第17章 不是亲爹,胜似亲爹
“深深来了!”
正当简云深跟付哲奇商讨完事业大事准备闪人时,付九爷回来了。
付九爷看到简云深,跟见了久别重逢的亲儿子似的,咧着嘴迎着简云深就过去了,还顺脚踹开了横在中间的付哲奇。
付哲奇心里那个苦啊!
简山隐看不上付哲奇,但付九爷可是对简云深喜欢得紧。
原因极为简单,就因为简云深学历高。简云深要是个女的,付九爷就算以死相逼也铁定会逼着他跟自己儿子成亲,永结秦晋之好。
可惜,最后付九爷只能退而求其次,硬收了简云深当干儿子。
“叔叔。”
简云深见到付九爷也很高兴,赶紧打招呼。
“叫什么叔叔,叫干爹。”
付九爷此时看简云深的神情比刘备请诸葛时还要诚恳,目光比曹操看关羽时还要炙热。
简云深毕竟是外国长大的,对干亲这种人际关系没有那么习惯,卡了半天,但最终还是在九爷殷切期盼的眼神中叫了出来。
“干爹。”
这声“干爹”把付九爷脸上的褶子都叫开了,竟原地开出一朵花来。
付哲奇在旁边捂着半张脸,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了。
“乖,晚上留下吃饭!干爹亲自下厨给你弄几个好菜。”
毕竟是开过餐厅的人,付九爷三下五除二,一通煎炒烹炸焖熘熬炖,整了一大桌子菜。
“瞧瞧这桌子菜,你这待遇,啧啧。上次我看见这个阵仗还是我妈在世过年的时候。我这个亲生儿子就算快饿死,他顶多就丢给我一盒泡面。”
付哲奇嫉妒的酸水都快从七窍中涌出来了。
“呵呵,泡面?你也配?你只配吃屎!”
付九爷对儿子的嫌弃喷涌而出,连标点符号都带着不屑。
“来,深深,吃菜。”
喊完儿子食屎,付九爷赶紧又给简云深夹了一筷子菜,此时,付九爷夹的菜已经快把简云深的碗堆出尖来了。
“爸,我那个酒庄开业,要搞个开幕酒会……”
付哲奇趁着人都在,想把自己的计划跟亲爹汇报一下,毕竟他不管钱。
“搞个屁!”
付九爷话听一半,就急赤白脸地拒绝了。
“我话没说完呢,搞酒会是为了给阿深积累人脉,他要回滨湾发展了。”
付哲奇趁着付九爷喘气的间隙,赶紧语速飞快地把话说全乎了。
“那必须搞,好好搞!钱我出!”
付九爷一听是为了简云深,态度瞬间两极反转,连个过渡都没。
面对这种天上地下的态度差,付哲奇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老爷子你说实话,阿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儿子,我是捡来的。对吧?”
“别说深深了,我要是但凡有除你之外别的种,还会留着你这个祸害?”
付九爷说到这,点上一根雪茄,无奈地吸了一口,然后惆怅地呼了出来,吐出的烟雾中都带着无尽的遗憾。
付哲奇都彻底无语了,仰着脸,看着天,一脸绝望。
为了避免再待下去,自己可能要亲眼见证付九爷跟亲儿子恩断义绝,饭还没吃完,简云深就开始琢磨着落跑的借口。
“我大哥回国了,我得早点回去陪陪他。”
吃完饭,终于把借口想出来的简云深赶紧说。
他只是想借着大哥的旗号遁走,其实简山隐现在在哪他都不知道。
“简总回国了啊?那你赶紧回去。”
付九爷一脸慈祥地跟简云深说完话,转头就换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孔对亲儿子骂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简总可曾经替我养了一年你这个废物,是大恩人,人家来了,你怎么连点表示都没?你平日里招待你那些狐朋狗友的心思呢?”
在养付哲奇等于养废物这件事上,付九爷和简山隐倒是在无交流的前提下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知道了。”
付哲奇不情不愿喃喃应允。他当然不是白眼狼,他就是怕简山隐而已,简山隐揍简云深跟揍儿子似的,打他跟打孙子似的。
“我走了干爹再见我改天再来看您。”
简云深语速快得连标点都没,声还没落下,人就已经出去了。
这“别人家的孩子”当得压力太大了。
回到酒店房间时,简山隐还没回来。
简云深洗完澡,躺在床上发呆。
脑子一空,慕白就涌了出来。
简云深反复琢磨这段时间跟慕白发生的事,他忽然想到小时候看到的一则寓言故事:
王生想借邻居家的斧头来用。在去邻居家的路上,他想:“邻居会把他的斧头借给我吗?那个斧头可是他新买的,他舍得吗?他本来就不是个大方人,上次我向他借犁,他就说犁坏了。这一次他肯定不会借给我,一把斧头都不愿意借,这个邻居也当得太无情无义了,以后我要是出点别的事,让他帮忙,他更不会帮了,这算什么邻居!”王生边走边想,越想越气,他怒气冲冲地敲开了邻居的门,对邻居怒吼道:“留着你的斧头自己用吧!”然后扭头就走了。邻居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
他小时候觉得王生是个傻逼,长大后就成了王生。
真是讽刺。
其实,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虚妄啊!
简云深等到睡着,简山隐也没回来。
第二天早晨睡醒,他发现简山隐房间还是空的,于是站在客厅发呆,想着要不要给他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你怎么还在?”
简山隐一进门,看到穿着浴袍一脸睡意惺忪地站在客厅里发呆的简云深,顿时一脸嫌弃。
“这么久没见了,想陪你住几天,谁知道你自己反而不回来了。自作多情了。”
他当然不能告诉他哥他刚从“金主”家搬走,正好没地方住。
“呵,这话从一个大半年杳无音讯的人嘴里听到,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简山隐也没解释昨晚为什么夜不归宿,匆匆冲进浴室里去洗澡。
简云深跟进浴室,刷起牙来。
“那个傅氏的人你见得怎么样?”
简山隐边洗澡边问简云深。
“你猜对了,就是来要钱的。antoine没跟你汇报么?”
“他昨天跟你们聊完就临时赶回法国了。”
简云深忽然想到跟傅玄告别时antoine接完电话那个焦急的样子。
“他怎么了?”
“不知道,没来得及跟我说。”
简云深刷完牙,转过身走到浴室门口,但并没离开,他忽然问简山隐:
“哥,昨晚是去见他了吧……”
简山隐呼吸一滞,呛了口水。
“我看到报道了,他要订婚了。”
简山隐默不作声,连洗澡的动作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简云深见状,叹了口气,走出了浴室。
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了,兄弟俩很有默契地都没再提。
简山隐的沉默让简云深有点惶恐,简山隐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大哥,是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的山。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山有了一道裂缝,能不惶恐么。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只能看着。
接下来的几天,在付哲奇鼓足勇气得招待下,兄弟俩带着各自的心事一起把滨湾的各大销金窟玩了个底掉。
那个人订婚宴的那天,简山隐回了法国。
一个人走的,悄声无息的,就跟来的时候一样。
看着桌上的空瓶,简云深忽然意识到,这牌子的威士忌简山隐已经喝了十年了,一直没变过。
简云深还住在那个酒店套房里,看着已经清空人去床空的主卧,想到那个养大自己强大的男人也有如此让人感慨且无法暗度的情劫,他心口像是被扎了一刀,不晓得是同情对方,还是怜悯自己。
但他简云深是个豁达之人,平日里就看不惯别人悲春伤秋,没完没了的惆怅。
他的行为原则就是:凡事尽力,不行就撤。
他是真的动机不单纯,是真的骗了人,但也是真心喜欢上了慕白。慕白倒是没骗他,只是从头到尾把他耍得团团转。
他俩之间连是非对错问题都不存在,根本就是一本算不清楚的烂账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自从简云深搬走以后,慕白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回浅湾的别墅转一圈。有时候就在门口待一会儿,抽支烟,有时候进去待一会儿,喝杯酒。
这让江明惊诧不已。因为那里有慕白非常不愿意触及的一段记忆。因此,成年后的慕白几乎不回去那里。
江明觉得跟简云深有关,或者说确定跟简云深有关,自从这个人闯进又消失在慕白的世界后,慕白就不太一样了,而且越来越不一样。
慕白开始有了情绪,简云深在时,有好有坏,但简云深走后,全是坏的。
江明是慕白他爹慕启年安排在慕白身边的“卧底”。这件事慕白是知情的,但并没什么反应。
简云深在时,江明很惶恐,那些细节他不知道要不要跟慕启年汇报,说多了怕因为慕白丢了饭碗,说少了怕因为慕启年丢了饭碗,习惯性左右为难。但现在简云深走了,他更惶恐了,因为这样的慕白实在太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