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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以形补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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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哲奇这个人,说是非常讲究牌面,其实就是喜欢人多势众。

    身边的标配是一个司机,两个女人,三个跟班,四个保镖,去哪都是两台车十个人,浩浩荡荡的,吃个早饭都跟团建似的。

    他老子付九爷曾经在外面遇见过自己儿子人多势众耀武扬威的场景,当众就一只皮鞋就砸在了儿子脸上,砸完还亲自把鞋捡了回来,边穿鞋边中气十足地怒吼“你他娘的怎么不把厨子和奶妈也带上?啊?”

    简云深特别不爱跟付哲奇出门,倒也不是怕高调怕丢脸什么的,主要是太挤了。

    付哲奇号称滨湾第一直男。即便带哥们去鸭店,他付哲奇也是绝对不会碰鸭肉的,但他又怕自己只喝酒显得太格格不入,于是贴心地自备了几个妞。

    付哲奇带着简云深和十个标配轰轰烈烈地杀进滨湾最大的鸭店时,经理那个恼火啊,恨不得把店规拍在搂着妞的付哲奇的脸上跟他说“外带食物不能堂食”。

    可惜他不敢,得罪了付哲奇,滨湾这个地界的夜场他就别想混了,谁不知道滨湾十个场子九个是他爹付九爷的。

    付九爷原来不叫付九爷,就叫付九,姓付名九。牛逼了之后大家就自发性集体性地给他名字后面添了个后缀。

    付九爷是最早一批下海的人,开台球厅起的家,后来开了录像厅,游戏厅,棋牌厅,舞厅,歌厅,迪厅,餐厅,当年人送诨号“滨湾厅长”。后来越做越大,如今算是垄断了整个滨湾的夜间娱乐行业。

    付九爷自己没半点文化,但特别热爱才子墨客,他本来希望儿子能成为一个附庸风雅的文化人,读读博士,搞搞学术。不用会赚钱,反正他有的是钱。而且他觉得他这种以吃喝嫖赌为底色的家业也没啥值得传承的。

    可万万没想到基因的强大。付哲奇不爱读书,可吃喝嫖赌混场子搞社交做生意的本事就跟娘胎里带出来的似的,无师自通。

    付哲奇生意头脑好,付九爷手下不少生意现在都是付哲奇在打理,但他搞生意的姿势太难看,老打擦边球,原本挺干净的生意,被他一搞,总跟沾了脏似的。

    别看付哲奇平日里吊儿郎当,醉生梦死,宣淫无度,竟然还有时间把生意搞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付哲奇对自己的评价是“有较强的时间管理意识”,他说他连打炮戴套的间隙,脑子也在盘算着生意,这叫“两头都要搞,两头都要硬”。

    爸爸桑带着一群小鸭子进包厢时,简云深和付哲奇都愣了,鸭群里还真的有个长得特别像慕白的。

    “就你了,过来。”

    付哲奇叼着烟,兴奋地指了指那个赝品。

    爸爸桑十分谄媚地介绍两句赝品的行业地位和技术优势。

    这赝品竟还是个头牌。

    不过也料得到,长得像慕白,光靠脸就能拔得头筹了,更何况还有过硬的技术水平和良好的口碑。

    赝品确实专业,瞬间看出了那个咋咋呼呼点他的人是带人来玩的,今晚的主角是眼前这个跟明星似的的男人。

    被帅哥嫖,那自然是双倍的快乐,赝品喜从心至,脚底生风,一下子就扎到简云深的身边。

    “哥,头一次来啊?”

    腔调是拿捏过的,声音婉转悠扬尾音还带着波浪。说着话,人就顺势往简云深怀里钻,手还不忘往他大腿上摸。

    简云深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推开赝品,那姿势干脆决绝得跟个直男似的。

    也确实,他刚弯,还是为了慕白弯的,目前为止还没开发出对别的男人的性趣,正品慕白不在,他可不就是个直男么。

    “干嘛呀你?”

    赝品还没反应,付哲奇反而不乐意了,他觉得简云深推开这个赝品,是因为放不下那个正品。

    “没干嘛。”

    简云深也不乐意了,见过逼良为娼的,还没见过逼人□□的。

    “你他妈的,来鸭店不吃肉,是图这里酒贵啊?”

    赝品看到两个恩客怼了起来,连忙发挥职业精神,笑着打圆场:

    “两位帅哥别为了我吵架啊。”

    “关你屁事!”

    简云深和付哲奇异口同声怼赝品。

    赝品一脸尴尬,进退不是,职业笑容都跟着卡住了。

    “你出去吧。钱照给。”

    简云深对赝品说。

    这句话说完,他忽然想起了慕白一开始对自己只给钱不睡觉的态度,心里顿时乱得跟男生宿舍的卫生状况似的。

    赝品也不敢赖着不走,赶紧撤了,毕竟给了钱了。

    “他都把你甩了,你还三贞九烈给谁看啊?”

    付哲奇愤慨得跟自己被甩了似的。

    “我嫌脏。”

    这句不是瞎说,简云深确实不嫖不赌不嗑药,简直是玩咖界的一朵盛世白莲。

    “不说鸭,说慕白,看看你那个拿不起放不下的衰样。你到底想干嘛?”

    付哲奇不耐烦了,带人出来散心,结果自己搞了一肚子火。

    “我不知道。”

    简云深的语调都是委屈,直着眼,瞪着桌上酒瓶子发呆。

    付哲奇的肺都快炸了,他以为简云深真翻篇了,但没想到这货竟然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说“我不知道”。

    “阿深,你到底在瞎逼矫情啥?恋爱也谈了,炮也打了。从一开始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没感情的,现在就算不是鱼死网破,也够难堪了,跟签合约的关系讲感情,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何必非要在肯德基点麦旋风呢?我是真的不明白你要闹哪样。”

    这世上有些傻逼跟娼妓讲贞洁,跟凶徒论仁义,跟贪官谈廉洁,他简云深跟慕白求感情,跟这些傻逼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听实话么?我也不知道我想怎么样。”

    简云深烦躁地狂抓头发。

    如果说简云深对慕白只是失望,那他对自己简直就是绝望。

    可能,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还他妈的不想承认。

    不然哪来的这百种情绪,万般无奈。

    看着好兄弟这副可怜兮兮濒临崩溃的德行,付哲奇肚子里翻江倒海的脏话也骂不出口了,他倒了满满一杯酒,怼到简云深面前。

    “去他妈的狗男人!喝酒!”

    付哲奇边连带骂自己,边举起酒杯。

    简云深二话不说,抄起杯子仰脖子就灌,那架势跟喝断头酒似的,连滚动的喉结都透着视死如归。

    可不就是断头酒么,断了对慕白念头的酒。

    俩人就这么一杯一杯喝起来,别说相互劝酒了,连话都没再说上一句。

    付哲奇带来的那个几个“外食”倒是会自娱自乐,在旁边“小蜜蜂长小蜜蜂短”的飞得不亦乐乎,总体说来,气压虽低,但气氛也不算太丧。

    酒精浇灌出的情绪总是变幻莫测的,简云深一会儿感觉想哭,一会儿又感觉想笑,但最多的感觉是尿急。毕竟再好的肾也扛不过饮牛似的灌。

    已经走不了直线的简云深晃晃悠悠地开门出了包厢,蹒跚着走进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费了半天力气才拉开裤链,解决了尿急的问题,收枪回裆,又晃晃悠悠准备回去继续灌酒。

    他觉得自己还没喝透,慕白还在脑子里乱窜。

    他从厕所出来,只觉得脚踩在棉花上,脑子也跟被塞进了棉花里一样,云里雾里哪哪都软乎乎的不清不楚。他索性扒着走廊的墙壁踉踉跄跄地努力往回挪。

    迷离间,忽感一双大手抚上他的肩头,然后攀住他的腰,把他架了起来。

    对方身上气息瞬间钻进了简云深的鼻子,这气味像是长了脚的蚕丝,从鼻腔开始一路四散奔窜进他的记忆,唤起他强烈的熟悉感。他努力嗅了嗅,舒服地想闭上眼,可又很想看看对方的脸。

    他控制着不太清楚的脑袋和僵硬的脖子,努力转向架着他的人。但人还没看清,却忽得脚底一空,紧接着周身一凉。

    浑身湿透的简云深挣扎着从水里站了起来,刚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睛。

    “哥?”

    “哥!”

    简山隐怎么会在这?

    他不该在法国么?不在法国也该在欧洲,不在欧洲也该在北非,总之生意在哪他就该在哪。

    反正就不该在这。

    简云深的酒彻底醒了,一半是被水泡的,一半是他大哥吓的。

    仅仅一会儿时间,他们周围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毕竟,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把另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丢进鸭店大堂喷水池的激情戏码,不是随便就能看到的。

    这种桥段无论从哪个方向或性向上延展,都能让人脑补出一部高潮迭起充满张力的黄暴小剧场。

    “醒了?”

    简山隐从大堂经理手里接过浴巾,似笑非笑着递给站在喷水池里发呆的自家弟弟。

    在群众的激情围观中,简云深狼狈地从喷水池里爬出来,单脚跳了跳,控出耳朵里的水,然后接过浴巾,边擦着身上水,边幽怨地看着他大哥。

    “你就不能换个方式给我醒酒么?实在不行,换个地方也行啊。”

    “这个最快,也最近。”

    简山隐挑了挑眉。

    很好,这很简山隐。

    简单,粗暴,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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