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任平生
桃溪村。
位于中原大陆最北边的九里州,挨着北海。
村里的村民们大多都是农家汉子,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村子。
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村子里,有这么一个少年,他不像其他十几岁的少年一样每日和爹娘一起劳作,而是整天拿着一把木剑在村子附近游荡。
“平生哥,你真的会教我练剑吗?”在村头一个五六岁的小胖子用他那稚嫩的语气对着一个少年问道。
“那是自然,二毛,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入室弟子,你可得专心练剑,日后好成为举世闻名的剑仙。”少年盯着小胖子手中的糖葫芦说道。
“嗯!”
听到少年口中诉说的剑仙,小胖子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用力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眼里还散发出丝丝光芒,仿佛看到了未来自己成为剑仙的样子。
“咳咳。”少年见状轻咳了两声。
“嗯?哦,平生哥你吃这个。”
别看这小胖子年龄不大,却也知道些人情世故,见到少年轻咳,立马就殷勤的把自己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少年。
这个少年名叫任平生,虽然才只有十七岁,却长得格外强壮挺拔,身长足有八尺。相貌上五官俊秀,和其他常年生活在渔村里的村民不同的是,他面容白净,皮肤不似其他村民那般黝黑,若是换上一身锦衣,就是比起那中原的一些名门贵族公子哥,那也是不遑多让。
其实任平生原本也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早在十几年前的一天,一个面容清秀衣着儒装的书生相男子抱着一个孩子来到了桃溪村,村子里不是没有来过外人,平日也会有一些过路人经过村子时在村里歇歇脚。村民初见这名书生时也没太过在意,只当作是寻常的秀才。
但是这名书生却不像其他过路人那样隔天就离开,而是和村长交涉一番后便在村子里落了户。
像桃溪村这种偏远的村子,大多数的庄稼汉都是性格纯朴的白丁,像书生这般看着秀气的,一看也就是那种干不了农活的书生,村长便让书生在村里办了个私塾,教教村里的娃娃读书写字来换取一些粮食。
书生姓任,又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村民们便唤他任先生,也就是任平生的父亲。
书生在村子里不仅教会了孩子们读书写字,对村里的庄稼汉们也有很大的帮助。
桃溪村的种植技术原先非常落后,光是灌溉这方面来说,庄稼汉们每次对田地灌溉都会从较远的湖里用板车运来淡水,到了天热时需要的水量较大,每天更是要花费上半天的时间耗费在运输水源上。
这样不仅每天消耗大量体力,每年的庄稼收成更是一般。
书生便带着村民们修建了一条水渠,让水渠从湖泊直经田地,为了水源充足,水渠还连通了山上的溪水,这样一来就完美解决了灌溉问题。
不仅如此,书生还教村里的猎户怎么设置捕兽陷阱,在安全保证下,村民们可以在林子里捕获到更大的猎物。
这样一来不仅避免了狩猎时遇到猛兽的危险,还让捕猎的收获放大了好几倍。
不得不说,知识是很重要的,在书生的帮助下,村子第二年不论庄稼的收成,还是捕猎的收获都比前一年翻了好几倍。
村民们生活滋润了,也对这个外来的外乡人越发尊敬。
随着书生的声望与日俱增,村里的一些妙龄少女们对这个外貌儒雅的读书人都越发的有好感,慢慢的,上门说亲的村民们越来越多,但是都被书生婉拒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书生的儿子任平生也慢慢的长大,可这个孩子虽然相貌上长得如他父亲一般好看,性格却和任书生完全不同。
书生是个很文静的人,而任平生却从小就非常的活泼好动,且最喜欢的就是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木剑。
书生不在私塾教书时便会看着任平生和其他的孩子玩耍,好几次看着任平生手里舞着小木剑时,他都会淡淡的摇摇头,表情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苦涩。
在书生来到桃溪村的第八个年头,书生患上了很严重的病。
其实严格的说,书生得病应该是已经很久了,因为自书生来到桃溪村后,每年他的身体情况都会比上一年更差,而在第八年的时候,彻底的下不了床了。
在书生卧床的那段期间,基本都是靠着邻里们帮衬,而小任平生那段时间则是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书生的床前,稚嫩的小脸蛋让过来帮衬的村民大姐们看着也着实心疼。
那年入冬时风雪很大,比往年更大,也更加寒冷。
那个冬天书生破天荒的没有要求任平生读书写字,而是每天都给守在床榻边上的任平生讲故事。
书生一改常态,并没有给任平生讲那些之乎者也的文学典籍,而是讲的江湖!
书生讲得很多,从最低的寻常武夫讲到那一人一剑便可斩断山河的绝世人物,从独来独往的散修讲到那传承千年的世家宗门,又从流落市井的平庸苟且讲到了高卧庙堂龙榻之上的风流。
任平生就这样呆呆的一直坐在书生的旁边,瞪大了眼睛静静的听书生说着那座江湖的过去,书生也看得出任平生对这座江湖的渴望。
有些人生来便是如此,即使书生从来都没和任平生讲过江湖,但是当他听到江湖时,便仿佛已经是在江湖之中。
书生终是没有撑过那个冬天。
最后的那晚,书生让任平生从床底搬出来了一个木箱子。
木箱子打开,箱底躺着两件东西,一把剑和一本书。
剑是一把雕工很精美的木剑,剑身通体呈棕红色,且雕刻着九朵桃花,在剑体一侧还铭刻了两句诗:败尽三千弄剑客,奈何人间无仙人。
而那本书就显得比较简单了,蓝色素底的封面上只写着两个字:剑经。
书生轻轻的把两件物品交到任平生的小手上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中除了宠溺之外还有不舍。
那夜书生如同往日一样抱着任平生为其拍着背睡去,只是那夜之后,书生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