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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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长腿长的alpha从值班室里飘出来，撩起袖子的小臂上露出暧昧挠痕，身上的朗姆酒信息素像是被负进骨血般浓重，盖住丝丝缕缕的梅子味。
楚清河再次打量起眼前的汤沅，衬衫已经被规整扣上，最后一颗纽扣卡恰好在凸起的喉结上。
越禁反而越欲。
啧啧，人不可貌相。
他老成地吁出一口浊气，携带满身荒唐的信息素离开。
信息素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接触过。
汤沅如是想着。
早交班后，郭主任出于某种人道主义，破天荒地给时医生放了个假。
不用上手术并不意味着没事干。
时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整病例，汤沅坐在对面刷微博。
微博依旧热闹，经历昨天的“阴谋论”后，新一波的“翻脸论”爬上热搜。
起因是向来低调处事的nk集团总经理时悦当众大谈特谈当代alpha应有的价值观。同时，nk集团官网上发布一条关于旗下影视公司的最新消息，总结一句话就是经过慎重考虑，公司决定撤资李导的新制作电影。
【撤资？电影不拍了？操，老子下过大赌注的！】
汤沅天下第一乖：[投资方白纸黑字说不拍，汤沅没官宣男一，层主的头什么时候寄？尽快私我拿地址，邮费我自理。]
【nk总经理是alpha，那个说汤沅电影节出入酒店陪o性金主的人，脸疼吗？姐都替你们尬得一逼！】
汤沅天下第一乖：[姐姐，你居然相信那些人有脸？]
【楼上脑残粉，nk总经理是alpha就不能上床吗？双a拼刺刀，金主就是玩腻了，所以撤资，懂？】
汤沅天下第一乖：[nk集团法务部，总经理风评被害。]
nk集团法务部：[已递交律师函，请及时查收。]
【……】
汤沅的手指悬空在“汤沅天下第一乖”这个id上，几条热评都能找到这个id的足迹。粉丝们取id的方式多是偏向于“沅哥大老婆”、“沅哥坠吊”一类，这个“第一乖”显得与众不同。
高冷人设有被冒犯到。
点开主页，关注：1，粉丝：0，注册时间：2090年11月2日。
嗯，就是今天。
这号百分百全新。
汤沅指尖一划，进入下一条热搜——
是关于小鲜肉洛纸前往孤儿院做义工的热搜。
汤沅有一搭没一搭地滑动屏幕，眼前略过一张照片。手指定在屏幕上，他把略过的内容重新拉回。
照片里的枯树下，男人身穿风衣，全副武装地遮掩面容，脸朝洛纸的方向。他放大图片，眉心轻锁，盯着照片上的男人，记忆像检索目录，一行一行地过。
但搜索词过于模糊，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时渐挺直腰杆儿，从电脑显示屏后露出一双黑色眼眸，眼尾微挑。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一会儿功夫，小脸就皱巴巴地拧成一团了？
怪可爱的。
心里被挠得泛痒，时渐捞起保温杯，喝口水压压惊。
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家伙在看什么。
于是，时渐轻手轻脚地拎着保温杯站到汤沅身后，双手撑住桌面，呈现出把人圈在怀里的姿势：“喝点水。”
汤沅走神走得厉害，时渐的声音从未离他这么近过。他猛地抬头，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保温杯。
水洒一桌。
好在不是开水。
时渐无奈地躬下腰，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暖气耗水分，你该多喝点水的。”
“哦。”汤沅站在桌旁，闷闷地回应。
时渐失笑，从前犯了错，汤小沅也是这幅表情，脑袋低垂，然后纠结地扣指甲。
要是给这幅小表情配音的话，应该是这样——
你说得对，我都听着，下次改不改看情况。
“咔哒~”
时渐别在口袋的钢笔着地。
汤沅帮忙捡起，正要递给时渐又突然收回。
钢笔是黑色的，握在手里分量不轻，很有质感，笔帽上拉出一串看不懂的连笔的法文。
时渐擦完桌子，视线和汤沅碰了个正着。
“这支钢笔哪来的？”
时渐被他问得发懵，钢笔当然是买来的。
不等他回答，汤沅收回视线，小嘴嘀嘀咕咕：“他好像也有一支。”
时渐更懵：“谁也有？”
汤沅迟缓地摇摇头，像个失去芯片的ai机器人，一帧一帧挪着步子。
时渐及时拉开挡路的椅子。汤沅一直有个坏习惯，只要深入想问题就会不自觉地到处乱晃。
读书那会儿，一旦碰上解不开的竞赛题，他就会抱着书在走廊里飘，也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有一回被宿管老师当做梦游关进宿管科办公室，结果仗着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小家伙二话不说，就地盘腿坐下，解了大半宿的奥赛题。
隔天，关于汤学霸梦游刷题的新闻就在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而汤学霸本人埋头苦睡，深度补眠。
“李导！”汤沅眸子一亮，机器人找回芯片，“李导也有一支一样的钢笔。”
他抓起手机下载原图，放大后在风衣男人的衬衫口袋里看到一支钢笔，但是模模糊糊的，并不能确定。
汤沅把钢笔递到时渐面前，拇指落在logo后方细不可查的数字上：“这个编号代表什么？”
时渐接过钢笔：“nk 旗下奢牌限量品，一共十二支，每支都有编号。”
汤沅把放大的图片翻过来给时渐看：“洛纸手里的笔跟这个男人的这支是不是一样的？”
图片不清晰，只能隐约看到男人口袋里确实别着钢笔，洛纸手里也确实握着一支钢笔。
汤沅：“电影节那天，李导临时宣布合作方，急于在媒体面前签署合约，他借我用的钢笔就是这支。”
时医生并不能跟汤小沅的脑电波处于一个频道。
“我给洛纸讲过戏，帮他做注解，他的钢笔和李导的一样。”汤沅坐回椅子上，手指虚点桌面，似乎陷入死胡同，他的声音又小下去，“洛纸，李导，钢笔。”
神情专注。
时渐忍不住揉揉汤沅的脑袋，意料之中地收获眼刀。
不过占了便宜总要回报点东西。
时渐拧开钢笔，指着内芯说：“nk为了让商品变得独一无二，会在这里按照客户需求镌刻有意义的东西。”
搅乱的思绪找到一个突破口，汤沅打电话给宁臻凡，让他想办法查查十二支钢笔的信息。
不出五分钟，一份完整的购买信息就被传到邮件里，10和01两只钢笔的购买者均是李导，一支刻着dearlee，另一支刻了dearloo。
是极其亲昵的恋人之间的称呼。
他让宁臻凡查洛纸和李导的关系，心里的某些猜测很快得到证实。
李导的妻子在一年前因为重度抑郁被秘密送进疗养院，洛纸在这场婚姻中承担第三者的角色，还没毕业就勾搭上李导。正式入行后，演艺道路堪称开挂，仅仅半年就斩获最佳男配角。
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宁臻凡发现洛纸的远房表舅在半个月前有过酒店入住记录，而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同一时间，交警支队查到司机的真实身份，证实司机正是洛纸消失的远房表舅。
顺藤摸瓜，警察在酒店里抓到洛纸的表舅。乡下来的男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三两下就招认整个过程，顺便把顾云深的经纪人刘姝套出来。
车祸是被设计的。
根据洛纸交代，顾云深的行程是刘姝泄露的，司机接到他的指令后就按照计划造就车祸，但害怕真的出事，没敢真往狠了撞，是以顾云深只是断了一条腿。
关于刘姝轻易卖掉摇钱树这件事，顾云深本人的解释是——树大招风。
招不招风的汤沅不在乎，当面对被暂时拘留的洛纸时，汤沅反而生出些许同情。娱乐圈从来不是什么单纯的地方，潜规则四处埋伏，尤其是刚刚出道的新人，最容易陷入迷惘的沼泽地里。
而洛纸就是那个不幸坠入沼泽地的人。
洛纸的下巴生出一圈青色的小胡渣：“我确实想拿下新制作的主角，或者男二也可以，可是他不答应。”
汤沅知道，他指的是李导。
“他说不着急，可是我怎么能不着急？每天面对油头大耳的老男人有多恶心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急于立足圈子是因为真的不想再依靠他。”洛纸咬着下唇，“我只好这么做，顾老师受伤没办法进组，汤老师又刚好舆论在身……”
他对上汤沅冷淡的蓝瞳，没再继续说下去，良久才涩涩地道歉。
“刘姝是我的母亲。”
所以，顾云深所谓的树大招风有了靠谱的解释。
离开探视区域，恰好碰上李导，中年男人清瘦不少，油腻的脸庞透出萧索的疲累。
他不是直接设计车祸的人，但他的私生活成为网友抨击的污点。
“汤老师，你运气不错。”
李导永远不会知道这段婚外恋被撞破的原因是两支钢笔。
汤沅也知道，这次纯粹是运气太好。
两支奢牌钢笔的价格不算天文数字，会不会买除看喜好之外，就是看能不能抢到限定。
他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是李导运气不好。”汤沅勾了下唇角，绕过李导走出派出所。
朴实无华的奇瑞qq停在大门口，车主正在和交警同志讨价还价交罚单。
时渐扣好安全带：“怎么进去那么久？”
汤沅没回话。
时渐发动车子。
汤沅目视前方：“nk集团大少爷也怪低调的，连代步工具都足够接地气。”
时渐踩下刹车。
汤沅先是一愣，旋即无声地笑了笑：“钢笔购买者的信息属于客户隐私，除非是nk内部高层，否则再给宁臻凡十天半个月也查不出来。”
时渐重新发动车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汤沅侧眸，表情认真：“你踩刹车的时候。”
时渐：“……！”
时渐：“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少爷，不是普通高层？”
汤沅用注视智障的眼神扫向时渐：“刚才是随口一说。”
时渐：“……！”
尤觉得不够刺激人，汤沅补充：“不过现在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