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袭
山缝漆黑幽深,似有冷风不时吹来。
叶情在洞口站着,踌躇半晌,一咬牙,顺着裂隙走了进去。
话本中不是常说,这种境况都是她的机遇,说不定里面有什么传世之宝,或是辟邪族的神物呢!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叶情安慰着自己,逐渐深入。
那道裂隙初极狭,不知走了多久,逐渐深入腹地后,竟出现了一个空旷巨大的空间。
没有走近,就远远能看到一道忽明忽暗的光点,散发着并不刺目的暖光。
她心头一跳,试探着走了进去。
“啊……”
叶情无意识惊呼出声。
该怎么形容所见呢?好像是一道神迹,带着令她想不出形容的色彩。
那是一个被光圈结界包裹其中的男子,他闭目漂浮在半空中,如瀑黑发随着衣摆铺洒垂下,斑驳暗色血迹溅满全身,却并不骇人,而像是一个神坛之上,被弄脏的神明,垂下眼静静俯瞰着红尘滚滚。
叶情看痴了去,脚步不受控制地向着结界光圈走去。
她伸出手,指尖还带着方才沾染上的,叶骏鲜红的血。
结界与指尖触碰的瞬间,整个空殿被金光铺满,亮若白昼,刺得她双眼含泪,下意识闭了起来。
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鼻尖嗅到浅淡的莲香。
叶情睁开眼,而后呼吸一滞。
结界消退,那男子不知何时竟半坐起身,衣摆铺散开来,仿若一朵盛放的浊莲。他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轻声问:“你是何人?”
清皎苏醒后,不甚明白自己为何会昏倒。
左思右想,她觉得约莫是这副傀身和神魂不适配,才造成的反应,便也没再多想。
她将从诛邪塔中取出的一对珠子妥善放好,缓过了那股劲,就准备着手给沈应澜驱饕。
她们去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之中,竹林清幽,处处透着雅致,楼台小筑,竟有几分湘陵城的影子。
沈应澜对稍后的事情似有所觉,难得沉默了下来,紧紧跟在清皎身后。
清皎发现了她的紧张,拉过沈应澜的双手,温声安抚道:“师姐,别紧张,有我在呢。”
沈应澜下意识放松了下来。
辟邪族的金炎,是一切深渊生物的克星,清皎有十足的把握驱饕成功。她带着沈应澜进了小院的厢房,关好门窗,又布了个结界后,才安下心来。
冯喜水守在门外,紧张地搓着手指,同旁边的阮灵素没话找话:“阮领主,此处倒是安静……”
阮灵素浅笑道:“这个小院原是为一位生性喜静的故人准备的,只是他还没来住,便同我走散了。后来……这里就被我空置了下来。”
冯喜水一愣,只觉“走散”这个词包含了太多凄楚无奈。未免话头更为沉重,她及时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曾在一幅画中得见领主姿容,画中您手持一柄碎尾如意,是有什么含义吗?”
阮灵素一愣,她几乎瞬间想到了什么:“此画,你从何处得见?”
话问出口的瞬间,她心中已有了答案,于是立刻道:“算了,已经不重要了。”很快调整好情绪,阮灵素继续说:“那个如意,是澜姑娘随身之物。”
“当年母亲……先领主,她恼恨澜姑娘一直惦记着“皎皎”,便设法盗走了她随身之物,也就是那个玉如意,而后让我处理掉它。也是凑巧,那时故人在侧,说替我作一幅画,我便自作主张,拿上了那个如意。”
冯喜水愣愣“啊”了声,良久,才问:“那如意,现下还在吗?”
阮灵素点头:“在的。我私心将它留了下来,当时就想着……澜姑娘清醒了,总是要的。”
她笑起来,却像是在哭:“好在,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冯喜水不知如何接话,索性沉默了下来。
阮灵素缓过了劲儿,轻声道:“领域中还有事物没有处理,我就不守在这儿了,若是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
冯喜水连忙点头:“你忙。”
阮灵素静悄悄离开了,冯喜水坐在青石台阶上,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
这次驱饕,花了近两天的时间,还没有结束。
那些附着在沈应澜灵海中的甲壳恶饕似是发觉了清皎的威胁,一个个深深龟缩到了灵海深处,清皎光是找到它们,就费了很大的功夫。
她控制着金炎,在确保不会伤到沈应澜的前提下,将恶饕焚为飞灰。
那片黑色的饕海,终于在两天日夜不休的不懈努力下,逐渐被焚烧殆尽。
清皎额生冷汗,她咬紧牙关,心道:“就剩最后一点了……”
沈应澜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她手中紧紧攥着清皎给她的那枚金炎火种,似是在从里面汲取勇气与力量。
屋外,阮灵素端着饭食来到小院中。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前的冯喜水,笑道:“喜水,快来吃饭吧。”
冯喜水很担心:“阮领主。怎么都两天了,她们还没出来?”
“沉疴难除,你要相信冯姑娘。”
阮灵素将精致的茶点摆在院中的石桌上,招呼冯喜水过来一起用膳。
冯喜水忧心忡忡地坐过来,举著发起呆。
阮灵素失笑:“吃饭了,别发愁,愁坏身体冯姑娘出来可要担心了。”
冯喜水勉强笑笑,还是没有胃口,便说:“……我先不吃了。”
阮林素不再多劝,摇摇头,自己吃了起来。
今日的饭食很是精致可口,阮灵素尝着总觉得同往常的味道不太一样,却也没有多心,没一会儿就用完了晚膳。
她唤来女侍,将饭盒收拾下去。
几名冯喜水瞧着眼生的女侍静悄悄上前,动作迅速地收拾干净桌面。
阮灵素吃得有些撑,便扶着下巴发呆。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阮灵素下意识闪避,她方才坐着的石凳被削成两半,轰隆一声炸裂开来!
冯喜水悚然一惊,翻滚躲避掉飞溅的碎石,一把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只见方才随侍一旁的三位女侍齐齐抽出寒剑,凌然直指阮灵素!
阮灵素利喝:“来人!”
无人相应。
就在这时,有一人背着月光,缓步走进了小院。
只听那人阴寒的冷笑道:“乖女儿,几日不见,怎得这般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