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邪念
尝到甜头之后,冯得道对自家好几个资质尚可的人动了手。他毕竟年幼,收尾没做干净,被人发现了端倪。
在被捅破之前,冯父替他扫了尾,告诉他:“想做些不光明的事情,就要让它永远死在黑暗里。”
冯得道深以为然。
接任冯家家主之位后,他逐渐将整个家族边缘化,到后来甚至举家迁到了远山,彻底和五大领域分割开来。
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之后,他的计划施行的愈发顺利,每年将族中子弟带来领域参加围猎,孩子们受些伤都是在所难免的,每当这种时候,冯得道便假借送药的名义迷晕他们,剥出他们的丹心。
当然,他不会一次性全部剥离,这样,那些子弟在回家之后,只会觉得自己的实力逐渐停滞不前,不会怀疑到冯得道的身上。
这些被剥离了丹心的天才们,要么是在围猎之中死亡,要么在经年累月的痛苦中逐渐消沉,泯然众人矣。
当然,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只不过那些人在还没有下一步行动前,就被冯得道彻底消灭了。
那天晚上也是同样,冯得道以上药为借口,将冯喜水骗到了房中,借着她腹部在斗兽场中受的一道划伤,直接剖开伤口取出了丹心。
因为没想让冯喜水活着离开围猎,他取走的不是一瓣两瓣,而是直接剜出了整颗丹心,炼化填了自己的无底洞。
想明白了这点,冯喜水内心五味杂陈,她忍了忍,对清皎说:“冯……清皎,我们回去吧。”
“好。”清皎先是点头,随后又道:“还是叫我冯冯吧,清皎这个身份容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冯喜水反应了过来,马上点头:“好!”
她们回到客栈中。
清皎将冯喜水带到了自己的厢房,为她重塑丹心。
这是个相当繁琐复杂的工程,所幸辟邪族的藏书楼中对这类禁术的破解之法有所记载,清皎在幼时翻阅过,因为过目不忘的本事,一直记在了心中,倒是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在重塑之前,清皎将祁鹤的那一瓣丹心小心翼翼剥离下来,放在了自己随身的乾坤袋中。
余下的六瓣丹心,清皎将其中杂质用灵力剔除,而后将纯净无垢的丹心用辟邪金炎淬炼,熔成一朵晶莹剔透的四瓣丹心。
清皎:“曾经那些人的丹心被剜出太久,已无回天之力,我只能尽力为你修复。”
冯喜水红了眼眶,她想起了族中郁郁而终的族中长辈,对冯得道生起了浓烈的恨意。
这时,清皎低声提醒:“有点疼,忍耐一下。”
说着,她将纯净的丹心推入冯喜水的丹田内。
细密的麻痛感传来,冯喜水闷哼一声,赶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这场融丹持续了三个小时,结束时清皎满头冷汗,她身形不稳,扶了把桌子才堪堪站住。
“冯冯!”冯喜水连忙撑住她的身体:“你还好吗?”
清皎摇头:“我没事。你感觉如何?”
冯喜水这才感受了一下。
她猛地抬头,惊喜道:“特别好!丹心充沛,好像有用不完的灵力!冯冯,太谢谢你了!”
清皎抿唇笑了笑,轻声说:“可以帮我熬一份药吗?”
冯喜水连连点头:“你说!”
清皎将所需药材一一道明,冯喜水仔细记下,马上就往外跑:“冯冯你先休息,等我煎好药给你端上来。”
见她风风火火跑了,清皎这才轻喘了口气,苍白虚弱之态再也压抑不住。
到底是有些勉强了……
先是同冯得道打了一架,后又持续消耗了三个时辰的灵力,这副傀身到底不太适配,灵力空虚之际,被她压抑许久的排异反应翻涌着席卷而来。
强行压下满腔腥甜的血气,清皎向客栈要来了热水,倒进浴桶中,将自己整个人泡了进去。
熨帖的热意将她完全包裹,冲散了体内的寒意,清皎闭目调息,逐渐入了定。
冯喜水去药房买药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冯元木。
对方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走路的步子都发着虚。冯喜水还记得他在观赏台对刘梓今狗腿的模样,心里憋着气,便装作没看见他。
冯元木瞧见了她,双眼一亮,惊喜道:“喜水,你在这里!我方才去客栈没找到你,还以为……”
冯喜水:“……”
她懒得理会他,快步往客栈走去。
冯元木见状,也没有多言,只紧紧跟了上去。
进了客栈,冯喜水同掌柜的借了后厨煎药,冯元木跟上去,佯装好奇道:“喜水,你这是给谁熬药,冯冯吗?她受伤了?”
他以为冯喜水的药是熬给她自己的,冯得道会剜取族人丹心这件事,冯元木去年来归梧领域时,就隐隐有些察觉了,但是因为懦弱的性格,他并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任何人,所以在后来看到冯喜水状态不对,他第一反应就是冯得道又动手了。
没想到冯喜水点了头:“嗯。”
居然真是清皎受了伤?在观赏台他没看出来啊?
冯元木愣了一下,没话找话:“怎么受的伤,是在围猎的时候吗?”
冯喜水不再回答,她全神贯注,按照配方将药材一一取出,精确分量放入药罐中熬煮,然后搬了个小木凳坐在灶台前,随时盯着火候。
冯元木在一旁看了会儿,又问:“喜水,之前都没来得及问,你上哪儿猎了那么多高星异兽?”他停了下,言不由衷道:“我在围猎园里找了三天,才只找到了一只……你一下就猎了六只,真厉害啊。”
“是冯冯给我的。”冯喜水没有隐瞒。
“……什么?”冯元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冯喜水:“那么珍贵的异兽,她……她直接就给你了?”
到了此时,冯元木才后知后觉体会到了一丝后悔的情绪,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若是自己当时没有一个人先行离开,那分到这些异兽,甚至排名前三的,是不是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向后靠了靠,避过冯喜水的视线,从怀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丹药瓶子,目露挣扎。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又问了一遍:“冯冯的伤严重吗?”
“你老问这个干什么。”冯喜水奇怪地瞅了他一眼。
不过这毕竟是冯家的人,冯喜水倒是没起疑心,如实说了:“……看起来不太好,要多休息几天吧。”
那就是比较严重了啊……
冯元木内心的天平逐渐偏移,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刘梓今低哑的威胁:“把这个药下在那个黑怪物的饭食里,你若办不到,我便把你在围猎场中残害他族子弟,抢夺异兽头颅这件事告诉领主。”
冯元木惊骇失声:“你怎么知道!”
刘梓今大笑:“你不用知道我如何得知,你只需要知道,领主心善,生平最恨残杀同族之人,若这事被他知道了……”
未尽之意不必再说,两人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他逐渐攥紧了手中的药瓶,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