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丹心
不再多言，两人瞬间袭向对方！
巨大的冲击波带着毁天灭地的灵力向四周扩散，飞沙走石倒卷而去！
冯喜水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灵力冲击翻滚着迎面袭来！
她浑身冰冷，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狂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经过冯喜水时，却变得极为温柔。
她睁眼，只见一个金色的球形屏障将她整个妥帖的包裹在其中，那些飞沙灵力，根本无法寸进。
就在这一瞬间，冯喜水在得知清皎身份后产生的些许恐惧，顷刻间烟消云散。
辟邪又如何？
那毕竟是被胜者编篡过的历史，她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能知道事实到底如何？可冯冯……不，是清皎，这个外表冷淡却内心柔软的少女，是她用双眼，用心去亲自体会过的人。
是会在所有危险的关头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人，所以哪怕她是辟邪，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论辟邪族如何，清皎永远都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伙伴。
另一边，清皎一杆银枪直逼冯得道面门！
几番对撞下来，清皎隐约察觉到了对方体内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那是一阵带着凉意的淡金色法印，随着冯得道的发功，运转在他的周身。
高手过招，一瞬的恍神都足以致命，冯得道抓住这个间隙，一剑将清皎的右臂捅了个对穿！红血泼洒而下。
冯喜水惊慌喊道：“冯冯，小心！”
冯得道闻言冷哼：“吃里扒外的东西。”
一击得手，他明显轻敌起来，整个人的姿态都放松了许多，语带嘲讽道：“王辟邪，今时不同往日了啊，当年以一当千，如今却连我的招都接不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皎表情未变，一手点过右臂穴位，将血止住，闻言意味不明笑笑：“你倒是对自己定位准确。”
冯得道一愣，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且逞口舌之快！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他阴恻恻一笑：“你以为在怨林里动手就没人会发现吗？等杨月川察觉，带人过来一瞧，你这辟邪余孽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故意与你过这么多招，打得地动山摇，你当我是陪你练手吗！”
他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全是得意。
冯喜水听得心惊胆战，躲在树后紧张地揪住了衣摆。
清皎却不以为意。
她不欲再同冯得道缠斗，方才的对招里，清皎已经摸透了他的弱点。
冯得道看起来是个七瓣丹心巅峰的高手，其实内里空虚，灵力虚浮在丹心之上，并不稳固，根本不能和一般的七瓣丹心相较。
若非他灵力中那股淡金法印，清皎可以更轻易地杀死他。
将长枪扎入土地，清皎眸中金光大盛，她双手在胸前飞快结印，远处林中蓦然升起数道金色的光柱，直直朝着云霄冲去，却在数十丈高度处被一个透明的屏障全部阻挡下来！
这是封印阵，六百年前冯得道曾见过清皎使用这招，被封印在其中的一切都不会传到外界去，哪怕他们将这片土地翻个底朝天，外面也不会有一丝觉察。
冯得道胜券在握的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他不敢置信地怒吼：“什么！你是什么时候——”
“噗——！！”
一口黑血从口中飙射而出，余下的声音被卡回了嗓中，冯得道的脸在顷刻间涨得通红，他的身体像是充了气般急速膨胀，衣服被撑得发出裂帛之声。
“你……什么妖术……”残破的声音从嗓子里艰难挤出，冯得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正沉甸甸压在了他的头顶，他急了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持剑向清皎劈来！
长剑以势不可挡之势向着清皎的面门直直刺下，她却不闪不避，只低声喝道：“破！”
“砰！”
随着话音落下，冯得道飞驰而来的身体轰然炸开，长剑当啷落地，原地只余下一捧血雾！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当冯喜水反应过来时，清皎已将皎月变回长剑收入鞘中，半回过身，手中捧着一颗熠熠生辉的花瓣形状丹心。
冯喜水曾在一位丹心处受创，重伤濒死的侠士身上见过丹心，那应该是她在这世间所见过的最美的东西了，像是剔透的水晶，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七彩的光泽，如同一朵盛放的鲜花。
反正绝不会是清皎手中这种……
怎么形容呢？那丹心盛开的花瓣上遍布霉菌般的黑色斑点，颜色也并不纯粹，瓣心堆满了各种斑驳的絮状物，让人望而生恶。
不对……
她的视线落在了最右边的一瓣丹心之上。
那是一枚淡金色的丹心，它明亮而纯洁，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莲，盛放在这个污浊斑斑的丹心之上，通体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绒绒光晕。
冯喜水不自觉喃喃：“这是……”
“是我师兄的丹心。”清皎低声回应，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目光是从所未有的柔软，像是将星河揉进了瞳孔里，眸心映出了这瓣丹心的暖光。
头顶的透明结界逐渐褪去，几点凉意滴在了冯喜水的脸颊上。
她怔愣片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下雨了啊……
怨林中异兽肆虐，从不缺乏打斗过后的痕迹，这场雨会冲刷尽残留的血雾，抹去冯得道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存在。
她感到了莫大的悲哀，却没有多问。
也无需多问了。
在看到冯得道丹心的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冯家六百年前，并没有如今这般落魄。能在当年随侍宁我，参与普陀平原讨伐清皎之战的，都是人族数一数二的高手。
冯得道那时候还是个三瓣丹心的少年，随父亲追捕辟邪余孽时，抓到了包庇辟邪的流崖宗叛徒——祁鹤。
不得不承认，那是个真正称得上端方如玉的君子，哪怕身陷囹圄，也没有露出半分怯意。
后来，他被宁我当众剜去招子，抽出脊骨，剐掉手筋脚筋，整个人重伤昏迷，被宁我随手丢给了冯父处置。冯得道趁乱偷偷取走了他的一瓣丹心，为自己重新筑了基。
这是他从父亲的藏书楼中找到的禁术，取天资卓绝之人的丹心炼化，为自己增长修为。
冯得道自幼天分并不算高，若非父亲只有这一个孩子，他根本得不到资源。可在炼化了祁鹤的一瓣丹心之后，他的修为突飞猛进，灵力也日渐精纯，冯得道惊喜异常，对这个禁术更是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