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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才该是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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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黯再次回到堂里时,安靖侯爷自顾品茶不言,顾棠即刻起身要让位于他。

    他摆摆手在一旁落座,瞥了两眼残棋道,“小侯爷此局下的太差。”

    安靖侯爷道,“不怪他,便是我都忍不住要停下来听你这个墙角……”

    他瞧着魏黯,颇为严厉的道,“如今更会先斩后奏了,不若我早日蹬腿去了,将安靖侯府传给你吧?”

    魏黯面上有两分惫懒,对着老侯爷道,“爷爷说的哪里话,我也只是一时硬气。这婚事如何解,还得爷爷来筹谋。”

    安靖侯爷又厉声道,“解什么解,我瞧顾家女儿很好,对着你这等伪善咄咄逼人之势,仍能静持以对,配你绰绰有余。”

    魏黯凝着安靖侯爷,平静问道,“爷爷说的,可是真的?”

    安靖侯爷冷哼道,“才长了几根羽毛,便将你爷爷也算进去了。

    今日你从顾府赴宴,再到侯府来下棋,便算准了顾家女儿忍不住要见你一问。

    你从头到尾,不过是要将这件事抬到我面前来,是也不是?”

    魏黯认真答道,“什么也瞒不过爷爷。”

    安靖侯爷又冷哼一声,却是对着顾棠道,“棠儿,你瞧见了没有,日后在朝堂上,离这个惯会算计自己亲爷爷的小子远些,不然便如今日,处处为人做嫁衣而不自知。”

    顾棠本就听得心惊,不得不沉沉点头。

    安靖侯爷叹了一口气,道,“我与故人情谊,自问无亏。但这安靖侯府,日后总是要你来担的。

    你谋算一番,不过是觉得直接将事情说与我这个迂腐的老家伙,我定要揍你屁股,便和顾家小姐私下闹翻。

    若是我能同意,你便退了亲,和顾家划清界限。

    若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松口,这事也只是你们年轻人的一个囹圄,不会传到顾尚书耳朵里。

    日后安靖侯府和顾家,仍然是世代交好,铁板一块的姻亲。”

    魏黯沉默不言,却听老侯爷继续道,“谋者,言某也。某为江山,为苍生,为天下倾覆,为社稷安稳,却从不为私。

    言私,乃营。你年纪轻轻,莫要走错了路。”

    他摆摆手,对魏黯道,“至于这婚事,你若要退,便自行去退,我不再过问。”

    魏黯拧着眉角,突然地舒朗起来,因他已证明了心中所想,果然无错。

    他侧头瞧了眼不发一言的顾棠道,“我若执意退婚,怕闹的不体面,总还要靠小侯爷,替我想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顾棠抬头瞧了瞧魏黯如玉的面容,心里骂说——你这挨千刀的玉面罗刹,算计着我出头打人脸面,小人,无耻!

    但她面上却露着诚惶诚恐,答道,“世子抬爱,我委实没有这般的本事啊!”

    魏黯笑着说道,“我瞧着小侯爷给勤王府想的那个金莲的计策就不错,哥哥这厢全权托付了。”

    安靖侯爷在一旁又叹道,“棠儿,你记得,没来由的称兄道弟,实是不安好心。”

    晚间绿椒伺候顾棠沐浴后,便让她趴在床边,一边耐心给她背后上药,一边心疼。

    她道,“这束胸裹的太紧,日日都是红痕。现下天气还好,若是再热些,便要出痱子了。”

    顾棠不以为然,笑道,“去岁香叶制的去痱子的粉很好用,让她今年多备一些吧。”

    绿椒又叹道,“侯爷年岁渐大,总是裹着胸,日后怕是奶水不通,生孩子很是遭罪的。”

    顾棠此时披散着头发,侧着脖颈儿笑着说道,“你想什么呢?我这身份,还要嫁人生子不成?

    我不若直接去圣上面前跪了,领了女扮男装欺君的罪痛快。”

    绿椒瞧着顾棠纤瘦的身体,大片裸露的光洁后背,缎子般的长发倾泻下来,眉目如画,顾盼生情,分明就是绝色的美人。

    如今却日日只能不施粉黛,扮成是个瘦小未长开的公子,心底便如同堵着个大石头。

    她叹道,“便不说这两年侯爷身量发育,这束胸一日比一日高,单是二十来岁的男子不生喉结,就够惹人猜忌了。

    终究有一日瞒不过去的,侯爷还是早做打算。”

    顾棠似想起了什么,便对绿椒笑道,“我日前想起了个法子,再过两年,便放出消息说大顾府的侯爷幼时伤了子孙根,不能人道。

    一次性将身量瘦小,不生喉结的事情都结了,还免的议亲,可谓两全其美。”

    绿椒心里更是难受,侯爷这样品貌的姑娘,若日后落得个孤独终老的结果,老天便太没眼了。

    她叹说,“明明幼时有那样好的姻缘,如今却是嫁不成了。每次一想起这个,我就恨不得将西边的那位小姐千刀万剐。”

    顾棠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安靖侯府的老侯爷当日是为了保全爷爷的一点血脉,才改的亲。这份故人恩情,我们只有感谢的份。

    但你说的好姻缘,我却不以为然。

    这位魏小将军,怕是并不想与顾家再有什么牵扯。”

    绿椒疑道,“今日不是还来赴宴吗?”

    顾棠按下今日顾霏与魏黯的谈话不表,正色与她解释道,“西边我那个堂哥顾河,昨日往礼部找崔大人说话,我依稀听到了几句。

    他问崔大人,从礼仪事上议,我朝对年过十八岁的男女婚嫁可有什么规定?

    加之霏姐儿今日自己不顾礼仪,亲自来问,我寻思,怕是知晓那位魏世子并不是很想娶,西边想以礼仪法度来压一压。”

    绿椒疑道,“幼时长辈定下的姻亲,怎么又不想娶了?”

    顾棠笑着分析说,“西边我那叔父押宝在了四皇子身上,大抵和安靖侯府历来不偏颇争储的立场有些相悖吧。”

    绿椒满眼瞧不起,又哼道,“这些富贵人家结亲很是有些穷酸规矩,到头来都是为了权财。”

    顾棠答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常来我们府上贩牛乳的老李,不也把女儿嫁给了东街粮草店掌柜的儿子嘛?毕竟生意上能帮衬些。

    平头百姓奔波生计,勋贵之家为名望所累,姻亲为了助力都是一样的。

    况乎嫁给谁不是操持内务,养育儿女,哪里来的那么多情爱欢喜呢?”

    绿椒不以为然,便道,“侯爷这么说,那戏文里夜奔的小姐与书生都是假的喽?”

    顾棠望着一旁的灯火,跳跃着幢幢明亮的剪影,又道,“戏文从来不说那些真的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小姐们后来都怎样了?

    她们当真快乐吗?

    心上人中了状元,鲤鱼跃龙门后,便真的和那个之前父母安排的不想嫁的官宦弟子不一样?”

    绿椒有些听不懂她的意思,便也不答,听她继续叹道,“若这天下男子从来都只是一个模样,和心上人私奔一场,到头来又有些什么意义?”

    绿椒亦听出她话语间的悲苦,文道,“侯爷这么说,便是从不信这世上有情真之人值得托付了?”

    顾棠却笑说道,“大约有吧,只是从未见过。

    便是如我父亲与我母亲算得上一眼定终身,在京都里也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他未典妾,为人也正直体贴,算得上是情真之人?

    可爷爷那日要乳母将我带回来,扮作哥哥将侯府撑下去时,他却将我拉到一旁对我道,他其实在外边亦有个私生女儿,要我有能力便照看些。”

    绿椒知她一说起前事,便有些喋喋不休,才更耐心的替她揉搓起肩膀,听她继续道,“我好长时间都不愿去想,一想便觉得我母亲这一生便是个骗局吗?

    她最后是心甘情愿随父亲赴死的,我那时就替她有些不值。”

    绿椒不搭话,心里只是铺陈出弄弄的酸涩,她只觉得她的侯爷苦。

    顾棠继续道,“我去岁科考任了礼部的职,便觉得才真正的把侯府担起来了。

    我托人去找父亲那个私生女儿,结果那女子自侯府出事,便带着女儿和家私逃到了南边。

    想我父亲临死前担忧的不是我这一生会怎样难,却是担忧那女子和她的女儿,可她却因害怕被牵连,早早逃走了。

    我又有些替父亲不值起来。”

    顾棠半晌没说话,最后却道,“我如今觉得情爱一事多是靠不住的,便只有手里握得住的才能安生立命。

    所以,西边那位大小姐不嫁安靖侯府也不未见得不好。她有家世,又有才名,怎样都能活得好的。”

    绿椒心里不是滋味,她不知道她的侯爷是如何能平心静气的说起西边那位大小姐的人生的。

    要知道那位大小姐有的,本才该是侯爷你的人生。

    你才该是家世显赫,才名卓著,又受尽宠爱的侯府小姐。

    才不该是现在这个只能隐了女子身份,为了祖宗名声日日隐忍的落魄小官。

    可是这一切错到此刻,已是无力更改。

    到头来绿椒也只能轻轻说一句,“侯爷, 夜深了,快睡吧。”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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