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魏世子的妹夫
今日休沐,顾棠直睡到日上三竿。她起来便又抓了本闲书躺在了院子里的竹椅上。
院外两棵海棠开得正好,春风拂过,偶有阵阵清香,很是舒心。
她捻了果铺,对一旁的乳母吩咐今天午后要吃红果冰碗。
不多时,小厮八角从前厅‘穿过,对顾棠道,“侯爷,西边来人请侯爷赴宴了。”
顾棠疑道,“好端端的突然赴什么宴。你去回了,便说我已经用过餐点了,不去叨扰了。”
八角便道,”我本就是这么回的。但来的人说是今日西边宴请安靖侯府世子,已经开了席。
世子问起侯爷,说是想见一见。顾尚书这才请侯爷过去。“
他顿顿又道,“来的人还说了都是本家,他们姑爷日后也是侯爷的妹夫,亲近亲近也是好的。”
八角又冷哼一声,道,“我看分明就是架着侯爷不好不去。”
安靖侯府世子魏黯,本月刚从北境而归,不过二十出头,已经是乾元朝掌十万兵马的骠骑大将军,可谓是少年得志。
他与顾棠的叔父顾舒大人的嫡长女顾霏有婚约,算起来,确实是自己日后的“妹夫”。
顾棠心想,叔父显是怕她推辞,闹的自己在这位好姑爷面前没脸面。毕竟如今,满京都里谁不扒着魏黯。
她想了片刻,吩咐说,“那你便去库里,将上次温大人赠我的那方端砚包起来。再喊绿椒将红果冰碗装上些,咱们去西边走一趟。”
待顾棠走进小顾府的宴席时,行酒正酣。
她瞧见叔父坐在正位,陪位坐着大堂哥顾河,客位坐着个淡漠冷峻的少年公子,一身湖蓝的长袍,是遮掩不住的世家风骨。
她笑着和叔父见礼,又被介绍着和魏黯见礼。
魏黯瞧着顾棠小厮为他送上的端砚,便道,“本是突然起意,想邀小侯爷一见,未曾准备什么见礼,倒是我失仪。”
说罢,他解下腰间玉壁,递给身旁的小厮,便道,“我身上没什么物件,只这方玉是幼时就带在身上的,算是个郑重的物件,可为见礼。”
顾棠当然推辞不受。
魏黯瞧着顾棠清矍的一张脸,同记忆里幼年时见过的那张粉嫩少女的娃娃脸重合在一起,他又道,“小侯爷不必推辞。我是谢这些年,小侯爷全我爷爷故人之思。”
顾棠能明白魏黯的意思。
安靖老侯爷同自家爷爷是幼时一起长大的同窗。
旧时两人在京都一起喝酒跑马,读书练剑,犹如异姓兄弟。
后来两人各成侯爵,一人守在北境,一人戍在西边,难分一时瑜亮。
更是因为这份交好,才有着旧时魏黯同顾漓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安和侯府罹难,安靖老侯爷保下了小顾府,却仍觉得自己对不起旧时故人,每每伤怀不已。
为保顾家血脉,老侯爷做主将原来在顾漓身上的婚约,改到了顾霏身上,成就了如今京都人人皆知的魏世子与顾家嫡女的婚约。
无人知道的是,如今安和侯府的侯爷顾棠,便就是顾漓。若算起来,她如今这位“妹夫”,实打实是幼时与自己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婿”。
自她归京后,安靖老侯爷对她颇多照顾,常同自己切磋棋艺,几成忘年之交。
若非明里暗里有老侯爷相护,顾棠怕是很难长到如今这般大。
也因着她的存在,能让老侯爷心底的遗憾略略释怀些。
她瞧一眼魏黯,便不再推辞,让八角将玉璧接了过来。
正位上的顾尚书,却眼中不察的暗了暗。
之后的宴席顾尚书几番暗示魏黯须得尽快商议婚期,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
顾棠在一旁乐得自在,她端起了食盒里带来的红果冰碗,却不想被魏黯瞧见了。
他淡漠的脸上难得起了个笑,道,“不知是什么稀罕物,小侯爷还从家里带了来?”
顾棠赶忙起来同叔父告罪,道,“叔父晓得我自小就是个贪嘴的,今日宴席突然,我那边儿备了红果冰碗,我便一并带来了。”
顾尚书笑着对魏黯道,“我这贤侄,也不怕被世子笑话,在其它上都简朴异常,独自小在吃食上是实打实的侯府做派。
他府上的奴仆,没有一两手烹饪上的技艺,是绝对不能进府当差的。
不仅吃的精细,也吃的新奇。他说的这个红果冰碗,我也是头次听闻。”
顾棠便又指挥着八角,将红果冰碗分至席间,介绍道,“这个不复杂,不过是将牛乳混了茶水一并冻结实了,锉成冰片,再浇上红果熬的酱子。
我是贪嘴,才今日做了,本是放在夏日消暑最好的。”
魏黯不咸不淡的赞一句,“侯爷好巧思。”
便是顾棠思索一万次,也不会知道,一开始竟是这普通的红果冰碗出卖了她的身份。
魏黯竟是从第一面起,便怀疑了她是顾漓。
这一席便至未时末刻才结束。
魏黯酒饮得过了却还不尽兴,想要游园,顾尚书便指了顾河与顾棠一并作陪。
小顾府的花园确实甚小,不多时便走到了与安和侯府分界的墙边。墙上开了个小门,却也落了锁。
这时是八角赶忙来报,说安靖老侯爷来府上下棋,让小人来问侯爷这边可完事了吗?
魏黯身上散着酒气,哼说道,“爷爷来侯府,怎也不问我?”
顾棠看他有两分醉意,便道,“世子和我一并回府见见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