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药粉
居然是三日醉!
阿大接连问了好几个大夫,居然都未看出是什么东西,直到问了一个走偏门的老大夫,方才看出来这是前朝禁药——三日醉。据说吃了这种药只好像是喝醉了一样,呕吐,宿醉,头疼的症状都有,直到第三日后,毫不知情地死去,满身秽物,一身酒气地死去。
“这般狠毒的手段,到底是想要置你于死地。”宋晖乔装打扮了一番,成了一个送菜的老翁,进了小院,同傅端说起这件事情。这位察觉出药粉的老大夫就是宋晖介绍的,因此他知道这件事情也很正常。
“不知。”傅端摇了摇头。他本以为这就是他娘对他的“惩罚”,可现在看来,还有第三方出现在这里。他娘想让他顶嘴,暂时不应该要置他于死地,那这个和他娘有关联,还想让他死的这个人会是谁?
“没有丝毫头绪吗?”宋晖追问了一句。他追查卖官这事,现在倒还扯到了庆阳王头上,越陷越深,反有些脱不开身来。现在卖官的罪责是傅家二房认下了,可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不仅仅他们一房能吃得下。宋晖力排众议放出了除二房外的其他人,正是想要跟着出狱的人的动作拉出一条线来,一网打尽。
傅端摇了摇头,他心里乱得很。再怎么样,他还是会难过于自己的母亲就这么舍弃了他。她生他养他,利用他,弃之,毫不留情。
“或许有一个人。”傅端对宋晖说道,“可以查一下前任棠邑县北山书院山长江怀德。”
宋晖想了一下,对上了这么一个人,说:“江姑娘的生身父亲?”姓江,又同是棠邑,宋晖难免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是。”傅端之前查过江怀德,可是突然一场大火,他就断了继续追查的脚步。可江嘉年的话让他开始怀疑,现在想来,这场火来得时机有些巧妙了。
宋晖捋了捋长髯,点了点头,便同傅端先告辞了。整了整身上的装备,又佝偻着腰背出了门。
傅端远远地看着他关上门的身影,不免有些感叹,现在的朝廷里要是多几个宋大人这般刚正的官员,或许还有救。
江嘉年还在研究这个密折,不过寥寥二十几个字,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像,越看越觉得这肯定就是她爹的字。每一个字的书写习惯,字与字间隔,字迹停顿的处理都是一模一样,偏偏这些都是最不好模仿的地方。
可是,是她亲眼认的尸,她当时到底是怎么看的,可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那会她的情绪很不好,可心里已经默认了那是她爹和二娘,却都没有细看。如果那真的不是她爹,那她可真是太不孝了,连自己爹什么样都认不出来。
江嘉年临摹了一份摆在桌上,可这字体怎么都不像,她的字偏小巧圆润,实际上就是没有笔锋,看起来东歪西扭的。可她爹的字铁钩银划,力透纸背,是非常工整好看的。两厢字迹一对比,江嘉年把原版收了起来,在她临摹的上面写写画画,看有没有隐藏什么暗号。
她还小的时候,她爹教过她一阵藏头藏尾夹空拼字的玩法,不知道会不会有关系。
江嘉年圈圈画画了好一会,却没有研究出来这封信的额外意思,大概就真的只是一封简单的通知交代信。只是这个事情不简单,毕竟是要把傅端搞死了。
她双手搭在脑后,靠在圈椅上。这是怎么回事呢,真的就这么简单的一封信,真的没有别的信息了?不过也是,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这么轻易就塞给她的纸条,或许想塞多少张都行,根本不需要在一张纸上浪费时间。
可是这个字迹还是很像她爹的。
难道她爹真的没有死吗?
那天突然起来的火那么大,他是怎么逃出去的,又是怎么找,在哪里找了两个身高体型相当的人代替他们两个?
她在这里在京城都没什么人脉,还是只能等傅端查到了消息告知她了。她数了数手头的钱,真的没有多少了,大城市消耗的真快,在待不下去了,还是要尽快回棠邑。
齐述从站在傅端一条线上后,同宋晖也扯上了些许关系,也常会跟着宋晖去学习一些事情的处置办法。一来二去地,宋晖也默认了身边同僚打趣地收徒弟一事,择了个日子,喝了齐述的拜师酒。
和宋晖搭上了关系的齐述在周遭自然成了香饽饽,年少有为,一时间媒婆都不辞万里地往城郊的菩提寺赶,都想把这个金龟婿收归囊中。
拒绝了一次又一次,齐述也没有办法,只得明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很快就会成亲,这才少了好几个媒人来。
同齐述的上次一见,是她爹同傅家断了亲事,担心她在家中受影响,因此让她去外地亲戚家散散心。哪知这么巧合,刚进小镇,就遇见了当时在客栈外,捉耳挠腮不知所措的齐述。
见着她就跟见着救命稻草似的,几句话说清来龙去脉,便请着她改个装扮进客栈找江嘉年。虽说都这般时候了,他还是坚守这些碍事的规矩,不愿进女子的闺房。
顾元瑾还在亲戚家,只是离京城并不远,就在他们所在的小镇上。她手支着下颌,看着窗外飘起的细密雨丝,又想起了他们初见的场景。
齐述非常感激顾元瑾对他的救命之恩,可找不到什么报答的机会,反而在又一次遇见她时,还是在寻求她的帮助。好在他们之前还有江嘉年,这才不至于这般尴尬,让她帮忙总是有些借口的。
他实在是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让顾元瑾看见他,也才能有底气去顾家提亲。
江嘉年坐在廊下,看着雨丝打在前方的桃树上,雨丝包裹住嫩芽,又滴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可是这雨太小太小,下了有些时间了,却连地面都还没有淋湿,只打起了一层的灰。
“在想什么?”傅端从正堂出来,就看见江嘉年坐在角落里呆呆地望着外面。
江嘉年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地在发呆。太多事情了,她想不过来,不如放空一下自己,看会不会有别的收获。
“你……”江嘉年想了下,还是没有问出口。她的好奇不应该扎在别人的痛处上,她只是好奇他娘为什么这般地不喜欢他,可是就算她知道了这些,也不能改变什么,还不如就这样,“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