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腿上挂件
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她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小小的身子尚不到大人的腰，不出一会儿就被过往路人撞了一下，一下子摔在地上。
过往行人行路匆匆，谁又会留意一个孩子呢。
她看着人来人往，心里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她在那些人群中，被动的不知走到了何处，又是摔了一下，也不知又摔在了哪里。
似是摔在了谁的脚边，她顺势抱上了那大腿。
听得一个声音说道：“喂，小不点，你没事吧？”
这声音有些耳熟，她抬头看去，看到她曾遇见过的人。
红衣如火的少年郎，正低着头看着她。
遇见了熟悉的人，叫她情绪随即崩不住，竟抱着他大腿，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燕尽欢现在很懵，他只是上个街而已，刚走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团子摔到了他脚边，还直接抱着他的大腿。
他低头一看，这不就是那天的小不点吗？
他刚问一句，那小不点见到他，直接哭了起来。
不管他说什么，她一概不答，只知道哭。
烦死了，怎么每次见到她，她就在库房，难道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吗？不过她现在还不能算女人，应该是女孩。
她的哭声，使得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了，不少人围着他们指指点点。
还以为他们是兄妹吵架了，哥哥欺负着妹妹。
纷纷说着让他给妹妹道歉，抱抱妹妹，说他小小年纪不该这样子啥的。
他极力的辩解着，说不是他欺负她的。
可围观人是越多了，那小不点哭得是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还抱着他大腿，叫他想溜都溜不了。
他无奈了，直接手一捞，将那小不点夹胳肢窝里，逃离了现场。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轻功这么有用，要不然他都不定能走出那些围观人的包围圈。
终于，耳边再无那些人烦人的声音了。
他松了口气，低头瞧着被他夹胳肢窝的小不点也终于不哭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似乎在想刚才他是怎么带她飞起来的。
他将她放下，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家在哪？家里人呢？
可无论他问些什么，那小不点皆是不答。
小不点不答，他也不想问了。他想放下她直接走算了，可他刚走几步，那小不点又扑过来抱着他大腿。
他无奈了，问她她不答，他想走她又不给，她想干啥啊？
可小不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熟悉的人，心头莫名有股归属感，说啥都不放开他大腿。
他叹了口气，也实在没法子了，直接把人带回了王府去了，想着让下人查查她是谁家的孩子，把她送回去送了。
一回到王府，刚瞧他父王今日竟难得的在家。
见他带个小不点回家来，愣了一下，随即见到那小不点时，只思索了一下，便想起来了，这不正是聂家的那个孩子吗。
当即让人去聂家通知来领人。
不多时，聂羽卉不顾自己尚未好全的病体，马不停蹄的奔赴到了王府。
她一进门，果真见得聂明裳。
她正抱着燕尽欢的大腿不撒手。燕尽欢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老喜欢抱他大腿的小不点。
而燕景瑜正坐在一旁。
她眼下满心都是聂明裳小小的身影，连给摄政王先请安都顾不上了。
直接奔上前去，小跑到聂明裳的面前。
“裳裳！”
聂明裳听得娘亲的声音，抬头看到了娘亲。总算是撒开了抱着燕尽欢大腿的手。
张开手，迈着小脚丫向聂羽卉跑过去。
“娘亲！”
聂羽卉抱起女儿小小的身躯，又喜又是后怕。手往她屁股上轻打了几下，说道：“你为什么要乱跑？”
她打那几下本未用力，不会有多疼，可聂明裳还是“呜呜”哭泣了起来。
“说话，为什么要乱跑？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
她也红了眼眶，泪水快落下来了。
谁能知道她听到聂明裳失踪的消息，一颗心都快碎裂了。
聂明裳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她不见了，她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了。
幸亏她没什么事，要不然，要不然。。。
聂明裳呜咽了几声，说道：“徐叔叔说了，要是没有我，娘亲就不用躺在床上，都醒不过来了。”
“他放屁！”聂羽卉难得的爆了粗口。
她将聂明裳搂得更紧一下，让她头靠着她胸膛。
她说道：“我的苦难不是因为你，你不是我的苦难。你是娘亲的命，是娘亲最重要的人。若没有你，你叫娘亲怎么活啊。”
聂明裳虽听不大懂娘亲的意思，但娘亲语气中包涵的浓烈的爱意，她却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
她张开小胳膊，搂着娘亲的脖子依偎着。
燕尽欢望着此时的母女情深，眼中不觉闪过一丝落寞。
在扭头看见盯着那对母女看着的燕景瑜时，眼中落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怨念。
聂羽卉情绪稍缓，便意识到自己一来，连招呼都没和摄政王他们打，就只搭理了聂明裳。
想到这里，她连忙放下了聂明裳，对摄政王说道：“多谢王爷找回了裳裳。”
燕景瑜朝着她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本王带回来的，是尽欢发现了这个孩子的。”
“多谢小王爷。”聂羽卉朝着燕尽欢说道。
燕尽欢只应了一声，并未说些什么。
聂羽卉低头对聂明裳说道：“裳裳，快说谢谢。”
聂明裳乖巧的朝着燕尽欢说道：“谢谢哥哥。”
燕尽欢哼哼唧唧的说道：“下次别乱跑了，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好心的。”
聂明裳小脑袋点了点，朝着他笑着。
笑得燕尽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聂明裳又对着燕景瑜说道：“谢谢父王。”
！！！！
这话一出，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原来聂明裳也不知这个叔叔叫什么，只听得方才燕尽欢喊他父王来着，她也不知这个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名字，便直接跟着燕尽欢一起喊了起来。
聂羽卉率先缓过来，直接蹲下身子对聂明裳说道：“裳裳你乱喊什么。”
但她随即又止住了声音。
聂明裳这一句，让她想起来，她现下与燕景瑜有婚约。
若真论起来，聂明裳这声父王，好像，还真没喊错。
她眼角观察着燕景瑜的反应。
他在听得聂明裳这一声，先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
他起身上前一步，对聂羽卉说道：“孩子也的确没喊错。”
聂羽卉在知有婚约后第一次直面面对这个男人，面上却不觉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的好。。
背后的燕尽欢瞪了三人一眼，见他们现下倒还真有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可他呢？他算什么。算成了个外人了吗。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脚上狠狠跺了几下，忽而转身离开。
聂羽卉起身略显不自然的看着燕景瑜，说道：“王爷。。。”
她话未说完，燕景瑜自椅背上取下一件披风，为她披上。
聂羽卉不觉想躲开，又想起如今二人身份不同，只任由着燕景瑜为她披上披风。
“外边风大，你病还没好，小心又加重了。”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说道：“多谢王爷。”
燕景瑜见她这样，对她说道：“把孩子先交给下人看管着，本王有事和你说。”
二人将聂明裳留下，交由王府的下人看着，转身来到了府里的后院上。
眼下独剩二人。
聂羽卉正酝酿着这么说，燕景瑜率先出声，说道：“你醒来后，聂老将军，应当把事情和你说过了。”
聂羽卉点了点头。
燕景瑜缓缓靠近了她几分，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说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呢？”
聂羽卉贝齿轻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响，说道：“王爷已和我外公商议好了，我又还能再说什么吗？”
燕景瑜闻言，脸上浮起一抹笑容，说道：“但本王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愿意嫁给本王吗？”
聂羽卉惊愕。
燕景瑜猛然问她，一时间她也踌躇了一下。
“王爷。。。”
燕景瑜继续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他神色认真且严肃，不似开玩笑。
聂羽卉心绪回神，她摇了摇头，垂眸掩饰掉眼底划过的一抹黯然。
她很清楚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若不嫁，此事着实不知该如何收场。
燕景瑜眼中一喜，挽住她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你若嫁给了我，我便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的。”
在他触及她肩膀时，聂羽卉身躯本能一僵，她尽量让自己去适应着他的接近。
听得他以我来做保证，而非本王时，说心头无半分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她看着他诚恳的目光，点了点头。
燕景瑜也不觉朝着她一笑。
“对了，”燕景瑜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情？”
燕景瑜说道：“我们的婚期，礼部定在了下个月初七，该拟好的名单已然罗列的差不多了。但有一个，我想还是问一下你的好。”
聂羽卉好奇，什么人要特意来问自己。
燕景瑜解答着她的疑惑，说道：“就是你的生父。。。”
聂羽卉怔然，也是，他们与方家之间的恩恩怨怨，整个京都谁人不知。
说请吧，礼部之人又不知是否会惹得日后的王妃不高兴。
说不请，那是人家的生父。
礼部琢磨不透，只好请教了摄政王。
而如今燕景瑜先询问起了她的意见，他说道：“礼部之人不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我想先问一下你，毕竟这事还是你决定的好。”
聂羽卉却是没想到，他还会特意来问自己的意见。
燕景瑜似是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说道：“日后，我们是夫妻，是要风雨同舟的，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就是有商有量的吗？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和你商量了。”
聂羽卉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微微抬头，望着他含笑的眼眸。
她慢慢意识到，她日后，会和这个男人一起携手并肩而行。
“恩怨归恩怨，怎么着，他都是我父亲，又是朝中大员，还是该请的。”
“好，我听你的。”燕景瑜笑着点了点头。
不远处，一个红色身影斜靠在栏杆上，双目忿忿的看着二人。
。。。。。。
聂羽卉抱着聂明裳回来的路上，这丫头许是折腾了一天累了，靠在她怀里就睡着了。
直到马车都到了聂府了，她还没醒来。
聂明裳也不叫醒她，直接抱着这孩子下了马车。
聂府里，聂家六骑还未走，都还在等着她们回来。
聂羽卉刚踏进来，徐远达率先冲了过来，看着她怀里的聂明裳，说道：“她，她没事吧？”
聂羽卉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她先把聂明裳放回了房间睡着，随即才走了出来。
一出来，便见徐远达还一脸的愧疚。
她叹了口气，上前说道：“徐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可孩子没有做错什么，她的出生本来就没得选择，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这么说了。”
徐远达心怀愧疚的低下了头，说道：“你，你也知道，我，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的。我就随口一说，这孩子就听进去了。”
“明裳已经六岁了，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有些话，她已经能听懂了的。就不要再说了。”
徐远达带着歉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了。
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而燕景瑜这边，却又头疼了起来。
他眼前赫然展开着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个明媚动人的女子。
她白衣纯洁不染尘，乌黑秀发盘成精致的飞仙髻，眉如远黛，眸若星辰，脸颊红润，肤白似雪。
但是，更吸引人注意的，则是她那双清冷孤傲、仿佛世间所有都入不了她眼睛的凤目！
“你把你娘画像拿出来干什么？”燕景瑜轻斥着，伸手就要夺过燕尽欢手中的画像。
燕尽欢往后挪了几步，不让他拿走。
他冷冷说道：“你还记得我娘啊，我还以为你早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燕景瑜伸出的手一顿，但随即还是又向那画像夺去：“放回去，不要乱动。”
可燕尽欢左闪右避，就是不叫他拿回去。
嘴上更是说着：“我娘才没了几年啊，你就想让其他女人代替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