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找人
小孩看着眼前的慕安，在她哭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所措了。他还那么小，只见过殴打和嘲笑，第一次接触到温柔，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也不是她伤害了自己，却让她承担自己的怒气。何必对她生气呢，起码她让自己临死前少了很多痛苦。他可以在这个山洞里平平安安地等死，不用死在泥地上。
他糯糯地说：“你不要哭啦，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的。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嗯嗯，我不哭了，”慕安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暗笑自己太丢人了，还好自己现在也是一个小孩，不然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们加油，到时候一起出去。”
“我都告诉你我没有传送符，出不去啦。”小孩奶声奶气地说，语气里有些嫌弃，好像在说她太笨了，这都不懂。
“那如果我们坚持到最后你都没有死呢？”慕安有些不死心地问到。
“那我的意识就会永远困在这个幻境里，外面的身体死掉。”小孩回答到。
“那我们如果偷了别人的传送符，那个人他是贵族子弟，难道他的家长会允许他活生生地困死在里面吗？”
“这……应该不会吧。”幻境是大能主宰的，从里面捞一两个人大概是小菜一碟，只是像他这样的野种，死了也没人会在乎。
“那我们就苟到最后一天，去偷一个来，不就好了吗？”慕安胸有成竹地说到。
这下连这个孩子也迟疑了。在他眼中必死的局，再次出现了生机，他忍不住期望，自己可以活下去，去外面看看，没有厮杀的世界，是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真的可以吗？”小孩问到。
“绝对没问题的！”慕安说到。随身空间在手，还怕护不住一个小孩？没在怕的。
“那你说我们是要现在去偷一个传送符，还是要最后再去偷呢？”他们就这样坐在篝火边闲聊起来。或者说，在假装严肃的讨论作战计划。
“我……也不知道啊”小孩的脑瓜看起来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东西，他毕竟是小孩子嘛。
“最后一天去万一抢不到呢？所以不太保险。现在去呢，又太早了，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慕安分析到。
闲聊过程中，她已经基本摸清了这个游戏的规则。原来这是妖界为了选拔侍卫和杀手做的大逃杀游戏。坚持到最后的一百个人，并且“杀死”人最多的妖怪，就能被选中，说不定会给妖王当贴身侍卫，对于这种贫苦出生或者是完全没有爹妈的妖怪来说，这是一步登天的方法。但更多的孩子不是自愿报名的，是被丢进来的。
不过也无所谓，他们的身体并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即使是贵族子弟也会放心的进来历练，如果成功出去，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安排成妖王子身边的书童，将来打好关系称为妖王的忠心下属，也能获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虽说不会死，但一万个人一起参加的比赛，总会有那么几个意外。而这也给了很多宅斗大家庭提供了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在里面，只能怪他自己倒霉。就像眼前这个小孩他就很倒霉。
她们聊着聊着，小孩觉得自己越来越困。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本来就头晕，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久了，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打瞌睡了。就这样，他环抱着自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一阵香味引诱着醒来的。火依旧烧的很旺，救他的那个女孩，在不紧不慢地摆弄一块肉，还有条不紊地向上面撒上各种各样的酱料。
“你到底是谁啊……怎么什么都有。”小孩问到。他觉得这个女孩简直不是来历练的，就是来度假的。
“我啊，我是……嗯，你叫我安安就好了。”慕安有撒谎无能症，每次不过脑子就会把实话说出去。
“你真的不打算给自己起个名字吗？”慕安问到，她觉得每天小孩小孩的叫也挺累人的。“起个小名也好啊。”
“啊？”刚睡醒的小孩思想迟钝，下意识把锅甩了回来，“那你帮我起吧，反正是你救的我。”救命这样的大恩大德，完全有资格给自己起名字，小孩绝对不承认是他自己想不出来。
“这……”慕安想要起个小名，这样既不需要姓，又可以取叠字。她想到了周围邻居取得小名，生的双胞胎叫毛毛和豆豆。
“那要不你叫静静，我叫安安，我们是安安静静。”慕安这样说到，她想到了一个很老套的笑话梗。明明说：“别说了，我想静静。”
女朋友说：“快说！静静是谁！”
小孩看到慕安自顾自的乐出来了，不满意地崛起小嘴，说：“静静是女孩子的名字啦！我是男的！”
慕安，一边笑，一边说不好意思。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笑得抬不起头来。把小孩气的要站起来打她。
“好了好了，不闹了，”慕安冷静下来。说：“那你叫文文，好不好？我们是安安稳稳。”
“那为什么不叫平平呢？平平安安。”小孩指着一旁慕安拿出来的苹果问到。
慕安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任务了。她真正要帮的应该是司离，而不是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小孩。也许她是在浪费时间，救一个早就死去的人。
见到慕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小孩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喏喏地说：“文文就很好，我就叫文文吧。”
慕安想了想说：“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你，这是你的梦境，你已经死了，你会怎么办？”
“我已经死了……”小孩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知觉，又摸了摸地上的篝火，很烫手。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么真实的自己居然死了。
看到小孩这样的举动，慕安连忙把小孩从火堆旁拽起来。“我开玩笑的，你别瞎想。”
但小孩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慕安把手里的肉递给小孩，他也是奄奄的，不想吃。
“要不你叫平平？”慕安试探着问到，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
小孩的眼睛泛起神采，真不知道改个名字为啥让他这么开心。
“记住是平安的平哦。”慕安莫名其妙有些心虚，明明玩替身梗的是司离，她却有种拿人当代餐的愧疚感。不仅不去救人，还把他的名字给别人了，此刻慕安觉得深深地对不起司离。
“你也有这样的鳞片啊。”平平这样说到，他看到了那枚被慕安握在手里的鳞片，是她闲着无事拿来把玩的。
“你见到过这个吗？”慕安瞪大了眼睛，一种可能性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打我的小孩里他的香囊边也吊着这样一块鳞片。”那时他被打的奄奄一息，那些孩子趾高气昂地站在他身旁，其中一个打手模样的人指着旁边围观的一个公子哥说：“你不过是烂命一条，趁早滚出游戏吧，看看司公子，是有大能送的护心鳞，哪像你连传送符都没有，就该死在这里。”
“那片鳞，也是蛇鳞吗？”慕安将手中的鳞片递给平平，希望他看个仔细。
平平认认真真地对照着，那时他的半边脸被踩着，眼睛进了沙子，很疼。但他拼命地想把那个赵公子的样子看清楚。他想知道他和自己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他生在云端上，自己生在泥地里。
“大概是一样的，起码形状很像。”平平认真地说到。鳞片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很难说它原本的颜色是什么。
会不会司离也在这里呢？慕安生出了这样一种想法。会不会她错认了梦境的主人，其实她并没有入错梦呢？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方向，可以试一试。起码那个小孩也姓司，而且又有蛇鳞，很接近了。可能他就在那两群打架的孩子中间，只是她没有发现罢了。而且这样想来，平平也不是死在镜花水月，他只不过是司离梦境的小角色罢了。慕安又重新找到了希望，她拍了拍平平的头，说：“我们先休息吧，明天你陪我去找个人好不好。”
“好啊。”平平一口答应了，反正他离开了慕安也完全没有自保能力，何不跟着她呢？
“那我们就先休息吧。”折腾了那么久，慕安也累了，她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两套被褥，他们一起铺好了床。
平平才刚睡醒，并不困。但他也乖乖的躺下。他静静地看着火光照耀下慕安的脸庞。
白白的圆圆的，嘴巴微微的撅起来。是一个看起来就没吃过苦头的小女孩。眼睛里有着对世界的好奇和对人类天然的信任。
这样的女孩，如果是在外面，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相见了。平平在心中想，也许被丢进来，也不能全算是一件坏事。
虽然不算件坏事，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看着刚升起的太阳，默默叹气。这片幻境太大了，足足容纳了一万个人。要在这里面找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俩个战五渣，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慕安摸着头问：“你说我们要怎么找啊？”
慕安回过头看。果然小孩满脸写着：你问我，我问谁？
她找不到梦境的主人，就没法回去。看来找不到也要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