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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招魂幡与那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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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念倚靠在杜府院门外的石柱上。周行二人是肉身进入的银泽的梦境,而她则是精神体被拉入了杜晚做了手脚的囚牢幻境里。

    此时,她的精神体又进入了新的梦境之中。

    她漂浮在梦境里,看见了香菱死去之后的事。

    杜晚以香菱血祭棍旗之后,穿上了自己早已备好的嫁衣,妄想代替香菱嫁入银府。

    不过她低估了银泽对香菱的了解程度,在她趴上银泽背上的那一刻,银泽便将她扔下,一把掀开盖头,看见是她,怒声问道:“怎么是你?香菱呢?”

    杜晚在银府门口当着众人的面,被银泽嫌弃,怒从心起:“她!她死了,被我用来血祭招魂幡了,这样她永生永世都不能超生了。”

    说罢,拿出了招魂幡,“你看,她这低贱之人也就这点价值了。真是个小可怜,死前还不敢相信的看着我,问我‘为什么’呢。”

    银泽双拳紧握,在杜晚恶毒言语中爆发,他心里只剩一个想法,杀了杜晚。

    杜晚重伤那刻,天空响起惊雷阵阵,像是在警告什么,银泽毫不在意,他一心只想为香菱报仇。

    杜晚握住招魂幡,“你居然为了她想要杀我,好,好的很,那你们都来为我陪葬。”

    她挥动招魂幡,释放了大量的阴魂恶鬼,众人被这变故吓得四散逃亡,喜庆和恭贺声被尖叫,哭喊声代替。

    银泽不知道招魂幡是什么东西,看到这大量的阴魂也知事情不妙,他速速了结了杜晚,事态也没有变得更好。

    银梦蝶本性善良,这天祥镇也满是他和香菱的点点滴滴。

    他不愿香菱的故乡变得面目全非,她会伤心的。

    他耗费大半妖力造出缚灵之地,困住了这些阴魂,却不知道连同香菱的魂魄一同被困在其中。

    做完一切,他才跌跌撞撞离开,他要去找香菱!

    顾长念看着阴魂都被吸进了梦境中,银泽离开,本来她想跟着他。

    正要转身,余光却瞥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走到了杜晚尸体旁,拿走了招魂幡,用一块黑布盖住了她的脸。

    “招魂幡的破封还多谢你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可惜了一只化金的银梦蝶。”声音低沉,是个男人。

    “天祥镇?到底是天降祥瑞还是灾祸呢?”黑袍人嗤笑一声,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又走了。

    引起顾长念注意的是,被风吹开的黑袍,飘起落下间,露出的腰牌恍惚看到一个‘千’字,露出的部分花纹也很眼熟。

    ‘千……千机吗?

    如果是,这个男人会是如今修真界的千机阁阁主吗?

    他在这整件事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还拿走招魂幡这一看就是邪修魔修才会用的东西,他究竟想干什么?’

    顾长念想到了天恒,她绝不允许有人做出玷污他师门之事,‘看来此后要去那天机阁探探虚实了。’

    顾长念想继续跟着黑袍人,却被一股牵引力带到了银泽身边。

    银泽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香菱的尸体。天祥镇因为之前的变故,人心浮动,陆陆续续离开了这座镇子。

    他终究没能留住他和香菱记忆里的小镇,只有他靠着曾经的美好回忆守在这里。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他几乎将小镇及附近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香菱的尸骨。

    可顾长念分明看见他无数次路过香菱的骸骨,却视而不见。

    顾长念叹息,试了试发现可以碰到香菱的尸骨,于是将被曝尸荒野的香菱好生埋葬。

    他日渐憔悴,情绪暴躁,昔日温和俊秀的模样不复存在。

    他最终忍受不住孤独的折磨,选择燃烧妖元为自己织梦。

    他找到带有香菱气息的所有物品,以气息为引造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菱。

    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点滴织入梦里,一边又一边的沉沦其中。

    妖元的消耗太大,他渐渐支撑不住这么大的梦境。

    他与香菱相处的梦境时日由他们最开始相识,变得只能到大婚前一日,最终只能循环往复的重复大婚这一日之景。

    囚牢梦境也因此有了破绽,杜晚借机捕捉误入天祥镇之人的魂魄。

    他其实有所察觉,他不在意了,也没精力再做什么了,只一心沉迷于他为自己织造的美梦无法自拔……

    梦醒,顾长念睁开了眼,“招魂幡……千机阁……”

    “念念,可算找到你了。”尹南汐和周行从远处跑来,看见坐在石阶上的顾长念,当即大声喊道。

    “诶,杜府?这是那个坏女人的府邸。呸呸呸,晦气,念念我们快走。”尹南汐抬头一看牌匾,脸色一变连呸几声,拉起顾长念就要离开。

    “等等,我想进去看看。”顾长念拉着了尹南汐,“有些事想了解一下。”

    周行二人对视一眼,陪着她一起走进了这恩怨开始的地方。

    顾长念走进后院,推开一间正屋,应该是杜晚的闺房。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咳咳,这灰尘也太多了。”尹南汐挥了挥手,周行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前面。

    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显得空荡荡,没什么可翻找的。

    顾长念抬脚走向书架,零星几本铺满厚灰尘和蛛网的书籍孤零零立在那里。

    拉开书桌的抽屉,一本女戒静静的躺在那里。顾长念拿起,里面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是一张黄褐色的牛皮纸,是一张地图,终点是天祥镇外的山丘密道。

    对折的牛皮里还夹着一张小纸条,“有先人曾见祥瑞将于此镇,故改名为天祥镇,得祥瑞者必将心想事成,余生圆满。”

    ‘想来这祥瑞就是招魂幡了,那个黑袍人就是这样利用了她。’顾长念心想。

    杜晚心术不正,又被招魂幡的戾气蛊惑,犯下错事,害人终害己。

    “哎呀,什么也没有嘛,念念你发现什么了吗?”到处瞎看的尹南汐朝顾长念喊着。

    顾长念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走进的周行二人。

    “这上面说的祥瑞不会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棍旗吧?”周行皱眉。

    什么得之就可人生圆满,这世上要真有这东西,修真界早就打的头破血流了,还能被她得到。

    “那个棍旗名招魂幡。”顾长念解释。

    “招魂幡?一听就是邪修魔修用的东西,这杜晚也信这东西能带来幸福,真是……”尹南汐也颇为无语,连她都知道这不是好东西。

    “啊呀,念念,小白还没找到!”

    周行:“!”

    顾长念:“现在看来我们是被人故意引来的,小白暂时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臭鼬一路将他们引来此地就消失不见,背后应该有人示意。

    她现在反而不太担心了,来人目前看来并没有恶意,不管是有事相求还是什么,一定会自己现身。

    话虽如此,三人还是匆匆离开了。

    周行走在最后,顺手关上了房门。一阵风吹来,打翻了一个置于地面的小花瓶。

    花瓶咕噜噜的滚动一圈停下,一张信纸从花瓶里掉落出来。

    纸上写着:

    “杜管家:

    吾此趟行商艰难,若三月后未回天祥镇,恐以遭遇不测。

    可怜吾尚在襁褓的幼女香菱孤苦无依,望看在主仆多年情分上,照顾好吾女。

    吾之遗产愿一半赠之,余下请代为保管,待吾女长成予她作为嫁妆。

    草草不尽。

    于鸿远”

    “周行!快快快,是那只臭鼬。”三人走在依旧阴森黑沉的街道上,尹南汐突然抓住离她最近的周行的衣袖,小声催促道,生怕惊走了某个小家伙。

    周行也是小心翼翼的靠近,快速拔剑挥出一道剑气,确保只会受伤不会致死,只要限制住它的行动抓住它就好了。

    突然飞出一柄禅杖立在臭鼬面前,击散了剑气,“小道友,年纪轻轻,剑法到是不错。不过双双修为尚低,小道友虽心善未下重手,它也是受不住的。”

    顾长念警惕的走到周行前面,看着拐角处渐渐走出来的人影,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这人修为不低,不好对付。

    来人走到名为双双的臭鼬面前,弯腰将手放下,双双便顺着手臂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站着,趾高气昂的看着对面一行人。

    “不许无理。”一道纯净的声音响起,又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来人拍了拍它的头,它顿时委屈的低头。

    “和尚!?”尹南汐指着对面顶着个大光头,穿着白色僧袍的俊俏和尚吃惊出声。

    和尚眉宇间还缀着一颗引人注目的红痣。

    “请问,可是万佛宗的佛修道友,不知带走小白是何用意?”周行抱拳问道。

    “正是,在下那讷,观道友剑势,该是无极剑宗弟子。”

    周行脸色涨红,心虚的看了看顾长念二人,只好应声:“是。”

    “好啊,周行你可以啊。”尹南汐气急,也只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便道:“事了之后,你可得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周行抓了抓脑袋,无奈一笑,点头。

    顾长念没什么表情,出门在外历练造个假身份再正常不过了,鲜少有尹南汐这么实诚的人,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命大。

    一时间无人再说话,空气一片安静,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那讷打破了宁静,“这位道友似乎不着急知道小白施主的安危。”

    “呵,既然是万佛宗的佛修,我还有什么担心的呢。大师毫不遮掩告诉我你的身份,想来是没有恶意的。”顾长念轻笑一声。

    又恭敬的行了个礼,“听闻千年前,万佛宗千求万请才得一名功德加身的天生佛子,名那讷。”

    “我的乖乖,那岂不是一千多岁了!那他的是什么修为?”尹南汐惊讶的长大嘴巴,周行赶紧拉了拉她。

    她这才回神,小心看了眼那讷的神色,没有异样。用手捂住嘴,对周行表示,自己不会插言,安静吃瓜。

    “没想到,你竟知此事。”那讷这才是真的惊讶了。

    “看的闲书比较多,偶然看见记载此事的杂书。”其实是古星和天恒说的,毕竟据说当初那事也是让人津津乐道许久。

    那讷眉间微动,显然是不太信这说辞,不过区区小事,不必深究。

    倒是颇有意味的看着顾长念的心口,从第一次见这姑娘就感觉到了,浓厚的功德之力,如今隔得近了,更甚。

    别人或许看不出,他却是在熟悉不过了,真是极其有趣。

    尹南汐简直惊呆了,眼睛死死盯着那讷,这和尚好生不要脸,眼睛看哪儿呢?还记得自己是个出家人吗?

    简直丧心病狂,念念看着才多大!

    尹南汐死命攥着拳头,才堪堪忍住。

    那讷注意到尹南汐的怒视,有点懵懂,这姑娘对自己怨念这般大?

    见她看着顾长念又望着自己的愤恨表情,反应过来,自己是有失礼之处。

    ‘不过……之前没注意,现在看来,这姑娘的命格被改动了。观其面相,还残有死气,不过这死气在被其他人吸纳转移,替她改命之人……’

    那讷看向死气传送的终点——顾长念。

    替人改命,非死即残。

    她现在既然能好好站在这儿,可能是靠那功德之力,只得倒霉透顶一段时日。

    功德总有耗尽之日,此事却是不可多行。

    尹南汐被看得心里发毛,活了上千年的高僧,就这样的?光看着别人不说话,给人一种‘他了然于心又就不告诉你’的憋屈之感。

    “顾道友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不宜多行。修为越高之人,命越不可改,切记。”那讷还是隐晦的提点了她。

    他想顾长念该是懂他的言外之意,有些话不可明说。

    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顾长念:“?”

    他在说些什么乱七八遭的,得道高人说话都这么深奥难懂吗?

    那讷却是不再解释,转而笑道:“顾道友有一颗功德心,很适合万佛宗,可愿意来我们宗门。”

    顾长念捂住心口,不愧是佛修尊者,连她的功德心都看到了。

    “你什么意思,让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出家!”尹南汐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怒了,连畏惧对方修为的事都忘了。

    什么千年佛子,简直是拐卖良家少女的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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