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遇旧敌
顾长念在这个世界的5岁之前，是无忧无虑的，这短短的五年仿佛治愈了末世的几十年。
古星和天恒给了她五年的不知世事，天真烂漫。
哪怕她不是真正意义的孩子，可没有人能拒绝被当做孩子宠爱。
五岁之后，她正式拜古星为师，开始修行。
同为极品木灵根的古星对她说：“灵根越是优异，对功法的匹配性要求越高，为师所练功法不是最适合你的，你先修习基础灵诀，待你筑基后，再去宗门藏经阁自行甄选功法。”
归一宗作为修真界第一门派，自是有厚重底蕴的。而藏经阁是宗门传承的根本，当年劫难发生之时，已被宗主收入宗主令中交给古星保管。
顾长念对修炼一事并不热衷，虽然她能感觉到两人在她修行方面的急迫感，但好在他们也并未对她施加太多压力。
反倒是她在得知古星擅长炼丹，天恒擅长阵法之后，对这些颇有兴趣，吵闹着要学。
就像是叛逆的孩子，你越让学的东西我不来劲儿，旁门左道倒是很有些三分热度。
顾长念亦是如此，阵法还算有些天赋，炼丹却是时常炸炉，但这并不妨碍她越挫越勇，越炸越开心。
古星曾隐晦的提醒她没这个天赋，但她偏不信，跌跌撞撞倒是摸索出一套自己的炼丹手法。
古星炼丹用的是异火——琉璃无垢火，顾长念眼馋的不行，可惜异火认主，只能自己老老实实用丹炉自带的丹火。
她看着自己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丹药，再看看古星珠圆玉润，散发着洁白荧光的丹药，有些甚至还有金色丹纹。
倔强的认为是自己没有异火的原因导致的，于是淡定的抚了抚古星为她盘的双丫髻，“不愧是独一无二的我炼制的独特丹药，师父不要太为我感到骄傲。”
古星：……
天恒：你这弟子好生不要脸。
让古星还算欣慰的是，虽然她练的丹药品相不怎么好，好在效用倒是与寻常丹药无差。
因此再不对她说无甚天赋之类的话，还觉得自己徒弟颇有专研精神和毅力，日后未必不能成为一代炼丹宗师。
天恒：还得是你，这话我着实夸不出口。
在顾长念各种偷懒摸鱼，一心三用，修炼摆烂下，哪怕是元婴期灵乳洗髓，玲珑镜各种天材地宝的滋养，她依旧只是个炼气期。
如今因此一事，倒是引起体内积续的灵起涌动，境界松动。
“她这些年修炼松懈，天材地宝倒是吃的不少，未被吸收的灵气积赞过多，这次势必会越阶晋级，偏又心境不稳！”天恒担心顾长念会受到反噬而断了修行之路，语气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倒是想想办法呀！这你徒弟，就这一个！”天恒看着古星站在长念房间外，神情淡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会让她出事的，至少在玲珑镜崩溃前，就算不能修炼了，也要让她单纯快乐的活着……”
“难道你不打算让她去……”
“千年坚守，这是我的责任，不是她的，我没得选，但她是自由的。”古星打断天恒的未尽之语，第一次对好友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天恒，一千年比我想象的漫长……”
“……”
天恒无言，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古星的脆弱，他是人不是神，却被众人推向神坛，再也做不了自己。
是了，天恒想起初见的古星也是肆意潇洒的少年郎。
“上了你的船，自是由你掌舵。”良久，天恒回道。
古星瞥向腰间，粲然一笑。
而此时的顾长念感觉很不好，灵气满溢，找不到突破口，在体内横冲直撞。
最糟糕的是，精神域也在暴走。
知道自己还是丧尸时，她就看到自己当初激发出的精神域，晶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条银河般的东西，多年来风平浪静。空间系异能不能使用了，雷系也只能使出一点电流。
而现在银河中心出现了一个漩涡，接着银河变成了3d立体的龙卷风形状，在她的精神域横冲直撞。
“要命，偏偏是现在，叶子，你不是无所不知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念念，我…我还是幼生期呀，现在只能监视带路啥的，而且你强了……我才能更强。”叶子有点心虚，声音越说越小。
“……”合着还是因为她太弱了？
“不过，我有传承记忆。”峰回路转。
顾长念：说话不大转弯，能憋死？
“你现在是灵气满溢导致要强行突破，但是你心境不到还不能使你突破，通俗点就是水壶装了超越自身容量的水，需要破个洞让多余的水漫出来。”
“心境？”
“之前都好好的，你想想是什么导致你境界不稳的？”
那场梦！
“你之前修炼都顺风顺水，灵气到了就自行晋级，没经历过问道，我以为以你心性，炼气期都不会遇到瓶颈。如今是什么动摇了你？”
叶子的声音变得朦胧，顾长念现在处于非常玄妙的状态。
肉体和精神体和意识好像分开成三份，她感觉自己被夹在两股能量之间。
一边是木灵力漩涡，一边是异能漩涡，两边相互抗衡，势均力敌，而她被挤压在其中，两股力量都想侵占她的全部身体，极致撕扯。
“啊！”顾长念嘶吼出声，痛不欲生。
想到叶子说的问道，的确修炼到现在她重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修炼，只是古星让她修行她便修行。
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她好像忘了当初为了活着拼命变强的自己，忘了不愿意受制于丧尸王而疯狂反抗，导致同归于尽的自己。
她欣然的接受自己新的人生，明明这新生有很多疑点，她从不追究，选择逃避，享受着当下的安逸。
重新拥有了人类的情感，恢复了味觉，在这美如仙境的玲珑镜，她封锁了自己的曾经。
直到看到了千年前的那场劫难，看到古星天恒的万般无奈和狼狈，而她却无能无力时，她当时在想什么？
“你当时在想什么呢？”如山顶钟鸣的声音在脑海炸响，穿越了时间的厚重感。
“如果我够强，我可以站在不能倒下的师父面前，我可以让师叔留住他的容颜，我可以救下那些同门，虽然素不相识，但如果能一起相处，一定会很开心。师父应该是喜欢热闹的人……如果我够强大，所有人都不必做选择。”顾长念回答道
“你是丧尸啊，没有牵扯到你自己的利益，他们的死活与你何干，这是既定的事实，他们又不是你害死的。”另一个跟她一样的声音响起，是末世时的自己。
“那是我的师父和师叔！”顾长念反驳道。
“他们不是好好的活着吗？承认吧，你没有感情的，你当初救基地也不是为了人类，你拜师也是为了自己能在这里更好的活着，你是为了自己，他们只是你达到目的的工具而已。”另一个她越发咄咄逼人。
“不是……”她从古星那里得到了很久以前失去的亲情，他们是她重拾的亲人。
师父会为她缝制法衣，编发，洗手做羹，纵她宠她。因为她的撒娇而妥协，会在她被玲珑镜有些灵兽暗戳戳欺负（可能曾经被古星欺负过），带着她找对方切磋，然后暗中下黑手给她报仇……
“你已经是精神体，抛却无用的情感，继续进化，拥有纯粹的精神力，精神不灭便得永生。修仙不也是为了追求与天同寿，你生在罗马，何须与那些蝼蚁同行。”
此时，异能已经占据了四分之三的主导地位，灵力还在角落苦苦挣扎。
另一个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放弃那什么可笑的修仙路，丢掉你那可笑的人类情感。情感只会成为你变强路上的绊脚石，你不是想变强吗？不想受到任何人的主宰，把自己交给我，我来帮你……”
“错了。”
还想蛊惑她的声音，有些诧异：“什…什么？”
“末世的我是缺失了情感，可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为什么活着？我想要在绝望中救自己于世间水火，我是为了自己，这是我独一无二的人生，没有人可以指手画脚。”
“我无悔于自己做出的任何选择，就像当初我选择杀了你，现在也一样！”顾长念坚定了神色，看向对面另一个自己。
“对吗？丧尸王阁下！”对面之人闻此，大惊失色。
“你，你……”
顾长念打断他的话，“我怎么知道？丧尸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呢，晶核还在你就不会死，虽然我吸收了你的晶核，但你在我进化成精神体的时候，一起进入了我的精神域。”
“不，准确的说是你进化成功了，可我融合了万法灵躯，把你困在里面受我控制，你很聪明，还知道卧薪藏胆修养生息，然后找准时机先发制人。”顾长念一步一步的走向对面之人。
“你知道了又如何，现在我已经占了上风。”
“看来你还是没学会收敛自己的傲慢。”
顾长念将一只手伸进龙卷风银河中，缓缓道：“既然我偶尔还能使用雷系异能，那我的晶核是融在你的精神体里了吧？啧，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东西啊。”
同时，将另一只手伸进了灵气漩涡，“叶子，别的帮不了，贡献点灵丝没问题吧？”
“念念，你总算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呜呜呜﹏”叶子总算能联系上顾长念，委屈的哭了，还打了个哭嗝，“嗝～要灵丝是吧，给你。”
一丝灵丝连接上顾长念的掌心，而另一只手中电流滋滋作响，吸引了很多银光碎片。
“不知道异能和灵气能不能相互转换呢？都是能量体，应该也可以吧。”
“你在做什么？！”丧尸王感觉到自己精神体的拉扯暴走。
“也没什么，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师父说我挺有专研精神，我也觉得呢。”
属于顾长念的晶核碎片被聚集起来，丧尸王伪装的顾长念开始产生裂痕。
“不！”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还差一点点就能反控身体了，他不甘心，不甘心！
龙卷风开始疯狂暴走，朝顾长念席卷而来。
“念念，小心！”叶子因为灵丝能感应到现在的情况，不由出声提醒。
“没事，他奈何不了我。”安抚好叶子，顾长念手上动作不停，将灵丝当做针线试图将晶核缝补起来。
同时，调动属于自己的那块精神域，与对方抗衡，争夺控制权。
多亏一心三用的修炼历程，现在一心二用起来还算熟练。
灵丝的灵力和晶核的异能被强行揉在一体，在不断的碰撞排斥，双手好似没了知觉。
顾长念不管不顾，在灵丝缝合的菱形晶核之下，一半引入晶核的异能，一半引入灵丝蕴含的灵气，形成一个太极图，太极开始旋转，灵气和异能开始流转，交互融合又泾渭分明。
而暴动的龙卷风在太极转动的瞬间就停止了下来，灵气漩涡也平复了。随着太极越转越快，灵气漩涡和精神域龙卷风都被吸引过来，形成了越来越大的太极。
“啊！！！”丧尸王凄惨的叫声响起，身形开始消散。
“信我所信，爱我所爱，这世间还是挺美好的，为自己而活有什么错，没有情感的活着还算活着吗？倒是谢谢你，让我再次坚定了一些事，嘛，也算废物利用了。”
对方带着强烈的不甘，消散殆尽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终会知道，感情是物种进化的绊脚石，选择被其束缚，愚蠢！”
顾长念赢了，丧尸王这次死的不能再死了，他霸占的精神体也将彻彻底底的属于自己。
“它亦是造就奇迹的基石。”顾长念低语。
太极中两者能力的融合，产生了巨大的能量，撕裂这方天地，顾长念被刺眼的光芒覆盖。
“啵！”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开了，之前横冲直撞的灵气有了突破口，争相恐后，蜂拥而至。
屋外，古星看着头顶的巨大的带着闪电的灵气漩涡，空间都有些许震荡，陷入了沉思。
“这动静，不像筑基啊！”天恒也惊讶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