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火车之家（18）
“怎么, 他没有告诉你吗？”那个声音说道，“他……”
什么意思？程余风微微皱眉，正等着对方说下去, 却发现“母亲”停顿了一下, 似乎被什么打断了。
“我只能告诉你, 他和‘虚空’的关系很密切。”
“母亲”刚刚想说的内容绝对不是这个。程余风的直觉告诉他，就在刚刚，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但现在，得知正确信息的时间已经错过了。不过, 至少他知道这之后还存在疑点, 这就够了。
果然，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这里, 每个人都只会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兜圈罢了。他露出有些漠然的表情, 人就是永远以自己为先的生物。
他自己, 也是一样。
“为什么你会把我拉进夹层？”程余风问道，“罗尘当时说的那些，你似乎想让我变成你的信徒。”
他一边说, 一边将手悄然伸进衣服的衣兜中，“即使我在罗多获得了信物，但并不合理。”
“我并不是真正的琳娜·卡米洛, 所以所谓的‘认可’，这条原因不成立。”
“真正的可能是，所有被列车抛弃, 但又没有被吸收的人, 都被你们接收进了夹层。”
“而我拿的藤叶，与他们所拥有的叶片纹身是不一样的。我拿的藤叶应该属于掌控列车的青藤之神。”
“你说对了。但是和我们合作并没有坏处。”祂说，“你不也想离开这个副本吗？你的同伴还在那辆列车上。”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程余风说，“列车崩毁后，我们该如何离开？”
“虚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抠门啊。”祂忽然发出了一声感慨，“这你不用担心。”
“到时，你们这么做就行了。”
那种怪异的气压褪去后，程余风才得以扭头看向身旁的两人。
刚刚“母亲”降临时，他完全没有办法做大幅度的动作，除了……
他插在兜里的左手手指微动，感觉到指尖多了一张薄薄的纸条。
就算这里的时间是混乱的，他读取“规则”的能力，似乎还能用。
但这时，本来仿佛静止的诺尔阁下睁开双眼，看向他们：
“‘母亲’都和你们说过了吧？”
“这座祭台，”逢箜越说，“就是用来和你们的‘母亲’唠嗑儿的？”
诺尔阁下皱了皱眉，微微撇了逢箜越一眼，“不。平时的我们直接聆听‘母亲’的教诲，之所以来这里，无非是因为‘母亲’需要面对面与你们交流而已。”
她扑了扑自己的长袍，往这边走了两步，“既然‘母亲’没有别的信息留给我，想必你们已经与祂谈妥了。”
“那么，请跟我来吧。”
她走到雕像前，再次将手臂贴了上去，顺着“母亲”身周的叶片按了几下。
程余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发现那些叶片的排列似乎有着特殊的规律。
“喀拉”一声，从三人所站的位置不远处，升起了一块石板，下面光线暗沉，一道石梯倾斜地通向下方。
诺尔阁下率先往那里走去，示意两人跟上。
程余风刚踏出一步，就听到逢箜越的声音低低地从侧后方响起：
“‘母亲’，和你说了什么吗？”
程余风脚步一顿，没有扭头，说，“不是要和我们合作吗？我们出副本，祂能清理掉青藤，两全其美。”
“那我们听到的一样，”逢箜越语调轻松了些许，“你有想好回去后怎么拿到总控制室的钥匙吗？”
“其实，这一点我不太担心，”程余风说，“因为我还有两个同伴在列车上。”
“她们应该也发现了一些东西。”
从石梯往下走的过程需要十二分的小心，这条隐秘的通道似乎很多年没有人走过，长着一些油腻的绿色苔类，一不留神就会打滑。
诺尔在前方走得很轻巧，拎着长袍还能腾出手来点起墙壁上的灯，与之前宫殿内一样发着绿色荧光，幽幽地一路向下照亮，活像通往某种冥界空间的媒介。
四面的墙壁上有些刻痕，在灯亮起后便显露了出来，程余风凑近几处看了看，那些刻痕似乎是种陌生的文字，不属于他所了解的任何文字体系。
联想到他们此行是为了取到“根源”，程余风意识到这条通道很可能与“母亲”的力量，或者过去有关，就像现实中的埃及金字塔一样。
表面上看着通道不深，但三人还是走了很久，才下到地面。
诺尔阁下拂开从两边垂落的一些棕色枝条，说：
“这里面就是你们需要的东西。等你们拿到后，我会送你们出去，后面如何做，就看你们自己了。”
两人跟着她往里走了一段，看到了一面墙。
棕色的，似乎是很普通的土墙，墙上鼓着几个包，从这些包状突起中有什么散发出淡淡的绿光。
诺尔阁下走上前去，跪了下来，双手合拢。
她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对着那面墙说了几句话，就听到”噼啪“的声音从那些突起中响起，有什么逐渐破裂开来，是其中一个鼓包。
鼓包一裂开，立刻有强烈的光水一样涌出来，倾泻在四周，让整个洞室都笼罩在一股淡淡的绿色光泽中。
“我们在这儿看起来，”逢箜越突然说，“好像中毒了一样。你们这‘根源’，跟我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那你就不要拿。”诺尔凉凉地说，“作为根源的时间碎片在‘母亲’这里一向以种子的形式存在。交给你们后，记住，只能让他拿。”
她冲程余风一指，“他拿过藤叶，又受过‘母亲’的洗礼，因此，只有在他手里，根源才不会枯萎。”
种子。
听到这个词，程余风再看向那面“墙”时，已经知道那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土。
这面“墙”，似乎是‘母亲’树根截面上的小小一部分而已。
诺尔阁下从突起裂开的地方小心地取出一样东西，走了过来放进程余风的手里。
那东西落在手里感觉很轻，很圆润的形状，程余风顶着浓烈的绿光仔细看过去，发现这确实是一颗“种子”。
它像一块椭圆的石头，表皮是半透明的，内里不断地散着墨绿色的荧光，从表皮看下去，那些光芒似乎还是流动的，在下面缓慢地涌流。
那些光像是液体，又像是某种随风变幻形状的云。
把根源交给程余风，诺尔阁下转身，似乎准备带他们出去。
但逢箜越伸手拦住了她。
“你好像忘记了点事情，”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就没有什么要给我的东西吗？”
听到这句话，诺尔动作停滞了一下，忽然微微侧头。
程余风在斜后方往上空看去，但很显然，来源于“母亲”的声音只有诺尔一人能够听见。
他没办法知道逢箜越要拿的是什么，但那绝对与他们的副本任务无关。
不过……他倒是得知了另一件事。
他用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刚刚没来得及看完的纸条，继续读了下去：
“林境是【空白】的核心领域之一。在祭台之下，有着通往信仰塔台的入口，但【空白】并不知道这座塔台的存在。”
零星的词句从诺尔那边飘了过来：
“这个是……的钥匙，你去……请务必……然后完成约定。”
逢箜越点了点头，但手上并没有动作去接过什么。
“我们该走了，搭档，”他忽然转过头来，撞上了程余风的视线，“刚刚诺尔阁下给我讲解了我们该怎么离开。”
他一脸坦然，甚至还冲程余风露出了一个灿烂得有点离谱的微笑，看起来十分值得信任。
程余风点了点头，带着根源走了过去，“那我们出发吧。”
但就在诺尔阁下为他们在墙上摸索一通，打开了一道黑黝黝的门时，程余风已经做下了新的决定：
这次副本结束后，他要跟着逢箜越走。
他想知道，对方到底在隐瞒什么——
就像上次在快乐旅馆时一样。
踏入那扇门后的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从列车上被吸入“夹层”时的感觉，程余风感觉到一阵失去方向的不适，但比起上一次，现在他的周围不再是完全的黑暗了。
从他的右手中，一缕缕明亮的绿光不断泄露出来，在他周围漂浮着，再一点点消失。
而且，这一次，被动被卷回去的不是他一个人了。
逢箜越从踏入门后就一直死皮赖脸地抓着他的胳膊，美名其曰“防止两个人走散”。
毕竟在他的说辞里，他们俩一个人拿着根源，一个拿着走出通道的钥匙，二者在任务中缺一不可。
程余风对他口中那把似乎“不存在”的钥匙的真实性保持怀疑。
但是有人的陪伴，好像确实比一个人坠落时要感觉好得多了。
“好，应该、就…是这里——”逢箜越的声音从他耳边很近的位置传来，却断断续续的，好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走！”
他的手不知做了什么，让两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漩涡，逢箜越再一拽程余风，两人齐齐跌入了漩涡之中。
短暂的失重再加上坠落之后，程余风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仰面躺在熟悉的车厢地面上。
不。似乎不是地面。
地面可不会散发着温度，还随着呼吸起伏，对吧？
他侧过头，和身下的逢箜越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我要开始日更了！明晚九点见！
大概下一章火车之家的副本就结束啦！嘿嘿赛博朋克我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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