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火车之家(17)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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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句话一出, 四周好像忽然变得安静了。
诺尔阁下盯着程余风看了几秒,一笑:“很敏锐。怪不得能得到‘母亲’的承认。如果不是……,”她的声音模糊了一下, “我还真想让你留下。”
“没错, 我们都想让那辆列车彻底消失。”诺尔阁下说, “就算‘母亲’的力量无所不能,但在列车那里,因为祂的规则限制,我们仍然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然, 你以为‘母亲’会再让你进来吗?”她忽然转向逢箜越, 眨了眨眼,“既然你还有小朋友在, 我就不多说了。”
“什、什么小朋友, 这是我搭档。”逢箜越像是被噎了一下似的, “你可别乱开玩笑。”
程余风这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己。
他面部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显然还没对自己被归入某种搭档关系这种事情做好彻底的心理准备。
程余风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在否认什么。所谓的“搭档”,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应该是各取所需的暂时性同盟吗?
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
似乎在避免更深入的思考,程余风选择顺着另一条线索想了下去:
从逢箜越与诺尔阁下的对话中,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
但是为什么?
副本本身的低重复度,再加上“夹层”触发的特殊条件,逢箜越不应该来过这里才对。
等等。
程余风脑海中闪过了什么, 他眸光一凝, 明白了这背后的关窍。
如果说,认识逢箜越的实际上并不是诺尔阁下呢?
刚刚点破对方身份的是自己,是因为程余风在列车上与季衫凌等人接下了老头儿的委托。
当时, 逢箜越并不在场。
而从最开始双方的接触来看,并不像是现实中的“重逢”。
那更像是,按照某些特征“认出”了对方。
真正认识逢箜越的,是诺尔阁下所信仰的,此时他们面前雕塑所象征的——
那位“母亲”。
这些念头看似纷杂,实际上外界只过了几秒,在另外二人眼中,程余风只是沉思了片刻,又开口问道:
“我确实有些疑问。”
“那些树,它们到底是什么?”
“你认出了他们的本源,是吗?”诺尔阁下并不惊讶,“你似乎见过与他们类似的存在。”
“是。”程余风点点头,“但是我见过的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用‘存在’这种称谓来称呼了。那些更像是……死物。”
“原来是那些东西。”诺尔阁下眼中闪过了然,“不怪你刚刚有那样的反应。不过,我们周围的这些小家伙们,可和你口中的东西不一样。”
“他们都是‘母亲’的子民。”
“当我不是以人类的身份出现时,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听到这句话时,程余风莫名想到了逢箜越曾对他说的话:
参加完仪式,就走不了了。
难道无法离开这里,是因为这些信徒都已经成为这个地方的一部分,以一棵树的形式存在了吗?
“刚刚你们没必要担心,他们并不会伤害你们。”诺尔阁下说道,“只有纯粹的人才能登上祭台,而我们是不会对这些人抱有敌意的。”
“你说这里是祭台?”程余风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的用词,“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还以为你们跟过来,是因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诺尔阁下又笑了笑,“原来你们还不知道。”
她再次往前走了走,将掩在长袍内的手抬起搭在雕塑的小腿上。模糊不清的光芒从她的小臂攀爬而上,让她的整条胳膊看起来像是被散着荧光的藤蔓包裹着一样。
而那些光芒也同时反向爬上雕塑,让后者的线条于一片黑暗中迅速清晰起来——
就像是隐藏于皮肉下的血管在不知名的作用下逐渐亮起,直到整座雕塑都被这种暗绿色的脉络爬满。
一种熟悉感立刻击中了程余风,他意识到,那些光芒汇聚而成的脉络,很像他曾看到过的那些叶脉。
而与此同时,那些散着绿光的脉络并没有止步于一张静止的网。
它们是动态的,在有规律地搏动着,就好像,在随着谁的心跳跳动一样。
诺尔阁下的面容在一片绿色的微光中却更加模糊了。
她像是与雕塑融为一体了一般,长发因平台上的风而飘动,那种奇异的错位感再次出现在她与雕塑之间。
“母亲,我呼唤您的降临,”她说道,“请您从广藐的空间中垂怜您的子民,降下带着神语的枝条吧,借助我的口,通过我的眼睛看看这里吧。”
“用我的声音,对他们讲话吧,母亲。”
声音消失了。
在她话音落下后,程余风几乎以为自己突然聋了。
这片空间里所有的声音瞬间完全消失,那些树枝交叉摩挲的簌簌,风声,人的呼吸声,这一切都像是落入某种专门吸收声音的黑洞,不见了。
而这一变化转而引起的就是一种仿佛溺水般的不适。
你知道自己还在呼吸,但你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就算还有视觉,你所感受到的一切也像是隔了一层膜,变得失真起来。
你真的还在呼吸吗?
肩膀上传来的触感让程余风猛地回神,吓了一跳。
他侧过头,发现逢箜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离他非常近的位置,表情非常焦虑。
逢箜越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话。
他在重复着几个字的口型——
程余风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他努力辨认着对方的口型,发现前两个字似乎是“放松”。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中加快了呼吸的频率,几乎到了过呼吸的边缘,怪不得会感觉到那种缺氧般的眩晕感。
呼。
可能是这种突然失听的体验打了程余风一个措手不及,他这会儿渐渐平静下来后,才注意到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应激了。
不太对劲,他在心里想,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反应这么大?
“嗡——”
仿佛金属平板被大力敲击,在绝对寂静后没多久,一个质感特殊的声音从上空响起,逐步扩散,像是正面天空实际上是件乐器,且正在被击打一样。
但即使程余风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在下一刻被惊了一下。
与他预想的不同,“母亲”的声音,是从他身边响起的。
“又是一位远道而来的旅人。”那个声音说,“欢迎在这里停歇。”
“旅人?”程余风下意识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反问的同时,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逢箜越,却看到对方一向稳定的表情控制出现了崩裂。
是因为这句话?不。
程余风迅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母亲”对他们说的话,应该是不同的。
“因为我看到你一直在不停地辗转,”祂说,“你好像在寻找一个终点。”
“我确实没有在很多地方停留过,但并不是为了找到什么终点。”程余风说,“我在找我的妹妹。”
“你会找到的,你所寻找的终点,”祂说,“与我所预料的一样。”
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程余风心道,表面上我们好像在对话,但实际上祂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从诺尔那里看到了,”祂说,“你们所来的缘由。你们需要的根源,就在这座雕塑之中。”
“那是一把由时间碎片做成的锁。”
“锁?”程余风问道,“我们应该怎么使用它?”
“那辆列车不是普通的列车,”祂说,“它是青藤在时间中的具象。通过这个具象,青藤才能一直从不同世界中掠夺不属于它的东西。”
“这把锁可以让列车进行自我消解,从而崩溃,但它需要与另一样东西相互配合。”
“那样东西,就是那辆列车总控制台的开关。”
“我明白了。”程余风对着那无形的声音说,“这把锁,实际上是为了克制列车在时间流中行驶的能力吧?”
“只要它失去这种能力,就会像之前被它抛弃的乘客一样在时间乱流中崩毁。”
“不过……”程余风慢慢地说,“既然是合作,总得给我们一些值得的筹码吧?”
那声音忽然笑了。
祂说:“你是在质疑我吗?”
“与其质疑我,不如先想想,你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母亲”果然认识逢箜越!但是为什么?按理说他们不该有交集。
更别提,对方还是某种力量强横的神秘存在了。
“你认识我的搭档?”程余风谨慎地问道。
“何止认识。”祂说,“为了达成合作,我可是忍痛把他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了。”
而在这场对话中被提到的当事人,这时正皱着眉凝视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真是惯常故弄玄虚,”逢箜越嗤了一声,“这根本不是神降。你搞这么大阵仗给谁看?”
“不要因为现在你有所依仗,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祂说,“你还在我们的通缉名单上,人头值十个空间模块。”
“这么久后又出现,怎么,臭名昭著的信仰塔台也要在我林境里开一座了?”祂说,“还是你真的洗心革面了?”
“这不关你的事,”逢箜越说,“就算你不撤通缉,我也能进来。抓我,各凭本事,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带来了一样你会感兴趣的东西,以示我的……”逢箜越对着空中微微笑了,“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