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疯子
第七章疯子
“喂，跟你说话呢，你盯着我干什么，吓唬我啊！我是给你钱，又不是抢你钱”
“不是梦”
“什么？”
“我不想再弯腰了”
“说什么呢你？”
在程伟陷入似梦又似回忆的画面中，李雨彤被他莫名其妙的两句，说的摸不着头脑之际，陶筱画不声不响，偷偷把自己那一份塞进李雨彤的皮包里。而后长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程伟又恍惚了，他知道不是酒精的作用，是自己的脑子又‘坏’了。他摸遍了身上的口袋，这次真的坏了，‘修理’脑子的药没揣
“我得赶紧走”说罢，风似的推门就跑
“喂~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把钱拿着啊！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李雨彤拿着钱袋子追出去，渐行渐远……
主人走了，客人也失去了留下的意义，众人皆散
“筱画，等等我~”
从昨晚到今晚，陶筱画一直在生胡鹏的气，气他为什么见死不救，气他为什么见钱眼开，气他为什么——还不跟自己道歉。
“筱画，你走这么快，我差点、差点追不上~你先~等我喘口气~”
陶筱画心里是欢喜的，但表面还要装作余怒未消
“凭什么等你”说罢又要走
“哎呀你回来，这次是我错了行了吧”胡鹏拉住她的手，继续说：
“昨晚没第一时间和你并肩作战，我错了”
陶筱画要的不多，‘我错了’这三个字，足够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消弭于无形。胡鹏了解她，比她自己还了解，见她不生气了，又接着说：
“昨晚咱们都没少喝，做事儿难免冲动。那时候和李雨彤又不认识，谁知道那两个外国人和她什么关系啊。万一真的是朋友，咱不就闹乌龙了？”
陶筱画被说动了，神色一缓。胡鹏又说：
“万一真是咱们做错了，搞不好要拘留的，你正面试我们公司，你也知道我们何氏金融对用人有多严格，就算只是实习生，也不可以有半点污点儿的，你太鲁莽了”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得救她。那~我也错了，对不起嘛，我误会你了，把你当成胆小鬼了”
“我是你男朋友，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以后你这鲁莽的劲头得改改，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怎么办啊？除了我，谁还会这么惯着你呀~”
如果给爱情画一幅画，我会用红色，因为它赤诚热烈；也会用粉色，浪漫纯真；还会用白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染尘埃。绝不用黑色和灰色，一个藏污纳垢，一个不清不楚，满是阴霾。把好好的一句爱你，沾染的浑浊不堪。
程伟就曾在阴霾中，包括现在。
从包厢里跑出来，他希望风能吹散耳边的嘈杂声，吹灭脑海里不停循环的画面。可惜阳城的夏天是没有风的，空气中搅动的更像是芡汁儿，将脑中的画、耳边的声，胡乱裹在一起。
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分不清是脑海中的画面投射进现实，还是现实入侵了脑细胞。他开始不自觉的笑，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直至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下通道的台阶上。
霎时间，耳畔的嘈杂声烟消云散，疼痛带来的片刻清醒，支撑他回到家中。他像个瘾君子，疯了一样，扑向那个满是外国字的药瓶，倒入口中三片，也好像是五片，打开水龙头，大口大口的喝着，水顺着嘴角沾湿了衣襟。
他开始剧烈咳嗽，双眼也跟着流泪，应该是水呛得，也可能是药片噎的。他触电似的踢了洗手台一脚，紧接着，发疯似的吼叫，对着洗手池抡起拳头。这一刻，他失去了痛觉，指关节处的皮肤已经破烂、露肉、流血，点点血迹染红了白色的洗手池
大概过了一刻钟，洗手池被程伟彻底砸烂，比之更惨的，则是程伟的双拳。血肉模糊的双拳颤抖着，两条手臂垂垂的落下，带动肩膀和整个身体，软软的瘫坐在地。他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粉红色的水流满地，浸湿了他的身体……
“嘶~”
程伟被一阵刺痛刺醒，入目是卫生间一片狼藉，一双手满是疮痍。哗哗的流水声从头顶传来，他狠狠地晃了晃脑袋，将昨晚的一切都记起。
他关好水龙头，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包扎好伤口，把乱麻似的卫生间打扫干净，做完这一切，烧开一壶水，吃完最后一片药，看着空空的药瓶，他陷入沉思。
本来还有大半瓶的，正常吃可以坚持到月底。可昨晚被他撒的满地都是，还被水泡了，已经吃不得了。这是进口药，很贵、很难买，作用是……治他的病，假如没有这个药，他会变成“武疯子”，就是那种，拎着菜刀上街，见谁砍谁，见什么砍什么的神经病。
没错，他是疯子，准确地讲是：精神分裂。虽然经过一年的治疗，已经达到出院标准，但仍需要配合药物控制，且不能受刺激。
说来也怪他自己，从来阳城那天起，他没有按照医嘱用药，再加上前女友结婚的消息作为导火索，所以才旧病复发。
程伟想着，趁自己还清醒，抓紧去买药。这种管制类药物，一般的药店是买不到的，要去有资质的医院，碰碰运气。程伟的运气不太好，走了好几家医院，要么是不卖这种药，要么就是没现货。在医生的指导和建议下，买了一种平替药物
“你切记，这个药，不可以完全代替你之前吃的那种药，只是考虑到你现在的精神状况，起一个短时间的代替作用，这瓶吃完之前，应该足够你的药到货了”
“谢谢医生”
程伟谢过医生，往家里赶。经过一夜的折腾，他现在疲惫得很，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急需睡眠的感觉了。然而，在前方等着他的，并不是那张虽简陋，但舒服的床，而是新一轮的刺激。
排挡林的排挡，是程伟回家的必经之路。平时白天不见人的排挡林，竟然破天荒的坐在档口前，程伟远远地就看见了他，越是离得近了，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瞧的越明显，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程伟心头
果不其然，程伟刚上了一层半，就瞧见自己的房门开着，快步走上去，见房东太太像门神一样，堵在门口。不等程伟开口，她就先声夺人
“你回来的正好，拎着你的行李，立刻给我走”
说罢，一脚踢倒程伟的背包。看她蛮横的样子，今天不惜动武，势要把程伟赶走。程伟有些哭笑不得，二人不论在年龄、身高、体重等各方面，都不在一个系别，难道她也是疯子吗？
“靓仔，早让你搬走你不听，非要让人赶才行啊”排挡林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正倚着墙，得意的看着他
“那也要能赶得动才行啊”程伟学着他的语气，轻蔑的说
排挡林没说话，轻笑着走上来。程伟注视着，他到想看看，排挡林有什么花招。说时迟那时快，排挡林距离程伟尚有两级台阶的时候，猛地冲向他，程伟下意识的动作，双手想要拉住排挡林，却为时已晚。排挡林整个人向后倒去，直直的滚下了楼梯
程伟虽有防备，但没想到他竟然用自残的方式，可这对排挡林有什么好处呢？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快来看看啊~这个外地人，我好心租房给他，他却打人啊，把人推下楼梯啊，就是这个人，大家认清她的脸……”
房东太太一边情绪激动的喊着，一边用手机录像，还围着自己游走，用身体撞向自己。排挡林也配合着，躺在地上不停□□，声音颤抖着哼哼着：
“哎呀~杀人了~哎呀呀~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