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极端组织？（上）
“呃……”
“怎么了忆颦？”
“……头好疼。”
今天已是忆颦摆脱“明镜”控制的第三天，算是个关键的时间节点，陈忆楷一看她头痛，自是一下紧绷起来：“忆颦！你怎么样啊忆颦？”
黑紫色的气韵降下，一缕一缕地在忆颦身遭隐约涌动着。循着气韵的走势，陈忆楷往身后的空中看去——朽白刚赶到，陈单凌也才落地。
“……您俩来了？”
“刚才是怎么了？”陈单凌也不明白这些，他倒是顺便也代陈忆楷一起将这问题问了。
“回主人，目前属下虽已助这‘明镜上级’摆脱控制，但实则只是先以幻象使前日剥落的面具误以为佩戴者尚在而已，先前的『缚神』术法还需继续推进。”
“……这样啊。”陈单凌看着气韵淡去后如同大病初愈的忆颦略带忧愁，叹道，“那…我们的时间还够完全救下她吗？”
“尚是足够，但问题根源不在于此。”
陈单凌心中了然，唤了一声陈忆楷，以正常的食量完成了进食。
见这食量，陈忆楷一下就知道陈单凌怕是要去做什么事了，他担忧道：“是什么麻烦的事吗？要不我也帮忙？”
“你就算了，之前就中过招。”陈单凌损了一句就走了，留陈忆楷仔细琢磨起这句话。
“中过招”？中的什么招……
陈忆楷琢磨一阵，一拍脑门道：“啊！那家伙——”
他想到这里，就赶紧把忆颦搀扶进屋，再紧急奔向客厅焦急道：“你俩有时间不？”
“啊？干嘛？”
“‘王’啊！哎我去，他刚走！自个儿跑去找‘明镜’去了！”
“哈？‘明镜’那帮家伙也没个能打的吧，他能败了也太丢四翼的脸了…”
“那没准呢？没准有别的四翼？还是有什么埋伏？你知道它们成员有多少嘛！”
“哎呦知道了，吵死了。”
“修洛，走吧。”薛奕辰刚才默不作声就是忙着准备要用的衣物去了。除了上次肃清时的装束，这次他们还得加个面罩以防偷袭，毕竟那面具往脸上一扣就麻烦大了。
他们全都穿戴整齐，循着陈单凌残余的气息追去。
“那家伙怎么跑这么远！”
“你要不问问‘明镜’怎么住那么远？”
陈单凌未曾预先知会他们自己会去哪里寻找‘明镜’，双翼的飞行速度本来就远远不如四翼的快，感受气息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果然跟不到一半路程就跟丢了。
“嘶……感受不到了。”
封修洛犯了愁，推搡着陈忆楷发牢骚，“都是你！也不问那家伙去哪就跑出来瞎找！”
“那没办法啊他不肯说啊！”
“还不是因为你拖过后腿！”
“嘘，修洛，安静。”
斗嘴的两人即刻噤声，疑惑地看向薛奕辰——只见薛奕辰正仔细地侧耳，又认真观察着四周的天光。
“在那边。”
薛奕辰朝着远方的一抹不同于路灯的红色一指，三人又接着向那儿进发了，他们没时间在路上耽搁，因为很显然……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吾目所及，地裂魂消。吞食亡灵，『恶念流沙』。”
朽白金黄色的瞳孔就如这片血色天空下的明灯，只是这“明灯”要将旅人带去的不是归途，而是生命的尽头。
咒语念毕，结界内的地面顷刻间就完全地化为细腻的沙土、变成那沙漠中向内倾泻的流沙。“明镜”成员接到指令纷纷尝试从结界上方逃离，但陈单凌此刻也正是守在结界顶部，以便它们聚集起来再一并抹杀。
不过他还是留下了两个看起来尚有自我意识在挣扎的。
终究还是不忍心啊。
面对这对主仆天上与地下的夹攻，无四翼帮衬的“明镜”自是一下溃不成军，结界散去、地面恢复如初，唯有一座原本坐落于此的、充满了悲伤气息的楼房像蒸发一般，不知去处。
当然，这其中的“明镜”成员，除了陈单凌手里拎着的两个“下级”，其他的已都没了。
“可算赶上了！”
陈忆楷和封修洛在快接近的时候，见战局似乎很“胶着”(虽然好像是单方面围捕)就发疯似的往前冲——到更近的时候已经成了“比比谁先到”的竞赛。
然后他们同时到了，陈单凌这边也处理完了。
“你们跟来干嘛？”
“啊？我们还怕你要是被暗算就惨了咧！”封修洛吼着陈单凌，但刚刚还悬在心口的那口气现在也呼出来了——幸好没事。
陈单凌笑了笑，稍微向他们“介绍”了一下刚才抓到的两名“下级”。
那两个“下级”由于从属的“上级”已经不在人世，此时未接到指令，仅存的自我意识还得以挣扎、只是那挣扎收效见微、终究要彻底无力。
“又要关我们家？”
“……唉，多救一个也好。”
陈忆楷还记得一点当时的感觉：就是睁眼一片漆黑、空无一物，耳中充斥着不明内容的低语，虽然不知意思，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声音听得久了，自己会忘了自己是谁。
一开始还能克制一下自身，还会试着自己摆脱面具，但奋力挣扎过后，面具只会愈发地紧、低语愈发地密集——就如被带着倒刺的网子缠住般难以挣脱。在真的失去自我意识之后，必然只剩无穷的绝望。
陈单凌和朽白处理掉的那些“明镜”成员自己都毫无挣扎的意识，那就真的救不了了。
“我不管啊，我们可只负责提供地方！”
“修洛。”
“干嘛！是他带回来的烂摊子！我才不管！”
“知道了，我和朽白会负责，你放心好了。”
陈单凌一下飞到封修洛身侧，玩味地笑了一下，那意思就像是：又不指望你，小屁孩。然后擦身而过。
“？！”封修洛愣了一秒，解读完毕追了上去，怒吼道，“臭小子！！！我岁数比你大你瞧不起谁啊！！！！！！！！！！！”
封修洛振翅冲刺，陈单凌总是以一种只是稍微快一点点的速度保持着距离。陈单凌在前面从容跑，封修洛在后头嗷嗷追。
至于薛奕辰和陈忆楷，自是哭笑不得。
以前哪儿敢想啊？能说出这么冒犯四翼的话，还想全身而退？那真是痴人说梦。
更别说这四翼还当着面“跑了”。
“朽白。”
陈单凌飞了一阵，还有闲心聊天，“这个组织你查到多少底细？”
“回主人：‘明镜’成员应是分散各地，尚且没有在这一组织中发现四翼的踪迹，目前发现的仅有双翼。”
“我有点好奇……我这个指甲划伤别的四翼能起效吗？”
“应当能够起效。正常的四翼吸血鬼并不具备如此具体的恶魔能力，吸血鬼的嗜血、惧光等等弱点均来自于与恶魔能力的相斥反应。”
“……那我再碰到的时候试试去。”
他轻轻扇了两下翅膀落到薛奕辰那儿的地牢台阶，朽白利索地将两个“下级”封锁好了，也对他们施加了『缚神』。
“唔呃——”
两个“下级”吃痛闷哼一声，然后就昏过去了。
“他们这心声怎么这么奇怪，我完全听不懂。”
“您莫要多听，这低语是『缚神』的逆向术法，就刻印于‘明镜’佩戴的面具内侧。”
“……干嘛用的？”
“迷惑所视、所闻之人的心智，以便培养傀儡。”
陈单凌也就不再看那两个自己带回来的“俘虏”，走到地面就准备回家了。
“哪儿去？哦，带来个麻烦你就想走！”
“别说得我像干了什么奇怪的事一样！”
陈单凌白眼都快翻天上了，“明天开始我会在你们这边住，今天我就是回去陪一下我妹妹……”
“啧啧啧啧，妹~妹~”
“？你这是什么意思！”
“满脑子都是你的妹~妹~切——”封修洛吊儿郎当地翻着夸张的白眼，摇头晃脑、嘴撇得像八万。
“咚！”
薛奕辰赶回来就给他头上来了一拳头。现在薛奕辰已对封修洛的冒犯习以为常，但看着他越来越嚣张……该训还得训。
“非常抱歉，修洛还是欠缺管教了……”
“他该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了，不能总这么替他赔罪吧。”陈单凌乐得不行，封修洛都三十二岁了，言行还是像个小弟弟。
“……您说得是。”
“好了，那我回去了。”
“好的，您早歇息。”
“……”陈单凌还是无奈地看了薛奕辰一眼，说了好几次不必这么恭敬，薛奕辰还是这样的习惯，反倒是他都不好意思再提了。
他这次只轻盈一跃，飞得比平时低了些，漫无目的地飞着、飞着，忽然闪过一丝想去叶窈那边看看的念头。
不知那个他“半路截下”的『仆』最近如何了。陈单凌想着离家也不远，就去看看吧。
到了那座烂尾楼，陈单凌感受不到叶窈的气息，正感疑惑，一支银箭朝着他掷了过来，那力道软趴趴的，不像是用了弓弩。
“主人？”
陈单凌猛地一避、再握住箭杆，警惕地向银箭掷出的源头一看：是小叶。
“你这是哪弄来的？”陈单凌端详这箭头光泽像是银器，正困惑着。
“你不用管！如果不是你们吸血鬼，我姐姐不会变成这样！更不会被带走！”
这就是助人的热忱消失的原因之一，不管如何与害人的吸血鬼划清界限，对吸血鬼有成见的人终究还是会认为他也是那一路的人。陈单凌心中一凉：这过激的程度，与那群‘弑鬼者’真是越来越像。
“所以，你姐被‘弑鬼者’抓了，是吧？”
“谁知道啊！他们就只说我姐姐该死！吸血鬼都该死！那跟我姐有什么关系！”
『可这跟我又有多少关系？』
陈单凌默然，以亡息封住了小叶的行动，他自己飞到气息还剩余最多的房间、也就是姐弟二人的临时住处察看。幸而还剩着一点血迹，这能够依靠残留的血液判断叶窈去向的能力，除了与陈单凌相熟的几个朋友知道，那些“弑鬼者”是必然没料到的。
“要杀就杀！我随你便！”
“是吗。”陈单凌张开利爪一下劈到小叶侧颊，带起的风在那皮肤上擦出了点皮外伤。
小叶毕竟年纪不大，有着一腔热血，要说这十四岁的孩子对死亡毫无畏惧恐怕并不实际，不过以他的自尊和胆识，此时愣是没眨眼、没求饶，只是瞪着陈单凌的那双怒眼微微地眯了一下，倒也算很可以了。
陈单凌的嘴角勾起微笑，收回手、也收回了亡息：“不错，有胆量。”
有了几次吓唬人的经验，陈单凌是愈发自如了，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在训练室时应下挑战与人对练一样，打不打得过他都无所谓，他欣赏的就是这种不卑不亢。
“你要杀我就是了，吓唬我干嘛？玩弄猎物就是你们的喜好是吧？”
“别吵。”陈单凌还在推断，小叶见他不理人，就一口啃咬住陈单凌正在施展“追溯”力的那一侧小臂，不过陈单凌没了痛觉，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咬住拥有精壮肌肉的手臂可不太轻松。小叶死咬着不放、应答自然更是口齿不清，从音调能猜出来，他在对着陈单凌说“我要报仇”。
“报什么仇？啊，你想让我听你的话？”
陈单凌恍然大悟，不禁乐了出来，借着那笑肌发力的劲儿，他咧出牙龈亮着獠牙的样子更是尤为令忌惮他的人更不敢注视。
小叶没有停止这场对峙，到底是小朋友，也是真的不服输。
陈单凌实在忍俊不禁：“行了，你姐姐的去向我在查，那帮人我也会处理掉。”
朽白在一旁颇为无语，终于是看不下去：“人类，令姐既是主人的‘仆’，主人与我自会负责。若你不希望吾等介入，你便自己去吧。”
小叶咬着陈单凌的力道轻了一点，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你说吧，用不用我去救？不需要我就不管了。”陈单凌严肃了许多，他已经知道叶窈的去处了，也再通过“追溯”力看到的景象对“弑鬼者”的想法也进行了读取——他们想通过让四翼消亡使得下属的双翼丧命，带走“仆”似乎是想进行什么实验。
为何不直接抓一个四翼实验？一是难找，二是他们人数太少必然打不过，三是若被四翼咬一口、自己就得倒戈了。
松了口，小叶考虑了一阵：他因为姐姐经历的这一切恨透了吸血鬼，但是要救姐姐，他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必然有去无回。
要靠眼前的四翼吗？
他瞪着陈单凌，内心颇为煎熬——这就是小孩，想服软，又死要面子。
“不要我帮我就走了，少忙一件事也好。”陈单凌轻笑一下，起身离开，他故意走得慢了些——不过小叶最终没叫住他。
陈单凌在飞往家的途中叹了一声：好强的小孩真是难哄。
“主人，您计划如何……”
“我得尽快睡了，明天再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