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叮叮叮叮”
清晨的电话铃声烦人的很，沐暖忍着起床气接通，那边陆小游兴奋地冲着话筒喊，“暖暖，快给妈妈开门。”
沐暖一脸懵逼开了门，来的不止有她妈，还有几个提着大包小包的跟班。
“行了行了，你们把这些放下就回出去吧。”陆小游穿着一身贵重的皮草，进房子之后打量一圈，嫌弃表现在了脸上，“暖暖，你不如跟妈妈回去住。”
沐暖坐在沙发上，沉默以对。
陆小游也心虚，但她很聪明，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吃软不吃硬，“暖暖，看，妈妈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前几天不是你生日嘛……”
“我生日过了三个月了。”沐暖抬头，冷笑一声，“别卖关子了，妈，你想干什么？”
“前段时间妈妈很忙，没给你过生日，暖暖，要不今天你回家，我和你爸爸一起给你补回来。”
“您要是找我就为了这个，那我回去继续睡了。”沐暖起身要走，陆小游赶紧拉住她。
“好好好，妈妈直说，”陆小游脸上的笑容一瞬间瘪下去，变脸一样的，一瞬间眼圈红了，“昨天的事，我和你爸爸也是到场才知道陶家是这个打算，你知道陶黎清是咱们家项目的最大投资人，你爸爸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同意，妈妈也没办法。”
“妈，您觉得您生了个傻子吗？”沐暖看着母亲，只觉得心寒。
陆小游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暖暖，妈妈是真的没办法了。”
“妈妈知道你不喜欢陶知荇，但是你想想看，陶知荇虽然残疾了，但看陶黎清的意思，还是准备把公司交给她，你们结婚之后，再有一个孩子，陶家不就是你的了。”
沐暖有一瞬间以为她在看八点半档豪门继承人争夺大戏。
“我对沐家的家产没兴趣，对陶家的更没兴趣。”
“暖暖！”陆小游拔高了声音，“妈妈的话你都不听了！”
“我听话一百次，一千次，妈，您能听我说一句吗？”
“我听啊，怎么不听了，你说学音乐，最后爸爸妈妈不也让你去了，我们也给了你三年让你陪那个小明星玩，暖暖，你是家里的一分子，该到为家里付出的时候你就得站出来……”
母亲滔滔不绝，沐暖垂眼沉默。
“你听话啊，妈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干你不想干的，以后你想做什么妈妈都不拦着你。”
“……妈，”沐暖深吸一口气，情真意切地喊她，“我从小到大都不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讨我爸喜欢，又总是淘气，在讨好我爸的事上没给你帮上一点忙，有时候我想想，你生我真不值……”
“但我这辈子就想当一个不值的孩子，这婚我不会结，以前您告诉我自己的困难自己解决，您和爸爸不会帮我，那这次您们决定的事，我也不会参与，您自己处理吧。”
“暖暖！”
“你真的这么绝情，暖暖？”陆小游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一点都不顾妈妈了？”
沐暖低头一言不发。
陆小游哑声哭泣，“暖暖，你忘了你姥姥姥爷去世之前说过什么？妈妈只有你了，连你都不帮忙，妈妈怎么办呀？”
“你不结这个婚，陶家就要撤资，你爸爸的公司就完了呀！你忍心吗暖暖，这是你爸爸几十年的心血啊！”
“要是公司破产了，妈妈生活的指望就没有了，你爸爸到时候还能靠朋友，还能翻身，可是到时候他肯定不会要妈妈了呀，你要看着妈妈流落街头，看妈妈落魄成那样吗？你爸爸……”
“他不养你我养你！”
沐暖骤然起身，茶几上的水杯掉地应声碎裂。
这突然爆发的嘶吼将陆小游的话憋死在喉咙里，她傻愣愣地看着暴起的女儿，茫然失措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说过，沐平他不要你我会养你！您听我说吗？妈？您到底什么时候能听听我说的话？”
沐暖抑制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捂着脸，退一步跌倒在地痛哭出声。
“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自私啊，妈……”
陆小游手忙脚乱上去扶她。
“别哭啊，暖暖，妈妈是乱说的，你爸爸没说不要咱们了，其实最近几年你爸爸对妈妈都挺好的，你爸爸也很关心你，暖暖……”
开口闭口都是沐平，这个男人就是母亲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她的一切，重要过父母，重要过子女。
沐暖早就已经明白了。
她擦干眼泪，不知道第多少次觉得哭泣是这么不值得。
“暖暖，你听妈妈说，妈妈不逼你了，你先和陶知荇相处相处行吗？过几天要去选婚纱，陶知荇也在，你和妈妈一起去，算妈妈求你了，你就去见她一面，行吗？”
“暖暖，你回妈妈一句吧。”
“暖暖。”
沐暖站起身，她按着胸口让自己能喘出一口气。
“我答应，妈，您能走了吗？”
“哎，妈妈就知道暖暖是个听话的孩子。”陆小游开局得胜，喜不自禁，也不留下来惹沐暖厌烦了，提着包就走。
“妈妈到时候来接你。”
沐暖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你这妈，绝了。”孟梦嚼着地瓜条，“我突然觉得抛弃我的亲爹亲妈都不算什么了，至少我无牵无挂自在啊。”
沐暖端起杯子一口气灌下去半大杯啤酒，“我妈，我不站在女儿的身份上看，她就是沐平的舔狗，不遗余力的那种。”
“那你什么打算？”孟梦拿胳膊肘捣她。
“陪陶知荇一起过家家呗，反正我从小演到大。”
“我就说，你俩绝对是缘分未尽，肯定得破镜重圆，你还不信。”
孟梦把两个食指对在一起，放在沐暖眼前晃悠。
“孽缘啊孽缘。”
“我是真心搞不懂陶知荇在想什么，你说她事业有成，肤白貌美，找谁不行啊，我自己都觉得我配不上她，她就不能行行好放过我，让我独自美丽吗？”
“她放过你，那你爸妈估计又得找李家的儿子，王家的女儿，你能逃的掉？”孟梦端起酒杯抿一口，“你就从了她得了，人家一个姿貌端正家底丰厚的御姐，要是我就绝对抓着她不放了，你……你不会是看不上她残疾了吧？她这腿确实也是一个，不，是唯一一个缺点了，确实能劝退不少人。”
沐暖“咚”的一声放下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别拿这点说人家。”
“呦，你还护食呢！”
“不是护食，”沐暖转过头，眼神迷离地看着酒杯，“我确实不喜欢她，但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女孩突然成这样了，咱们落井下石不好。”
“你有心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实在不行，你收了她，也算两全了。”
“我绝不可能让沐平如意。”沐暖捏紧酒杯，咬牙切齿，“就算真得嫁给陶知荇，我也不会让沐平捞到一丝油水。”
“有骨气！”孟梦给她竖个大拇指，“我再冒昧地问你一句啊，你究竟讨厌陶知荇什么？”
沐暖有些醉了，眯缝着眼睛细细思索，“讨厌……讨厌……其实我也不是讨厌她……”
“但是！”她猛地一拍桌子，眉头皱成小山高，“沐平特别喜欢她，从小就让我跟在她屁股后边跑，我就讨厌她！”
“她也讨厌我啊，以前她跟我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我去她家，她能和我面对着面两个小时都不开口，我们两家联姻是父母的决定，她明明不喜欢我，却也不敢对她妈说不，唯唯诺诺就答应下来，害得沐平给我一顿连打带停信用卡赶出家门的操作，我妈又哭又求，我只能同意了，那时候我就气，你说她把自己的不愿意表达出来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我给她退婚了以后，我们两现在就是两看生厌，可她还非要缠着我，你说……”沐暖灵机一动，“唉对了，你说她是不是想报复我退她婚啊？”
孟梦听完她一番怨气满满的絮叨，半天没说出话，望着沐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知道看人不能只用眼睛，也要用心，可是沐暖，你是真瞎啊。”
“瞎扯什么。”沐暖皱着眉打开她的手。
“不说了，喝酒喝酒。”孟梦让服务员给她倒上酒，“也怪陶知荇，三年前她三棍子都逼不出来一句话，我还一度以为她是自闭症呢。”
“不过我再劝你一句，”孟梦端起酒杯和她一碰，严肃道:“和陶知荇抽个空好好聊聊，你既然觉得问题在她，就从她身上解决，别总和你爸妈硬碰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