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大“阎王”齐聚月楼
“主子！小心！”
刀剑落地声，一人被丢进海中，铁锈味伴着沁冷的海水，充斥着柳音的鼻腔。
柳音惊醒，眼前五六人都穿着一身黑，分不清身份，但柳音认出了那把重剑，名叫“十万山”。
高震手持十万山，不打算再与几人纠缠，神色凌冽，嗓音浑厚有劲，抬手间，当即呵退护在身边的随从。
“让开！”
刀剑晃眼，十万山挥斥如雷，镇人心魄，狠狠压制住了刺客攻势，刚刚攻势迅猛的刺客，在十万山面前皆撑不过两招。
“留活口！”
二丙赶紧冲过去扼住刺客下巴，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两人也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愧是鼎鼎有名的“赤发鬼”高震，这十万山跟随高震征战沙场多年，这么点血，还不够祭剑，必是有一场腥风血雨。
柳音看着也有些脊背发凉，如果自己哪天遇上了，不知道有几分胜算。此地不宜久留，柳音必须找一个容身之所，杀手追了自己一路了，应该很快就会找来。
“谁！”
二丙听见水中有异动，高震观察着身后的礁石，前两日附近刚发生了“泗水之战”，许多浮木和尸体被冲到岸边。
柳音潜入水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高震站的位置逆光，加上水面荡漾，柳音看不清他的神色。
“主子，月楼的事要紧，先动身吧！”二丙没发现她。
听到二人离开的脚步声，柳音赶紧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在刺客身上翻找，发现他们胸口处有相同纹身，使用的都是刻有同样图纹的弯刀，此外其他再无辨认身份的东西。
“毁尸灭迹呢？”
一把剑架在柳音脖子上，十万山挡在自己的前方，柳音不敢轻举妄动。
二丙这次聪明了，检查了柳音嘴里有没有含毒，确认没有之后，才出声盘问。
“说吧，谁派你来的？”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双眼清澈，心思都写在脸上，柳音猜想，这应该就是高震的副将了，没想到竟是这样活泼的性格。
反观一旁的高震，身形更健壮，即使不对视，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压迫感。
柳音这才看清高震的脸，棱角清晰、五官深邃，但眸子深不见底，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嘴唇紧抿。
看见柳音的一瞬间居然有些恍惚。
“二丙，先带回月楼，我亲自盘问。”
走了一天的山路，大风吹起路上的沙石，枯叶被踩碎，被风卷起来打旋，风沙眯眼，柳音被绑住双手，二丙给她带上了头巾，遮住大半张脸。
终于到了有人的地方，涼风萧瑟，这里的树木却葱郁，越走越阴冷，山间雾气弥绕，树枝房屋隐隐约约。
沿街有许多牌匾，原本应是商户，但是都大门紧闭。路上很少碰到人，并且都是行色匆匆，高震拿着十万山杀气太重，路人见了这阵势更是不敢靠近。
“主子，前面就是月楼了。”
“小柿子！你给我站住！”
三人一进门，便看见一女子追着小柿子满屋跑，正好撞上进门的柳音，小柿子瞥见了头巾下面的柳音，两人正好对视。
“不就吃了你一块饼嘛？你至于追我这么久吗？”说着跑上了二楼
“小孩子不懂事，没撞到几位吧？”不知哪里来了一位娘子，笑容满面迎上来，“不知贵客来访，是找人还是要住下？”
二丙丢过去一锭银子，那娘子瞥了一眼柳音被绑住的双手，“好嘞，几位跟我来，三楼厢房空着的，大得很！”
“阿月，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住对面？”小柿子看着锦娘引着他们去了对面的房间，这才放下窗边帘子，“锦娘胆子真大！我刚刚跟那女子对视了，那眼神，阴冷的很，肯定不是善茬！”
“那三人，哪一个是善茬！”阿月摊开手中的画像，是刚刚小柿子从柳音身上顺下来的，“画上这人是谁？”
“看着只有十几岁，她在找这个人？”小柿子耳边编发，然后扎至脑后，看着就一股精明劲儿，这些年跟着阿月没白混，“这人谁啊？找他干嘛？”
“像不像我？”阿月拿着画像，比在自己脸旁。
“啧~你比他老点，而且这少年看着阴郁狠毒，你这一脸的春光灿烂，哪里像了？”小柿子对着这张脸指手画脚。
“你不懂，这世间女子都会因为这张脸爱上我！”
“包括对面那位？”
“你不信？”阿月收好画像，“走吧，去会会！”
高震房中此时却是安静得出奇，屋内有书房，以屏风隔开，书桌以金丝楠木制成，雕有花鸟图案，十分精致，显然是专门为达官贵人准备的房间。
书房专门抬高了半寸，与其他区域划分开来，高震转身坐于书桌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柳音，打量了许久。
柳音被剑重重压住后颈，跪在高震面前，垂着头看不见高震的神色。
“你为什么出现在那儿？”高震心下已经有了猜想
“路过”
“路过？”高震似笑非笑，“你手上的银铃精巧，其形制和工艺都是东泉国特色，但东泉国在南边，你怎么会出现在东边的海上？”
“银铃是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高震间柳音神色镇定，要不然没说谎，要不然就是个说谎高手，”你手臂的伤，是被淬了火的弓箭所伤，你明明是‘泗水之战’的叛兵！”
柳音神色一紧，高震说对了一半，但是现在不能跟他硬碰硬，柳音所谋之事不在于此。
“对，我参与了泗水之战。”柳音突然有了办法，先试试高震的态度。
“你叫什么？做什么的？”
“我叫……柳音，我认识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柳音强行抬起头，直视高震，剑划破后颈皮肤，渗出血珠。却看不到高震神色变化，并没有柳音想象中的高兴或者吃惊。
“你知道我们在找谁？”
“章引，泗水之战的军师，撺掇许攸宁谋反，利用替远征军运粮的职务之便，举兵反叛，欲占领廊中，与高将军带领的远征军在泗水一战。”柳音对其中细节最清楚不过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与章引什么关系？”虽然柳音说的没错，但是高震并不完全信任她。
“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你不说，现在就得死！”二丙手上的剑压得更重，柳音吃痛。
“二丙！”高震示意二丙放松些，又看着柳音，“你说的如果有用，我自然会留你一条性命，我要的是章引。”
“泗水一战，许攸宁惨败，高将军下令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可惜，却还是让章引逃脱，”高震继续追问，“这群叛兵，都是许攸宁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碰到归家心切的远征军，无疑是以卵击石。章引，他到底想做什么？”
没错，这一战只是个幌子，许攸宁只是章引的一个棋子，这背后恐怕有更大的一盘棋。
“这你就要问他本人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认得他？”
“我是……”柳音想了一下，“我跟他有仇，我也在找他。”
“哦？这倒没听说过。”高震看着柳音，半信半疑，又拿出一张通缉令，画有章引的样貌，是从叛军口中描述得知。
“像他吗？”
“有七八成像”
“那应该没错了，”高震把通缉令交给二丙，“你现在去，知会州府，将这通缉令挂上，全城搜人。”
“是！”二丙并未收起剑，“那她？”
高震拿出一枚蛊虫，放到柳音划破的伤口处，蛊虫即刻消失无形，柳音也并未感觉到不适。
“这是赤沙国的蚀骨虫，你若是敢跑、或者欺骗我，我便杀了母虫，你身体里的蛊虫就会饮血蚀骨，你会死得很快。”
高震看着柳音，笑而不语，他知道柳音说的半真半假，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接近自己，留着说不定可以钓大鱼。
“你想让我做什么？”
“找到章引，带来见我。”
柳音也没想到高震来这么一手，这下跑也不行，更不能暴露身份，不然死得更快。
“若是信不过我，一剑杀了我便是，何必浪费一只蛊虫。”
“一剑杀了你？说的也对！”高震正好打算试试柳音的身手，话未说完，起身眨眼间便拔出二丙身上的另一把剑，出鞘声音清脆、破风之声如凄鸣。
柳音瞬间精神高度集中，险躲过这一剑，以为高震只是试探，但见高震并未打算收手，直攻柳音命门，柳音作势欲逃，又转身放出暗镖，往印堂处飞去。
“主子！”
高震反应快，收回剑刃，挡住暗镖，这才停下攻势。
“暗器伤人！”二丙挥剑，看着气急了，势要将柳音劈碎，“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音只是闪躲，退至门口，刚好被开门进来的阿月接住，后面还跟着小柿子，躲在后面偷偷的看。
“小公子，何事这么生气啊？”阿月只是笑，但把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你又是谁？谁让你进来的？”二丙止不住怒气，打定了柳音就是小人得志，居然不还手，装的一副病弱的样子。
“这是我们月楼的楼主！般月！”小柿子站前头来，打量着二丙，“月楼你知道吧？”
小柿子与二丙年龄相仿，身形也差不多，但是毕竟二丙出身行伍，看着就一身正气，小柿子跟阿月呆久了，总是不正经的样子。
“这月楼是静国最大的地下情报组织，多的是达官贵人，”小柿子自顾自倒茶喝，“你想知道她是谁，问阿月不就行了？何必动武呢，见了血一会儿还得我收拾。”
柳音心里打鼓，这般月是什么人，真像小柿子说的，什么都知道吗？之前只关注远征军去了，没来得及打听静国的其他事。
“那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二丙见小柿子说话阴阳怪气的，更加不喜欢这里的人，不像军中，大多都是直来直往的性格。
“高将军，我们要这样聊天吗？”般月终于说话了，高震却一直看着一言不发的柳音，自从听到般月的身份，柳音就心事重重的样子，高震心想：当真有鬼。
“二丙，把剑放下，看茶。”高震这才收回目光，注意到了般月和小柿子两人。
这般月倒是跟传闻中有些相似，面白如鬼，声音通透如幽潭，黑丝如瀑，垂于长衫之上，行走无声，如鬼魅，人称“玉面鬼”。
刚刚高震根本没发现有人来，心想：能掌控月楼，这人身手和手段都不简单，看来这次任务有点棘手，难怪崇帝这么着急。
“她是我月楼的人，”般月将柳音拉入自己的怀里，仔细打量，见柳音很配合，笑得更是意味不明。
“什么？”
“什么？”
小柿子和二丙都感到惊讶，但是小柿子很快整理了表情，“额嗯……我们月楼确实很多分舵，遍及静国各大州县，这也不奇怪。”
“你最好想清楚，这女子可是刺杀高将军的人，你们月楼要认下吗？”二丙自然不信般月的说法，连连追问。
“这……”小柿子有些紧张，心想：阿月做事总是随心所欲，但这高将军看着来者不善，可不要用月楼祭天啊！阿月，想好了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