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年（下）
楚向云和秦月在成安所呆了半日，匆匆和成安所的孩子们一起用了午食，便向心湖赶去，娟姨和燕九早已祭庙等候二人多时，寒暄过后娟姨将秦月带至后堂。从衣柜中拿出一套黄色的长裙。
“月儿，今天是你作为御女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选出新的御女，这是我为你缝制的祷服，今晚你就穿的它去跳好最后一支‘祈康舞’吧！”
秦月接过祷服，双手抚摸着，祷服虽然不如常衣一般绣有纹饰，但秦月用手感受的到，这件祷服做工之精细不亚于任何华服。
“谢谢，娟姨！我今晚一定会穿着它跳出最棒的‘祈康舞’。”
娟姨笑着点了点头，又给了秦月一些首饰用作打扮，秦月穿着祷服，穿戴着娟姨给的首饰回到了祭庙，楚向云和燕九都看着如神女下凡一般的秦月都惊呆了。
“月儿姐姐，你这是阿娘做的祷服吧？简直美极了。”
“谢谢夸奖，阿九！楚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楚向云看着本已美丽不可方物的秦月，此刻更是如同一位仙女，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咽了咽口水，说：
“月儿，你真的很美，很美。”
秦月听到他的话，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低下了头，说：
“谢谢你，楚哥哥。”
娟姨也走了过来，说：
“我虽然看不到月儿的美丽，但我从他们两个傻小子的言语中听得出，月儿你把他们都看呆了吧！”
秦月听到娟姨的话，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她说：
“娟姨，你别取笑我了。”
娟姨笑了笑对燕九说：
“阿九，你今晚想看你月儿姐姐跳祈康舞是不是？”
燕九没有立时回应，只是看了看秦月，又看了看娟姨，有些艰难的吐出一个‘嗯’字。
“你要是想看就去看吧，今天不用陪着我了，这也是你月儿姐姐最后一支‘祈康舞’，也当帮我去见证月儿的卸任。”
“可是。。。阿娘。”
燕九虽然得到了准许，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娟姨，所以还有些犹豫。
而楚向云则听到娟姨说的最后一支‘祈康舞’有些惊讶，忙着向秦月询问是何意思。
“月儿，娟姨说的最后一支舞是什么意思？”
“啊！我忘了和楚哥哥你说了，这不马上就要相配了嘛，所以今天是我身为御女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就要选出新的御女来伺候‘阿爷’”
“原来如此！”
楚向云听完秦月的解释才放宽了心。
“既然阿九不放心娟姨，那么娟姨你就和我们一起去桑梓村吧，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楚向云见燕九始终在犹豫不决，于是便提出了带娟姨一起的想法。
燕九听到楚向云这么说，连忙附和道：
“是呀，阿娘，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我一个瞎子，去了也看不到什么，还拖累你们。”
“胡说八道，娟姨您在我心里可比谁的眼睛都要亮，您去感受一下那个过年的气氛也好，就当给月儿去打打气嘛。”
秦月也上去拉住娟姨的胳膊撒娇道：
“楚哥哥说的是，有娟姨您给我打气我一定会跳出最好的舞，去吧娟姨！！”
娟姨拗不过三人轮番的劝说，只得叹了口气勉强答应了下来。
傍晚，夕阳西下，余晖将大地染成了红色，桑梓村渐渐热闹起来。村内的人们纷纷向村中心聚集。
四人赶到村子中心只见已经搭起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台上四周立着四个康王的雕像，正上方放着的是狸康的雕像。舞台中间有一个红色的大鼓。
“楚哥哥、阿九、娟姨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去准备一下。”
秦月安置好三人后便到舞台的后方去做的跳‘祈康舞’的准备。楚向云在人群见到了成安所的孩子们也来观看，便想着去打个招呼，只是娟姨在身边，自己也不好带着娟姨在人群中穿梭，只得做了罢，等结束之后再去寻小核桃他们。
“咚~咚咚~”
过了一会舞台传来了锣鼓的敲打声，六个十来岁的女子拿着手鼓立在舞台的两侧并不断的敲打着，伴随着鼓点声，秦月从舞台后方走了出来，她身穿黄色的长裙，头戴金色的花冠，手持银色的鼓槌。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人们的一片惊叹和欢呼，她就像是一位从天而降的仙女，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彩。
秦月走到舞台中央，向四周鞠了一个躬，然后对着康王和狸康的雕像说了一声：“盼康！”
台下的观众也随着秦月的呼喊声高呼“盼康”二字。楚向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得跟着知呜了了一声。
紧接着秦月便开始敲响舞台中间的大鼓，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秦月一边敲一边继续高呼“盼康”。这次楚向云有了准备，也一起和众人跟着高呼“盼康”。
秦月连着喊了数声之后，鼓声停止，她放下了鼓槌，脱去自己的靴子，赤着脚来到舞台的最前方，双膝跪地，抬头望天，双手紧紧的交叉着抱着胸口，一旁的六名女子也放下了手里的手鼓，端起来放在一旁的水盆，缓缓的走到秦月的身边。
六名女子分别站在秦月的两侧，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水盆，水盆里装着清水和鲜花。她们一边唱着祈祷的歌词，一边用水盆里的水和花洒在秦月的身上。她们的歌声悠扬而动人，动作轻柔且庄重。底下的观众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没人敢喘，只有歌声和水声在空气中回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神圣和肃穆的气氛。
六名女子唱完了歌词，也洒完了水和花，她们便退到了舞台的两侧，给秦月留出了一个空间。秦月缓缓地站起身来，身上湿漉漉的，但她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或者不安。
她转过身抬起头，看着前方狸康的雕像缓缓的喊出“康归”，台下众人也跟着喊着“康归”。紧接着两侧的六名女子又开始敲打着手鼓，秦月开始随着鼓点声开始跳起舞来。她的舞姿优雅而灵动，如同一朵水仙在水中摇曳，手臂随着自己的心跳摆动，脚步随着自己的呼吸移动，眼神充满了虔诚和感恩。秦月用舞蹈表达了她对‘康王’的敬意和祝福，并用舞蹈祈求了‘康族’的安宁和平安。
楚向云看着台上的秦月让他有种窒息般的喜爱，他痴迷的望着舞台上的秦月，直到舞曲结束，秦月收回动作，他还没有回过神来，耳边响起了喧哗的掌声，他才回过神来。
台下村民都不停的鼓着掌，时不时的还有人向秦月献上吃食和礼物，秦月和六名参与舞蹈的女子不停的接过观众的吃食和礼物，向他们表示感谢，然后秦月走下舞台，向楚向云他们走来。她的身上还残留着水珠和花瓣，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楚向云看到秦月走近，忍不住上前迎接她，拉住她的手，说道：
“月儿，你跳得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舞蹈，你真是太厉害了。”
秦月听到楚向云的赞美，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低下了头，说道：
“谢谢你，楚哥哥，我只是想跳好这最后一次的‘祈康舞’，不辜负大家对我的信任。”
燕九也走了过来，说道：
“月儿姐姐，你真是太棒了，我都被你迷住了，你是我们康族的骄傲。”
娟姨也笑着说道：
“月儿，虽然我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你的灵魂在舞动。这最后的一舞你辛苦了。”
秦月感动地抱住娟姨，说道：
“娟姨，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教导，还有今天的这身祷服，穿着它跳‘祈康舞’让我觉得灵魂都在飞舞。”
娟姨轻轻地拍了拍秦月的背，说道：
“月儿，你不用谢我，这身祷服是你应得的，这些年你服侍‘阿爷’尽心尽力，又为麓山的‘康族’做了不少事，如今即将卸任，我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能为你缝制一套祷服表达对你的感谢。”
“娟姨，这是我的本份，感谢您为我做了那么多，谢谢。”
“好了，月儿你快去换件衣裳吧。别着凉了，你看你抱着娟姨，娟姨身上也都湿了。”
秦月听到楚向云的这句提醒，才注意到自己抱着娟姨有些不妥当，于是松开娟姨。
“娟姨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害你身上都湿了，走，娟姨，你跟我去换件干爽的衣服。”
秦月不等娟姨开口拒绝，就拉着娟姨往舞台后方走去。
秦月和娟姨很快换好了衣服，她和娟姨一人穿着一件绿色的轻杉，脚上又穿上一双白色的绣鞋，走了出来。
秦月把刚跳舞时披散的头发挽起来扎起马尾辫，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精致漂亮的锁骨。然后又画上淡妆，整个人顿时变得妩媚动人起来，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颗熟透了的樱桃，诱惑着众人去品尝她甜蜜的滋味。
楚向云一直痴痴的看着秦月，此时的秦月更加的娇俏可人，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喉咙处似乎有些干燥，他赶忙喝了几口水压了压火气，这时楚向云看见秦月正向他微笑，心里又不禁一阵悸动，差点把手里的水壶掉在地上，幸亏他反映迅速，及时稳住了水壶。他强迫自己把视线挪开，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楚向云深深的吐纳，努力控制自己，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
秦月也注意到楚向云有些不正常，她走过去关切的问道：
“楚哥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楚向云尴尬的说道：“没没事。天气有点热，我嘴有点干。”说完又仰起头，狠狠灌了一口水。
秦月不疑有他，她也没有追究楚向云的异状。
“楚哥哥，饿了吧？”
楚向云摇了摇头。
“我还好，倒是月儿你跳舞肯定跳的饿了吧？”
“确实有一点点，刚才我和娟姨换衣服的时候遇到成安所的韩冰妹妹，她邀请我们去成安所一起吃饭。”
韩冰是成安所里负责照看孩子的女孩之一，楚向云上午在成安所也见过，是一个挺热心且负责的女孩。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秦月点了点头，便和燕九搀扶着娟姨和楚向云一起往成安所走去。
秦月和楚向云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成安所，秦月一进门就被一群孩子围的动弹不得。
“月儿姐姐，你刚才跳的舞好美啊！”
“月儿姐姐，你能教我跳‘祈康舞’吗？”
“月儿姐姐怎么才能变的和你一样漂亮！？”
“月儿姐姐。。。”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不断的向秦月提出各种问题，秦月也不厌其烦的一一回应着孩子们的话语，并抚摸着他们的脑袋。这时孩子们身后传了清脆的拍手声。
“好了好了，孩子们，别打扰月儿姐姐了，月儿姐姐刚才跳舞那么辛苦，一定饿了，我们和她一起去吃饭吧。”
原来是韩冰出面来帮秦月解围了，秦月谢了谢韩冰。而孩子们听到吃饭两个字，立刻兴奋起来，纷纷跑向餐厅。秦月和楚向云一行也跟着他们走去。
成安所的餐厅很大很明亮，有很多张长桌和长凳。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的食物，有肉有菜有汤有饭。
成安所的孩子们坐了满满的三桌，楚向云他们和成安所照看孩子的女孩们坐一桌。
楚向云入座后发现燕九在座位上满脸通红的扭来扭去。原来因为他身边都是年龄相仿的陌生女孩，让燕九有些不知所措。“原来阿九也是一个纯情的小伙子啊”楚向云看着燕九窘迫的样子，不禁想到。
为了帮燕九化解尴尬，楚向云提出坐到燕九身旁，秦月一时不理解楚向云为何不跟自己一起坐，直到看到燕九尴尬的样子，她才理解楚向云的用意。
“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成安所里迎来月儿姐姐，楚向云哥哥还有祭庙的阿九哥哥和娟姨，让我们成安所蓬荜生辉。”
说话的是韩冰，她站在最前面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杯果汁，向秦月和楚向云他们举杯。
“让我们一起为他们欢呼，为他们祝福，为他们干杯！”
孩子们和女孩们也都拿起手里的果汁，跟着韩冰的话语高声喊着，然后一饮而尽。 秦月一行也都举起果汁，向大家表示感谢，然后也喝了下去。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快吃吧，别让美食都凉了。”
随着韩冰的话语，众人都开始动筷享用美食，秦月先给娟姨夹了一些菜又给 楚向云夹了不少菜。
“月儿你自己快吃，我自己能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吃饭这件事上是最积极的。”
楚向云劝阻着秦月不要再给自己夹菜了，毕竟他刚才猛的喝了不少水，肚子是真的不是很饿。
秦月给娟姨和楚向云夹完菜才往自己碗里夹，她一边吃一边看着边上的几桌孩童开心吃饭的样子，内心有了一丝感慨，她想起了自己也曾在成安所待过两年，不是被选为御女的话，可能此刻应该和韩冰一样在这成安所里干着照顾孩子的活。
然后想起即将卸任御女，要和楚向云一起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心中升起一股哀伤的情绪，不自觉地眼角落下两行青泪。
韩冰最先发现了落泪的秦月，赶忙询问秦月发生了什么，楚向云等人在韩冰的提醒下也发现了秦月正在落泪，立马围在秦月身边询问缘由。
“月儿姐姐，你怎么了？”
“对啊，月儿，怎么吃的好好的突然哭了。”
秦月摸了摸眼角的泪珠，摇了摇头。
“没事，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我只是看到成安所的孩子们吃饭的表情，就想起了自己在这的童年，一时情绪上来没忍住，对不住大家，打扰大家吃饭的兴致了。”
众人听了秦月的解释后才安心下来回到各自的座位。
楚向云却没有离开秦月的身边，他轻轻地搭住秦月的肩膀，说道：
“月儿，你不用难过，你在这里的童年是美好的，你也给了这里的孩子们很多美好的回忆。”
秦月听到楚向云的话，心里一暖，她抬起头，看着楚向云的眼睛，说道：
“楚哥哥，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给我力量和勇气。”
楚向云见秦月的情绪逐渐平复，才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众人吃完了饭，韩冰带着孩子们收拾了桌子和碗筷，然后送秦月一行人出了成安所。
“月儿姐姐，楚哥哥，阿九哥哥，娟姨，你们走好，有空再来成安所玩啊。”
韩冰挥着手，向秦月一行人道别。
“谢谢你，韩冰妹妹，你也要好好照顾孩子们。”
秦月回应道。
小核桃也跟着韩冰一起出来送秦月他们。
“月儿姐姐，你要常来找我玩啊！”
秦月看着小核桃的脸，有些不忍心欺骗他，只能轻咬了一下下唇，狠了狠心假装答允了小核桃。
秦月一行人离开了成安所，决定先送娟姨他们回去，便沿着山路往心湖的方向走去。直到把娟姨和燕九平安的送回到祭庙，秦月和楚向云才返回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