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劫打到本姑娘头上
一
“那后来呢?”琉璃问。
“后来,霍乱被杀死了,玉姚和桑墨……也死了,”
小姑娘低头顿了顿,道:“爷爷说,玉姚被天帝封为了桃花仙人,永远保护着大华镇上的人。”
“那桑墨呢?”帛夷问。
“桑墨……”
小姑娘扭头望向正殿那头的琉璃栈道,道:“化为了一座琉璃栈道,挂在大华山的山壁上。他知道,桃花仙人玉姚,终有一日会再回到这大华山,他只希望那时,她在这琉璃栈道上,每走一步都能脚下生花。而桃花仙人脚下的每一朵桃花,都是桑墨对她的思念……”
“愚蠢!”
风南音手中的笔,被人猛地抽走了。
一个红衣的翩翩公子,在帛夷身后的祈愿条上,挥笔写下:“挎弯刀,射天狼,莫比莺燕作枭雄!”
写完,红衣男子扭头把笔扔回了小女孩儿的木箱子里。
一旁的红夭走过去拿起祈愿条,扔到了参天桃树上。
“你谁啊?”
琉璃当即有些不乐意了,卖祈愿条的小姑娘怯怯地躲到了风南音的身后。
“在下战南风,敢问姑娘芳名?”
战南风摇着折扇,看也不看琉璃一眼,转头问风南音道。
“我,我,我名叫风南音。”
风南音的心里并不想回答,但不知为何嘴上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不管你是战南风,还是战北风,我们不欢迎你!”帛夷忿忿地说道。
“帛夷!”
水无痕上前呵止住帛夷,道:“在下水玉衡,不知战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儿?”
战南风扭头看了一眼水无痕,心中暗道:“水玉衡?哼,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天界的水神,水无痕……也罢,现在还不是揭穿你身份的时候。”
战南风当即合了折扇,吐出两个字,“无事!”随即转身,便领着红夭离开了。
好端端的,被冷不丁冒出来的一个战南风,搅了所有的兴致。
风南音几人便同小姑娘道了别,离开了桃花庵。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做懒人屁事儿多。
几人刚回到大华镇上,琉璃就嚷着走不动了,要找个地方喝茶去,帛夷乐呵呵地在附近找了个茶楼。
这茶楼外面看着不怎么,里面竟还有个二楼。
琉璃一蹦一跳地上了楼梯,风南音只得跟了上去。
“哎呀!”刚登上二楼,风南音不知被什么人猛地撞了一下,差点儿没顺着楼梯摔下去,幸得有人在后面扶了她一下。
“风姑娘,好巧啊!”战南风一手挽着风南音的腰间,眼角上挑,邪魅一笑。
“多……多谢战公子。”
风南音的小脸登时红了起来,心也扑通扑通的,赶忙挣脱战南风的手,同琉璃一起坐到靠窗的一张方桌旁。
看着风南音的模样,战南风嘴角一扬,正欲走过去,脚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弯腰捡起一看,竟是风南音的那枚白玉桃花坠。
“这赤旻族圣女,当真马虎!”
战南风心中暗道,脚已向风南音走去,提着白玉桃花坠的吊绳,举到风南音的面前,问:“在楼梯口捡到的,可是姑娘的?”
风南音抬头一看,赶忙在身上翻找起来,果真是自己的白玉桃花坠不见了。
她缓缓起身,接过白玉桃花坠,道:“多……多谢战公子。”
战南风收回提着桃花坠的手,有些得意地道:“这片刻功夫,风姑娘就谢了战某两次,”
战南风说着,将脸贴到风南音的面前,“战某不得不怀疑,风姑娘是故意为之,想要与战某多多熟识……”
听到战南风的话,风南音的心中一惊,她诧异地对上了战南风的双眼,漆黑的双眸深处,似有一双红森森的大炯眼,将风南音的心底看了个通透。
风南音赶忙低下头,小声回道:“我……我不是。”
水无痕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对战南风道:“战公子,好巧啊,不如坐下来一起喝杯茶?”
“不必了!”战南风瞥了一眼水无痕,便带着红夭朝隔壁桌子走去。
很快,茶馆的伙计端来了一壶茶和几样吃茶的小点心,帛夷一脸殷勤地将点心往琉璃的面前拉了拉。
风南音看着二人笑了笑,正欲将白玉桃花坠挂回腰间,却听到水无痕道:“风姑娘的玉坠,可否让水某看一看?”
“哦,好。”风南音将白玉桃花坠递给了水无痕。
“这玉坠……”
水无痕刚拿到白玉桃花坠,便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司药星君炼丹炉的气息,没错,是司药星君炼丹炉里炼出来的。”水无痕心中暗道:“为何?会……”
水无痕稍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白玉桃花坠还给风南音,问:“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得来这桃花玉坠?”
“是我师……是家中长辈赠与,”风南音顿顿道:“要我二人拿着此玉坠,寻找一位久未归家的亲人。”
“哦,久未归家的亲人?”水无痕追问道:“风姑娘可知道那位亲人的下落?”
“久未……”
红夭刚要开口,战南风便对她施了个眼色,要她住口。
“没……没有,长辈们只是告诉我们,那位亲人的身上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白玉桃花坠,如果碰到了,两枚桃花坠会有所感应。”风南音说。
“原来如此,我,我似乎见过相似的桃花玉坠,待我……”
水无痕话未说完,就听到风南音和琉璃异口同声道:“当真?在哪里?”
“只是感觉有些相似,待我回头确认一下,再……”水无痕道。
“好,”风南音又一次打断水无痕,道:“这两枚桃花坠上,各有一句话。”风南音说着,拿着白玉桃花坠给水无痕看。
“美目巧笑含睇兮,余慕子兮善窈窕。”水无痕说着,猛地抬起头,“怪不地那日……”
“是的,那日我们以为酥香斋包纸上的诗句与这两句,出自同一首诗。”
风南音摇摇头,道:“后来想想,师……长辈们怎么会把一首写桃花酥的诗句,刻在……刻在这桃花坠上的呢?”
“那风姑娘可知,另一枚桃花坠上写得是什么?”水无痕问。
“不知道,长辈并未告诉我们。”风南音回答。
风南音正说着,一只肥肥的大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抢走了白玉桃花坠,“这玉坠不错,我买了!”咣当,两个铜板扔在了桌子上。
“岂有此理!打劫,打到本姑娘的头上了,我们不卖!”琉璃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二
“不卖,哼,卖不卖的,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那人个头不高,肥嘟嘟的大圆脸,在左边耳朵上挂了一个黄色的大耳圈,一身土黄色的土匪装,右手上还提了把大刀。乍一看,活像一个插着大刀的大土墩儿。
“呵,”琉璃当即取下腰间的宝剑,拍在桌子上,道:“本姑娘今日就要尝尝,这在凡间当女侠的滋味!”
琉璃还未出手,土墩儿却不知被谁一脚狠狠地踹在屁股上,趴在地上了,“谁?是谁,竟敢踢老子的屁股!”土墩儿吼道。
“我!”
红夭说着,站到了土墩儿的面前,七分媚惑,三分妖邪,淡淡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土墩儿看着红夭,咽了口唾沫,道:“臭……臭丫头片子,老……老子捏碎你的骨头。”
“好啊!”
红夭媚眼一横,嘴角上挑,道:“老娘我的手正好也痒痒!”接着便听到,红夭的指间咔嚓咔嚓作响。
土墩儿从地上爬起来,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手放身后摆摆道:“兄……兄弟们,给……给我上!”
土墩儿的身后,登时站起来十几个土匪,“呵呵,怕……怕了吧,乖……乖磕头,我……我就放了你们!”
“啰嗦!”战南风手中的折扇飞了出去,打在了土墩儿的脸上,土墩儿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琉璃早已等不及了,拔出宝剑就冲了出来,帛夷赶忙跟了上去。
水无痕正要拉着风南音躲一躲,风南音却被战南风抢先一步拉倒身后,护了起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响声一片,二楼的其他茶客早已逃到楼下。
只有茶馆的老板不放心茶馆,拉着店伙计躲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偷偷往上看。
“咚——!”
一个茶碗飞过来,擦着店伙计头顶的帽子边儿,砸到楼梯的墙壁上。
吓得伙计大叫了一声,撇下茶馆老板跑到楼下去了。
茶馆老板当即没了胆量,紧跟着店伙计也逃下楼去了。
战南风护着风南音,躲到了二楼的一个角落里。
说实在的,战南风的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寒气,冻得人不敢靠的太近。
风南音的心里也是惧怕战南风的,但不知为何,风南音此时的心里,竟有一丝的暖意。
风南音看着一身红衣的战南风,护在自己的身前,心中是许久都未有过的平静,似乎只要有他在,自己便永不必害怕遇到什么危险了。
渐渐地,渐渐地,风南音有一种想要触摸那红色后背的冲动,想看看那红色的深处是否真的有一块儿寒冰,她甚至想要用自己娇小的身躯去融化那块寒冰。
水无痕依旧站在桌旁,注视着风南音和战南风。
“我是怎么了?”
水无痕在心中问道:“我为何会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威胁?”
一把大刀砍了过来,水无痕也不躲闪,举起九音笛直接挡了回去。
虽说见过两次面,水无痕也看不出这红衣的战南风到底是谁?
但从他与红夭身上那股自带的邪气,水无痕便断定此人并非普通的凡人。
眼下他们并未做个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也不好随意的发难,只得细细观察,静观其变。
“公子!”
红夭突然扔了一个什么东西给战南风,战南风伸手接过,反手一看,是风南音的白玉桃花坠。
战南风转身把白玉桃花坠递给风南音道:“风姑娘,这一次可要收好了!”
“多……多谢战公子。”风南音接过桃花坠道。
“呵,风姑娘对战某,只会这么一句话吗?”战南风一脸坏笑,打趣风南音道。
“哦,不……不是……”风南音说着,又一次对上了战南风的双眼,红着脸,赶忙低下了头。
“公子,这些人怎么办?”红夭一脚踩在土墩儿的后背上,问道。
战南风闻声,转身瞟了一眼土墩儿,扭头问风南音,道:“风姑娘以为,当如何处置?”
“我……我……玉坠已要回,就……就放了吧。”风南音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山匪道。
“那不行,本姑娘第一次当女侠,哪儿能这么容易就放了他们。”琉璃嘴角挂着血道。
“琉璃,你受伤了?”风南音赶忙问道。
“没,我没事儿。”琉璃抬手擦起了嘴角的血。
“琉璃姑娘说的对,这么放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战南风扭头对红夭吩咐道:“红夭,统统丢入万蛇窟!”
“是,公子!”红夭道。
“万……万蛇窟?”
风南音看着战南风,小心翼翼地说道:“虽说,虽说他们犯了错,但,但丢入万蛇窟,着实有些……过了,毕竟,毕竟是几条人名。”
“确实,丢入万蛇窟,惩罚过于重了些。”水无痕道。
“本……本姑娘,也只是想要教训他们一下,没……没必要丢入万蛇窟!”琉璃一下子也没了先前的气势。
“那,”战南风登时有些不高兴了,要是在妖界,谁敢动他的东西,定要那人瞬间化为齑粉,眼下到了凡间,他便要忍着。
战南风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道:“你们想怎么办?”
“不如,不如送入官府,凡间的事就按凡间的规矩办?”帛夷道。
“甚好,甚好,此法甚好。”水无痕对帛夷点头道。
“好,好,就这么办,送入官府。”风南音在战南风的身后道。
看到战南风一脸不悦地看着她,她赶忙低下了头,别过脸去,喊了一声琉璃,“琉璃,你同帛夷一起去趟官府。”
“红夭也去!”战南风看着风南音,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客栈的房中,水无痕正用白玉仙笔在鎏金纸上画符,这一张移空符,是天界之人在凡间穿行的符咒。目前,也只有这种穿行类符咒,可以在凡间使用了。
“帛夷,你小心照应着,我去去就回。”水无痕道。
“是。”帛夷扣手道。
随着符纸被抛入半空,水无痕身影便消失在客栈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