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圣光普照（下）（亚瑟）
健壮老人愣了愣，突然大步走到亚瑟身前，伸出筋腱的右臂将亚瑟死死抱住。他的左手一把拉开亚瑟凌乱的头发，显露出象征精灵血统的尖耳。
混沌的左眼流转着，仿佛有浪涛在其中拍击。
神圣的白芒自半空中消散，每个人心中的幻影随即消逝。
战争牧师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而感慨的声音：“你回来了，小亚瑟。”
亚瑟的右臂反过来紧紧抱住马丁牧师，感受着他仍然强壮却比五年前多了一分苍老的身躯。
“我回来了，马丁先生。”
马丁看着亚瑟不再青涩的双眼，“你比五年前真是成长了许多。”
亚瑟点点头，像孩子向父母炫耀成绩一般笑着说：“我已经是五痕游侠了。”
【注：游侠以手部的元素之痕数量划分等阶，最高阶的游侠可有十痕。】
“真是牛个逼！”马丁赞赏着重重拍打亚瑟的肩膀，随即看向亚瑟身后的维罗亚斯和安妮拉。
“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亚瑟回答，“他们是我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最好的朋友。”
安妮拉挥舞着铁手套，笑着打招呼：“大叔好，我叫安妮拉，一名战士。一看大叔你就是个猛男，有空我们切磋切磋啊！”
维罗亚斯则恭敬地将手放到胸前，挡住象征知识神殿牧师的深邃蓝眼，说：“牧师大人，在下名为安·维罗亚斯，是一名来自卡林湾圣临城的咏唱魔法师，也是亚瑟在学城的室友。”
马丁眯着眼看着他：“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维罗亚斯恭敬地回应：“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为了能够进入这座城市，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您可以见谅。”
“没事，”马丁不甚在意地挥一挥手，“圣光寻迹问心，只要你虔诚信仰圣光，恪行圣光之道，说不定在你假扮牧师的过程中圣光就真得降临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两百多年前一位叫阿卜拉的农民就假装自己是一位牧师，领导人民起来反抗暴虐的公爵。几十年后他有了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圣光教会第七代教宗里格尔三世。”
“更何况，你们出此下策也是因为现在形势特殊，我完全可以理解。”
说到此处，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亚瑟赶忙问：“马丁先生，我的父母究竟怎样了？卡嘉说他们被关在城主府里。”
马丁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的父母在哪。”
说着他看向站在最后面的胖子：“这方面卡嘉这家伙应该比我消息灵通得多。我能确定的只有你父母依然每天在向圣光祈祷，而且他们的灵魂依然完好。”
他有些用力地拍着亚瑟的肩膀，看着亚瑟的双眼说：“我是圣光教会的牧师，不能直接干预政治活动，更不能对世俗军人出手。所以我能做的只有给你提供军队信息，并且帮助你牵制一些人。”
“跟我来吧，到我的工作室里说。”
接着，他就带领亚瑟一行人走进了教堂主厅旁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的一侧挂着一面战痕累累的橡木盾牌，通过斑驳的油漆尚可以看出黑白利剑的徽记。在盾牌旁，一根长矛静静的横躺着，其上血迹早已被时光擦去，也再难在矛尖上寻找到锋锐的气息。
而小房间的另一侧则悬挂着两件柔顺、精致的祭司服，珍贵的圣城棉在上面织绣出华美图案。在祭司服旁则摆着一张书桌，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卷，在书卷之间平放着一只墨迹未干的羽毛笔。
从房间的一头到另一头，这个十米见方的小房间仿佛诉说了马丁的一生。
马丁走到书桌前，用粗壮的手指从凌乱的书卷之间抓出一份羊皮纸，将它展开在众人面前。
“这是凝海城的地图，”他指着羊皮纸说道，“六国联盟的占领军总共有五个百人队，他们的领导者是第四军团第二大队大队长威尼尔，他本人是一位七转战士。他们强征了广场旁的部分房屋作为军队驻地，一般会派两个百人队分驻西城门和南城门，一个百人队负责中心地区的安全，一个百人队在城内巡逻，另一个百人队待命。”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姓伯特兰的银月魔法师，他和四个学徒负责维持地面上的那些灰线，他的驻地就在城主府对面。”
“我明白了，”亚瑟看着地图说，“我有一个简单的计划，需要大家配合。”
就在亚瑟一行人在教堂中谈话的不久后，威尼尔将军与伯特兰法师也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谈话。
“伯特兰大师！你的灰脉路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吗？”
威尼尔带着一丝火气质问。在之前他求见的过程中，一个小小的魔法师学徒竟然将他堵在门外近一个小时，原因只不过是“大师需要维持魔法”——可这个魔法没起上一丁点作用。
伯特兰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愤怒的威尼尔：“我没有发现异常。”
威尼尔大声说：“有一个正式牧师带着两个护卫进城了！您负责路网没有发现吗？”
伯特兰眉头皱的更紧了：“牧师的影子不会比别人更大或者更小，这不能算是异常事件。另外，你是在和一名银月魔法师谈话，麻烦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抱歉，大师，”威尼尔攥紧了手，“他们大概是在一个半小时前从南城门进入这座城市的，麻烦您回忆一下。”
“行，”伯特兰瞥了威尼尔一眼，便慢悠悠地闭上了双眼。
威尼尔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他感觉自己胸中仿佛有一颗炼金炸弹正在不停跳动，随时都会爆炸。
椅子上的伯特兰慢慢睁开眼，说：“他们先去了城市西南方靠城墙的小巷——你可以派军队去查看一下。之后他们就多了一个人，直接前往教堂。”
“多了一个人？我明白了。”
威尼尔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迈开步子行将离去。
就在这时，之前那位令他厌恶的学徒又走了进来。
学徒傲慢地瞥了威尼尔一眼，又假装尊敬地说：“两位大人，教会的马丁大人要在城内的卡里尔酒楼举办宴会。他邀请了诸位城内名流和包括二位在内的军队高官，希望二位能够赴宴。”
“马丁？”威尼尔不满地问，“那个老光头对我们可是不满地很，你没有传错话吧？”
学徒瞥着嘴回答：“传闻说，有民众去马丁大人那里诉冤，所以马丁大人想请您讨论一下教会关心的民生问题。”
这个“您”字咬得别样的重，让威尼尔胸中的怒火更炽烈地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