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厢情愿
“颜大哥要走？”颜大哥给哥哥去信苏一楠是知道的，但没料到他竟要离开。怎么回事，是自己回府后怠慢了他吗，确实，只顾着家中的丧事。可有些话姑娘家如何说得出口。
桑青回道：“我方才给颜大哥送毛毡子，颜大哥让我来给小姐说，说他差事已完结，要离府了。”
是啊，他完成了大哥交代的任务，自是要离开的。他不是一直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外面有广阔的天地在等他逍遥自在呢。是自己会错了意，他并没有别的心思。苏一楠低头转身，忍住落泪的冲动：“请颜大哥到正堂。”
“颜大哥是要回我大哥的军营吗？”
“我不是军营的人，我在信中与苏将军辞别了。”
“那你要往何处去？”
“天地大且美，走走停停看看。”
苏一楠半晌无语，方才道：“颜大哥如何才肯留下？”
“我去意已决，谢苏姑娘美意。”
“颜大哥不为名利所缚，我实仰之。”苏一楠看向红纹，红纹端来一盘子，“这是我答谢颜大哥的，万莫推辞。”
颜凯风看着金条和金馃子，正要张口。苏一楠却对红纹道：“你先下去。”
苏一楠从衣袖中掏出一物：“颜大哥，两年多前我陪我娘去拜佛，当时万万没想到竟是最后一次陪她去寺庙，当时我娘给我求了这张平安符，这两年我一直将此符带在身上，七灾八难的倒也过来了。颜大哥，请你收下此符，愿它能保佑你这一世平平安安。”
颜凯风才发现原是纯金制的平安符，想要推辞却怎么也舍不得，思量了一下，转身从脖上取下一物，递给苏一楠道：“姑娘即赠我如此珍贵之物，我亦有礼回赠。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将此物赠与姑娘，望姑娘亦一生顺遂。”
苏一楠接过一看，呆住了，这个玉牌的纹饰为何和临王相赠的一模一样？而且这玉质还更为上乘。是偷的？是颜凯风的父亲偷偷入了哪个先太子的陵墓才送的命……
“苏姑娘，苏姑娘。”
苏一楠回过神来，不想推辞：“我定好生收着。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颜大哥，人生无常，人亦无常。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胸怀坦荡，素来无畏，可暗箭难防，还请多加小心。”
“多谢苏姑娘的嘱咐，我记下了。”
“你若愿意，这苏府也是你的家，得空了就回来看看。”
“好！”
“颜大哥，明日再走可好，我还有东西明日才能给你。”
“好！”
虽已入春，但晨起仍寒意袭人。
“颜大哥，这是小姐亲自一针一线给你缝制的两件衣裳，她昨夜做到三更天才睡，我不忍心唤醒她。请颜大哥见谅。”
颜凯风点点头：“多谢桑青姑娘。”
桑青见颜凯风就要上马，支支吾吾道：“颜大哥，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颜凯风转头道：“桑青姑娘但讲无妨。”
“我家小姐感念你的救命之恩，前日里还向临王举荐了你，临王和小姐两情相悦，颜大哥若留下，前程无忧呀。”
颜凯风翻身上马：“苏小姐的美意，颜某在此谢过，告辞！”
苏一楠每日皆到灵堂，爹娘哥哥嫂嫂，女儿好想你们，这血海深仇应该怎么报？
“小姐，有个男子求见，说是颜凯风的好兄弟，有十万火急的事，一定要面见小姐。家丁们拦了，他生生地就要闯进来，大门喧哗毕竟不妥，管家让我请小姐示下。”桑青道。
红纹回道：“小姐怎可见外男？让祝姨娘带话吧。”
“慢，请他到松鹤堂，红纹，去把帘子放下。”既然是颜大哥的兄弟，那就得会上一会。
来者是名壮汉，形貌魁梧，粗麻短衣，却要与苏一楠单独说话。
红纹恼道：“你这人好没规矩，我家小姐岂能与你这粗人独处一室！”
苏一楠道：“这位大哥，你有什么话便在这帘外说吧，红纹，你把那些鸟笼子拿到门口，我边听这位大哥讲话边瞧你喂食。”
壮汉上前，听见苏一楠低唤道：“丁大哥！”
壮汉弯腰，压低声音惊喜道：“苏小姐，你还记得我！你可知颜凯风现在何处？”
颜大哥不是与帝陵脱离了干系了吗，帝陵的人来寻他，不会是在找他的麻烦吧：“他离府已有数日，未告知去向。”
“苏小姐可有法子找到他？”
“他只说到处游历，未曾说明去向。”
壮汉失望地叹了口气：“苏姑娘不相信我？”
“丁大哥何出此言，我确实不知他去往何处。”
壮汉心一横，低语道：“付上将军病入膏肓，只怕时日无多，他有至关重大的事要嘱托颜凯风，帝陵的人不能外出，我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万不得已才来找苏小姐。”
苏一楠沉吟了一下：“何事这般要紧？”
“付上将军说有要紧的话与颜凯风道也。付老将军生前一向爱惜颜将军，对他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上数倍。付上将军与颜将军自幼便如亲兄弟般，如今大限已至，必是想见颜将军最后一面。此事耽搁不得，苏姑娘可有法子？”
“待我想想……”
“小姐，临王殿下来了。”
“丁大哥，红纹送你从后门出去……我若打听到消息，如何找你？”
“北环街有个客栈叫‘香居舍’，到那只要问掌柜声‘可有200年的香居酒’，便能找到我。”
待送走了临王，苏一楠打发了人，悄悄地取出两块玉牌，颜凯风那块从玉质到雕工都更胜于临王的那一块，这是怎么回事？如何才能让颜凯风现身？时日无多……该怎么办？找到颜凯风，我也想呀。
第二天一早，苏一楠便让红纹出门：“让鸾姐姐找个由头来请我出府，你跟她说我有要紧的事要出门，她只需叫个车夫跟辆马车来就行，别的不必多言，叫她也不用多问。”苏一楠知道苏一鸾爱财，拿了贵重的礼物让红纹带去送给她。
苏一楠按丁大哥说的，果然在客栈的一个隐蔽处见到了丁大哥。
“丁大哥，我知道帝陵里颇有些能人异士，可有法子让我即刻重病，而太医却又查不出病因？”
“只是要寻颜凯南，为何要致你病重。”
“我若无药可治，便可命苏府到处张贴重金求医问药的告示，若颜大哥看到告示，他说不定就会出现。”
“这样太过于冒险，万万不可。”
“我昨夜思前想后，这也许是最快捷的办法。”
“若他没瞧见告示，或者他不来呢？”
“你有其他的法子吗？付上将军还能支撑几日？姑且一试再说。”
“若苏姑娘你因为这事……,不行，我不能答应你。”
“丁大哥，你们若有法子让我病重，便有法子医治我，有何可惧？而且，这事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们不必多虑。”苏一楠继续道，“我知道失去至亲之痛，务必让他们最后见上一面，不然，可怕颜将军这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和自责中。”不要再有人如我这般，子欲养而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