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死由命
李府里愁云密布，李华终日以泪洗面：“老爷，可找到门路能去探望一一？可怜她深陷大牢，如今不知还有命否。”
苏坎叹了口气道：“此等罪名，如今谁敢与我沾边。大理寺那没人敢见我一面，更别说收银子了。”
“如何是好？听闻那位陆大人手段残忍，一一落在他手中，必是百般折磨。”
“如今全家的性命都握在她手里。她若撑不住，招认此罪，那可是灭门之灾。唉，你先想想后路吧。”
李华心惊肉跳：“若是上刑，她如何受得住。都是我鬼迷心窍，她一个小娃娃，哪里经得了这些。这宫里，如何入得！想当年……”
“她若受不住，全府都要随她一同去！你不要先乱了阵脚，看紧门户，严束下人，现时府里是不能再出丁点乱子！别的，我再想法子。” 苏坎厌烦地打断道。
李华点点头：“昨儿个我已将府里平日不太安分的人打发了……太后那，想来是相信一一的，不然不会传那句话了。”
“生死有命，自求多福吧。”
而皇宫这边，却是阳光普照。先是皇上醒来的消息奔走相告，而后胡淑仪有喜的喜讯更是锦上添花。
或悲或喜，关在牢里的苏一楠与世隔绝，完全感受不到，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分分钟都是种折磨。隔壁牢房里的脚链拖地声声声刺耳，她蜷缩在墙角，食不下咽，只觉得一刀抹了脖子才是痛快的。
又一个天黑天亮，苏一楠又被叫去堂审。有什么可说的？若一定要将这弥天大罪安在自己头上，自己也是百口莫辩呀。
这一回，堂上只坐了三位大人。
“你可想清楚了，是老老实实招了，还是要受皮肉之苦？”陆大人问道。
苏一楠缓声道：“大人，您再问一万遍，我也是此话。不是我做的，我没什么可招的。”
“看是你嘴硬还是你的手指硬。”陆大人一声令下，一副拶子便套在苏一楠手指间。
衙役两边一拉，苏一楠即刻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十指连心，简直不如死了好，只一下，手指便肿胀烧痛起来。
“住手！”
门外一声喝，三位大人立即起身：“参见王爷。”
“皇上有旨，要亲审此女。”
颜义颉再一次看到苏一楠，蓬头垢面，失魂落魄，何尝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来到殿前，苏一楠跪下，双手轻触地面，僵硬的磕头，哽咽道：“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义颉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你可招了？”
苏一楠哭道：“小女一心侍奉太后，对皇上、太后忠心耿耿，无半点异心，便是剐我千刀，杀我千遍，我也只有这句话：不是我做的，我无话可招。”
颜义颉缓缓打量着，除了脸上的浮肿，这才看见苏一楠十指红肿得厉害：“用刑了？”
似在问苏一楠，又似在问建王。
建王应道：“脸上的伤应是在程太后处落下的。手上的……臣弟方才慢了一步，苏姑娘受了拶刑。”
“你先下去。”
颜义旸瞧着皇帝目露寒光，又微瞄了一眼苏一楠，这姑娘看来不止是太后外甥女这么简单，皇兄这……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这里再无别人，你且起身说话。”
苏一楠不肯：“奴婢戴罪之身，皇上只管审，奴婢若有半句虚言，便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便是到了这般境地，还是不改这犟脾气。
皇上也不勉强：“你可想好了如何洗脱这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女清清白白，就算处以极刑，也无罪可认。”
“你可知一旦罪名安下，便是你的家人都脱不了干系。”
苏一楠隐隐想到过这些，如今被点明，全身都开始哆嗦起来：“请皇上千万开恩，小女愿一死以证清白，但求莫要殃及家人。吾父一生戎马生涯，对皇上对国家赤胆忠心，吾大哥现正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吾府上上下下对皇上从无半点异心，求皇上明鉴。”
“既是不白之冤，何苦急于求死，你就不想弄个明白到底谁是幕后黑手？”
苏一楠凄然一笑：“此等大案，三司会审都审不明白，小女一介草民，关在大牢里，又怎会有这通天的本事。皇上英明，唯有皇上亲审，才能弄个水落石出。”
颜义颉暗道：这两天已经搅出多少是非，先是有密报那宫女的爷爷曾在杨府为奴，杨府与程府多有结亲；而后一宫女在康宁宫翻地时翻出了针扎布偶，看样子是埋了有好些时日了；接着李太后的御膳中竟验出毒来……一件件无不在后宫中掀起滔天巨浪，人人自危。程太后已被软禁，皇后也被禁足，姜才人被打入冷宫……
此事应速战速决，再以此肃清宫中，若不然，内外交困，大祸也。
“此事已查明，皆为那宫女一人所为，但你身为她的主子，不能防微杜渐，难辞其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一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事已查了清楚？死罪可免？一时呆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颜义颉深深地看了苏一楠一眼：“带下去。”走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走得远远的，再不要被当成诱饵，卷入这纷乱的世间。若不离开，接下来还不知牵连上什么祸事，再难脱身。
苏一楠谢了恩，步履蹒跚地踱出殿外，在殿外支撑不住缓缓地倒了下去。九死一生原是这种滋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