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念想
栏杆对面的刚俊青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没有防备的田纳霖一时看得有些呆滞。
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照做，明明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
而且，对方的长相是那种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奇妙界限，和她的初恋男友一个模板。
“好了太太，您提出的条件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该是您兑现约定的时候。”
风星寒还是一本正经的神色与她交谈，意外的坦荡搞得后者不知所措。
毕竟知道「意识锁」的局限所在后，他也就不那么担心因为自己的露面而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田霖纳女士，我知道我们各为其主，原则这事，免谈。我也理解，所以本人不会使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你就范，我们此次的谈话目的是交换双方的条件。”
除了底线原则外的一些利益，其他诱惑她不一定能坚定拒绝。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风星寒，还捏了自己的脸一下，验验是不是在做梦。
“我拿出了不触碰底线的商谈诚意，就看你接不接受了。”
田纳霖垂下眼睑，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们能知道你在想什么，甚至还有能力办到，随时都可以。”
其实翻翻手头上的资料，会发现她的心理漏洞非常明显，只要有了突破口心理战的展开就基本顺利。
“你能代表启源使的集体意向吗？还是‘灰雾’？”
没想到刚开始接洽就给风星寒出了一个难题，启源使是代表国家高层的机构群体，此举无异于把他同是与否这两个回答死死绑定。
他回答是，那以对方的目前厌世反世的现状估计当场翻脸；回答不是，那自己现在的身份又是什么？
至于第二种身份，他更不敢轻易断言，是或否都是送命题。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是不方便直接说吗？那我换个说法。”
田纳霖收紧眉头想了一会儿，风星寒紧张得捏着手，手心有点出汗。
瑟毕瑞没和他细说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只是给了他方法，对他这种单向思维极不友好。
“你的处事原则和他们一样吗？”
“不一样，这点你无需担心。”
只有这个是他下意识就能得到的答案，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启源使，每个人是否相同的答案大多数时候都是统一的。
“你成为启源使和加入灰雾的理念，是什么？”
“保护。”
“呵，你相信自己的回答吗？”
“为何不信。”
风星寒回想起了一家五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美好，这是他无数次想因为身体上的疲惫而放弃时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相信美好，更相信此刻的坚持有非常的意义。
只是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对真实而美好的愿景露出怀疑的表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涯，个中琐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
了解到对方这是在带歪话题，风星寒不善地眯起眼，摆出认真的态势。
“倒是田霖纳女士，你的口头和内心所想，真的一样吗？”
田霖纳目视他眼里照向远方的光，有点深陷，但还是狠心摆脱出来。
“你敢保证以后也不会改变吗？”
“如现在一般，而且我希望你也能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事物而作出选择。”
“可这些都是口头保证，你要我如何相信。”
她动摇的瞬间被风星寒的眼神捕捉到，他牢记方才瑟毕瑞传授的那番‘攻击破绽’的教诲，在原突破口上进一步扩大收益。
心里有记挂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弱点。
风星寒低垂的眉头舒展开，之后抬手操作，一张屏幕在田纳霖的眼前打开，不过屏幕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
他急忙翻看了使用说明，点击「视觉补光」的模块，画面中的视野逐渐变得亮堂，而床上的被子中凸出一大一小的人形，依然不受影响睡得正香。
回忆她的基本资料，风星寒有些纳闷地将镜头往大人的脸上移动，再看看面前的田霖纳，果然是如他所料的「复制体」。
此时的‘田霖纳’的睡姿正朝向旁边幼小女孩，肉嘟嘟的脸上有着孩童应有的可爱。
可惜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并不清楚真正的母亲还在遥远的彼方通过窥屏她使得自己安下心。
而通讯此时‘恰好’发生了中断，田霖纳渴求的脸上带着焦虑的神情快要遮掩不住。
她的所有表现风星寒都记在心底，为接下来的进攻找准节奏。
“我知道你此时内心的渴求，也有能力做到你想做的，以这个为条件如何？
田霖纳的眼睛瞬间回满了冷漠感，手指叉在一起，指甲叉进肉里。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可她现在没得选。
对于深陷牢笼的困兽来说，它若有乞食的意向，猎人既不能不满足也不能太满足，尺寸上值得注意，要让野兽明白自己的处境。
“「乌托邦」从来不强迫我，且知道我的困境后率先给予我帮助，而你们「灰雾执行部」上来就对我展示敌意，光凭这点我就绝不会认可。”
铿锵有力的质问让风星寒有种自己才是被审讯对象的错觉。
看来这位姐确实像资料上概述的不太好对付，得认真了。
“但我们为你治好了伤，解开了镣铐，使得你能平等与一位审讯官对话。”
“不过为了我身上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罢了。”
田霖纳薄凉地斜了他一眼，扭过头看向别处。
“那请问如此「乌托邦」慷慨，他们有要你支付何种代价吗？”
“作为给予一切的回报，帮助他们，重铸秩序。”
“重铸秩序？”
风星寒提了一下眉毛表示疑问，他不知道这个秩序具体是指哪些东西。
只凭已有的部分词汇猜想，难免有所偏差。
“你的回答过于笼统，为确保接下来的谈话顺利，请别继续别让我猜谜。”
“和盘托出————可是需要交换的。”
见对方的态度有所转变，风星寒也组织起了下一轮话术。
“这里不会有「乌托邦」的耳目，直言吧。”
“我不太想大声地交谈。”
风星寒听出其中大胆凑近，反正现在的她对自己无法构成威胁。
口头上初步交换了条件后她才缓缓开口。
“那些步入‘腐朽’的事物。”
“而且我需要点时间考虑，也很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再见面。”
“如此简单？”
“身处囚笼，自然不敢奢求太多。”
她拿起杯子看着残余的褐色液体，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