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转换思路
迈着沉稳的步调走入情报室，首先抬眼望去，许多写着看不懂的符号的浮窗挂在头顶上，整个一片铮亮的银色布调，以及穿着黑蓝搭配的制式服装的人员走来走去。
风星寒跟在格洛斯·绯后面穿来穿去，在一个挺得笔直抄手背后的身形前停住脚步，那个身形也像是早有感知般地转过身来，难以捉摸的目光打在了风星寒身上，看得他浑身一颤。
不清楚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长睫毛下的紫色方瞳孔在发亮，目不转睛得盯着他很是瘆人。
“芙德·瑟毕瑞，司掌情报部门，精通和心神有关的一切。当然，也是启明星女干部副首之下的颜值担当。”
对于风星寒投来崇敬的目光，身为当事者的女子提了提眉，对绯的夸奖没有感到高兴，也看不出排斥，完全是木偶人模样。
“绯部长，我的事情很多。”
“授人以渔的过程未曾不是一次对自己能力的考验。能力嘛，肯定是越用越熟。”
绯很自来熟得坐下，没有脚的座椅升起。
瑟毕瑞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略微埋着头，再抬起时方形的紫色瞳孔闪烁着微光，指指风星寒的身后，示意他坐下。
随着一阵紫色的涟漪荡出，风星寒很惊奇地发现情报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心里难免有点发慌。
包括设施在内的许多布置物，好像和房间里的人都于一瞬间凭空消失了，好像原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一样。
“不用担心，这是我的「权能」展开，绯方才也介绍过，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加强版的‘屏蔽’，为的是排除其他干扰因素，只要对你没敌意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她顺势坐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椅子上，泛着光的眼睛开始变得柔和，可能觉察到了风星寒的不自在。
“风星寒，你认为你的审讯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冷淡的语气，一度让风星寒自我反思是不是在质问自己。
“对她的评价吗？”
她没用语言回应，只是动作很轻地点了个头。
“请给我点时间。”
风星寒沉入脑海，开始整理词组。
“性格固执、警惕性高，为人好强、还很有家庭责任心。”
掌握田纳霖的资料，加上风星寒短时间的接触，把能简单介绍清楚她的关键词都提取了出来。
这只是初见的印象，自己都不确定，也不知道准不准确。
瑟毕瑞小臂靠在椅手上支着头闭上眼睛，久久没动静让风星寒觉得像是睡着了但又不敢叫。
就算在与人交谈时睡着是一件不礼貌的事，可碍于有求于人和对方的身份没胆子喊出声。
绯怎么没和自己说这位美女部长有嗜睡症啊喂。
“呵，风小队长内心戏挺多的。”
似是在闭目小憩的她幽幽轻启唇瓣，吓得胡乱猜测的某人一激灵，这才止住胡思乱想。
“你日常生活中有没有同拥有这一类特质的人打过交道？”
同时具备以上几点的人，那有个人挺符合的。
“嗯······我的大哥风星隐，比较符合。”
“尽你所能归纳，把要点具体展开。”
这可难倒了风星寒，他是不擅长搞语文这类拥有复杂性理解的语言学，平日里正常的人际交谈也用不到课本上教的。
为难人嘛这不是
“替你的语文老师多帮你夯实基础，毕竟学无止境，能给你授课的老师不止在课堂。”
她换了一条腿翘着，手仍旧支撑着下巴，没有对风星寒不小心的碎碎念感到生气。
“当然，也可能不是你已知范围里的‘人’。”
“您的意思是‘万物皆可为师’？”
“敞开眼界，要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去看待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与物学习不断，直至入土。”
教诲完瑟毕瑞又闭上了眼睛，似是在小憇。
被长辈发言教诲一通的风星寒也静下心，在脑海中将冗长的内容归纳。
“他是位严于律己的公安干部，虽然可以轻松度日，可还是选择常年奋战在治安的第一线，很少见他回家，尤其是最近。”
“你们有劝他在家里吃过晚饭吗？”
“成功过几次，那可能是因为不是很忙，多数还是我妹妹出面说软话留下了的。”
“懂得善用感情基础，你妹妹的双商很高，学校里肯定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小干部。”
“承蒙您的夸奖。”
风星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己家的丫头被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当面夸奖怪骄傲的。
要知道对方的这个元泛情报部长的赞赏份量并不小，几分钟前对身为武备主管的绯还没好脸色。
现在他能确定外面那些人对夏雨晴不是出于她的外貌和家世才对她褒扬，自己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大多数时候她展示给自己的只有对抗和毒舌。
这大概就是距离产生美吧。
“我觉得这个时候让你妹妹来应该更合适些，听你的描述她似乎天生具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额，更多数时候她应该只是试图‘猜’而已吧。”
“没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和理解，光靠瞎猜是没有用的，要不然说天赋和努力是两种区别。”
似乎是能看见风星寒一脸窘迫的模样，毕瑟瑞的嘴角轻轻勾起，几番交谈下来她对面前的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何须急躁，每个人都有强项与弱项，就是因为有弱点，所以才有‘扬长避短，击其要害’这一说法不是吗？”
“可在‘攻心’方面，我没有任何头绪，所能做得也就临走前丢了一句不轻不重的威胁。”
“你觉得对她继续施以武力如何？让俘虏屈于你的武力之下，迫使她乖乖招供。”
“不，很抱歉，我不认为暴力能解决该问题，我无法完全预料能否在使用时控制分寸，也无法预料结果。”
毕瑟瑞的眼角动了一下，开始有些欣赏面前的人类启源使，身为常年使用武力的人群能不被武力支配思维，这在她看来是个亮眼的加分项。
“针对弱点明显的攻坚战，强攻，柔和，强硬中带着柔软，和柔软中带着强硬四种方法。你认为，哪个更容易让铁笼中的困兽屈服？回忆和你妹妹有关的谈话内容说不定能得出答案。”
风星寒思考了一会，一拍脑门似是想到了什么。
“要适时理解困兽的心境，在观察它不同的状态下进行适当的威逼利诱，仍有顽抗之力时施以武力，使之出现畏惧，暂时忘记高傲的自尊;在其放弃抵抗的情况时，应施以恩惠，使得它乐于接受自身现在所处的环境。”
“还算不错，初步驯服就这样完成了。”
毕瑟瑞从椅子上站起，视线一转，猛然增亮的光线并没有刺痛风星寒的眼睛，目之所及皆是先前那般忙碌的景象，并不和两个人的谈话带来的印象相冲突。
“这个案例的审讯对象我觉得应该用上我前一段时间的设计的新刑具，保证————”
“授课时间结束了格洛斯部长，你可以带着他离开了。”
毕瑟瑞不客气打断了绯对她正在工作的下属的骚扰，言语中是不加掩饰的驱赶用意。
见一次火大一次，无奈她这个武器狂人给自己全身上下都武装了个遍，小规模的精神攻击似乎不对她起作用，大范围的毕瑟瑞不敢用怕误伤。
“我亲爱的毕瑟瑞姐姐，都是同事至于这么绝情吗？”
即便是被主人送客，当事人也依旧没有羞耻之心继续骚扰几句才在触及到芙德的红线之前拉着风星寒及时撤出。
回审讯室的路上，风星寒还能看见她手中把玩各种奇形怪状的装置，绯以为是遇上知音想要送他被婉拒，于是换了一样接着推荐，就这样安利了自己的发明一路。
回到审讯室的风星寒立即找理由把她锁在门外，重新凝出装甲后审讯桌前的遮挡物重新替换为栏杆，对面还是一个精神不怎么在状态，眼神却依然坚定的女子。
“衡量的如何了？”
风星寒把‘考虑’一词替换掉，为的就是把选择带来的结果最大程度地交由她手，利与害也堂堂正正的摆出，语言措辞上也攻守兼备。
他相信一杯咖啡和一个有利无害的交易选项总该换回一句话。只要她开了这个口，无论有没有价值，那事情就还有后续。
“坦荡地交易，而不是躲在面具底下。”
对方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田霖纳用语言试探了几次「乌托邦」的反间谍装置是否可以使用，在得到否定的结果后自己也认真斟酌了一遍。
自己当初加入「乌托邦」的理念只是为了给拮据的母女俩多挣点钱，好改善生活，对于「乌托邦」过于远大的空中楼阁并没有非常感冒。
那种太过于童话的东西于她而言，与蜃影无异。
所以田霖纳的追求其实再简单不过————多吃一片肉，多添一件新衣服。
最重要的，是组织一直给她灌输的‘旧世界镣铐应该摧毁的理念’让她越陷越深，对启源使和警察等维护公共秩序的公职人员恨之入骨，但碍于良知底线没有伤害过任何普通人，就此还曾被「乌托邦」中的部分人质疑忠诚，还是队长出来帮自己说话。
“只有这个要求吗？”
在她坚决的目光下，风星寒思虑了片刻，开始解除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