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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走马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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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摇摇晃晃,林慕义闭着眼,仿佛自己坐在小商店门口一块钱硬币晃半晌的摇摇车,又仿佛是夜晚时刻躺在母亲怀里跟着她下班回家坐上闭了内灯的公交车,静谧又安心,童趣又平凡。

    严颜岩和余玄清驾着马车,林慕义则被甜酉禾抱在怀里在马车内休息。

    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他们都在等林慕义睡醒。

    林慕义睁开眼,知道自己靠在何人身上,他再也不拒绝这样的亲密。

    能够全身心地爱一个人是一种满足,能够被人全身心地爱着更是一种享受。

    他在享受死前的幸福。

    “甜甜……”

    “我在。”

    林慕义抬眼看着马车内那熟悉的风铃,声音“叮铃叮铃”,都要掩住他自己的说话声了:

    “为什么我们在马车里?”

    甜酉禾回答他:“溪儿忘了,你答应了你姐姐要回家乡祭拜父亲的,我们现在就在去的路上。”

    “我又睡了好久。”林慕义原想着在自己人生的最后阶段尽情享受、尽情玩乐,可现实是赤璋心的消失让他内里万分虚弱,别说玩乐,连能够清醒都是奢侈……

    他在车内又闻到昨天的那股子药味。

    他不自觉地将脸埋进甜甜的胸口,算是捂住自己的鼻子,闷声问道:“我又要喝药吗?”

    “是呀。”

    那药放在药盅里保温着,现在甜甜见人醒了就拿到眼前来,同时备好了果脯冰糖。

    因为难以开口,所以不得不隐瞒,这一瞒吧就要受苦受难,林慕义欲哭无泪,满不情愿地接过甜甜递过来的汤药,再次一饮而尽,再次口含冰糖,被舌头上的余味难受地想哭。

    甜酉禾拿来帕子给人擦嘴,另一只手又轻拍着林慕义的后背,“哦~哦~”哄着,当他是个孩子。

    “嘴巴好苦。”林慕义抱怨着。

    “再吃点果脯。”甜酉禾又拿果脯让人含在嘴里,林慕义还是说,“嘴里不苦了,嘴唇好苦,舔一舔我脑子都被那味道冲到了,这药怎么能这样苦呢,我从来没喝过那么苦的……”

    “嘴唇苦?”甜酉禾听人这么说就盯着人的唇看,红红润润的,下意识低下头伸出舌头来舔了上去,口舌之苦他不能帮着受,就想帮人把唇外的苦夺了去。

    “唔!”

    林慕义顿时羞红了脸,伸出手一巴掌把人贴过来的脸推了出去,他晃着脚,被甜甜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咳嗽。

    “咳咳……你……咳咳……唔……

    林慕义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小眼睛不停地瞟着人错愕的俊脸。

    甜酉禾一点也不觉得又什么不妥,反而委屈地给人拍背:“这是怎么了?”

    林慕义摆摆手,咳了一会后缓了口气,又突然想到甜甜貌似能通过唇与唇的接触知道对方所想。

    他瞪大双眼看着甜甜,顿时僵住,仿佛是那将要签名的不及格试卷藏起来跟父母扯谎说没发但到底被人找出来的孩童,尴尬又冷汗直冒。

    “这又是怎么了?”甜酉禾不明所以,笑了笑,给人理了理身上的穗子,又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水,“菊花茶,咱们喝点,润润喉。”

    林慕义接过茶杯握在手中,说话磕磕巴巴:“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嗯?”甜酉禾问,“知道什么?我要知道什么?”

    “嘴巴……”林慕义低下头咬着茶杯,“你不是碰人嘴巴……就能知道对方所想的事吗那你……”

    “哦~”甜酉禾嘻嘻笑,“溪儿说这个呢,放心吧,我不知道什么……”

    他回味着舌尖上的苦涩,心里却泛甜,抱着人轻轻摇呀摇,同时解释着:“其实‘黏唇知事’的法子只能用一次,如若我再想要知道你的心思就得用这法子的进阶版才行了。”

    林慕义相信对方说的话,松了口气,不但啥心眼也没有了,甚至好奇道:“进阶版?什么进阶版?”

    甜酉禾眯了眯眼,看着林慕义缓慢地眨了眨,回答道:“有书明:‘一知心,双唇相接,二进心,舌唇相融,三交心,肌肤之亲’,再甚者,延欢时。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心思,第一次就是唇与唇的碰触,第二次就要两人唇舌纠缠,字面意义上的相濡以沫,若要想第三次了,就必得……”

    他掩嘴笑笑,看着人接着道:“就必得鱼水之欢,倒凤颠鸾……若还想继续,那便每来一次都要多增合欢的时长。”

    “阿……”林慕义听了甜甜的这番话倒也不害臊,而是感慨自己不是鸾,也还没跟甜甜第二次,不过多虑,同时还鄙夷这法子的离谱。

    林慕义知对方现在并不明自己的心事,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喝水都津津有味起来了。

    甜酉禾虽不是眼尖的,但怀中人一会惊一会舒实在怪异,于是问:“溪儿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哪有,”林慕义立马摇摇头,递出自己手中的茶杯,转移话题,“喝完了,还要。”

    一定是有。

    那眼神躲闪实在明显,这话题转移实在僵硬。

    甜酉禾虽不追问也不去点破对方的撒谎,点头微笑,给人添上茶水,搂人在怀的力度紧了些,想着自己一定要把人死看在眼底,一刻也不敢分离。

    他恨不得变成个小偷,把林慕义的心思甚至整个人都偷走,藏到自己的小窝里完全占为己有。

    又或许他应该试试“第二次”。

    他已经是患得患失,可知道林慕义的性子,对方有意隐瞒的事哪怕是死也不会告知,回到世茗又跑去寻仇搞得自己濒死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他难将林慕义嘴里的话撬开,可若是转个弯,从人家的朱唇软舌“尝试”的话……

    正当他沉思着计划着自己怎样从林慕义嘴里取得心思的方法,马车门帘就被拉开,严颜岩探头伸手,又唤道:

    “我们到喽,下车吧。”

    真成,每次都那么及时。

    甜酉禾还贪恋着林慕义身上的温度,抱人抱了一路仍不满足,还在想像中未回神,林慕义就将茶杯往他的手里一放,倒将他抛于脑后,动着身子往前挪去,抓住严颜岩的手就跟着人走。

    “慢点慢点。”余玄清在外头跟严颜岩一起搀扶着林慕义下车。

    甜酉禾暂停了想法也跟着林慕义伶俐下车,原有些委屈,但见对方面对景色一脸好奇与期许的神情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想着何苦来,只要人家高兴,哪怕忽视了自己也无所谓了。

    “这里有点眼熟。”林慕义一行人的马车停在一棵老藤树下,他看着不远处的溪流,又看向不远处炊烟升起的村落,很是熟悉,似乎在梦里见过……

    啊!梦里!

    “我记得的,”林慕义指着清澈如故的溪流对余玄清兴喜道,“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到这抓泥鳅,然后带回去喂鸭子。”

    “对。”余玄清牵过林慕义手,点点头,“你小时候最爱到这地方玩,我们的名字也是父母亲当初选定居地时见到这潺潺流水而起的。”

    林慕义望呀望,又指向东北方向:“我们的家在那边对吗?”

    “嗯……”余玄清有些哽咽,“我们的家是在那边,原来的时候是在那……大火将家烧没了,只剩荒地,每年我回到这来也只去父亲的坟墓拜祭,原想花钱重建我们的家,但每到动土之时我便触景生情,回想起我们曾经快活的日子就伤感得不能自已,倒不敢重建,如今连一块砖瓦都未能添置,实在是我无能……”

    林慕义握紧余玄清的手,看着人安慰道:“不是的,你已经很好了,若是我,我怕是伤心的连回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幸亏你找到我又带我回故乡,再带我去见见我们原来的家吧,哪怕那已是荒地了,我也想去那捧上一抔土,我们一家人曾在那片土地存在过,我想将那抔土带给父亲,告诉他我回来了,我们都回来了。”

    “好……”余玄清眼圈泛红,她咬了下唇,深吸了一口气,将悲伤憋回肚里,然后又是呼气,将释然从心里放出天际。

    村里道路窄,世茗的马车不便再前行,余玄清牵着林慕义的手,两人慢慢往前走,严颜岩和甜酉禾跟在身后。

    他们来到石板桥,蓝白色的石砾被溪水冲洗得干净,涓流的鱼儿应着那句皆若空游无所依。

    余玄清回忆道:“记得吗?小的时候你不敢自己一个人走这桥,一定要拉我的手的。”余玄清回忆道。

    林慕义并未记起这件事,却也笑笑道:“我现在也拉着姐姐的手,跟小时候一样。”

    余玄清说:“是呀,我们还拉着手呢。”

    他们来到溪边泥地,当年蹲在这里的小小孩童“变了模样”,“不再是余临溪”,不再是余临溪

    余玄清看着在溪边玩耍的孩童感慨:“这里的小孩也跟你小时候一样,爱抓泥鳅,每次回家都弄得脏兮兮的,跟个泥娃娃似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过那将近二十年都未曾改变的土路,走过道路两旁胖了不少的柳树,走过那一落落曾经看上去是那么高大安全,如今连进门都要弯腰,青砖白墙的房屋……

    他们来到一片荒地,那是家的所在之处。

    房屋轮廓被篱笆围出,野草全无。

    “这里,你以前在这里养了一堆鸭子。”余玄清带着林慕义往篱笆的右上角去,在空地比划介绍,“还有这里,”她又往下走,“你还喜欢在这种豆子,每次豆芽一发就被鸭子吃了,但你就是不换地方,就要在这种,什么黑豆红豆绿豆,只要是豆你就种。”

    她想起过去的趣事笑了笑,林慕义点头应着,又拉着人往一处泥土较松的地方蹲下。

    他捡起一旁的树枝开始挖土,甜酉禾则拿着帕子帮忙装土。

    “那个!”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男子的呼唤声,“是余家人吗?”

    余玄清和严颜岩听到动静同时回过头去看。

    貌似遇到了熟人,严颜岩说了句:“又是你……”

    一抔土易得,林慕义还挖了些草芽同土一块用帕子包着,他也回过头去看着来人,长得还算端正斯文,穿得也很得体,脸在笑,却透着一股沧桑……

    “你是小溪吗?”男子看着林慕义的眼神充满期许,询问着,“你回来了?你是小溪是吗?”

    林慕义很是尴尬,他最怕生人的莫名热忱,他望向余玄清,又往甜甜身边靠去,甜甜还在给他擦去手头沾上的黄泥,用眼里的余光打量着跑来打招呼的男子。

    余玄清脸上有些烦躁,还没等她开口为林慕义说明来人身份,男子倒上前一步兴奋地介绍着自己:

    “你不记得我了吗?怎么会不记得呢?我们是邻里来着,小时候大家都管我叫小胖,你小时候总穿着一身粉的,你……”

    他说着说着脸红了起来,甜酉禾觉得不对劲就将林慕义往自己身后挡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道:

    “你哪位?”

    “啊……”男子瞅着甜酉禾的长相模样,楞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腰挺得更直,又理了理自己的发须,竟无视甜酉禾,反而偏过身去要看向那被甜酉禾挡在身后却因好奇而露出半张脸来张望着他的林慕义,轻声笑道,“我是小溪你的邻居呀,时间太久,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几年前我知道你余家的事后一直很担心你记挂着你,今日得闲在家突然见这里又来了人心里便是高兴,老天怜悯,让我能再遇到你……”

    他又咳嗽了几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真挚诚恳道:“抱歉啊小溪,小时候我总爱骂你狐狸精,你不记得那些事是应该的,你现在还好吗?一切都好吗?”

    林慕义听对方说什么狐狸精,突然想起自己在梦里好像听过这个称呼,不过说他的人是一个总爱在他屁股后面欺负他的胖墩,讨人厌的模样实在印象深刻,恶语伤人六月寒呀,如今他细看眼前的男子,从眉眼间认出对方就是当年那个死胖子……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即无语又尴尬。

    问:曾经欺负过你的人长大了突然跑你跟前同你说对不起又一脸关心你的模样,你该作何反应?

    林慕义的反应就是躲起不想搭理,他在甜甜身后小声对人道:“我不想见他,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他不想去追究孩时与人结下梁子,你可以说那不过小孩玩闹,过去了便过去了,但林慕义自己心里清楚,他是个记仇的人,赤璋心也是个记仇的东西,不然不会让他在梦里梦见那些事情,那些他被人辱骂欺负的事虽然久远但不意味着了结,被砍的木头到底会留条疤。

    余玄清是家人,家人没有隔夜仇,何况这仇不是平白无故而是事出有因被人利用,林慕义已经不在意,也不想再去提起,然而眼前的男子却不是,这人对他儿时的讨厌没有任何法器的加持影响,而是来自最纯粹的恶。

    他记得的……

    林慕义有些头疼,九岁的余临溪一直用着自己的残魂保护着不断长大的林慕义、也保护着他自己。他不愿意林慕义再拥有那些悲惨的过往经历,可如今二人灵魂融合为一体,保护的效力减弱甚至因林慕义在这个世界即将离去而消失,都不需要靠梦回忆往事,那些曾经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涌现,直接由脑子告知。

    他想起……想起那些不开心……

    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穿着粉裙被那些孩子调戏,傻傻的他那时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男女,被那些男孩以性别侮辱。

    他不知道自己那遮盖在裙底下的器官是隐私,在别人钻到他裙底嘲笑他时还懵懂无知。

    那些人骗他说是在跟他玩“钻裙子”的游戏他也信以为真,要不是他傻乎乎地将这所谓的“玩趣之事”分享给自己的姐姐怕是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余玄清骂骂咧咧,拉着他找那些男孩说理,说着说着来气又把那些人胖揍一顿,得知这些小兔崽子干的龌龊事原是那老是说什么“小狐狸精”的胖小子指示。

    余玄清挽起袖子就要为余临溪出气。

    他记得……

    那胖小子得了同伴的口信,见到余玄清就直接“跪滑”道歉,说自己鬼迷了眼,不敢信余临溪是男的才这样糊涂无礼……

    余玄清可不跟人多逼逼,直接跟人打作一团,或者说是余玄清单方面碾压。

    站在一旁的余临溪害怕自己的姐姐受伤,可又插不进去手,于是跑到那小胖子的家里跟人家母亲告状,将事情缘由说了个清楚。

    小胖子的母亲拿着根棒子就去找儿子,余玄清打人不打脸而且格外眼尖,看到是对方的母亲跑来了就装被打倒,“哎呀”叫唤。

    “姐姐!”

    余临溪抱着坐在地上的姐姐就是哭,跟人打架的余玄清还要安慰自己那娇滴滴的弟弟。

    胖子被自家母亲揪住耳朵一顿臭骂着拉回家,怎么解释自己还手无能单方面挨打都不好使……他被禁了足,身上的那些伤明明疼得要紧可却看不出痕迹,怎么讹也讹不到余玄清身上。毕竟那到底是他干了羞家的坏事,欺负人家小姑娘,欺负人家两个娃子,害得自己的妈妈要不停给余玄清家赔不是……

    林慕义记起来了,但也要烦死了,他直接趴在甜甜的后背闻着人身上那一直另其舒心的药气……

    如今的他只想快点离去,他不愿在自己人生的最后阶段因过往的不开心坏了现在的心情。

    甜酉禾握紧林慕义的手,他察觉到林慕义的不适,因释放着自己的邪气帮人舒缓身心,眼睛的梦幻色彩再次显现,他背对着男子替林慕义回话,冷冰冰道:

    “溪儿他现在很好,告辞。”

    他搂着林慕义的肩膀,不说任何多余的话,用自己的躯体遮挡着男人想要看林慕义的视线,果断带着人迅速离开了余家那片地。

    余玄清跟严颜岩也一同跟着离去,面上不慌不忙说着“告辞”,脚上却迅速。

    男人面上有些难堪,依依不舍地跟在他们身后不停挥手的同时又说着抱歉的话语,林慕义虽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在意,可甜酉禾却听得脸青……

    “溪儿,你比小时候长得还好看,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太好了,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是我小时候不懂事不能欣赏你,总爱纠结你是男是女,现在想想真是荒唐,你原谅我吧,你原谅我了吧?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哎,你们还回来吗?还回来的吧,这里到底是你们的家,你们回来,咱们还能继续当邻里,溪儿你没了爹娘,如果不介意,就把我爹娘当成是你的,他们会对你很好的,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甜酉禾“啧”了一声,压着怒气低声说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怎么在他话里听到了别有用心?呵……”

    林慕义眼看着甜甜从手中变出块大石子来,就要朝那紧跟着的男人脑门扔去。

    他吓得立刻拉住甜酉禾的手,说着“不可以,别生气。”

    严颜岩也注意到甜酉禾的举动,他放慢了脚步,直接搭上那男人的肩膀拉着他往后走去,又笑哈哈道:

    “哎呦喂够了够了,你别跟啦阿,好家伙,你这是干嘛?上赶着给人送爹娘?别说了别说了,我们要走了,你也别跟了阿。”

    男人烦躁地看着严颜岩,想要摆脱对方的阻拦,又大声道:“我有话要跟溪儿说,你拉我作甚?我还要再说会话呢!”

    “溪儿也是你叫的?”余玄清听不下去了,瞪了那男人一眼,都不想跟人说废话,而是直接用眼神示意严颜岩,让他快点搞定眼前的麻烦。

    她无奈地快步跟上甜酉禾和林慕义,在人身旁小声道:“别担心阿小溪,他不会记得我们今天来过的,更不记得遇到过你。”

    男人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严颜岩在头顶怕了一巴掌后晕倒在地,“扑通”一声,林慕义下意识回头往后看去,发现那人的耳朵里飞出一只小虫子,正是当初余玄清他们对付柳民用过的。

    严颜岩将人拖到一旁的大树底下安顿好,然后就“啪啪啪”撒欢地跑来跟上,对林慕义说:

    “搞定了,他等会自己醒了就回去了,啥都不记得了。”

    同时又道:“我说呢,我每年来你们老家帮着锄荒草总能见他,还以为是你们的亲戚跟他喝过茶聊过天,要不是师姐后来跟我说他的事迹我还不知道呢,原是不跟他一般见识随他去,没想到今日竟跑出来说那么些蠢话缠着人不放,真是够了。”

    余玄清也说着自己没想到会有这出,看来抓紧脚步带着林慕义去祭拜完父亲就回去,又半开玩笑无奈道:不知道还会在这遇到多少以前认得的人,也不知那些人里头有几个会想那人一样对小溪你说那些胡话,真是要命,若人人像他那般登徒子,怕是路上躺满人了。

    甜酉禾突然“哼”了一声,紧搂着林慕义,昂着头莫名自豪道:

    “觊觎溪儿的登徒子只能我一个,其他的就该躺地上,惩罚他们痴心妄想。”

    余玄清和严颜岩被甜酉禾的话弄得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不敢言语,林慕义则看着甜酉禾那副骄傲劲觉得好笑又无奈:哪有人贬低自己说自己是登徒子的?笨瓜。

    他将甜酉禾握在手心原要打人的石头拿了过去在自己手上把玩,那东西像个铁块,挺有分量,圆圆温温的,他对甜酉禾说道:

    “小孩子气,你刚刚还要拿这东西打人,太危险了,我没收了。”

    甜酉禾笑笑,油嘴滑舌:“我这还有好多,都给溪儿没收都行,可以的话人都给了你。”

    林慕义用胳膊肘轻怼了下甜酉禾的肚子,害羞道:“又乱说话,我又不是玛卡巴卡,才不要那么多石头呢……”

    他抿了抿嘴,看着前路的青绿又感慨:不但石头要不了,人我也要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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