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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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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临溪微微弯了弯腰,突然将天烛直接揣在自己怀里。

    “唉!”天烛扒着余临溪的衣领,很明显,他完全没想到余临溪竟将他整个抱在怀里带走,于是他动着猫爪,不停地推着余临溪的胸口。

    余临溪完全没在意天烛举动,只是一股脑地往后门跑去。

    天烛也放弃了,他无奈的像只玩偶般任由余临溪摆弄着,如是想到:

    还好这小孩身上浑有一股子清香,不然我好歹要被捂死,算了,由他去罢。

    “这里是后门?”天烛看着余临溪在一片荒凉之地停下来,便问道,“门在哪?你们灵域怎么有那么积灰的房子?”

    “这说来话长了,”余临溪指着眼前的大树说道,“你看那树,这就是后门了。对于住在灵域里的我们来说只要法力够了,便能通过这个树门去到外面,只是对于外来人来说他便是只能从这出而不能从这进了,你倒是个例外了。我出去时只往这后门走,不会被舅舅他们知道。”

    天烛不屑道:“前后无所谓,反正于我无用。”

    余临溪嘿嘿笑道:“那确实。”

    等他们出了门,余临溪便不再抱着天烛,他将对方放在地上,一时间天烛还有些不舍余临溪的怀抱,猫爪还保持着扒余临溪衣领的姿势。

    余临溪对天烛道:“好了,我们走吧。”

    天烛下了地,再次摇身一变,变成昨日那般的小孩模样。

    他握起余临溪的手,道:“记得抓紧了。”

    余临溪反握紧对方的手,开心道:“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树儿姐家看看,看看她生活的地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对方到底去了哪里,又是否安全。

    两个小孩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啊走……

    他们走出小树林,走到余临溪与树儿相遇的溪水边,他们走呀走,走过树儿用来洗衣服的石头,走到能清楚看到不远处村落大树的沙地上。

    “你现在感觉如何?会难受吗?”

    余临溪摇摇头道:“不难受。”

    天烛道:“那就好,我们怕是还要走好一段路要走,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余临溪嘻嘻笑着:“好,谢谢哥哥。”

    “什么?”天烛好笑地看向余临溪接着问,“你说什么?”

    余临溪以为对方没听清自己说话,又道:“我说好,谢谢。”

    天烛说:“你叫我哥哥了。”

    余临溪说:“嗯……对,是叫哥哥了,怎么了嘛?”

    天烛摇着头笑道:“我岁数比你大了几百倍,你把我叫年轻了,得管我叫老祖宗。”

    “不要,”余临溪不解道,“你这样子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不可以叫你哥哥吗?天烛不是你的名字,我也不能叫你猫咪,你根本不是猫。”

    天烛走的无聊,于是逗着一旁的小孩道:“你确实不能叫我猫咪,但我是猫,你不是刚刚还抱着我呢吗?若刚刚抱着的我不是猫,那你抱着什么?你这样瘦小,可抱不动现在的我。”

    余临溪不服道:“猫没有白色的,所以你不是,而是妖怪。”

    天烛说:“谁跟你说猫没有白色的?猫五颜六色,也有白色,若没有白色,我又算什么猫妖?”

    余临溪继续说道:“书上的……没有白色……”

    天烛被余临溪的无知逗得发笑:“你是没见过真猫?只瞧着书上的?”

    余临溪被对方说中了,他确实没见过真猫,只看过书上画的。

    天烛又说:“你家那么多兔子有白有黑,猫自然有白有黑,怎么就没白?”

    余临溪觉得天烛说的好像有道理,但还是疑惑道:“书上的……没有白……有黑有黄,没有你这样纯白色的呀……”

    他又突然猜到:“白色的是妖怪才会有的吧……所以你是妖怪,灵域的兔子有白色的,也是妖怪……”

    “纯白色是妖怪有的?是这样吗?你挺能想的。”天烛漫不经心地说,“你老祖宗我见到的比你多多了,猫有白有黑有黄,有的又黑又白,有的又黄又白,有的又黑又黄,有的又黑又白又黄,颜色搭配多了去了,你不能没见过就说没有,你呀,光看书可行不通,书又不是全知全能的。”

    余临溪听不太懂天烛说的,但又觉得那好像是有道理的话,于是喃喃道:“唔……是我少见了……”

    天烛浅笑着:“你才多大,不懂也罢。以后身体好了便可多去外面走走看看了。”

    “嗯,我会的,”余临溪紧抓着对方的手,也不看路,就盯着对方,“你有想过要什么名字吗?”

    天烛道:“没想过,只要是人名,都可以。”

    “你的娘亲父亲姓什么?叫什么?或者可以从他们的名字那找找意思,我再给你取一个。”

    “你现在就要给我取了?”

    余临溪摇摇头:“额……还没,我们还没找到姐姐,我还不能给你取,但是,我可以先做好准备。”

    天烛轻笑道:“我不知道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叫什么,他也不配跟我的名字沾上关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娘的名字——点酥。”

    “点酥?”余临溪咬了咬嘴唇,问,“是她自己取的吗?有什么来头?”

    天烛答道:“点抹凝酥,我娘翻书翻来的词,于是就取了前后两个字,怎么?不好听?”

    “不不不,很好听。”余临溪道,“点酥是个好名字,很好听,想来你母亲若在,也会给你取个很好听的名字。”

    天烛微微哼笑了一声,问一旁的人道:“你的名字呢?是谁取的?”

    “我?”余临溪指着自己,嘿嘿傻笑,将自己一家几口都说了,“我的名字是我娘取的,娘亲名叫叶庭诺,父亲姓余,叫余宜,我还有个姐姐叫余玄清,我跟我姐姐的名字都是娘亲取的,鱼临溪而玄清,我娘是这样解释我们俩的名字的,虽然我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天烛看着前路,漠然道:“真好,你还有父亲……”

    余临溪听天烛那么说,疑惑道:“嗯……哥哥想要父亲吗?”

    天烛立马回道:“不要。”

    余临溪傻乎乎道:“为什么呢?有父亲很好的,其实你若想要,我的父亲可以给你当父亲的,我的父亲很好的,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天烛一时愣神,转而哈哈笑了几声,看向余临溪突然严肃道:

    “我为什么要你的父亲当父亲呢?你们人的世界里,一个父亲给另一个孩子当父亲,不是拜契就是成亲,溪儿是要跟我拜契还是成亲呢?”

    余临溪茫然道:“拜契是什么?成亲是什么?”

    天烛冷冰冰地说着:“拜契就是我当你的义兄,成亲就是我当你丈夫,我怎么说也活了这些年,给你当义兄倒是你占我便宜,给你当丈夫又是我占你便宜,我没那兴趣。以后你不要见到人家没爹的就说把自己爹给人认爹,知道吗?无论是人还是鬼怪妖邪,都不要那么说,也别把自己娘给别人认为娘,免得招惹祸害,知道吗?”

    余临溪似懂非懂地点头答应,眼睛一直盯着天烛。

    天烛目视前方,却时刻注意着自己身旁这豆丁的一举一动:“看路,别看我。”

    余临溪直接道:“我发现你长的真好看,比画上画的仙子还要好看。”

    天烛好笑道:“你话没多听,眼睛倒是多看,我这脸毕竟是我用了百年来的阅历捏的,不好看可就白费了。”

    他晃了晃两人握着的手,说:“好了,快看路,等会摔了我可不理你。”

    余临溪答:“阿……好……”

    两个孩子又这样走阿走,他们走到村口,更加清楚的看见那远处的大树,走阿走,周围的百姓开始注意着这俩陌生而又气质不凡的孩子,走阿走,余临溪突然指着右手边的一个摊子道:“娃娃!”

    天烛顺着他的指向看去,那是个落了戏的木偶摊,几个傀儡师正收拾着摊子像是要走人。

    “那是用来表演木偶戏的木偶。”天烛给余临溪介绍道。

    “木偶戏……”

    余临溪喜笑颜开,他拉着天烛就往那戏摊子跑。

    天烛由着余临溪这样拽着他,但还是时不时拉拉他让他慢些。

    “你慢点跑,当心身子。”天烛将余临溪这不安分的小孩拉到自己身旁来,叮嘱道,“你别太激动,注意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余临溪看着那花花绿绿十分美丽的木偶就不在意天烛的话了,他指着那些木偶,对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傀儡师们说道:

    “叔叔阿姨,你们是木偶戏的?你们在唱戏对吗?”

    傀儡师们正忙,一个正在搬箱子的女傀儡师顺着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寻去,见余临溪长得水灵,便“哎呦”了一声。

    “哪来的奶娃娃,是要看戏吗?”

    女傀儡师放下箱子,笑盈盈地对余临溪道:“戏没了,我们要散了,看不了了,下次要看戏得早来呀小娃娃。”

    “戏散了?什么意思?”余临溪接着问道,“姐姐,你们要演戏吗?我要看,我要看那娃娃。”

    女傀儡师哈哈笑着,在她身旁的大师兄走上前来,对余临溪挥挥手说道:“你这孩子打哪来?是这村里头的?怎么不去上学?大家都上学去了,你怎么在这不去上学?快走吧,没戏了。”

    余临溪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于是问身旁的天烛道:“哥哥,他们说什么?什么上学?他们不给演戏了吗?”

    男傀儡师道:“你这孩子怎么连上学都不懂?”

    “呦,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周围的老百姓围上几个来看着余临溪和天烛,叽叽喳喳道,“小孩,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来?”

    余临溪冲着周围的人回话道:“我来找姐姐,我还要看戏。”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被余临溪的可爱模样逗得笑起来,“没戏看啦,人家收东西要走啦,没戏啦……”

    “没戏啦……”

    余临溪依旧对一旁的天烛问道:“哥哥,我想看戏,没戏看了吗?”

    “这是你哥哥?哟,长得也是别致,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呀?”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到这来?”

    “没见过呀……”

    “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小孩,你们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呀?”

    一群大哥大姐大姨大爷,一个又一个围上前来问话,余临溪一时间被吓得直往天烛的身边靠。

    “哥哥……”

    一个略老些的男人伸出手来,边说“这孩子长得漂亮,”边要去捏余临溪的脸蛋。

    天烛将余临溪带到自己身后,如老母鸡护着小鸡提防着老鹰一般,冲着人群就大声喊道:

    “关你们什么事?让开!”

    那男人被天烛吓了个大跳,尴尬地抖了抖,伸回了手,挠头笑着:

    “哎呀,这孩子脾气大哟哈哈……哈哈……”

    一个女人说道:“人家护着弟弟呢,你这家伙不干不净就要碰人孩子,不吼你吼谁?”

    “就是呀,就吼你了,谁叫你不干净……”

    又一个人道:“瞧你们,别把孩子吓到……”

    一个人又道:“吓到谁?我看是他们把咱们吓到……”

    “哎呀,你看那孩子,那眼神多吓人呀……”

    “谁家的孩子,怪吓人的……”

    女傀儡师从人群中走去到余临溪他们身旁,她弯着腰,轻声问两个孩子道:“小娃娃,你们要找谁?你们父母呢?”

    天烛没有回话,而是不停用着警惕而又仇恨的眼神看向周围的人,可把那些围观群众吓得自讨没趣散了个八九成。

    余临溪从天烛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女傀儡师,怯懦地回话道:“姐姐好,我们要找人……”

    女傀儡师被余临溪的模样弄得心坎软,她用着十分幼稚的声线接着问:“小娃娃,告诉姐姐,你要找什么人?他叫什么名字呢?”

    “树儿……”

    余临溪稍微胆大了些,他紧挨着天烛,而不是躲在他身后。

    “我要找我姐姐,她叫树儿……她说她就住在这里……她说她看见木偶戏,很好看……希望我也看看……”

    “树儿?”

    女傀儡师问自己的大师兄:“你听说过树儿这个名字吗?”

    男傀儡师答道:“这村子那么多人,我哪知道,咱们还只是表演的,又上哪知道人名去?”

    另一位男傀儡师拍了拍自己手上的余灰,走上前来说道:“哎,不是前天还是什么有户人家吵吵嚷嚷的,好多人围着呢,我貌似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要找的人呢?”

    余临溪又说:“我们要去大树那找姐姐,她家在那……”

    女傀儡师神情变化,皱着眉头道:“小娃娃,你……你找她呀?她……额……”

    “那就是完喽,”男傀儡师说道,“你别找了,人走了都,回家去吧。”

    余临溪立刻回话:“不不不,要找,我要找她去了哪。”

    男傀儡师撇嘴笑道:“一个姑娘能去哪呀,被卖了呗,你去找你也要被卖。”

    女傀儡师用手肘怼了怼一旁人的腰窝,示意他别乱说话:“师兄……嘘……”

    男傀儡师摆摆手,拉着同伴就走:“好了好了,搬东西去了,那么闲的嘛……”

    他又对女傀儡师喊道:“小月,过来啦,别搁那蹲着了,快帮忙来!”

    “啊……好……”

    女傀儡师站起身来看了看余临溪他们,心事重重的表情,想说却没开口的嘴,她摇摇头叹了叹气便回到集体中,不敢再管余临溪他们。

    余临溪略带疑惑地看着四周,人已经散了,可他们周边依旧有几个人看着他们议论着。

    “他们……”

    “走吧。”天烛拉拽着余临溪的手,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对余临溪说道,“这木偶戏不看也罢,以后自有好的给你看,我们先去你姐姐那个房子看看吧,还要找人不是?”

    “哦……嗯……”余临溪点点头,跟着天烛继续走着,又问他道:“他们说卖了是什么意思?”

    天烛说道:“没什么意思,你别管他们。”

    余临溪还是说:“可是……他们说……”

    天烛不想因为一些杂事而耽误了余临溪要给自己名字的事情,于是焦急地略有发火打断余临溪道:

    “我说没什么意思便没意思,你管那些人说什么,你该听我的话,不是听那些陌生人的。”

    “可是……”

    天烛撇过头不去看余临溪:“没有可是,别问了,看路。”

    他拉着余临溪的手十分紧,拉着他走的步伐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哥哥……我跟不上……”

    余临溪不得不得边跑边蹦着跟上。

    他们就这样走阿走,穿过一户户人家,一个个摊位,眼看着那树已经来到了他们眼前。

    “哥哥……我疼……”

    余临溪眼角泛红,他不停地拍着天烛的手,想让对方别拽他那么紧。

    天烛停下步来,回过头对余临溪说道:“就是这里了,你看吧。”

    他将手松了松,但依旧拉着余临溪往前走。

    那是个十分破旧的房子,不过两米高,门口围了竹栏,栏内有几个破鸡窝,栅栏门上的绳子半挂着,房子的木门半掩着,门阀松松的在门后悬着,想来小偷都不会来这偷,因此房子没啥安全保障,想进便能进。

    “我们要进去吗?”

    余临溪些许抗拒地往后退了退,问天烛道:“这个就是姐姐的家嘛?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天烛道:“小少爷嫌脏不想进吗?”

    余临溪嘟着嘴回话:“没有……”

    天烛说:“没有就进去吧,是你要来的不是吗?我还要闻着味帮你找人呢,进去嗅会更细些,更能帮你找人。”

    说着,天烛便又拉着余临溪往栏内走去。

    “哎!谁家的孩子!怎么随便进人家门!”

    一个学究模样的先生从对门走出,冲着余临溪他们嚷嚷着。

    “你们跑进去干嘛?出来出来。”

    天烛将打算出去的余临溪拉回自己身边,反问那学究道:“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学究指着天烛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

    余临溪立马替天烛向那先生赔礼道:“叔叔,你别怪哥哥,我们只是来找人,所以才进来的,你别生气,对不起,我们现在就出去。”

    说罢,余临溪反拉天烛的手:“哥,我们出去吧。”

    “出去什么出去?这又不是他家。”天烛仍是不走,余临溪又是对学究忙赔不是,“叔叔,我们只是找人而已,一会就离开的,不是坏人。”

    学究刚开始猜两个小孩最多是贪玩跑进来,应该没什么恶意,本想呵斥一下便罢了,现又听余临溪讲是找人,于是问:

    “你们找人?找谁?树儿吗?”

    余临溪从对方直接说出“树儿”两字,便觉对方是认得树儿姐,于是猛地点头回答道:

    “是!我们是找树儿!那是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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