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单项选择
天与秋光, 转转情伤。
远处海空一色，笼罩在灿明的云翳下。
卿笑寒袖手浅笑道：“饕餮与鲲鹏族一事, 到此算是尘埃落定。哥哥，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祁纵懵道：“啊？我忘记了什么？”
卿笑寒一蹙眉, 指尖按上唇角，道：“也不知为何，我唇上这处咬痕忽有些疼……”
“对对对不起！！！”
祁纵瞬间想起来了, 头皮一炸, 慌乱得语无伦次：“我那时候魔息复发神智不清，忍不住对你做了过分的事, 我现在就向你道歉！”
“不必了。”
卿笑寒却黯然一笑, 一副明明受了委屈、却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模样, 温声说：“我也知哥哥是情非得已。那时情况危急, 才出此下策。”
他以退为进，祁纵不由得更愧疚了，问：“那……那你有什么心愿吗？我说过会负责的。”
卿笑寒想了想，道：“确实有一条。”
祁纵立刻追问：“是什么？”
卿笑寒说：“只求哥哥下次温柔些, 别再咬我了。咬也别咬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好么？”
祁纵：“……”
祁纵往后一跳：“什什什么啊！”
祁纵登时面红耳赤，极力表态道：“我不会再这样了, 我以后都会自己克制魔息的——你，你要不要涂点药？这会留疤吗？还有你受伤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手已无碍。”卿笑寒故作担忧，“但唇上这印子, 恐怕一时间消除不掉。”
“啊？怎么会这样！”
祁纵忙走近他细看，见卿笑寒原本淡朱色的唇角，的确有一道小口。他忍不住懊恼地嘀咕：“难道我当时……真的很用力？”
“哥哥真的很用力，关键是缺少章法。其实你的下唇上，也留了一记齿印。”
祁纵惊道：“你咬的？！”
“不，是哥哥自己没注意，磕到了。”
祁纵碰了一下嘴唇，果然有印子，霎时脸一白。现在的事态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畴，祁纵失色道：“这怎么办！别人看见我们这样，岂不是一下就能猜到我们做什么了？”
卿笑寒安慰道：“哥哥可以跟他们说，是我强迫你的。”
“……你觉得，他们会信我吗？”
“那我去和他们说。”
祁纵垂头丧气，道：“你这样说的话，他们就会觉得，我不仅强迫你做了奇怪的事，还强迫你给我顶罪。”
他忽然拉着卿笑寒蹲下，警惕地看了结界那边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们先在这里躲一会儿。等嘴上的印子消了，再过去和他们会合。”
“若是迟迟不归，我师伯恐怕会担心。”
祁纵瞪他道：“他要是发现我强吻你，岂不是更担心？”
“……”
卿笑寒微笑：“哥哥想聊点什么？”
他理了一下衣摆，端雅地跪坐下来。祁纵仍单膝跪地，手搭膝盖问：“你……你真的不介意吗？我总要赔你点什么吧，不然心里这关难过。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金银珠宝，神兵利器？”
卿笑寒说：“这些东西我有太多，已经厌倦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办一件事，你有什么心愿么？”
卿笑寒道：“我从未有办不到之事，无需哥哥代劳。”
祁纵听他说无所不能，脑子一串，脱口而出道：“那你能生孩子吗？”
卿笑寒：“……”
卿笑寒微笑了一下，道：“我不能。哥哥是想我以此为心愿，为我完成吗？”
祁纵忙摇头摆手，同时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种话来。
他还不知道，卿笑寒是在钓他，此时看着眼前谪仙般的剑修公子，柔情似水，善解人意，连赔偿都不要，祁纵更觉得自己糟蹋了人家，满心煎熬自责。
卿笑寒见时机已至，叹息一声，道：“其实我心底，还是有一分介怀的。”
“我就说，怎会毫无芥蒂！你果然有话瞒我。朋友之间最忌这个，你究竟想怎样，快说出来我好帮你排解。”祁纵立刻挨近他一些，满脸认真。
卿笑寒微微一笑，道：“我一直认为，人生在世，有些事一辈子只能做一次。比如只爱一个人，也只亲近一个人，方算得上用情至深。”
他望着祁纵的眼睛，温柔问道：“哥哥，我们这算是亲近了吗？”
祁纵：“……”
祁纵傻了。
卿笑寒又问了一遍：“我们这般，算不算亲近过了？”
祁纵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立时颤声道：“不不不算吧，我已经不记得我做了什……”
“无妨，我来为哥哥回忆一下。当时你双手勾住我的脖颈，仰头便……”
“别说了！”
祁纵立马改口，掷地有声道：“算！”
卿笑寒笑眼微弯，“很好。既然如此，哥哥是不是以身相许更妥当呢。金银宝器多如过眼烟云，不知凡几，我看不上。天上地下，只有哥哥独一无二。”
祁纵呆滞道：“我可以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卿笑寒：“嗯？”
“这、这辈子也行！”
祁纵终于发觉，自己被套住了。他只好跟卿笑寒讲以前师兄们说的大道理，磕磕巴巴地道：“人与人相爱，确实该专一虔诚，但这是在每一段感情中，而不是说你只能有一段感情啊！你怎么能因为这样一次意外的行为，就搭上以后所有可能心动的机会？”
卿笑寒沉默片刻。
他轻声道：“我不会为其他人心动了。”
祁纵：“啊？”
“……哥哥，总之这就是我一以贯之的想法。因为觉得你不会认同，之前才闭口不提。”卿笑寒直接牵起他一只手，微笑道，“回陆地上之后，便请哥哥去书剑宗提亲吧。”
“怎……怎么就要提亲了？”
祁纵两眼一抹黑，“我还有个未婚妻啊！”
卿笑寒道：“哥哥要娶未婚妻么？”
“不不不，我要退婚的！”
“那就娶我。”
卿笑寒双眼微亮，道，“未婚妻与我，哥哥总要娶一个。”
祁纵：“……”
祁纵已经反应不能了。
他记得自己入讲坛，明明是为了退掉一门婚事。为什么一学载下来，不仅之前的婚事没退掉，好像还多结了一门？
半空中，忽然有人叫道：“祁纵！”
刹那间，一团羽毛乱飞的东西直冲下来，一头栽进了祁纵怀里。祁纵接了个措手不及，愕然道：“刻、刻石？”
只见当初的小鲛人已经没了乱甩的鱼尾巴，而是长着人族的双腿，背上一双扑腾个不停、到处掉毛的羽翼。刻石愤愤然抬头，冲祁纵大声嚷道：“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到处找你们，还以为你们再也回不来了！”
祁纵心道不好，说：“你冷静——”
刻石却因重负骤减，再也憋不住，揪着他便打开了眼泪的闸，哭得稀里哗啦。
祁纵：“……”
完了。
祁纵面对「诸魔之石」都不怂，此时此刻，倒是不知该从何下手了。他看刻石的后颈重新缠好了纱布，看样子已经把折下来的半块逆鳞接了回去，才稍稍放下心来。
结果又一大群鸽子精似的小家伙从天而降，争着扑进他怀里，哇啦哇啦哭，正是海歌和赤水他们。还有一些性情内向的，也都默默抱住祁纵不放。
祁纵第一次被这样围住，不禁怔住了。
之前教写字的时候，明明小朋友们都更喜欢卿笑寒，毕竟卿笑寒一看就温柔好说话，祁纵却是神鬼莫近的模样。
透过孩子们飘飞的绒羽，祁纵抬起双眼，对上了卿笑寒的视线。
只见金纹雪衣的公子袖手而立，背后是烂漫云潮，含笑向他望来。
仿佛在说：日久见人心，恭喜哥哥。
刻石突然支起脑袋，盯着祁纵的嘴唇问：“你这里怎么了？”
祁纵没想到事情败露得这么快，悚然一惊，当场口不择言道：“是……是狗咬的！”
卿笑寒：“……？”
“狗？狗是什么东西。”
刻石一脸疑惑，然后发现卿笑寒的嘴上也有道口子，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那白衣服先生——也被狗咬了？”
祁纵：“……”
卿笑寒笑眼盈盈，道：“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吗！（奇怪的知识增加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