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O-01-12】孤独者
木制摇椅的声音像是沉重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心脏上。
哼唱的曲子旋律很破碎，忽高忽低，像是能左右人的情绪。
随着旋律响起，房间内有些细细长长的黑影浮现隐没。细长影子在地板和墙壁不断流动，变换着各种诡异的形状。
犹豫片刻，白玲还是谨慎的停在原地，点开虚拟光屏查看收容日志。
异想体编号：o-01-12
危险等级：teth
描述：
人形异想体，外表是极为衰老的妇人。
与人类接触时，会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吼叫，哭泣。长时间（30分钟以上）接触会直接导致精神崩溃。
可在极短时间内污染同化环境。具体表现为破旧木制房间，黑色鬼影。伴生污染物孤独黑雾，蜘形灯泡…
注意：
未探明有效压制方式，只建议拥有b级以上高精神抗性，具有理智/勇气特性的员工进行接触操作。
收容时间：xxxx
果然……白玲不由苦笑。
这是昨天才刚转送到t公司基地的异想体，今天就挪来操练她了。
所以没有工作日志，没有收容记录…只有简单描述，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关掉光屏，白玲谨慎的朝着黑雾深处挪动。刚一抬脚，哼唱声音就戛然而止。
“叽！”
被增幅放大的昆虫嘶叫从头顶传来，立刻吓得她动都不敢动。
“别闹，露露。” 衰老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耳边。吓得白玲又是一个激灵。
“呵呵，来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啊。”
“那么亲爱的，你想听我讲故事吗？”
…………
此时中控室的气氛有些凝重。
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四个小时了，员工白玲看上去凶多吉少。
因为异想体的危险特性，公司无法实时监控其收容状态。员工只要一进收容间就会断开联络。
有些时候，收容间大门也会被诡异的力量封锁，只能耐心等待员工完成工作。
每一次对新异想体的压制工作，都伴随着或多或少的牺牲。尤其是那些危险等级高的异想体，造成的伤亡难以想象。
公司在e·g·o装置帮助下，已经很少出现失控事故。代价顶多是给那些异想体多投放一些‘饲料’罢了。
比起其他人忧心忡忡的样子，沙利叶轻松的像在度假，乌列尔依然是万年冰山表情不变。
沙利叶伸了个懒腰。“已过去四个小时，应该可以封闭收容室，进去收尸了吧？”
艾迪娜在死角处瞪了他一眼。
“这样可不雅观，小娜娜。”
“抱歉，是我失礼了。”
“小娜娜，你就是对同类太心软了。”
乌列尔：“再等一小时，通知‘兔子’做准备。”
“叮。”清脆的光脑提示声响起，虚拟光屏上出现雷科夫的脸。
“报告部长，t-00720已完成工作，正在进行清除善后。”
“pe-box收集情况？” （pe-box清洁能源计数点）
“接近完美级。”
“等一下，确定这个异想体是teth级？”沙利叶有些意外，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雷科夫：“是的。能源收集指数器只有一盏绿灯没有亮。”
所有目光齐齐投向端坐着的乌列尔，似乎在等待他做最终裁决。
用指骨叩两下桌，他一锤定音道：
“工号t-00720再升一级，调高她的保密权限，明天让她进第二小队开工。”
雷科夫迟疑道：“排名前三的小队都需要出外勤，她……。”
作为新人，先不提她够不够资格。那些狠人能容下她吗？
乌列尔静静看着他：“你对这个决定有异议？”
“报告部长！没有！”
“那就去工作。艾迪娜，通知她去研发部找我。”
“是，部长。”
白玲完成后续的污染清除程序后，正准备去研发部见冰山。发现一路上遇到的同事们，无一不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盯她。
怎么回事？就算她通过考核，也不用这样吧？
“白、白玲！呼哧…呼哧…”
米兰达远远冲了过来，眼睛兴奋的放光：“你知道吗，你在论坛上出名啦！”
“什么？论坛？”
“你还不知道吧，快看看！”
白玲飞速点开虚拟屏，匿名登录论坛。员工灌水区多了一个t-00720的主题。
齐刷刷的几十个帖子，全都是相关讨论内容。
？这不她身份证……不、工号吗？
《惊！史无前例的猛人如何日升3级？》
《新人连跳3级疑似t公司总裁私生女…》
《最新型异想体出没？某新萌入职即s7！》
《冰山部长亲自下令，她与他不得不说的故事》
《十年老员工血泪控诉，我的s7生涯不如鸡》
白玲：“………。”
八卦真是人类永不熄灭的天性。
米兰达挤挤眼：“你是不是…嗯哼？真的和部长有……”
“叮。”
[工号t-05724员工。违反部长守则，予以禁言1小时。]
“f…”话音直接被消除了。
白玲叹气，拍拍艾迪娜的肩。“部长叫我，我先过去了。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
研发部的风格和外面似乎完全不同，这里环境更冰冷，更先进一些，有很多不明觉厉的高端大型器械。
走廊碰到每一个研究员，都会用看猩猩的眼光洗刷她。
路过个女研究员，她竟然还激动的拍拍白玲的肩膀。握拳小声道：“加油。”
白玲：“………”你们怕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穿过奇怪的金属走廊，她来到一间空无一物，四面是纯白色光滑墙壁的房间。
正中间只摆着两张方凳，乌列尔正坐在那等她。
“请坐。”
白玲提起心，这么客气，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乌列尔用指骨叩了叩椅子：“禁闭。”
熟悉的金色粒子光罩将两人完全笼罩。他开门见山道：
“你想要蓝星的迁跃道标。”
“目前，t公司只有我是高等s-1职级。”
白玲直起背飞快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先说说你控制o-01-12的过程。”
“记住，完整的，我厌恶欺骗。”
白玲清清嗓子，慢慢开口：“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乌列尔打断她：“我信，你说。”
……………………
苍老的声音轻声问着：“亲爱的，你想听我讲故事吗？”
白玲的精神开始变得恍惚。
朦胧之中，这个声音和童年回忆里那个慈祥和蔼的人影逐渐重叠。她鼻尖好像还萦绕着甜甜的，糖水荷包蛋的味道。
她下意识的开口回答：“好啊，奶奶。”
房间内的一切骤然变换，一切像施了魔法。——柔和的光芒照亮一切，所有肮脏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
木制墙壁上用蜡笔画着两个抽象小人、太阳和花朵。
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披着厚毯子，坐着摇椅轻轻摇晃。
穿着银链子的老花镜挂在她胸前，身旁是源源不断散发温暖火苗的壁炉…
白玲坐在地上，面前的小圆桌上还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有一个小姑娘…”
白玲舒服的趴在小圆桌上，静静听老奶奶讲着故事……
“等等。”乌列尔有些失态，语气略急躁：
“你是说，你在里面足足听了四个小时的故事。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白玲无奈：“确实是这样，我都说了你可能不信。我离开的时候，她还让我下次再来……”
乌列尔豁然起身，走到一边盯着墙发呆。宛如一个面壁人…
见他不说话，白玲继续补充：“开始确实场面很诡异…后来我把牛奶喝了，故事听完了，什么事都没有。”
“对了，她好像说我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乌列尔慢慢走回来坐下，十个指头交叉沉思着。很久才开口:
“你回去按模板填写工作日志。把已知信息，和你认为重要的全部写上去。”
“以后你的直属上司只有我。”
白玲小心翼翼提示：“那迁跃道标？”
乌列尔：“你已编入特殊作战02小队。在完成外勤工作时，我需要你寻找一切和编号01异想体有关的资料。
“当你找到有价值的，我就会兑现诺言，给你蓝星的迁跃道标。”
白玲：“……我还有问题。”
乌列尔轻轻皱眉：“说。”
“我回去以后……能不能带家属来这边？”
“没有先例。”
“我会努力的！公司里您最头铁，可以考虑一下吗？”
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乌列尔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变了。
“看你表现。”
“部长真帅！部长您还有事吗？”
“…没有了，你走吧。”
“等等…”乌列尔叫住了白玲。“叫份冒菜送来。”
他此时需要麻痹一下自己。
或许是白玲的表情过于古怪，乌列尔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
“上次…还没研究透。”
“……哦。”信了
待白玲走后，房间内景象迅速变换。
研究仪器、古怪的植物标本、贴满神秘符号的立板……还有铺满一面墙的大大小小虚拟光屏，全部回到原来的位置。
乌列尔静静望着一幅卡巴拉倒生命树画卷发呆…
他今天情绪波动很大。所以，还是被这个叫白玲的女人影响了吧？
前所未有的‘深邃洞察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