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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恶毒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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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真子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几十个人全听到了。可是听的人并无反应,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满天星蓝宝石,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便是李用、李石增与李红、李蓝四个人。

    这几个人知道满天星蓝宝石,那是因为段柱子的关系。

    段柱子在花豹腹中得到蓝宝石,李用第一个就发现了,李用也回到李家寨中向寨主报告了这件事。

    这以后才要李红与李蓝二女去段柱子家中准备以美色来钓这条大鱼,只可惜段柱子父子二人已死在吕不邪手中。

    此刻,玉真子说出满天星蓝宝石,李用第一个以惊异的目光看着李存正。

    李红与李蓝二女的面上不知是喜是悲,真的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她二人是一个想法,八成寨主得了宝物,否则寨主为什么如此高兴开三天流水席呢

    如果真如这道士之言,寨主杀了人,这光景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了。

    忽听李存正嘿嘿大笑,道:“杂毛老道,我李某人与你何仇何恨,你怎么跑了来硬向我李某人身上栽赃,简直岂有此理!”

    他“呼”的一声在墙上摘下他的三尺青锋剑,又叱道:“杂毛老道啊,你逼李某人出剑了。”

    玉真子淡淡地道:“李寨主,你是恼羞成怒了”

    李存正抖剑点向玉真子又道:“你凭什么说那传言多年的宝石在我手中”

    “哈……”玉真子闪展腾挪间,躲过李存正的七剑长刺,口中大笑起来。

    李存正吼道:“把这杂毛老道围起来,杀!”

    玉真子见五个怒汉仗剑围来,立刻反手从背上拔出长剑在手,他不能不先自保。

    一阵叮当之声起处,玉真子心中暗惊,李家寨的剑术果然了得,黄山剑客李存正调教的人也非弱者。

    心念间,这位武当玉真子一声冷喝,立刻洒出一片剑芒,一套太极剑法施展出来,立刻他的大半个身子已被无数光焰遮去,于是,空中响起叮当之声。

    玉真子一边全力防守,一边大吼:“李存正,贫道老实对你说,那位船老大未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存正大吃一惊,但他此刻的心境是一片凶狠,那也是一个人为他的猎物全力保护的正常反应,就如同一头雄狮在享受着它的猎物,是不允许别的狮子过来分一杯羹一样。

    当然这也是他从前未曾有过的心态。

    李存正听玉真子说,船老大未死,不由暗自咬牙。

    他大吼道:“船家的生死关老夫何事,便是这老头儿找来又怎样。他血口喷人!”

    玉真子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中,听得李存正的不要脸话,忍不住厉叱,道:“李存正,你已失去人性了,贫道似是也难以超度你了。”

    李存正大怒,他忽地挺剑直刺,道:“你死吧,老杂毛,不是你超度李某,倒是李某超度你!”

    “当……”一阵叮当响处,玉真子的长剑稍偏,右肩上已被李存正剑尖扫中,立刻鲜血直冒。

    李存正一招得手,便大叫:“杀了你这杂毛老道!”

    十七剑一气劈出手。

    玉真子转身而起,他自一个壮汉头上掠出正廊,什么话也未说,便往李家寨外面跃去。

    他想不到李存正会下狠手,玉真子忿忿然了。

    李存正大叫:“老杂毛,哪里逃!”他狂叫一声衔尾便追出大厅,四个李家寨高手在李存正的大叫中也追出来了。

    那李用跑的比别人快,一边跑一边叫:“抓活的,抓活的呀!”

    李兆升也追来了,还有两个仗剑姑娘,那当然是李红与李蓝二人了。

    这几个人再加上个李石增,都是随寨主李存正习过武的人,也可以算得李家寨的中心人物了。

    几十个大汉未追赶,有的提着酒壶上了寨墙看,登高看得远,那道士已过了甜水河。

    距离李家寨不远处有个小山坡。

    这座山坡树最多,远远看过去就如同一个雍肿的大胖子似的,只不过山坡之上无大树,青翠的松柏粗又矮。

    此刻,玉真子倒提长剑,向这山坡狂奔而来,他心中实在想不通,李存正往日的侠名是假的,见面不如耳闻,杀了人死不承认呀!

    回头瞧,来的人真不少,除了李存正追得紧之外,另有八个男女也不慢,这些人边追边大喊:“别逃呀,臭老道,跑到天边也能把你找到!”

    不料玉真子到了山坡前他不跑了,长剑拄地在冷笑。

    于是,李存正当先追来了,道:“玉真子老道,你选择此地为你超生之地吗”

    玉真子淡淡地道:“李施主,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就在这时,李用几个人也追上来了,八个男女立刻把玉真子围在当中。

    李存正冷冷地道:“无论你明白什么事情,你今天死定了!”

    “你决心杀我灭口”

    “先由你说出船老大在什么地方,然后……”

    “然后你把我二人一齐杀死”

    “嘿……你真明白!”

    玉真子双目一厉,道:“李大侠,你好狠毒的心哪!”

    “无毒不丈夫!”

    玉真子道:“你已承认夺宝杀人了”

    李存正道:“什么宝夺什么宝杀你只是因你造谣生事,杀船老大乃是他忘恩负义,不知好歹。至于你提的什么宝,那根本无此一说。老夫以为你等嫁祸也应找个高明的理由,何需以夺宝

    为由”

    他一阵嘿嘿冷笑,又道:“黄山李家寨也不缺什么一件宝石的,老夫会为一件宝石乱杀人岂有此理!”

    玉真子叹口气,道:“那么,船老大与你来个面对面的对质,如何”

    李存正道:“他在哪里老夫绝不饶他!”

    只见玉真子一声大叫:“余大侠,丁家兄弟,你们可以现身了。”

    一阵急骤步履声传来,只见密林中走出一批人来,其中有个健壮的道士用布袋背负着一个人,那人正是甜水河上游的船老大。

    这些人一出现,李家寨方面立刻惊怒交加,李存正更是愤怒,叱道:“可恶啊,原来你们早有准备呀!”

    那卜道已走近玉真子,道:“师叔,他们伤了你”

    玉真子道:“这点伤不碍事!”

    卜道对背船老大的道士道:“师弟,把船老大放下来,且看姓李的怎么交代”

    那道士双肩打斜放下船老大,只听船老大叫道:“李存正,你好狠的心哪!”

    李存正不但未露愧色,反而将牙咬得咯咯响,道:“老匹夫,你胡言乱语陷害老夫,你拿命来吧!”

    李存正打算先杀了船老大,他出手便刺。

    “当!”只见一把大刀宛如流光,疾闪阻住李存正的一剑。

    出刀的不是别人,乃大刀余大牙是也!

    李存正出剑犀利,中途竟然被一把沉重大刀阻住,心中吃惊,抬头看去,急问:“你是”

    大刀片子余大牙嘴巴咧开来尚未开口骂人呢,李存正已接着道:“大刀片子余大牙!”

    是的,江湖上的人只一见了余大牙的大门牙,再加上那把沉猛的刀,便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余大牙甚为得意,只因为他在关洛,很少下江南来,想不到李存正还能知道他,他当然甚为愉快。

    他嘿嘿冷笑,单刀直入地道:“怎么的,出手又要杀人灭口吗”

    李存正道:“余大牙,你在江北混,我在江南不惹谁,你如今跑来黄山找茬儿呀”

    余大牙道:“姓李的,是非不分地域,恩仇总会分明,咱们找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地人,谁同你发生过什么纠缠呀”

    余大牙道:“李存正,你可是名扬黄山的黄山剑客吗”

    李存正“刷”的一声收起长剑,道:“是又怎样”

    余大牙道:“我来问你,你们李家寨在这黄山甜水河开山立寨了”

    李存正一愣,叱道:“李家寨住的是李姓族人,咱们是善良的人,立的什么寨又开的什么山”

    “为何杀人”

    “杀人”

    “洛阳卜通死在你的地盘上,而且已同你李家寨的干了一架,你怎么说”

    站在一边的卜道一指李用,吼道:“就是他,王八蛋!”

    李用大怒,回骂:“去你娘的,咱们李家寨的朋友丁心元,丁当家的也死了,那咱们找谁去讨公道”

    卜道道:“在李家寨后的山岭上,当然找你们讨公道。”

    李存正道:“咱们也不知人是怎么死的。”

    余大牙嘿嘿一笑,道:“我知道是怎么死的。”

    李存正道:“你说怎么死的”

    余大牙道:“谋财害命!”

    “谁谋财又害了谁的命”

    余大牙道:“卜通在南京当铺干朝奉,身上必有宝物,宝物被你们知道,你们就来个谋财害他的命!”

    李存正大怒,叱道:“放屁,血口喷人!”

    余大牙道:“我有证明!”

    李存正道:“你有什么证明”

    余大牙指着受伤的船老大,道:“你李大寨主不也是为了一颗满天星蓝宝石,而杀了渡船的一个过河女客。

    “那女客临死把宝石抛入甜水河中,然后你就叫船老大为你下河去找蓝宝石,几乎找了一天一夜。

    “最后还是蓝宝石在夜间发出了蓝色宝光,才由船老大下把宝石为你找到,你这黑心老狗,不但不重重酬报人家,反而下毒手,一剑刺向船老大。

    “天幸啊!船老大只在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记,如果船老大死在河中,这他娘的还有天理吗”

    他猛咽一口唾沫,又道:“由此推测,你们李家寨就是专门谋财害命的一批狗!”

    他这一声咒骂,李家寨的人都被他骂火了,李兆升大吼:“你娘的老皮,你敢在咱们家门口骂爷们是狗”

    余大牙性烈,他回吼:“老子不但骂,老子还要杀人!”

    李存正双目直视船老大,他心中那股子悔恨,为何当时没有一剑把这老小子刺死,当时如果举剑平削,他这颗白苍苍的脑袋非被削落不可,哪里还有这段纠缠

    李存正面对船老大,又见余大牙把甜水河上的经过说了个详细,本欲承认,但想想那么美丽的蓝宝石,不由得把心一横,沉声道:“好一个故事,全是谎言一堆,只能去骗骗小孩儿罢了!”

    余大牙怒道:“你还不承认”

    李存正道:“老夫承认什么完全是胡扯八道!”

    他逼进一步,怒指船老大,又道:“你这老狗,你在河上讨生活,李家寨从不少给你照顾,逢年过节有犒赏,二十四节庆送米面,怎么的,你吃撑了,忘了救济你的人是谁了竟带外人前来胡闹!”

    船老大道:“李寨主呀,你是不是大丈夫”

    李存正道:“本寨主在黄山方圆三百里,何人不知我乃大丈夫!”

    船老大道:“常言道:大丈夫敢做敢当。如果你真的是大丈夫,何用我这种小人物再把李寨主的恶行再说给众人听”

    李存正大怒,叱道:“老夫未干下杀人之事,如何会承认你这老狗明明是恩将仇报!”

    船老大火了,他早已豁出去了。

    他答应前来,便是豁上了。

    就听他指天发起重誓,道:“上苍在上,我如有一句谎言欺骗大家,叫老天打雷把我的人头轰烂!”

    他一起誓,大伙儿一惊,李存正心中更是一沉。

    一边的洛阳双侠老大丁兆堂以刀指着李存正,道:“姓李的,你敢起誓吗”

    李存正叱道:“起的什么誓没杀人就是没杀人。”

    他指着船老大,又道:“我如果对他出剑,他会有活命在吗”

    李家寨的人听了齐点头。

    李家寨的人也心中明白,他们寨主八成杀了人,否则,寨主会那么高兴在李家寨开了三天流水席,叫全寨的人快乐

    然而他们又不能开口问什么,好不容易李存正说了这句话,大伙儿立刻齐声叫:“对!”

    是的,李存正如果对船老大出剑,船老大必死无疑!

    然而,事情却是当时船老大手攀船边身子尚在水下,他当然有活的机会,如果李存正等船老大上了船再出手,船老大便休想活命。

    这也许就是人们说的百密一疏了,当然,这更见那颗已附了血咒的蓝宝石在作祟。

    有谁会相信蓝宝石已成一颗夺命的魔石了

    那只有拥有宝石的人在惨死的刹那间,才会知道拥有这颗宝石是多么的不幸了。

    船老大火来了,道:“李大侠,你是大人物,我的贱命不值钱,你……你发重誓,你如果敢发下重誓,我立刻死在你面前,李存正先是吃一惊!旋即他怒叱道:“老狗,你还不配!”

    船老大捶胸指天大叫:“天哪,天理何在啊!”

    余大牙忍无可忍地道:“娘的老皮,说来说去全是空,只有手底下见真章。”

    受伤的玉真子道:“李施主呀,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掉肉见血才回头吗”

    李存正叱道:“那也是老夫欲说的。”

    他回头对李用等大声吼,道:“李家寨不是好欺负的,何况他们找上门来向咱们挑衅!”

    李用大叫:“娘的皮,不蒸馒头也要争(蒸)口气。”

    他举手一挥,大叫:“杀!”

    “杀!”

    李家寨的人早已按捺不住了,他们不等寨主下命令,齐声一吼就出手。

    余大牙怒道:“他妈的,李家寨的人都是一群黑心哪!”

    他出刀是双手握刀砍,刀出已逼迎李存正。

    李存正早想杀了船老大,但被受伤的玉真子在匆忙中拖进树林中去了。

    玉真子仗剑守在一边,道:“老丈,安心啦,贫道守在你身边,他们拿你没办法。”

    船老大叹口气,道:“李家寨李寨主为黄山一方人所敬仰,他自得了蓝宝石以后,为什么人也变了样说话也非一个长者应有的修养,他……”

    玉真子道:“人性啊,如果受到贪欲的污染,这个人便也一文不值了。”

    船老大道:“贪而无厌是为贼也,他……李家寨堂堂寨主之尊,宁为贼呀!”

    此刻双方就在这斜坡上、荒林边厮杀起来。

    只见李用迎上卜道,二人这是第二次交手,一旦动上手,二话不说便干上了。

    丁兆玉兜紧了李兆升,那丁兆堂以一抵二对付李红与李蓝二位姑娘。

    另一面,三个道士迎上李家寨中四个大个子,三个道士品字形背对背生生把李家寨四个大汉阻在一丈外难近身。

    要知道武当剑术除了张三丰传下的太极剑法之外,还有二人联手、三人合击与八卦剑阵,一旦用上其中之一对敌,威力非同小可。

    双方山坡上杀得凶,那余大牙更是玩上命,同李存正二人杀得忘了自己是老几。

    就在这时候,忽听那丁兆堂大声呼叫:“兄弟,过来,咱们双刀合击,两个人出招!”

    丁兆堂原是以一对付李红与李蓝二女,今见几次出招被二女化解,心中立刻不是滋味,洛阳双侠还对付不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太丢人了。

    于是他呼叫兄弟丁光玉,二人要使出丁家刀法了。

    丁兆玉正与李兆升杀在一棵老松下,二人有攻也有守,各自看准了才出招,如今丁兆玉听了兄长在呼叫自己,便知道那两个女子难对付。

    丁兆玉狂劈三刀逼退李兆升,人已往他兄长丁兆堂那里跃去。

    “哥,联手!”

    李红见这兄弟二人欲联手,她也呼叫:“爹,咱们也联手,非宰了他们不可!”

    李兆升追着丁兆玉过来了。

    他大叫:“把他二人围紧了狠杀!”

    李蓝道:“分进合击呀!”

    不料丁兆堂与丁兆玉兄弟二人的刀法在联手之后威力大增,但见刀光霍霍,冷芒激射,忽地一片刀光罩过来,忽又一片冷焰卷地掩上,端的令人无法反击。

    李兆升怕女儿受伤,立刻大叫:“且莫盲目出招,守紧门户,伺机狠杀!”

    那李红忽地在李蓝掩护中抱剑往一片刀丛中刺去,就听“呛”的一声响,随之一声尖叫:“哎哟!”

    鲜血飞溅中,李红已往外撞去,她的右上臂挨了一刀,剑也丢在地上了。

    “阿红!”

    李兆升大叫着忙奔过去,他抱住女儿,道:“怎么样了”

    李蓝此刻已被丁氏兄弟杀得倒退不迭。

    李红急道:“爹,我不要紧,快去帮蓝儿。”

    李兆升也看到了,他忽地大声厉吼:“杀!”

    丁氏兄弟的压力没有了,他们以二抵三还绰绰有余,如今一个对付一个,二人立刻冷笑了。

    就在这时候,忽的李用大吼一声:“你死吧,儿!”

    “啊!”这是卜道的惨叫,卜道的肩窝处挨了一剑深有一寸,他甩肩疾退,长剑忙着去阻挡敌人的第二剑。

    于是,玉真子仗剑过来了。

    玉真子大叫:“闪开,我来!”

    卜道退往林中,玉真子仗剑拦住李用,二人只那么三招不到,玉真子冷冷地道:“三招之内放你的血!”

    李用骂道:“放你娘的屁,吹牛!”

    李用这才说了两句话,忽地七道光芒闪在他面前一尺地,他不知道如何去拦阻,他暴吼如虎,狂劈一剑打横扫拦,然而他扫了个空,顿觉面门一痛,左面颊立刻冒出鲜血来,痛得他“哦哦”怪叫,急忙闪退。

    李用的吼声大又长,几颗牙齿也露出来了,那真是一剑破了相。

    只不过他这一叫,附近李家寨中人火大了。

    李家寨中不少人站在寨子上遥遥观望,听得几声呼叫,似是自己这方面有人受了伤,立刻有人大叫了。

    “他娘的,不就是那七八个人渣吗敢到咱们地头上都撒野呀!”

    “是呀,这不等于骑在咱们头上撒尿水,娘的皮!”

    “走,咱们都出去,干掉那几个王八蛋。”

    “走呀,杀过去!”

    于是,李家寨的寨门拉开了,三十多个大汉冲出寨门过来了。

    仔细看过去,这些人有一半举着扁担锄头往山坡奔来,另一半不是刀便是剑,有几个举的是红缨枪。

    “杀呀!”

    “寨主,兄弟们杀来啦!”

    李存正与那余大牙正干得昏天黑地呢,听见寨中又来了帮手,他的精神可大了。

    “杀呀,我李家寨的好儿郎哟!”

    李存正这是仰天的大吼,他也知道激励士气就是此刻,那余大牙见来了三十多人之众,这是一场混战,混战是会死更多无辜的。

    就在此时,李家寨的人拥上山坡来了。

    他们是狂干的,也是毫无章法的干,但见对方不是李家寨的人,他们就五六个围上去杀起来。

    丁兆堂与丁兆玉兄弟已占了上风,忽见来了这么多大汉长短家伙齐出手,不由大叫:“玉真子呀,咱们能滥杀无辜吗”

    没有回答,因为玉真子已应接不暇了。

    又见十多个大汉围着余大牙,余大牙大叫:“姓李的混帐王八蛋,不要脸哪!”

    他边叫边双手抱刀使的是野战八方。

    但见又是矛枪又是锄,又是扁担又是剑,余大牙被逼的不但哇哇叫,而且是左一个野战八方,右一个野战八方,不断拦腰平杀。

    这时候忽见李存正闪身入了荒林中,只不过一刹那间,他已站在惊怒交加的船老大身前了。

    船老大一见是李存正,忿忿然地道:“李大侠,你还等什么”

    李存正双目闪过一丝残酷的冷芒,道:“你这老狗,带给老夫好大的麻烦呀!”

    “是你不守信用,怨得了我吗”

    李存正道:“能再世为人,你就该坦然地来找我,我会给你一个公道,你不该把那么要紧的事告诉这些不相干的人,你……”

    船老大道:“李寨主,你怨我这苦命人,是你不仁在先,你全然不顾我为你在水中寻宝的功劳了,你……”

    他见李存正目露凶芒,遂又道:“你怎不想一想,当时我在水中如果找到宝石之后在水中潜逃,李大侠,你有本事到水中找到我吗”

    李存正一怔,忽地哈哈一笑,道:“说的好,你说的实在有理,令我也感动了。”

    “是吗李大侠不杀我了”

    “怎么会呢我李存正绝非嗜杀之人,老船家,你仍然可以在渡口生活,也许……”

    他看山坡那面杀得凶残,立刻对船老大,又道:“我只要你别再提宝石之事,忘了那件事。”

    船老大道:“我能不答应吗”

    李存正道:“当然,我不会白叫你吃亏的。”

    “刷”的一声,他自袋中摸出两张银票交给船老大,又道:“拿着,快把伤养好了好过日子。”

    船老大怔住了。

    船老大不敢伸手去接。

    李存正道:“拿着呀!”

    船老大道:“李大侠,你恢复人性了”

    李存正道:“一场误会,哈……”

    船老大接过银票,道:“能为李大侠回报些什么”

    李存正笑笑,道:“你不需要回报什么。”

    他想了一下,又道:“如果你真想回报什么,那么我求你说上一句话。”

    “什么话,李大侠”

    李存正道:“你只对大伙儿说一声是你误会李某人了,怎么样

    船老大想了一下,尚未开口。

    李存正又道:“你瞧瞧那面杀得多么惨啊,那些人来自北方,到咱们地头上来杀人!船老大你怎么不仔细想一想,人不亲土亲,土不亲全是故乡人,你忍心叫咱们自己人挨外人杀吗”

    船老大咬咬牙,道:“好,我答应李大侠,我这就去告诉那些人去。”

    李存正一手倒提长剑,一手扶持着船老大,二人便走出荒林子外。

    船老大一声大叫:“爷儿们请住手!”

    这一声叫真管用,双方的人住了手,所有人全都往那荒林边看,个个发愣!

    怎么寨主与船老大那么亲热还用手搀扶着船老大,这不是哥俩好吗

    有人低呼,这是怎么一回事

    余大牙就开口骂道:“他奶奶的,中邪了不是刚才还咒骂,此刻又好啦!”

    丁氏兄弟也怔住了。

    玉真子叹口气,道:“只怕船老大又要上当了!”

    就在大家沉静中,船老大大叫:“这是一场误会!”

    余大牙叱道:“娘的皮,咱们杀得死去活来,你他娘的却说是一场误会呀!”

    李存正忙淡淡一笑,道:“既然交代明白,大家也别再杀了,李某人还是会以地主之谊请各位进寨去喝几杯。”

    他对受伤的李用道:“找先生去,你同船老大需要治伤。”

    他对李家寨的汉子们吩咐道:“过来两个有劲的,把老人家背回寨中好生照顾,有怠慢的小心我揍人!”

    立刻过来三个大汉,对船老大笑道:“老爷子,咱们常坐你的渡船,一家人了,走吧,进寨去先喝几杯。”

    船老大被三个人连拖带拉地走了。

    李存正对余大牙几个人道:“各位,听到了吗这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呀!”

    玉真子道:“什么样的误会满天星蓝宝石仍然在你李寨主的手中。”

    李存正道:“哪儿来的蓝宝石天大的误会嘛!”

    余大牙冷冷地道:“他奶奶的,船老大是不是中了邪啦”

    李存正道:“各位,有兴趣进我李家寨喝几杯吗”

    杀了半天伤了十多人,双方都流了血,谁还有兴致去喝他娘的什么酒呀!

    余大牙对丁氏兄弟道:“走吧,找地方歇着,咱们得好生合计合计了。”

    那玉真子也迷惘了,这算什么嘛!

    就在这时候,卜道大叫:“师叔,我堂兄不能白死呀!”

    是的,当初他们一行并非为了满天星蓝宝石而找上李家寨,他们为的是卜道的堂兄卜通来的,卜通死得惨,卜通也不能白死。

    那玉真子老道听了卜道的话,不加思索地吼道:“你的堂兄死了,可也死了个南海门姓丁的糊涂帐清他二人是谁杀谁,还是二人一齐被人杀的,这是一笔糊涂帐!”

    他看看另外三个同门师侄辈,其中有两个在流血,立刻道:“走吧,咱们弄清楚以后再找人报仇也不迟。”

    那李存正一听,抚掌大笑起来。

    卜道忿然道:“不能便宜李家寨。”

    二次受伤的李用也火了,他叱道:“出家人尽在想杀人,不怕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余大牙指着李存正,吼道:“老小子,下次找地方咱们两个人好好的较量。”

    李存正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但眼前你们之中还算有个清醒人物,就是玉真子老道。”

    他冲着玉真子抱拳,道:“你老说的对极了,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找人算帐报仇,要不弄个灰头土脸的那多窝囊!”

    玉真子一声冷哼,道:“咱们走!”

    他转身忿然而去。

    丁氏兄弟与余大牙再加上武当二代四个人随之也走了。

    就听那李存正仰天哈哈狂笑起来。

    李家寨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十来个在流血的汉子没有笑出来。

    李家寨的人撤回大寨之后,李存正立刻叫李兆升当众宣布,受伤的每个人发白银一百银,挨打的也有五十两,李家寨中每一户加发粮食十担,另外派人去杭州买来锦缎一百匹,每一户发一

    当然啦,李家寨的流水席才吃一半,还有一半要继续吃下去。

    李家寨比过年还热闹,只要有吃有喝有拿,谁还去管什么蓝宝石呀,那玩意儿又不能吃。

    船老大也有吃有喝。船老大也后悔着,他怎么会去帮着外人说黄山的人不是呀!

    李兆升陪着船老大吃喝着,另外还有一人正是腿伤快养好的李石增。

    那李用包扎了伤以后,被李存正叫了去。

    那是在李存正的书房中。

    “坐,坐,阿用。”

    “寨主大伯,你吩咐就是了。”

    李用心中已明白,八成那蓝宝石已到了寨主的口袋了,还是寨主有办法,只出去一两天就把宝石弄上手,不比自己,三番两次还未得手。

    李存正哈哈一笑,对李用道:“阿用,你坐呀,你受了伤。”

    李用道:“这点伤不要紧,寨主大伯,在你老面前小侄不习惯坐下来。”

    李存正先是关爱备至地看看李用的伤口,再翻了一下李用那赤红的双目,道:“阿用,好好养息啊!”

    “是,大伯。”

    李存正的面色突然一寒,道:“气死我也!”

    “大伯,我明白,是船老大。”

    “不错,这糟老头,若非我应付巧妙,反应快,今天这场面如何收场啊!”

    李用道:“大伯还送了老家伙银子,又请回来叫他有吃有喝,太便宜他了。”

    李存正嘿嘿冷笑了。

    这种笑是吓人的,李用心中就不舒服。

    李存正忽然放低声音,道:“阿用,你大伯对你如何?”

    “恩重如山。”

    “好,你总算没叫大伯白疼你。”

    李用道:“大伯,你老有话只管明说。”

    李存正沉声道:“把他做了。”

    “谁”

    “你以为还会是谁”

    李用想了想,道:“是不是那老头儿”

    他手指后寨,又道:“李叔正陪他吃酒呢!”

    李存正道:不错,正是船老大,这一回你去策划个手段,干净利落,千万别再拖泥带水。”

    李用重重点点头,道:“大伯,你放心吧,阿用不会叫大伯失望的。”

    李存正自柜中取了一张千两银票,对李用道:“拿着,总是需要用银子的。”

    李用也不客气,收了银票揣入怀中。

    李用就算不想杀人也不行了,他心中却在想着另一回事情,他很想瞧一下那颗蓝宝石,他也相信蓝宝石就在大伯的手中。

    李用后悔极了,当初为何不把段柱子整个花豹买下来。

    就如同吕不邪一样,李用也一直有后悔。

    一间小厢房中,李兆升与李石增二人陪着船老大正喝着酒,忽然李用走进来。

    “哈……我也加一份,来,敬你老一杯!”

    船老大捧杯而起,道:“唔,不敢当,不敢当。”

    船老大举杯一饮而尽,三个人在这厢房中畅饮了一个多时辰,李用才对船老大道:“老伯呀……”

    船老大忙摇手,道:“不,不,你叫我一声船老大,就算是很抬举了,千万别叫我老伯!”

    李用一笑,道:“自己人,也别多客气。”

    他放下手中酒杯,又道:“是这样的,咱们寨主已吩咐兄弟们去甜水河下游把你老的渡船再拖回渡口,船仍是你的,往后那么多的过往客人,还要仗你为大伙儿过渡呢!”

    船老大一听,立刻对李用道:“还是李大侠想的周到,我老汉这就去向李大侠叩头去。”

    李用一把拉住船老大,道:“别去,寨主已歇下了,且等渡船找回来,我送你回渡口去。”

    船老大重重抱拳,道:“谢了,谢了。”

    他怎知这一回他再也难逃一死了。

    船老大在李家寨住了两天半,他这两天半比过年还享受,几乎不相信人间还如此可爱。想着他在甜水河上渡船的日子,每日三餐开水泡饭吃卤鱼,两下一比,何异天上与地下之别

    只不过船老大正在愉快呢,李用已嘻嘻哈哈地走来了。

    “船老大,你的渡船拖回来啦!”

    “太好了,谢谢。”

    李用道:“别谢了,收拾些吃的用的我送你回渡口去。”

    船老大道:“不敢有劳大驾,我自己走回去。”

    李用道:“你一人怎么可以呀!”

    船老大笑笑,道:“我知道路,自己走就是了。”

    李用手指客房门口,道:“瞧瞧,你一人提得动吗”

    船老大往门口看去,只见门口堆了两个大麻袋。

    李用笑道:“寨主的吩咐,一袋大米一袋干肉杂货同油盐之类,你老受那风霜之苦,这又快过年了,当然需要办些年货是不是”

    船老大好感动,他指天发誓,道:“往后哪一个敢再说李大侠一句坏话,我老命不要也要揍他。”

    李用一笑,道:“一切的误会冰释以后,大家都会明白我大伯是位什么样的英雄豪杰。老人家,我帮你扛大米,装杂货的袋子不太重,你老背上吧!”

    船老大道:“重的我来背,轻的由你拿。”

    李用忙阻住,道:“不,这不可以的,你人老骨头酥,压伤了你咱们寨主会骂人的,我年轻力壮,由我来背吧!”

    船老大更感动了,他几乎掉下感动的眼泪来。

    两个人背上麻袋往李家寨的寨门走,船老大对李用道:“兄弟,我不能就这样走吧”

    李用道:“你不这样走,要怎么样走呢”

    船老大道:“我得向李大侠叩个头,道一声谢!”

    李用道:“不用,不用,这两天寨主好累,他在后寨休息,你去了反而令他不好意思。”

    船老大道:“真这样,我就厚颜了。”

    他说着,忽然放下背的袋子,趴在地上,面朝后寨就是三个大响头,口中喃喃地道:“谢谢,谢谢。”

    李用见了船老大这样子,心中实在好笑,他为这船老大的举动几乎笑出声来。

    “走吧,今夜咱们在甜水镇上过夜,明天送你老回你的渡船。寨主交代的,要为你老购制一套老棉衣裤,冬天来啦,而且寨主交代,还要为你老添制一床厚棉被,冬天也好过冬嘛!”

    船老大一听落泪了。

    “哎呀呀,真是太叫我感动了呀,便是父母在世也不会想的如此周到吧”

    李用道:“别谢了,以后你对咱们寨主的恩典多加宣传也就对得起咱们寨主了。”

    船老大道:“会的,会的,有人过渡时,我为李大侠宣扬他的侠义作风,准定许多人竖起大拇指。”

    李用一听,忍不住地哈哈笑了。

    船老大也笑了,两个人大踏步往甜水镇上走去,也正是李用的巧安排,他要船老大一步步掉进他设计的陷阱中。

    李用又回到甜水镇上了,如今甜水镇街头第三家的吕家药铺大门深锁,人已不见了。

    李用带着船老大走进甜水镇的悦来酒馆中,两个人扛着东西走了三十多里地,当然又饥又饿。

    李用对船老大道:“走,进去吃一杯。”

    船老大道:“我会请你喝几杯。”

    李用笑笑道:“那是不可以的,要知道我是奉命送你回船上的,一路上吃喝我来付。”

    他嘻嘻一笑,又道:“除了吃喝还有一应用的东西呢,怎好让你花费”

    船老大道:“倒叫李大侠破费了。”

    李用道:“只要你对人说上一声李寨主好,那比咱们李家寨的人说上百句千句还管用,你说是不是”

    船老大笑道:“我把李大侠当神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他也忘了李存正在船上的那一剑差一点把他扎死的事。

    悦来酒馆的正梁挂着一块木牌子,上面的“太白遗风”四个字,听人说那是郑板桥的手笔。

    郑板桥游黄山之后落脚在这家酒馆中,郑板桥尝到这家酒馆的江米黄酒之后,觉得很够味道,便为这家酒馆写了这“太白遗风”四个字。

    酒馆老板不找人刻字,原封原样地挂起来。

    郑板桥的字十分苍劲有力,而且有神韵,别人写的字可看十丈外,郑板桥的字可看二十丈还多一倍。

    有人就知道郑板桥曾写过“雁门关”三个大字,那是郑板桥特别赴山西北面的长城书写的,不料字刻到城门上方不久,那个关字里面的“丝”字坏掉了,后经别人提笔加了上去,不料原本五外可见的“雁门关”三字,却被人看成了“雁门门”了,直到走近才看清“雁门关”三个字。

    这家酒馆有幸,郑板桥为酒馆老板书了这“太白遗风”四个字,客人未进门,人在大街上便看到这四个字了,能不说神吗?

    李用与船老大坐定,四周已有不少酒客在座了,

    众人与船老大来喝酒,不少人认识他二位,尤其是船老大,只要过渡口,就得上他的渡船。

    此刻,有个汉子走过来,他冲着船老大笑笑,道:“这几日未见你回渡船了,大伙儿正在为你老担忧呢,还以为你已经……”

    他未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有些不好听。

    但船老大却笑笑,道:“你们以为我死了”

    那人指着甜水河方向,道:“有人发现你的空渡船往下游漂呀!”

    船老大道:“那是我没把船系好。”

    他发觉大伙儿都在瞧着他,遂笑笑,又道:“各位,这几日我去了李家寨,李大侠见我常年辛苦在河上,他要慰劳我呀!”

    他指着身边一堆东西,又道:“你们瞧,这些全是李大侠送我的。”

    大伙儿一瞧瞪眼了,那汉子还低头看,问道:“李大侠乃侠义中人,他送你这么多东西呀”

    船老大重重地点了点头,忽听李用道:“老人家,别太多话,李家寨咱们寨主送你的银子,你可得小心收藏着,慢慢花用,那是大数目,省着用也能吃上个五六年了。”

    大伙儿听这话全愣住了。

    酒馆的伙计把酒菜送上,李用随意地敬船老大酒,两个人好像父与子一般,你一杯我一杯地吃喝着。

    也许酒的力量壮了人的胆,船老大举杯高声道:“来,我们大家都举杯,为咱们地方上的大侠客李寨主干这一杯。”

    他咕冬一口喝下肚,四下瞧,未见有人站起来,不由大吼:“喂,你们怎么不干杯呀”

    有几个瞧瞧李用,只把杯子举了一下。

    对于船老大的表现,李用心中太高兴了,他哈哈大笑,也举杯向大伙儿点着头。

    这顿酒吃了半个时辰,李用付了银子对船老大道:“咱们快些去办事,油盐棉被老棉衣,寨主叫你全部换新装,逢年过节还要由我照顾你呢!”

    船老大听后十分感动,几乎落下泪来。

    这年头,往往谎言令人感动,说实话便会令人讨厌,有时候谎言与实话是很难令人分得清楚的。

    船老大就很难把谎言弄清楚,其实,大多数人在受到欺蒙之后再经过小惠,便立刻会忘了往日的痛苦,这情况其实也是一种无奈。

    船老大不是二百五,他只是无奈,只能顺应他那坎坷的境遇,因为年纪大的人总会把事情看得淡泊,但求能平安地活下去而已。

    一切的安排都按照李用的计划在进行着,现在,李用帮着船老大挑着一应东西便出了甜水镇。

    船老大也是大件小件的背了不少东西跟着李用走,两个人边走边谈。

    李用道:“老人家,咱们李家寨等于把你当成咱们李家寨一员了。

    船老大道:“谢谢,谢谢。”

    李用一笑,道:“别谢了,心中有我大伯就够了。”

    船老大道:“当然,当然。”

    转过一道山坡,甜水河河水蓝如带,两岸杨柳连向山坡边,那李用个头大,他指着渡口对船老大道:“你老看,那不是你的渡船吗?”

    船老大忙加快脚步奔过去,满面笑中带泪,道:“老伙计,你回来了,咱们相处四十年,真舍不得你漂失掉,太好了。”

    李用抬头看看天色,他心中愉快了,因为就时间也十分如人意,天快黑了。

    李用帮着船老大把一应东西安排妥当,船老大也穿上新衣裳,除了这条破船之外,其余的全都是新的。

    李用却故意道:“老人家,一切妥当,我也该走了。”

    船老大一听便上前拉衣裳:“天都黑了,你不能走。”

    李用道:“你留我”

    船老大道:“船上有酒也有肉,咱今天要请请你,年轻人,你也是我老头子的大恩人哪,哈……”

    李用也笑笑,道:“老人家,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呀,我不敢担当恩人二字。”

    船老大已把酒菜摆在船头上,今夜月已圆,二人船头对酌情绪实在不错。

    就在这时候,附近的山林中冒出个道士来,这个道士不是别人,乃卜道是也。

    其实卜道是在甜水镇上买药时发觉李用与船老大的,他心中奇怪,便暗中跟踪来了。

    卜道打算李用走了以后,要痛快地骂这船老大的,就因为船老大的一句“误会”,令他们灰头土脸。

    如今卜道这些人住在甜水镇上未走,因为他们之中有人受了伤,需要调息。

    现在,渡船上的李用与船老大喝着酒,那李用四下里看一遍,他忽地嘿嘿地笑了。

    人的笑是分多种的,大笑、冷笑、奸笑、阴笑,这些笑并不怎么样,只有把这几种笑揉合起来一齐挤在脸盘上,那才叫人看了吓一跳。

    李用此刻便是这种笑意,船老大立刻警觉,因为李用的那种笑他曾见过,那是当他手攀船边抬头向李存正看的刹那间,李存正的脸上就是那种笑。

    船老大忍不住道:“你……”

    李用笑道:“老人家,我怎样呀”

    船老大道:“你……有些不大对劲。”

    “你看出我不对劲了”

    船老大全身一震,因为他发现李用双目在闪凶光。

    “你……的眼神……”

    李用面色突然一寒,道:“老大啊,为了你这条老狗命,可折腾我不少时间哪!”

    船老大道:“年轻人,你喝多了吧”

    李用冷笑,道:“老子太清醒了,你这个老狗,李家寨的名声差一点毁在你手里!”

    船老大道:“我为李家寨做宣传了,也该是将功折罪了,是不是”

    李用骂道:“是你娘的皮,你要死不死,却把那些外人引上李家寨,单这一项你就该死!”

    船老大道:“是,是,我已知罪,而且你们老寨主也原谅我了。”

    李用指着船老大叱道:“原谅你岂不太便宜你了”

    船老大见势头不对,忙道:“难道李大侠又送银子又送物,还叫你老弟来相送,这一切……”

    李用坦然道:“这全是做给外人看的,咱们李家寨不能背谋害人命的罪名。”

    船老大道:“原来这一切全是假的呀”

    李用道:“你才知道。”

    船老大见李用自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来,生死关头他发了火,大骂道:“他娘的,李家寨的人如此阴狠黑心哪,要杀要剐何用费此大事在李家寨时,你们就动手多干脆!”

    李用道:“我说过,李家寨不能被人视为坑人之地,老头儿,你酒足饭饱也该上路了。”

    船老大道:“你要杀我”

    “而且是现在。”

    李用刚站起来,船老大立刻拔腿往水中跳,别看他年纪老,越老越不想死。

    只不过他这动作早被李用料到,那李用打横左手抓,那么巧就抓住船老大的腰带,“扑通”一声,他把身子刚飞起的船老大重重地摔在船上了。

    船老大反抗用力踹,他双脚踹在尖刀上,立刻尖声大叫:“哟!”

    李用侧身一刀,狠狠地扎在船老大的后背上,船老大又是一声凄厉叫:“啊!”

    突然,附近传来一声厉叫:“住手!”

    这声音就在这附近,李用大吃一惊,但他手上的尖刀并未停下来,他的尖刀带起一溜鲜血飞溅,又一刀扎在船老大的滚动肩窝中。

    船老大这时才后悔,他为什么要替李存正掩饰恶行

    李存正明明是黑着心向他动刀子,而且把蓝宝石据为己有,他怎么可以为这样的人掩饰,难道这是对他的惩罚

    船老大至此才真的明白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蓝宝石上附的血咒,谁想拥有蓝宝石,谁就不会善终。而船老大只不过为了活命替李存正掩饰,他就这么慌言一句,便也免不了一死。

    虽然船老大并未得到蓝宝石,也因为这一行为而丧命在李用之手,谁会知道血咒的厉害

    人嘛,在死之前的挣扎总是可怕的,船老大回身紧抱李用双腿不放,他已挨了七刀了。

    岸边上的黑影扑过来了,就听黑影厉叱:“姓李的,你好狠心呀!

    这黑影正是卜道,卜道仗剑杀到船上,他的须发直竖,太残忍了,拿人当肉戮,船上尽是鲜血。

    李用见是卜道扑来,仰天一声狂笑,抖尖刀便迎上去。

    不料他只闪了一半,一条腿仍然未挣脱,就见一道闪光如流电般的划过胸前,李用一痛想也不多想,便往山上荒林中奔去。

    卜道救人心切,他见李用逃走,立刻回身去救船老大。

    “我……我……”

    “别开口,我背你去镇上,唉……你老真糊涂呀!”

    卜道背起船老大便跑,一路直往甜水镇中跑去。

    他边跑边不停地叫船老大振作,千万别断了气。

    卜道拼了命地往甜水镇奔跑着,他要叫甜水镇上的人们知道李家寨是个什么地方,李家寨的人有多么的黑心残忍。

    鲜血在流,流过了卜道的背又湿了卜道的裤子,卜道拼命背着老人直叫:“振作些,老人家。”

    不料卜道就快见到了灯光,距离甜水镇不过一里远了,猛孤丁地打横闪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用。

    李用胸前挨了一剑,他逃入林中,相信船老大挨了那么多的刀必死无疑,然而他发现卜道背了老人边叫边往甜水镇上跑,这表明船老大未死。

    李用最担心的便是船老大还活着,如果船老大不死,他怎么回去向大伯交代

    只不过李用的心眼很灵活,他奔向甜水镇外决定下手转杀卜道,因为他杀了卜道再杀船老大,这笔帐便由卜道担当了。

    甜水镇上人已知道李用护送船老大回渡口去了,那么如今出了惨事,当然是卜道拦路杀人。

    李用的突然出现,令卜道又吃一惊,卜道无法再背船老大,他抛下了船老大拔剑同李用杀起来。

    李用大吼道:“好个出家人啊,干起强盗勾当来了!”

    他这是反咬一口,气得卜道咒骂:“狗东西,你好阴险的手段呀,杀人反往道爷身上栽赃,且等老人家救活过来,看你有何好说!”

    李用奋力搏杀中,忽然腾身而起,他在越过船老大的时候,突然下刀切过老人的脖子。

    其实他不必如此一刀杀,因为老人早已在途中断气了,老人早就死了。

    李用一刀得手他笑了。

    卜道仗剑疾扑,大吼:“可恶呀!”

    李用不再拼命了。

    李用叫救命,他一边叫一边跑进甜水镇,黑夜间甜水镇上还是有人出来了。

    悦来酒馆的客人十多个也出来了,众人见李用身上带血奔来,无不吃一惊。

    李用大叫:“救命,救命呀,道士劫财杀人了。”

    那卜道就在此刻也追来了。

    卜道见李用对众人颠倒是非讲,他火大了。

    “可恶呀,你把船老大骗上船,先是喝酒,再出刀杀人!”

    李用大叫:“你们听听,一个道士,他黑夜去船边干什么还不是想打劫嘛!”

    卜道急了,大叫:“贫道乃出家人!”

    李用道:“出家人干坏事的太多了。”

    他转而又对众人,道:“这恶道便是其中一个。各位,你们之中可曾有人见到在下在此同船老大喝酒吗想不到这恶道暗中跟踪杀人啊!”

    李用真泼皮,他出示胸前的伤,又道:“各位来瞧瞧,瞧一瞧我这胸前受的伤,有谁为我主持公道”

    所有的人瞪眼了。

    那卜道气得翻白眼,咬牙切齿,道:“可恶啊,干强盗的喊捉贼,各位施主千万别上这厮的当呀!”

    二人正在争辩中,忽见一个精壮五短身材汉子挤过来,这人只一出现,立刻看看卜道,再看看李用,不由笑了,道:“我有办法可以分出你们何人在说谎。”

    李用心中一怔,他却大声道:“娘的,我奉命送他老人家回船上去的,如今人被杀了,我回去怎好向我们寨主交代呀”

    酒馆有个伙计,道:“他说的实话,他是为老人家置办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另有人也在点头,这些人无疑是在为李用作证。

    那矮壮汉子睁着一双精芒双目看看卜道,道:“你这出家人,八成你杀了人。我乃返乡探亲的公门人,临安县距此可不远,走,我们去看看尸体。”

    他一把扯住卜道,又对李用道:“你也来,我只一瞧就知道你们谁动的手。”

    李用叫道:“太好了,有你主持公道最好不过。”

    他心中却在咒骂这矮子多管闲事。

    道无奈地道:“但愿你能真的主持公道。唉,世道真是太险恶了。”

    矮汉一瞪眼,道:“世道是险恶,但还是黑白分明的。天总是天,地总是地,天地之间有正义。”

    卜道道:“好,且跟你施主去了再说。”

    就在距离甜水镇不足一里处,果然找到船老大的尸体,似乎血已不流了,尸体下面一滩鲜血。

    十多人在附近站定,矮子抬头看看李用与卜道二人,道:“二位,你们何人在老人身上下刀,我只一看便会明白,不过,我得先问个问题。”

    李用道:“老兄,你问吧!”

    矮子道:“我想知道,事发地点在什么地方”

    李用道:“船上。”

    矮子问卜道道:“是吗”

    卜道点点头,道:“不错,是在那条渡船上。”

    矮子指着地上尸体,道:“这尸体……不,我应该说这位老人家是怎么又到此地来了”

    李用听后心头一紧,但他急忙道:“是这恶道呀,他一路追杀我们到此地的。”

    十多个甜水镇的人无不指着卜道咒骂。

    卜道几乎已有口难辩,气得全身在发抖,矮子却对卜道道:“你可得实言实说,事情是这样吗”

    卜道摇头道:“不是的。”

    李用叫道:“你别再说谎了,认罪吧!”

    卜道道:“我认什么罪呀”

    李用道:“承认你杀人呀,也许咱们念你一个出家之人,放你一次也说不定……承认吧!”

    矮子沉声道:“别多言,问你话你再说也不迟。”

    李用一听退在一边,他冷眼逼视的不是卜道,他逼视的乃是矮子,临安县有这一号人吗他是干什么的

    矮子又问卜道道:“你说,老人是怎么来的”

    “我背他来甜水镇,老人身受重伤血流满船,我一心要救他的,只要老人活着,老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矮子一听,道:“你说你背老人前来甜水镇治伤”

    “不错!”

    “你去船上干什么”

    卜道道:“我是一路跟去的。”

    李用大声道:“他承认杀人了。”

    卜道叱道:“我发现你在船上同老人先喝酒,忽然间抽刀向老人下手,而且在我出手救老人之前,老人至少已挨了你数刀之多。”

    李用叱道:“说谎话也不打草稿,娘的,骗谁!”

    突然矮子出手,他用双手抓牢卜道的双臂来一个大转身,卜道吃惊难闪躲,他已被矮子按在地上。

    “各位乡亲,你们大家过来瞧吧!”

    有人吃惊地问道:“瞧什么呀”

    矮子高声道:“他说曾背了老人前来甜水镇治伤,而老人已流了许多血,那么,他的背后必定也染了鲜血,是不是”

    大伙儿听了直点头,也就走过来了。

    这夜月色亮,不用灯也看得清,卜道身上的血分明是老人身上流出来的,也是被老人鲜血染的。

    “有,是染了血。”

    也有人道:“道士背过老人了。”

    忽听李用大叫:“他没有背老人家,老人家是同我一齐逃到此地之后,再也逃不掉了,老人这才拼命地抱紧了这恶道不放手,这才会把他的背后染上血的。”

    卜道也不得不服气李用的这种随机应变,但也气得七孔直冒烟。

    忽听矮子一笑,道:“说得有理,说的也是,好吧,我还有一招来证明。”

    李用道:“你这人也太过分了,凶手在你面前,你抓走就是了,还同凶手讲个什么道理”

    矮子道:“未分清楚以前,你也有嫌疑,你难道不想把事情弄清楚吗”

    李用愣然不开口了。

    忽听矮汉对周围人道:“你们之中有哪位热心的人,请回去报一桶冷水,拿几支火把来,是谁在老人家身上下刀,那不难看出来。”

    果然有两个汉子往甜水镇跑去,矮子已对卜道道:“你的兵刃是……”

    卜道道:“我使的是剑。”

    他把剑递在矮汉手上,又指着李用道:“他是一把尖刀,他用尖刀杀了老人家。”

    不料李用一听大怒,叱道:“你放你娘的狗臭屁,黄山周围何人不知道李家寨使的是剑,我们寨主乃黄山剑客,几曾用刀呀”

    矮子问李用,道:“你的剑呢”

    李用指着卜道,道:“被这恶道打落河中去了,否则我必会全力保护老人家的。”

    矮汉看看卜道,再看看李用,他对二人道:“且容我搜身。”

    不料李用早把他的尖刀抛在野地中去了。

    矮子忽指李用胸前,道:“这伤是”

    “是这恶道剑尖戳中的。”

    矮子一听笑笑,道:“你承认他用的是剑了”

    李用只一怔间,又道:“他也用刀。”

    卜道火大了,气得大吼:“可恶啊,姓李的,抬头三尺有神明呀!”

    李用冷笑,道:“恶道,神明专治你这恶道士。”

    矮子在二人身上什么也未搜到,只有一把剑是卜道手中的青钢剑。

    矮子道:“且看了伤口再计较。”

    果然,两个汉子举着火把走来,只一人手上提着一桶井水已洒了一半。

    只见矮子用水把老人身上的刀口处洗干净,他用剑在老人的伤口处比了又比,对众人道:“都不是的,这是用尖刀所杀,一点也不差。”

    李用道:“这恶道把尖刀丢在什么地方了”

    他指指四方,又道:“咱们找呀,找到尖刀看这恶道还能怎样耍无赖!”

    突听矮子道:“尖刀难找,剑易找,你说你的剑被这道士击落在水中,是吗”

    李用道:“不错。”

    矮子道:“那好找,咱们这就去渡口船上,大家等到天亮了下水去找,河水是冲不走铁剑的,走!”

    “走!”有人在回应。

    卜道道:“走,咱们去河岸渡口,我敢说,找上十年也没有,因为他根本未带剑。”

    李用一听火大了,他对矮子道:“你怎么好像在帮他呀,你是不是同他一路的”

    矮汉淡淡一笑,道:“你不想洗刷你的嫌疑了”

    李用道:“各位,我的时间有限,我们寨主叫我今夜回去的。

    各位,你们河岸去走走,一定会找到我的剑,我回李家寨,明天必会陪咱们寨主前来主持公道。”

    他真大方,立刻转身而去,卜道欲拦阻,却被矮汉叫住了。

    “别拦他,此人甚为狡猾。”

    卜道道:“这人太可恶了!”

    矮汉对大伙儿道:“各位,咱们还是去一趟渡船边,想也知道剑被击落在水中必不会远,不必下水也可以发现,为了不叫这姓李的前往动什么手脚,咱们还是前去做个证明吧!”

    一行人又往河岸边奔去,那已是三更天过一半了。

    众人来到岸边上了船,发现船上鲜血一滩,看得人毛发直立。

    卜道就在此时把他们自北方南来以后,得知李家寨谋夺了满天星蓝宝石之事讲了一遍。

    不料他把话说完,只见那矮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卜道一见,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矮汉道:“我百分之百的相信。”

    矮子对船上众人,道:“各位,姓李的才是凶手,各位如果不相信,我把人头任你们拿去当油壶。”

    于是,这矮子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徐,家父徐良,当年江湖上不少人知道。在下徐小七,最近刚辞了当涂县捕头之职,为的是在寻找一件东西,哈……”

    是的,这矮子正是徐小七,他曾在当涂揭去县府告示,破了江家父子谋杀辞官回乡的马文中一家大案子。

    只不过他干了没多久,为了追查满天星蓝宝石下落,还是飞花掌尤大川叫他辞官的。

    这徐小七想不到会在这甜水镇打听到了蓝宝石的下落。

    徐小七忍不住笑了。

    于是十多位甜水镇上的人守在渡船上直到天亮。

    卜道此刻已对徐小七佩服得五体投地,单只徐小七查案情时那剥茧抽丝方法,就令人五体投地。

    要知徐小七自当涂县当了捕头之后,又何止破了江上云父子二人犯下的大案公门中他已了如指掌。

    天色已亮,大伙儿在甜水河边往河底查探李用说的落水宝剑,那当然是一无所获,更证明那李用的阴狠狡猾。

    李用常到甜水镇,不少人知道他。李家寨在这方圆三百里有势力,何人敢招惹黄山剑客李存正

    徐小七对十多名甜水镇的人道:“现在案情已经明白,船老大是姓李的杀的绝不会错了。”

    甜水镇十多人都点头,就在这时候,忽见来了一批人,那卜道已叫道:“我师叔他们来了。”

    果然是那玉真子当先往渡船这面走来,卜道迎上去,道:“师叔,李家寨果然把船老大杀了。”

    玉真子一听十分黯然。

    忽听那余大牙恨恨地道:“活该他挨刀子,咱们为他去拼命,杀到紧张处他反悔了,害得咱们脸红。”

    丁兆堂道:“船老大死得必惨!”

    卜道道:“丁施主,船老大身上挨了多处,惨极了。”

    丁兆玉道:“想也知道,那李存正绝不会留活口的。”

    一行到了渡船边,卜道对玉真子等人道:“还多亏这位徐兄弟,他曾在当涂县当过捕头,正巧遇上了徐兄弟,否则,那个李家寨的小子反倒诬赖我谋财害命杀了船老大,他好阴毒!”

    玉真子走到徐小七跟前,道:“徐施主,你修了阴德了。”

    徐小七看看这些人,目光注视到肩头扛着大砍刀的余大牙。

    余大牙至少比他高出一个半人头,徐小七露出羡慕的目光,淡淡地道:“各位这次南来是为了蓝宝石”

    卜道忙道:“咱们来是报仇的。”

    “报仇”

    “不错,我堂兄叫卜通,他死在李家寨后面大山上,而且是同一个南海派的人死在那里。”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徐小七绷得紧紧的脸,又道:“那个南海派的人与李家寨有交情,如果没有李家寨的人插手,我堂兄是不会死得那么惨的。”

    徐小七叹了一口气,道:“原来邑江门内江家当铺的两个老朝奉死在这儿了。”

    卜道一听,双目一亮,道:“你怎知我堂兄在南京城中当朝奉”

    徐小七呵呵一笑,道:“此事说来话可长了。各位,如此看来,两个朝奉盗走了江上云藏的满天星蓝宝石,必已落入了李家寨寨主之手了。”

    他怎知经过多少曲折才落入了李存正的手。

    他更不知道宝石由丁心元盗走,而卜通则是受了伤不甘心才一路追下来的。

    徐小七也是千辛万苦打探着才来到了黄山甜水镇。

    玉真子道长很注意徐小七,道长发觉这徐小七除了身材不似当年扬名中原的大侠白眉毛徐良之外,其余五官眼神果然神似他爹徐良。

    玉真子也听过中原大侠白眉毛徐良曾为了宝物之事,而奔波大江南北近十年,最后还是为此事郁郁而死。

    岂料这十年光景,徐良的儿子徐小七接棒了,果然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哪!

    玉真子道长听了卜道师侄的话,也对这徐小七十分佩服,他要详细地问一问徐小七下江南的目的。

    一行人走进甜水镇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卜道指着那家酒馆,道:“师叔,各位,这家酒馆后面有客房,倒是可以落脚。”

    玉真子道长对余大牙与丁氏双侠道:“三位,你们以为怎么样”

    余大牙道:“可以,咱们找间大客房。”

    玉真子对徐小七道:“徐小侠,咱们住进客房以后,贫道还想听听当年令尊之事。”

    徐小七的神色有些黯然了。

    酒馆中已有不少人,一多半正在议论纷纷。

    大家都想不到李家寨的人会是那么狡诈阴毒,竟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来。酒馆的三个伙计,见卜道等进来,立刻迎上去。他们又知道徐小七曾在当涂干过捕头,对这一行人更是热忱地招待着。

    三个伙计有默契,送茶水送面巾,送上面盆与香料,还有三支旱烟袋与两个水烟袋再加上五根火绳是点烟的。

    有个年长的伙计见杂事已了,便笑问:“各位,咱们知道各位辛苦了,想吃点喝点什么”

    玉真子道:“咱们出家人不吃荤,可也不能叫他人不吃荤,四荤四素分两桌,江米黄酒来两壶。”

    余大牙道:“大白馍我来三斤。”

    伙计笑笑道:“酒馆里就是没蒸馍。这样吧,江米粽子我挑大个的送上五个你尝尝。”

    余大牙道:“来到江南尽是米,好吧,好吧!”

    丁氏双侠无所谓,他二人什么也可以。

    那徐小七道:“我在江南住了十来年,是米是面都可以,倒是江南的酒比之江北的好多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到伙计们把吃的全都送上来。

    玉真子已拉过徐小七坐在他身边了。

    一行人举杯吃着喝着,那一个伙计在旁边侍候着,这伙计有些不信邪,他一双大眼盯着徐小七看,而且还一边偷笑,只差未笑出声来。

    徐小七早就发觉了,当他喝过几杯酒之后,那伙计仍然冲着他瞧,他再也忍不住了。

    “伙计,你看我干什么”

    伙计笑了笑,道:“小爷,你还干过当涂县衙门的捕头大爷”

    “是呀!”

    “你这样……”

    徐小七道:“怎么,不可以吗你看我哪一点不顺了”

    伙计道:“我见过临安县捕头,身高马大有力量,一把大刀比你还高。我见过杭州府的捕爷,个个赛虎豹,而你……嘻……个头实在太小了。”

    徐小七淡淡一笑,道:“我的个头是小,可是我的这把金刀可不比他们的刀小。”

    他举着带鞘的刀,又道:“这可不是木头的。”

    伙计应该明白徐小七的意思,那就是他人小而刀重,自然表明他的功夫更比常人高一筹了。

    这伙计是个笨蛋,他想不通这一点:“别是唬唬人的吧,爷!”

    徐小七早就想在这些人的面前露一手了。

    要知这徐小七乃中原侠客白眉毛徐良之子,徐良不但刀法犀利,暗器也震惊江湖。别的不提,这徐小七以铁索飞缠敌人双腿就堪称一绝。

    其实飞索与暗器都是抛掷手法,只是这徐小七也很少用他徐家的家传暗器罢了。

    此刻,徐小七面对伙计,道:“你肩上搭的是什么”

    伙计取来肩头搭的毛巾,笑道:“抹桌面的毛巾呀!”

    徐小七道:“伙计,你把你的毛巾用力往上抛吧,我叫你开开眼。

    伙计一怔,道:“开眼界呀,怎么抛”

    徐小七道:“随便!”

    伙计把毛巾使劲往空中抛去,众人抬头看去,忽见一支竹餐劲射而上,那竹筷子穿过毛巾“嗖”的一声,扎在横梁上荡了几下未曾落下来。

    “好!”大伙抚掌笑起来。

    伙计抬头看,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玉真子道长道:“太高明了,只是我不懂,当年徐大侠在世,你的年纪不会太大吧”

    徐小七道:“我十三岁时爹就死了。”

    他默然一叹,又道:“我大部分受教于尤大叔。”

    玉真子道:“尤大叔又是何人”

    徐小七道:“人称飞花掌的尤大川。”

    玉真子全身一震,道:“尤大川——他还活着”

    徐小七道:“怎么,道长认识我尤大叔”

    玉真子道:“认识,当年尤施主到过湖北武当山,曾与贫道掌门师兄彻夜长谈,好像就是为了徐大侠之事……以后才明白是为了合力剿平鸡公山的山寇张不凡。”

    他忽然又道:“尤施主今在何处”

    徐小七道:“南京,但我尤大叔自跛了一腿之后,便不再出江湖了。”

    玉真子惊道:“怎么,尤施主伤残了”

    徐小七道:“是的。”

    玉真子道:“怎么伤的”

    “尤大叔一直不说,他却把一身功夫教给了我。而且尤大叔似乎不想叫我知道太多的事情,直到南京城江家父子犯了案,那颗满天星蓝宝石再度出现江湖,我尤大叔才紧张起来。”

    玉真子道:“原来是你尤大叔命你南下追查那蓝宝石的呀!”

    徐小七道:“江家当铺突然走了两个老朝奉,尤大叔便断定是他二人把宝弄走的,所以命我们二人追了下来。”

    “二人另一个是何人”

    “她是个女的,叫文娟。”

    “一个女的也是尤大川尤大侠的高足”

    徐小七道:“我们都是在尤大叔的调教下练功夫。”

    玉真子道:“这位姑娘呢”

    徐小七道:“我们从两个方向南下,因为两个朝奉中有一个是南海门的,所以……”

    一边的余大牙突然问道:“我得问问,你们为什么要追查什么蓝宝石蓝宝石真的那么重要”

    徐小七道:“是的,蓝宝石十分重要。”

    余大牙道:“哦,那么,你说说,我听听。”

    丁氏昆仲也在点头,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了这蓝宝石争得头破血流的。

    徐小七看看每个人的面色,他发觉便是出家人也都在等着他说出那满天星蓝宝石的重要在什么地方。

    徐小七举杯,道:“各位,能在此地又得知蓝宝石的下落,实在也应感谢各位的无心援手,在下以此酒先谢谢各位。”

    卜道心中不痛快,因为徐小七这话也说了他的堂兄卜通,难道卜通哥也是为了觊觎那颗蓝宝石,而十年潜在江家父子的大当铺中充当朝奉吗

    卜道是为他堂兄才邀来这些高手与师叔等前来讨个公道的,如今经徐小七这么一描,岂不连他也黑了脸

    如果真的堂兄一心为蓝宝石,别人就以为下江南实在不值了。

    卜道就是想及此才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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