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秋战鼓动地来
来如风沉默半晌,才淡淡地道:“我知道有一位姓朱的,他确实是位人物,这人曾投入郭子兴帐下,深得郭子兴信任。”
高长老道:“你好像知道的还真不少。”
来如风道:“各路义军我都见过,只可惜的是,我担心他们起义不成反先互斗起来,那就太不值得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又道:“郭子兴就与孙得崖不和,几乎大动干戈,姓朱的在家乡招募人马,其中有几个武功还真了得,听说叫什么徐达、常遇春、汤和的,自也是不容易,不知他们与元兵打得如何了”
高长老道:“来大侠,咱们这一回转回北方来,正是等银子来的呀!”
来如风道:“为哪方面等银子”
高长老道:“咱们帮主见过滁州起义的朱元璋了,帮主也以为这人是个人物,值得为他伸伸援手。”
他顿了一下又道:“咱们这是花子帮,每个人也懒散惯了,想成军打仗,何如吃吃靠门饭,只不过咱们要饭的也一样义气,在一边敲敲边鼓,为义军们弄点银子,大概还不成问题。”
来如风道:“请问你们此来,探定了哪几处目标”
高长老一笑,道:“帮主的话,太原的七王府银子多,咱们是打算弄他几个。”
“哈……”来如风笑了。
来如风笑得十分豪爽,他拍拍高长老肩头,道:“那么,七王府可要遭殃了。哈哈哈……”
便在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狂叫声。
“有狼,狼群来了啊!”
“救命啊!”
随着远处的几声厉叫,来如风对高长老道:“走,咱们过去瞧瞧。”
高长老与来如风疾奔土坡荒林,就在斜坡上,只见灰暗中三十多只凶残野狼一只只的跳起身来往上冲跃,每跃必张口狂咬,树上吊着的方管事与四个武士,宛如打秋千似的,拼命在上方又闪又叫的。
高长老与来如风一见,立刻大声吼叱着奔过去。另一面,来如声和花牡丹以及别小堪与张千几人也奔来了。
大伙见来如风吼叱,显然是在驱狼了,立刻各人取出棒子大吼起来。
要知狼是怕人吼叫的,狼与狗就不同了。
如果要是遇上狗,千万别吼叫,一旦遇上凶狠的野狗,你只一叫它反而会向你扑咬过来,最佳的方法便是弯腰往地上摸一把,什么狗也怕石头砸。
然而狼就不一样了,如果遇上狼,可千万别弯腰再回头。
北方山区有句话,狗怕摸狼怕叫,指的便是这回事!
几个人一齐吼,林子里的野狼四散而逃,来如风与高长老等闯过来。
来如风抬头正看到气力已竭的方管事,方管事的两腿滴着鲜血！
方管事也正在低头看,他看到了来如声几个人,便大吼道:“你们太不仁道了,把我们吊在这儿让狼咬!”
来如风一听火大了:“呸!娘的,你他娘的也够资格说仁道七王府囚的人你们让狗咬,又怎么解释”
方管事道:“是你们找上七王府的,怨谁”
那个叫李大猛的武士厉声叫道:“喂,你们去七王府的人呢不是说要换人吗”
来如风道:“娘的,那两个小畜生不答应,这件事泡汤了。”
方管事急道:“不可能,五个换四个,王爷必然会答应的!”
他在树上扭了一下身子,又道:“必是你这狗东西,除了换人之外又另开了价码,是不是又想多弄些黑心银子啊!”
来如风冷冷一笑,道:“你以为你们的命多值银子啊,老实说,你们五个加起来也抵不过被囚的四个人一条命值钱,我便也老实对你们讲,忽必月与忽必亮二人他们不答应,还说叫咱们对你们五个尽早开刀,想交换人那是在做梦……”
方管事道:“我不相信!”
来如声跳前一步道:“事情是我去办的,方管事,你还认得在下吧!”
方管事低头一看,叱道“你小子化成灰,老子也不会忘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来如声道:“太原府衙的石老川你认识吧”
方管事道:“与那老捕头有何干”
来如声道:“谈判需要中间人,我就找来了石老川,石老川是关心五位死活的,他亲自去了七王府,只不过他不但没说成,还挨了一皮鞭,两个小王爷的话也是他传过来的。”
李大猛沉声道:“妈拉巴子,你没说谎吧”
来如声道:“石老川不会说谎吧!”
方管事咬了咬牙,道:“如有活命机会,必去问问石老川,妈的,这算什么呀!”
另外三个武士也火了,他们三个人也骂开了,几个人的腿上在滴着血,腿早已被野狼咬破,吊的滋味不好受,咬的滋味更痛苦。
忽听来如风道:“放他们下来。”
高长老道:“这光景除非要他们的命,否则还是放了他们吧!”
别小堪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来叔!”
来如风道:“他们不是虎,放人!”
于是,几个人分别跃上树,把绳子松开垂下地面,再把绑着每人双手的绳子解开。
来如风一声沉叱:“滚!滚回去侍候你们的主子去,那可是不管你们死活的主子,快滚!”
几个人走着真不自在,五个人被野狼在腿上咬得鲜血直流,痛苦不堪!
放走了方管事五人之后,来如风抬头看看天色,月亮还是那么的明亮,忍不住对高长老道:“江湖流浪无岁月,难忘人间团圆日,唉!又将是中秋团圆节了。”
张千插上一句道:“每逢这个团圆日,我兄弟五人总是聚会在太行痛饮,唉!今年,今年……”
来如风在咬牙,他突然站着不走了。
高长老奇怪地道:“喂,你怎么不走了”
来如风道:“我心中下了个可怕的决定!”
高长老道:“既然可怕,就别决定了。”
来如风道:“非如此难以救出他们四个人。”
“什么决定”
“杀鞑子!”
高长老哈哈一笑道:“蛮干!”
来如风道:“不是蛮干,我以为席帮主应该赞同我的想法与决定。”
高长老道:“你是花子帮的金龟婿呀,帮主当然会听你的了。"
来如风道:“高长老,我以为这件事太重要了,我不留你,你快快去迎贵帮主,告诉她一声,就说我与她老地方见面。”
高长老道:“怎么的,你说风就是雨呀!”
来如风道:“我打算要好好的利用这个中秋夜,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大干一场,响应南方义军。”
他说着有些神采飞扬,就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宝似的,他那股子喜气也感染了其他人。
所谓老地方,那是太原北城门附近后街的一处小院子。当然,比起六七十丈远处的七王府,这个小院便显得又破又小。
花子头能住这座幽静的小院,而且还有三个老妈子侍候,也算不错了。
席美姬可是个大美人,她如果刻意地打扮,那还真的美如天仙,单只她那一身净白皮色就叫人看了叫美。
来如风与花牡丹、来如声、风流丹、别小堪,再加上伍不银与齐向前,外带一个闹江鼠张千,这八个人不去太原城,因为他们已成通缉犯。
太原知府在四处贴告示,绘形捉拿他们。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件差事,石老川心中明白,这些人一个也不好惹,却又不得不这么去做,这是做给七王府的人看的。
来如风向张千道:“张先生,咱们不住林子里,也不去找钱如土他们,太原暂时不能去,阳曲住着不安全,我想问问你,什么地方可安身”
张千手一指道:“来大侠,有个火星庙,那个地方可以安身。
来如风道:“阳曲东方的黄土高坡上那座庙”
“不错!”
来如风点点头道:“那个地方我知道。”
花牡丹一笑道:“我去过。”
来如风道:“你们几个快去火星庙,没有事千万别出来,你们听我的,吃饱了睡,睡足了吃,等我回来找你们。”
他咬咬牙,又道:“智取不成来武的,我就不相信他们不放人。"
来如声道:“堂兄,你准备杀吗”
来如风道:“生死已到最后关头,咱们去夹狗尾巴,奶奶的,我心中在筹划着,咱们惊天动地干一次吧!”
花牡丹笑问:“啥叫惊天动地来叔!”
来如风道:“杀鞑子!”
他的双目一厉,又道:“直截了当地说,就是造反,咱们造反去!"
张千道:“来大侠,你有此心已经够了,何苦为我兄弟们拼命,不值啊!”
来如风道:“值得不值得那是原则上问题,张先生,你们几个人在此等着,我去一两天就会回来,到时候咱们联手杀鞑子。"
张千重重一抱拳道:“来大侠,太原不宜造反,太原除了七王府外,附近还有守备兵,何苦去拼命”
来如风笑了笑,道:“张先生,轻重缓急我知道,如今花子帮的人来到,正是咱们杀鞑子的时候,你放心,花子帮的人如果到齐,四五百人是有的。”
花牡丹兴奋地道:“他们吃伸手饭的人,会拼命吗”
来如风面皮一紧道:“英雄不论出身高低,他们之中有不少英雄人物,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他对张千几人挥挥手,独自一人走了。
张千看着来如风的去向,忍不住道:“生命如果有意义,那得跟他学习。”
花牡丹笑道:“我看,咱们还是快回火星庙吧,这一回来叔是准备杀人了。”
来如声道:“你看出来了”
花牡丹道:“来叔从未有过那样的眼神,好吓人,他下定决心了。”
这几个人便一齐起身往东方的黄土高坡走去。
来如风站的姿势很滑稽,两手插在两肋下,两脚丁字形站着,上身却又偏一边,一双大眼眯着看,他看着城门口贴的告示牌。
唉!告示牌上绘了好几个人头像,这绘像的人还真差劲,没有一个像样的。
来如风也看到了自己的画像,他心中笑骂:“这是我吗吊丧眼、塌鼻子、大嘴巴,耳朵一只大来一只小!”
他看了看那上面的画像,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当然,如果画得像,他也不会大大方方地挤在人堆里看那赏银价码了。
也许看得无聊吧,来如风摇晃着两肩便进城了,他往席美姬住的小三合院去了。
来如风大步走进小屋。
他边走边笑道:“帮主,我来啦!”
小屋中传来一声道:“哟,我当谁来啦,这么巧,我只不过才到两个时辰,你就来了。”
“高长老找我,他说是你回来了,我一听就赶来了。”
“是我派他去找你的,如风,你早归来几日,可找到弄银子的目标了吗”
“什么人比七王府的银子还多”
“嘻!你把主意打在七王府的头上了,你呀,他们如果知道是你宰了那老王,你不会太平的。”
“我此刻正在策划着一件大事,你们这次回来,太好了。”
来如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笑得席美人莫名其妙,道:“你笑啥呀”
来如风道:“我笑我那老伙伴,哈……他遇上他那三十多年未找到的爱人了,可是,嗳!那副尊容吓死人,我还得称他们的爱情真伟大。”
席美姬道:“你的老伙伴又是谁”
来如风道:“此人你不知道,但高长老、吴长老他们必知道,就是当年江湖上的神偷祖宗钱如土啊!”
席美姬道:“那是个老头儿了。”
“当然,他三十多年前的情人,想也知道他的年纪已老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他们相遇在汾水边,那女人已变得比厉鬼还吓人,而钱老却仍爱她,爱的力量真大啊!”
席美姬道:“那当然啦,如果帮主宝座与你相比,我选你而不要这宝座了。”
来如风道:“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吧!”
这二人一阵亲热之后,便双双走出来,席美人把门闩拉开,她拍了两下巴掌,附近的两个女人托着盘子走进来了。
她二人把小菜点心与热酒放下来,便退了出去。
席美姬与来如风二人边吃边低声商议着,二人只谈了一半,席美姬也紧张了。
她一跃而起走到门口,道:“快把几位长老找来,叫他们立刻前来。”
外边好像没有人,但当她把话说完,就见两个人影一闪而到了巷道中央,这二人乃花子帮暗中保护帮主的护法,花子帮的规矩大,帮主身边当然有高手在守护。
“如风,这个策划虽大胆,一旦成功,咱们必将名利双收,值得一试。”
来如风放下酒杯道:“再过三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团圆日,我也想过了,团圆夜的头一更,家家户户度团圆,这一天的桂花香,行路归家马蹄忙,可也正是动手的好时光。我们何不把东西藏在麻饼中,分送到每一家每一户,当他们祭过月分
食麻饼的时候,自然便会发现麻饼中的东西,那时候你们冲上大街去喊叫……”
“喊些啥”
“你们喊叫的要简单,多了人们就听不清了。”
“那喊些啥”
“杀鞑子!”
“就这么简单”
来如风道:“就这么简单,却要有震憾天地的吼声,泣鬼神的气势,令听的人怒发冲冠,大有上街拼命的决心!”
席美姬道:“如果遇上七王府或官家的兵马呢”
来如风道:“所以我来找你呀,你把花子帮的高手集中在一起,一起动手,你们的人先攻,杀出一条血路来,只要得手,家家户户必会立刻响应,到那时,瞧吧!我们安安稳稳地去搬空七王府。”
席美姬道:“七王府中高手多,他们不容易被人打败,如风,你还是同我在一起吧!”
来如风道:“我们几个攻七王府!”
席美姬道:“你们你们有多少人一共才不过六七个人!”
来如风一笑,道:“如果你的兄弟们都来到,那好,找上十几二十个,替我放上几把火就够了。”
席美姬道:“这个容易,如风,你可要多加小心,要不要我派两位长老随你去”
来如风一笑,道:“你这里少不了高手,你找的放火人,我可得先见一见他们。”
席美姬道:“派给你,他们的命就是你的了,你叫他们干啥他们是不会违抗的。”
还真快,一共来了五位花子帮的长老,这其中就有高、吴二位长老。
另外的三人,分别是刘长老、郭长老与王长老三人。
五位长老分别坐在屋两边的椅子上。
这五人是佩服来如风的,也都对来如风点头招呼。
于是,席美姬开口了。
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甜甜的,便是谈到杀人也是一样的好听。
“高长老,太原与附近的几个县份,咱们能凑足多少兄弟"
高长老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席美姬道:“越多越好,八月十五当天,都必须来到这太原城中听吩咐。”
高长老立刻点点头,道:“是,帮主!”
席美姬又对吴长老道:“中秋夜家家庆团圆,吴长老把几家大的芝麻饼铺子包下来,从今天起,赶制麻饼而且由咱们的人守在一边,叫他们不可走漏消息,要是走漏半点消息,那只有一个字:‘死’!”
吴长老笑了笑,道:“咱们关起门来做麻饼。”
席美姬又对王长老一笑,道:“王长老!”
“属下在!”
“你当过私塾老先生,是不是”
“唉!误人子弟十余年啊!”
席美姬一笑道:“你马上在我这儿写字。”
王长老一怔,道:“写什么字”
席美姬道:“准备一寸宽两寸长的纸条,上面写上‘八月中秋杀鞑子",写上几千张,交由制饼的人带去,把字条藏在麻饼里。”
王长老道:“几千张呀,我一人怕是……”
席美姬道:“没关系,你把咱们兄弟中会写字的找几个来,大伙儿立刻动手吧!”
她又对郭长老、刘长老道:“你们带人看地形,打听七王府中的动静,准备着八月中秋夜大干一场。”
她吃吃一笑,道:“干好了都成了名,名传千古也说不定。”
王长老道:“怕啥,咱们已在暗中帮南边的义军了。”
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滁州姓朱的听说打了几次胜仗,咱们弄银子资助他,属下以为值得为他一拼。”
席美姬点点头道:“那人叫朱元璋,看似草莽却很有谋略,我听说他还曾是郭子兴的女婿,这个人是个天才,我有些佩服他。”
来如风道:“佩服是可以的,只要你别爱上他我便就阿弥陀佛了!”
“哈……”五位长老哈哈一笑,席美人也笑了,只不过她笑着道:“如风,你看我是水性杨花妇吗”
来如风也笑了。
来如风奔阳曲的火星庙去了。
大事一旦决定,搏杀前的准备就得详细策划了。
来如风尚未走到火星庙的正门,便闻得一股子香味随着晨风飘过来,他皱起眉头不高兴了。
他知道这几人必在庙中烤什么吃,于是他推开了庙门走进二庙院,迎面风流丹笑呵呵地道:“哟,是来叔呀,来叔真有口福,一只嫩羊快要烤好了。”
来如声几人也走了出来,花牡丹手上正拿着调味料,她说道:“来叔,我切嫩的给你吃。”
来如风面无表情地走入侧厢房中,只见火炭上架着一只淡红色的小嫩羊,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伙儿见来如风不高兴,张千第一个吃惊了。
张千怀念他的四位鼠兄弟,立刻道:“来大侠,怎么啦,可是坏消息”
来如风只对张千客气,道:“张先生,你请坐下来。”
张千就在来如风对面坐下来,花牡丹几个人怔住了,谁也不吭声!
来如风指着烤羊,沉声道:“这是谁的主意”
来如声道:“这烤羊呀,不是偷来的,是咱们买的。”
来如风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啥地方这里是庙啊!庙里烤羊肉,别说叫人闻了起疑心,也亵渎了神明!”
他看看几个人,又道:“咱们就要大干一场了,事前便什么事情也得小心,不能有半点的马虎,你们在这儿是躲藏,万一鞑子们鼻子尖闻到这庙中有香味,找来官兵围捕,咋办呢
他这么一解释,张千点点头道:“这是我的主意,咱们五鼠常在这儿烤嫩羊,来大侠的顾虑很周到,咱们这就收摊子,不烤了。”
别小堪道:“对,不烤了。”
来如风道:“飘香庙外三里远,我早就闻到了,既然已经烤熟,弃之可惜,来吧!咱们大伙儿一起吃!”
他说着,腰里拔出一把尖刀便切了起来。
花牡丹大笑道:“来叔呀,你刚才吓咱们一大跳,咱们可要罚你!”
来如风道:“你这丫头,咋罚来叔”
花牡丹动手切下一只羊腿,她送到来如风面前道:“罚你一个人吃完这羊腿。”
“哈……”
大伙这么一乐,一只嫩羊已被几人切削得不成样子了,那张千吃了几口,道:“来大侠,可有他们的消息”
“他们”当然是指被囚在七王府的申屠仁四位,来如风黯然道:“正是为了他们四位,我定下了一个大计划,花子帮的兄弟们会支持咱们的。”
他啃了一口羊肉用力咽,又道:“八月十五中秋夜,二更天咱们全出动,咱们的目标便是七王府。”
大伙儿一听,立刻精神来了,入口的羊肉被他们嚼得直响。
来如风又道:“你们吃个饱,大家在此养精神,明日过午,咱们分批进太原,咱们不进城门,只听到太原城中有喊叫声,咱们几人便由北城墙越过去,直闯七王府。”
他说到此,立刻双目露凶光,咬咬牙又道:“你们记住,我只叫你们记住一个字!”
他比了个杀人手势,道:“杀!”
“杀!”几个人附和,精神可也大增。
那张千听了这个“杀”字,他忽地捂面哭了起来,当然,这是感动得哭了。
来如风拍拍手,又道:“娘的,杀人不是元人的专利,杀人谁不会八月十五夜,咱们要元人知道,咱们比他们更会杀人。”
别小堪道:“来叔呀,攻打七王府之事,咱们应多多的筹划,听人说,七王府中有机关,咱们的人似乎单薄了些。”
来如风尚未回话,忽然传来一声低喝:“不错,七王府中是有埋伏,各位……”
大伙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不是别人,是白尔壮走来了,他的目光却已盯上了花牡丹。
花牡丹立刻走过去,笑道:“哟!是你呀,白兄,快过来,我为你切羊肉。”
来如声接道:“牡丹,切嫩的肉,前腿肉最嫩。”
白尔壮已挤着坐下来,花牡丹果然为他切了一大块羊肉。
白尔壮的目光一直盯着花牡丹,当然,他此刻的心情是矛盾的。
来如风道:“白老弟,你咋来啦”
白尔壮一笑,道:“来大侠,我能不来吗我干娘有了钱伯,他们是那么的要好,好得令我觉得我是个多余的人,所以我便来了。”
来如风道:“钱老的腿伤……”
白尔壮道:“我娘的医术高,稳住了。”
来如风一听,笑了,也顿觉有了安慰,但他忽又向白尔壮道:“你是怎么找到此地的你是如何知道咱们在此处”
白尔壮一笑道:“我在阳曲城外小店住,是我思念着一……一件事,睡不着而走到小院外,便也发现一个人影奔得快,一看便知道是高手人物,于是我一路追了来。”
来如风道:“你追的人必是我了。”
“不错,当来大侠进入庙中以后,一里外的我便也知道大伙在此地。”
来如风道:“你又怎知大伙都在此”
白尔壮一笑道:“我常烤羊肉吃,有了那种味道,我便知道了。"
他此言一出,大伙就更加佩服来如风了。
花牡丹道:“白兄,你在思念一件事情,我以为你在思念的不是事情,而是个人,对不对”
白尔壮半带羞赧地低下头啃吃着羊肉,他用力地,也是重重地啃了一口,仿佛他在咬他心中思念的人。
来如声却哈哈笑道:“白兄,你也喜欢她呀!”
白尔壮突然有着当仁不让的目光,他直视来如声道:“我承认!"
来如声哈哈笑道:“你我真是同路人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看看围在火堆四周的人,又道:“我爱,你爱,他也爱,牡丹只有一个人,所以我不吃醋,因为大权操在牡丹手中,她喜欢谁那才重要,我可不会为了爱而坏了大计划,在咱们之间动刀子!”
嗳!来如风拍手笑了笑,道:“娘的,真是来家村的人物,拿得起放得下!哈哈哈……”
白尔壮却直眼了,他心中在想:“自己怎么比人家的表现就叫自己惭愧!”
来如风这是看出来了,他转变话题向白尔壮道:“白老弟呀,你刚才说这七王府中有埋伏,是啥样的埋伏”
白尔壮立刻自背上解下一个包袱,那里面包的是一件牛皮盾,上面有箭痕。
白尔壮把这牛皮盾摊开来,道:“那夜我与干娘二人前去救钱老,遇上五台山的老和尚,是他提醒我,进七王府要身穿牛皮盾,因为七王府中埋伏着许多弓箭手,谁也难闪躲,各位瞧这上面的箭痕便明白了。”
来如风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这管用,咱们还未想到这一点,你的到来也真帮了大忙,太好了。”
白尔壮心中有些高兴,他的目光又落在花牡丹的身上。
来如声拍拍白尔壮,笑道:“白兄,这身皮盾在什么地方买的”
白尔壮道:“就在太原城南门外,那儿有一家皮革店叫吕梁皮革店,里面就有这厚厚的牛皮盾。”
来如声笑笑道:“谢了,白兄!”
白尔壮道:“来兄,老实说,你的表现令我自觉矮一截,你……你太坦直了。”
“哈……”来如声笑了。
来如风道:“你们听到了吧,在太原城南门外,这件事情我以为应由张先生去办,你们不适合。”
伍不银道:“为什么”
来如风道:“咱们不出面,太原方面就以为咱们走远了,要知道,万一被人认出来,这对咱们的计划不利呀!”
张千点点头道:“对,这件事我去办,至少他们很少有人认识我。”
来如风自怀中取了一张百两银票,道:“拿着,除了这儿每人一件外,另外再多买一件,要小一号的。”
张千一怔,道:“给谁的”
花牡丹笑了起来。
她知道来如风同席帮主的事,当然了,那是钱如土告诉她的!
花牡丹笑道:“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来如风一怔,她是咋知道的
别小堪道:“谁”
花牡丹道:“当然是来叔的心上人啦!”
来如声道:“我又快有嫂子了。”
来如风曾有一对姐妹花,那是在宝丰城开酒馆的王氏姐妹,一场瘟疫死了不少人,也死了王氏姐妹花,来如风受了打击。这件事已过去几年了,如今他又有“对象”了。
花牡丹见大伙问,她笑笑道:“就是那位花子帮的席帮主啊!”
大伙儿一听立刻闹哄哄的,来如风也忍不住笑了。
他这么一笑,也等于是承认有这么一回事了!
张千接过银票,他一而再地数了几遍。
张千还用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的差一点还用上他的脚趾头。
他算了以后开口道:“一共是八件,我记住了。”
来如风笑笑道:“你何不再算一算”
“对呀!”
“席帮主的一件呢”
“算过了。”
来如风一听,哈哈笑了起来。
来如声道:“山猪过河,过了河母猪数小猪,数来数去少一头,哈哈……”
张千立刻也笑了。
他拍拍自己脑袋道:“娘的,这几日急糊涂了,少了我自己的一件。对!一共是九件。哈哈!”
大伙儿都笑了。
张千起身便走,他走到门边回过头,又问道:“我带着九件牛皮盾再回来”
来如风道:“你不用再回来了,你在附近的饭铺等我们,我们明日天黑便会赶到的。”
张千的精神大了,宛似兄弟五人就要再团圆似的。
他走得十分轻快,庙门外还传来了张千的口哨声!
来如风找个地方睡了,谁不睡呀,只有白尔壮,因为他的目光一大半落在花牡丹的身上了。
花子帮的人真会折腾,大约是刚过午吧,忽自太原北门的城隍庙场子一边走出一批人来,这些人拿碗当乐器,几十个花子扮成神鬼模样,只一到了迎面的大街上,立刻便分散开来。
他们十人一个小组,边唱边还敲打着,仔细看,嗳!其中二人手上还提着竹篮子,篮子是用一块白布遮盖着,另外三人在敲碗,三个人中一个人扮神仙,另外两人便是小鬼模样了。
今天正是八月中秋团圆夜,太原城中只一过午便有店铺关上门,一家人准备过中秋了。
这时候只见有几名花子,分别在店家住户门外站定后,先就开口唱起来。
他们唱的也好听,抑扬顿挫,打拍子用的是竹篮,不但有唱的人,还有接腔的人。
“哎!月光光,人心慌,请问可怜汉家郎!
哎!人心慌,月不光,悲伤人儿汉家郎!
哎!受人欺,汉室殇,几时才能挺胸膛!
哎!一更你吃团圆饼,吃过月饼要响应!”
这时就有个追问的花子开口道:“嗳嗳,响应啥”
唱的人头一抬道:“撕开月饼你当英雄!”
几个人一组,边唱边逗,只见有些住家以为是花子前来讨小钱的,便打算送他们几个小钱,岂知提篮子的立刻取出一个麻饼递上去,还笑唱道:“平日靠门尽伸手,今天咱们回回手,
掌柜的,快收下,一更天再撕开来看,看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有些接了麻饼的人要当面撕,早被扮神的花子阻止道:“掌柜的,撕不得,泄露天机要命的。”
于是,这话一出口,就没有人再敢撕开麻饼瞧了。
太原城突然花子多了起来,每条街上少说也有花子一百多,然而仔细看看,只有北街的七王府不见一个花子,而七王府的法事好像也快收场了。
花子帮的兄弟们自前街到后街,挨家挨户地送麻饼,太原府衙早有人得了消息,老捕头石老川心中就纳闷,天下只有花子伸手索讨的,怎会有花子送人麻饼的,这件事有些蹊跷,不查明是不可以的。
石老川自从挨了皮鞭之后,他早晚吃睡不舒坦,心中那股子恨就别提了。
现在,他得了消息走出衙门,他还真吃了一惊,怎么街上尽是花子帮的人。
几个花子吃吃笑,其中一人道:“是官爷呀,干啥”
石老川沉声道:“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们这扮神弄鬼的干啥”
那人哈哈笑道:“庆祝团圆节呀,怎么的,这样子也犯法吗”
石老川一怔,冷叱道:“是不是犯法得容我查一查,查过以后当然会明了。”
那人手一摇道:“捕头大人,你查吧,咱们人穷志不穷,不但夜来不怕鬼敲门,如是高起兴来,阎王殿上咱们还吓鬼呢!”
石老川叱道:“吓鬼什么意思”
那人笑道:“鬼怕穷人,哈……”
石老川道:“尽是叫街耍嘴皮!”
他指着竹篮子,又道:“里面是什么”
那人笑笑道:“麻饼呀,今天是八月中秋嘛!”
石老川抓起一个麻饼,他刚往口边送,似要一口咬下一块来,却被一个花子拦住了。
“哎,别吃呀!”
石老川道:“怎么啦”
那花子吃吃一笑,道:“大人,你只一听便明白了。”
石老川冷然道:“听什么”
那花子立刻唱起莲花落来。
“哎!月光光,人心慌,请问可怜汉家郎!
哎!人心慌,月不光,悲伤人儿汉家郎!
哎!受人欺,汉室殇,几时才能挺胸膛!
哎!一更你吃团圆饼,吃过月饼要响应!”
石老川眼一瞪,叱道:“娘的,你想造反啊!”
他虽然如此说，但他把手中的麻饼猛地揣入怀中，转身便大步而去。
石老川的这个动作反而令几个花子怔住了！
有个说唱的花子扮的是小鬼模样，他带着几分忧心道：“娘的，他会不会找来府衙捕快们前来抓人”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因为无人知道这老捕头会不会真的去叫人来。
几个花子一商量，再看看满街都是自己人，便也不管那么多了。
一旦抛去烦恼事，几个花子又敲敲打打地唱起来，当然他们每一户仍然双手递送一个麻饼。
太原城中不少人家收到了这种麻饼，大多数人都听话，把麻饼收在供桌上，就等一更天才分食，但还是有人不等时辰到便把麻饼撕开了。
一旦撕开，麻饼中的纸条也露出来了，只见纸条上写的是八月。中秋杀鞑子！
太原城的人们早就恨透元人了，只差没有机会，有的人见了这纸条，暗中在磨刀，再看看满街都是花子郎，他们已猜到了这些花子不寻常。
也有的不打算在家过中秋团圆夜了，纷纷地打道回乡间，他们找地方去躲藏。
只不过还是有许多年轻人，暗中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一轮明月高高挂，宛如天上挂了一盏琉璃灯，照得大地一片明，有人就这么说，为什么元朝完了是大明就是大放光明的意思，就是说明朝真正打倒元顺帝的关键，是在八月中秋大放光明夜,如果有谁去考证,大概也是这一段的史料最可取,要不然你听。
听那几个人边走边说道:“今夜咱们要扭转乾坤,在这大放光明之夜,为反元兴汉做出自己的贡献。”
这人说完,立刻有响应,响应的人正是这人身后跟着的几个人。
“对,来叔,咱们今夜也要为汉室做些什么。”
是的,来如风率领他们几个年轻人赶来了。
他们赶来太原城外未进门,他们绕道北城外,天黑后才进城。
那高长老已等候在城门内不远处,他见来如风几人已混进城暗中示意来如风,来如风几个人便跟着高长老转入一条小巷中。
来如风还遥望着远方,远方当然是七王府了。
高长老拉住来如风,他把手拍了两三下,嗨,自暗中转出一批花子来,少说也有百十个之多。
这些人的手上除了有几个带的是火种,另外的全是一根打狗棒,当然,也暗中在身上藏了一把尖刀。
来如风道:“高长老,他们都听我的”
高长老道:“这其中也包括我!”
来如风道:“你就免了,席帮主那儿少不了你。”
高长老叹口气道:“好嘛,我高某变成狗屎了,任你们踢来踢去呀。”
来如风笑了,他拍拍高长老道:“也行,这些人由你去指挥,我这里仔细说给你听!”
他在暗中比手划脚的,听得大伙儿直点头,于是,来如风一挥手道:“各位,咱们不敢代表兴汉一支军,至少也可以称得上是义民,我亲爱的兄弟们,咱们把热血洒胸膛,头颅提在手上,杀!”
“杀!
“杀鞑子呀!”
这批人自小巷中冲出来了,只见他们一窝蜂地往大街上冲来。
“杀鞑子呀!”
原是百十个叫花子,但当他们就快冲近七王府的时候,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一家伙变成五百余之众,这其中不少人手上举着切菜刀。
这时候七王府还正在为七老王爷做七七法会呢,见来了这么多的人,还以为是人们庆贺中秋团圆节呢!
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批人已冲近了,为首的并非来如风几个人。
为首的乃是花子帮的长老高升。
那高升侧身一声厉叫:“兄弟们,热血的汉家儿们,杀鞑子呀!冲呀!”
“杀鞑子呀!”
七王府门前的守卫有七八个人,这在平时是森严的,但在这五六百人的面前,就好像河面上的几片浮萍,一下子便被淹没了。
看吧!这时候才知道人多好办事,人多之处有勇士。
七王府中传来厉吼声:“干什么的造反啊”
这吼声引来了厉叱:“杀鞑子呀!”
就听有人大叫:“这是造反,快射杀!”
“哎……哟……杀呀!”
有人拔刀还叫喊着杀,那七王府有人匆匆地把一批批弓箭手召了来,分别把守在三处通往后院的几条通路上,这些弓箭手放排箭,立刻有不少人被射倒在院子里,便也阻住了杀往后院的人群。
突然,起火了,火起的不只一处,便是王府后面也着火了,一时间火光冲天而起,二百多花子帮的人正在攻打太原知府衙门。
太原也有一处守备署,却也正与五六十个花子帮的人干上了。
双方只不过打了半个多时辰,太原城已沸腾了,成千上万的百姓走上街头,这光景真够看的,因为连百姓们都造反了。
百姓们一更天不到便在麻饼中发现那纸条,一时间他们还带着几分怕,谁不怕抄灭九族呀,然而见那些花子帮的人能同官家对抗那么久,便一起开门出来了。
来如风率领着张千、白尔壮还有来如声六人,一路绕到了七王府的后院墙外面,花子帮也来了几十人。
只见这来如风对后边的十几个扛着锄头的花子帮兄弟道:“就在这地方,挖!”
这原是计划好了的,来如风只想先把人救出来,然后他才能放心大胆地杀鞑子,怕的是七王府中的三个阴狠王爷们,拿着申屠仁四人为挡箭牌。
来如风不率人直攻七王府,便是这个道理!
十几个花子有力量,对着围墙挖起来,挖过围墙便是后屋房,已听得恶犬在吼叫着!
来如风看看这一排房子,他稍加思忖便指着一排山墙道:“挖,挖个洞来再瞧瞧!”
十几个大汉立刻又挖了起来。
只不过刚刚挖开个小洞,一头恶犬的头挤着要出来,正巧在张千的身侧,张千不加思索一刀扎过去,口中厉叱:“去你娘的!”
“汪!”狗也厉叫一声,便也引来一个大汉地吼叫:“什么人"
来如风手一挥,对身边的来如声道:“一旦出现,不能手软,杀!”
来如声道:“堂兄,这话你交待好几遍了!”
来如风叫人再换个位置挖,才挖一半,就听前面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在挖墙角根!”
这人叫的不是时候,因为那两批埋伏在后大院中的弓箭手刚刚调往前面支援去了。
轰声起处,一面墙倒了下来,就听靠后墙的土炕上一声厉问:“是谁”
这叫声甫起,张千已大叫一声:“大哥!是我,我呀!我来救你们了。”
于是,张千当先奔上土炕,他只一瞧四位兄长的模样,不由咬牙切齿骂道:“他奶奶的,好残忍,拿人不当人啊!”
来如风过来了,他拍拍坐起来的申屠仁与丁大海,再看看石虎与毛勇,他沉痛地道:“四位,恕我来如风来晚了,来,先背你四位出去。”
他不等落泪的申屠仁四人再开口,立刻召来十个花子大汉,又道:“快,打开他们手上的铁镣,立刻背他们出去,这儿你们就不用再来了。”
来如风已对张千道:“你一路多担待,找个安全的地方歇下来。”
张千道:“来大侠,我要杀鞑子!”
来如风道:“太行五鼠已出尽力气了,我来如风心存感激,你们还是快走!”
张千恨得直咬牙,他也只得与申屠仁四个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几声厉吼:“快拦住他们,不能叫他们得手。”
只一听便知道是忽必日的吼声,来如风这里当先跳出去,十几头恶犬咬来了。
对付恶犬来如风原本有一套,但几十个花子也冲了出来,花子帮的兄弟们平日里最讨厌狗了,为的是狗也会仗人势,所以他们练的就是打狗棒!
如今打狗棒用到正点子上了,只见十几个花子抡起手上打狗棒,他们一个架式一出手,便对准恶犬的腿上扫打过去。
还真的有研究,只见这些恶犬不能跳,也是贴地扑咬,但打狗棒打在狗腿上,狗腿乃是最脆弱地方,挨上一棒就不灵光了。
这就是挟制,一般人举棒自上向下打狗,便是打在狗身上也阻不住恶狗狂咬,花子帮的棒打在狗腿上,再厉害的狗也惨了。
花子帮的人来了几十个,而来如风只要一二十个人便成了,只要有人放火打狗就算帮上大忙了。
此刻,十多头恶犬挨了棒,便跳不起来了,在远处的敌人未来之前,花子帮的人又出棒,棒棒打在狗鼻子上,可也把这恶犬打得汪汪直叫,就地滚了起来。
来如风与来如声几人正大马金刀等来人呢!
只见,来人在十几丈外站住了,这光景来如风也怔了一下,怎么他们不过来。
抬头看,七王府烧得火光冲天,少说也有七八处之多,但来的人却站着不动了。
来如风把手一摆,他低声道:“除了我们几个人,花子帮的好哥们儿等在这儿别过去。”
他不放心回头猛一吼,又道:“听到没有!”
有个花子大声应道:“咱们不放心来大侠独往,叫咱们回去如何交待!”
来如风知道这是席美姬的交待,但他却大声道:“兄弟们,来到这儿听我的!”
“是,来大侠!”
来如风这才放心与花牡丹六人迎着对面的一批人走过去,他也看清楚了,对面站的正是七王府的三个王子,其中还有七个武士与那方管事。
双方这才看清楚,突然听忽必日厉吼如虎,道:“射呀!一个也不放过!”
立刻,自他站的两边暗处,一排排的利箭直射过来,那真是吓人的排箭,不但来得猛,还是交叉的!
来如风还没有防这一招儿,见对方的利箭来势猛,立刻大吼一声道:“跟我杀呀!”
他当先拔身而起,人在空中连着便是七个空心筋斗,他落地出招儿,一气呵成,手中已打出棒子来。
来如声六人跟着腾空而起,其中有人身上还带着几支箭未落下,显然的,他们身上穿的牛皮盾已产生效果了。
忽必日也吃惊暴退了三步才举刀,来如风一声冷笑,道:“叫你这小子知道点厉害!”
砰声随之而起,忽必日大叫一声,疾忙闪身,他还指挥着喊:“杀!”
方管事与几个武士立刻出刀,那武士原想一边闪开,不料来如声迎上来了。
“娘的,你还想走今天是你归天的日子了。”
忽必日大怒,立刻挥刀杀了上去。
花牡丹挥棒跃到忽必亮面前,她吃吃一笑道:“三小王子,你的武功不行了,你死吧,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她这么一吼,忽必亮火大了,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杀个结果出来誓不罢休!
弓箭手们一见这场面,箭是无法再射了,一个个抛去弓箭拔出刀,一声狂吼:“杀!”十几个卫兵也拥了上来。
于是,留在后墙下的几十个花子帮的兄弟们也出手了,没有利箭,他们便不怕了。
立刻便陷入了一场狂杀之中,只听得此起彼落的咒骂与厉叫声,鲜血在空中抛洒着。
也不知是怎么出的手,来如风掠过几个人,一头往忽必日撞去,还真吓得忽必日全身一震!
这是一个凶残的敌人,当他面对死亡时是有反应的。
要知再凶狠的人,一旦他自己面临死亡,也是胆战心惊的,忽必日当然也不例外。
忽必日侧身挥刀疾杀,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对付来如风这种高手,慢上小半步也休想逃过他的手。
来如风左手疾扣,扣紧了忽必日的握刀右腕,于是,他咬牙冷笑了。
“娘的老皮,你同你老子差远了,你只有残忍而无仁爱,而残忍的结果是此刻这样的下场!”
忽必日尚未出声,来如声一棒扎过去。
“哎——”忽必日的咽管被扎,他只叫出了一半。
噌的一声,来如声拔出棒头尖刀,他只一个旋身,忽必日倒在地上不动了。
忽必月正在与别小堪对杀,当忽必日的惨叫声传来,忽必月就想逃,但他一直脱不出别小堪的棒子威胁范围,他小子还真急了。
忽地,忽必月抱刀直往别小堪身上撞过去:“杀!”
别小堪拔身而起,他自忽必月的头上闪过去,忽必月没有叫出声便已倒在台阶下不动了。
忽必月的脑袋被打开花了。
来如风站在那儿未再出手,他看着花牡丹对付忽必亮。
来如风对忽必亮没好感,自己还差一点上了这小子的当,此时他要看花牡丹如何收拾这忽必亮了。
便在这时候,忽的一团人影自半空中闪跃过来,这人好快的身法,直往花牡丹与忽必亮二人之间掠下,人尚未沾地,而忽必亮已尖声叫着往外撞去。
忽必亮抛下弯刀,双手捂面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哀号不已。
是的,白尔壮过来了,白尔壮打翻几个卫士之后,一见忽必亮正与花牡丹过招儿,他看出这是出手的好时机,于是,忽必亮可也惨了。
花牡丹先是一怔,还以为来了武士呢,等她看到是白尔壮,立刻吃吃笑了。
“哟,是你呀,你真好!”
只这么两句话,嗨,白尔壮的精神更大了,他侧目去看来如声,岂料来如声刚打翻一个武士,他看到白尔壮在瞄他,不由手一抬道:“牡丹妹的安危交由你白老兄了。”
白尔壮一听发了愣,他听不懂来如声这是啥意思,是不是他退出了
就在这时,有十几个卫兵往这面奔来了,这些人的后面是一大群花子与百姓,就听有人厉声吼:“拦住他们,杀元人啊!”
“杀呀!”
来如风等人抬头看,这群鞑子中间还有十多个是女子。
再看杀来的人为首的正是高长老,来如风迎上去大声道:“前面咋样了”
高长老一瞧是来如风,忍不住哈哈笑道:“来大侠,咱们成了!"
什么叫成了当然是一举杀了许多鞑子啦!
来如风抬头看,火苗子发出轰轰隆隆响,不由得厉声道:“高长老,你们堵住这些人,如若投降,就免他们一死,分一批人快去救火!”
他叫去救火,立刻令花牡丹这些人一怔,此刻去救什么火烧光了才是好呢!
高长老大叫:“先把他们围起来。”
他随之转身向来如风道:“来大侠,为什么救火,救的什么火”
来如风已拉过来如声急问:“嗳嗳,我的小堂弟呀,七王府的宝库在哪里”
他一提宝库,使花牡丹、别小堪等人也大吃一惊,花牡丹大叫:“快呀,快救火,不能烧了宝库!”
风流丹几人已带着铁棒奔向前面,道:“快随我来!”
就在这时候,花丛中忽地有两个人影往外逃,齐向前走在最前面,他一看便认出是方管事和一个武士,这两人原来在混战中趴在地上装死,如今想要逃走。
齐向前大叫一声:“站住!”
风流丹也瞧见了,他早就想干掉这个惹祸精,于是三个空心筋斗掠了过去。
方管事吃一惊,那武士一刀斜劈过来,但这二人已是惊弓之鸟,毫无再战的勇气,双方在一道花墙下,才两个照面,方管事倒下了,那武士也倒下了,两个人还瞪着大眼珠子呢!
于是,后院中传来厉叫声,不少人围杀着那十多个元人,尤其是女人的尖叫更吓人!
来如声几个奔得快,后面跟着几十个花子帮的大个子,这些人听说是找金库,全来了。
是第五座大厅吧,来如声指着附近的火势,道:“还好,这座大厅没有着火。”
来如风第一个跃进大厅中,他愣住了,因为他发现大厅一角吊着一个人,只一瞧便知道那是老王妃。
来如风看得有些黯然,他冲着老王妃鞠了一躬,口中喃喃地道:“真抱歉,改朝换代总是免不了血腥,牺牲也是难免的,老王妃,气数到的时候非人力可以挽回的,你老多原谅了。”
那面,来如声已拍着一道假墙道:“这儿,就在这地下面!”
于是,一下过来了二十多个花子帮的大汉,只见他们同心协力用力顶,还不停的喊着:“一二三、一二三!”于是,就听轰的一声响,一面假墙倒了下来。
悲惨的事发生了,当假墙垮下来的刹那间,就见这大厅上
一阵晃动,自四面八方射出一排排的弩箭来。
弩箭每支一尺长,锋利的箭头闪亮着,就听哎呀之声不断传来,二十多名花子帮兄弟全躺下了。
来如风几个人也大吃一惊,他们棒打又闪跃,有两个的腿上也挨了箭,若非他们有护身的牛皮盾,只怕也免不了死伤。
一阵劲射平静下来了,来如风额头直冒冷汗,他这才想到西域巧匠必也为七老王设下的机关。
来如声大叫:“快把中箭的兄弟们抬出厅外包扎去!”
花子帮的人冲进来了,他们把挨箭的兄弟全抬走了,一个也不留。
齐向前与伍不银二人的大腿上也中了箭,所幸并未有什么大碍!
于是,又换来十多个花子帮的兄弟,急急忙忙地挖土砖。
来如声道:“堂兄,咱们快找马匹来,麻袋也需要几十个,装了宝物就上路,晚了怕有变!”
来如风道:“小堂弟,我把这儿的事情交给你了,你们几个动动脑筋!”他说完拔腿便走,而且走得很快。
来如声一见这光景,他明白,他的堂兄必是去找那个花子头席美姬去了。
这时候,太原城中正有几处干得凶,太原守备的人马出动了,大街上还真死了不少人。
城南门下有战事,花子帮的人为主力,为首的是个女子,这女子的手上是一支青竹杖,别看是青竹杖,挨杖的兵士没有一个是活的。
现在,来如风来了,他大吼:“美姬,南去的道路你尚未打通吗”
席美姬尖声笑道:“就快了,倒是七王府的宝怎么样了”
来如风笑道:“快往马上装了,我来助你一把!”
他忽地一个身法疾闪,尚未站定便把个武士打倒在地,席美姬也不示弱,她一杖打得左侧的武士当场昏死过去!
于是,有一批花子帮的人出来了,王长老大叫:“府衙的人全逃了!”
太原城中的百姓们在欢呼。抬头看,月光正自头顶放着皎洁的光亮,有人就叫:“大明了,大明了!”
一箱箱的金砖银锭自地窑中抬上来,抬上来便往麻袋里装,五十多匹马全驮上。
来如声正高兴着,花牡丹一高兴便抱上来了。
花牡丹高兴地抱紧了来如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她这是太兴奋了,白尔壮看了大为伤心。
白尔壮淡淡地叹了一声,他回头往后院中走去了,他不想同来如声与花牡丹他们在一起了。
就在他刚跃过那段被花子帮兄弟们挖倒的围墙时,他猛一怔,因为他面前站了一个人,是个大和尚!
“哈哈,你终于来了。”
“你……你在等我”
“是呀,你与我佛有缘,佛度有缘人嘛!”
白尔壮叹口气道:“大师,你等的真是时候,也罢,我随大师去五台山,我……人生真的是一场空吗”
那和尚正是净云,他笑了:“人生不是空,人生都爱争,争来争去才是空!”
“还不一样嘛!”
笑笑,净云大师回身而走,又道:“面对我佛,你会渐渐明白,人生不是空,你现在是不会懂的!”
白尔壮真不懂,但他还是跟着净云大师去了。
天上的月亮更明亮了,子时刚过不久,从太原南城门下奔出近百匹健马,仔细看过去,有的马背上驮着大麻袋,麻袋中装的有粮食,也有许多金银珠宝!
走在最前面正是来如风与席美姬二人,当然来如声与花牡丹等人也在马队中。
已经快到阳曲了,忽见大道中央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拦住了马队!
来如风等人近前一看,不由怔住了,因为这人不是别人,乃太原府衙捕头石老川是也!
他此刻自怀中摸出一个撕开的麻饼,道:“各位,请指引一条明路吧!”
来如声与花牡丹等只一瞧便乐了。
花牡丹笑道:“捕头大人,你这是干啥”
石老川道:“王八好当气难受,我不干了,各位,石老川也是条汉子啊!”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捕头大人,你早知麻饼中的字条了"
石老川道:“不错,但我未向上报,我出城了,我也知道各位必往南行,所以我等在此地。”
来如风道:“你有意去南边朱元帅帐下少不了有你的位子坐!”
石老川重重点头道:“各位,咱石老川干了!”
“哈……”来如风与席美姬二人笑开怀了!
前面看到汾水了,忽听有人大声叫:“等一等!”
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闹江鼠张千的叫喊声。
来如风手一举,马队的人都站住了,他拨马回头等,于是,一辆大车缓缓地过来了,驾车的正是张千。
张千把车稳住,他对来如风道:“来大侠,咱们该是分手的时候了。”
来如风一笑,道:“车上的几位咋样了”
大车上传来申屠仁的声音,道:“来大侠,咱们兄弟不去南方了,听说那位白前辈乃当年的药魔女,已快把钱老的腿伤医好了,咱们这就去请她伸伸手为我四人医腿伤,来大侠,我们这是来向各位告辞的!”
张千也笑了笑道:“大难不死,我兄弟医好伤便就回太行山了,再见了,各位!”
他就要抖抖缰绳往小道驰去,来如风跳下马来了,他一个跃身落在张千身边,只见他将一把银票往张千的口袋塞去,
道:“有伤总是少不了用银子的,收下吧,各位!”
申屠仁道:“来大侠,南边义军在拼命,这银子……”
来如风道:“放心,咱们这儿够用的,太行五鼠有义行,如果各位不收下,钱老就会骂死我,各位,代我在钱老面前致个谢,就说我祝他们老蚌生珠,老来得子啊!哈哈……”
“哈……”听的人全笑了,六十快出头的妇人,还想生子呀,奇闻!
大伙儿正在笑,突听大车内的申屠仁笑得十分怪异,他大声道:“来大侠,希望早日喝你与席帮主的喜酒啊,哈……”
来如风已回到了席美姬身边,他冲着席美姬一笑,道:“听到没有,还有人等喝咱们的喜酒呢!”
席美姬吃吃一笑,道:“有啥好喝的,让他们去等吧。”
来如风笑了。
花牡丹半天不开口,因为她发觉少了一个仰慕她的人。
那个人正是白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