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地重器
“哎，石达~”叶初啃着肉块，脑里想着山野少年的拳路，心思悸动突然出声询问道。
石达一听叶初说话，忙急赤白脸地将手中肉块尽数塞进嘴里，直噎得翻起白眼，一只手伸在身前摆手，左手握拳敲打几下胸口，好不容易咽下半数，胡乱抹抹嘴，两手拍打着道：“没了~”
“呃~”叶初满头黑线，蹲着背身过去，暂时不想搭理这憨货。
石达一边嚼着心下纳闷“难道不是为了这肉？”
眼珠一转，蹲着小心挪步到叶初身侧，用身子抵了抵叶初肩膀，含糊不清道：“叶哥，你刚才说啥，我没听见！嘿嘿！”
叶初翻起白眼，想着不和他一般见识，随口问道：“依你的身子骨，恐怕到不了十岁骨架便长实了，你几岁开始修习拳法？”
说话间一边撕扯下一片肉块丢进嘴里，用心咀嚼着。石达满心心思都被肉块牵着，望着叶初的嘴角暗下咽了咽口水。眼见肉块越吃越小，原本希冀的目光慢慢黯淡了下来：“那哪里还记得，就只记得我还未学会跑时，我爹就拿着鞭子逼我站桩，叶哥，你不知道，打得可疼了。”说话间就有些垂头丧气，不复先前的活力。
“哎呀，你大爷的。”叶初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放在心上，正在专心致志地享受手中的肉块，但一听到石达还未学会跑便开始练拳习武，瞬间来了精神。
“我就知道，非是我不行，是你着实不讲武德，竟然习武这么早。”叶初心里大呼，一扫先前被石达武道境界打击得沉闷心情，刻意严肃的面容便再也压不住笑容。
这货比自己学武年月几乎长了一半，练到锻血第四境，这天赋是猪吗，一头猪练这么长时间也不只这个境界！
念及如此，恍然抬起头来看着仍在侃侃而谈的石达，神色莫名。
“呃，叶哥，你咋又这样看着我？”石达被灼灼目光打断话语，看着叶初望来的眼神总觉得似曾相识。”
早起的太阳升得就是快，只一顿饭的功夫就已大亮，明晃晃透着鲜红的光沾染在每朵云彩上，这天地霎那间便换了模样。
石达瞧了瞧日头，领着叶初绕过住的这一排木屋，屋后便是茂密丛林，临近山边悬崖处，隐着一条小道，看蜿蜒模样，好像是可直达山底。
石达在前，叶初紧跟其后，也就走了不长光景，山道越见平缓，树林依然茂密，隐约可见木檐屋顶就坐落在脚下方。
“叶哥，你看，那就是我们村子。“石达指着那个方向嗡嗡地道。
叶初极目眺望，大约可以看清村落不大，约莫可以容纳百人。
“你们村子里的人都住在这，为何你一家要住在山顶？”
说话间行至一三岔路口，向下的山道好像长时间未有人踏足，路边杂草蔓布，伴着零星的积雪，遮去了原来的模样。
石达并未停步折向村落，而是继续沿着崖边向前行去，边走边应承着：“我爹非要住山上，不知道咋想的。”
两人随走随说，大多谈及的是各自小时的趣事。一路穿过崖边密林，待山路又见陡峭时，眼前竟然豁然开朗。
此处已是山势尽头，不同于定风坪夹在两山之间，此峰甚为奇特，立于峰顶，目之所及，再无与之比肩者，一处偌大的平原坐于山脚，植被茂密、郁郁葱葱，溪流布于其中，山势两旁尽是余脉，两相对比之下，就像一道道土坡蜿蜒左右，峰顶怪石嶙峋，黑褐色的岩石闪着油光，独秀于千山之外，尽显天地造化之威严。
“我爹管这里叫首阳峰，他说是龙脉尽头，这是龙头呢！”
叶初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风景，有别于极北草原一望无际的辽阔，此地兼顾了四处分时美景，盎然的绿意和枯寂的白雪竟然在此共存。
叶初不由心胸一荡，胸腔积压的所有抑郁都在此刻一扫而空：“龙腾风起、向南而阳，首阳峰这名字再恰当不过，此地真乃神迹也。”
石达从来不深究言语间的含义，他只知道这是一句夸奖，就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叶初见状也轻笑出声：“你带我来这不会只是为了看风景吧？”
憨货闻言一秒正经，露出一副怎么可能的神情：“你跟我来，来！”表情猥琐的像城里热情好客的龟爷。
几步跳跃，来到石峰峰顶，但见原本浑然的黑石竟裂出一条宽宽的深缝，一根碗口粗的黑色石柱立于其中，颇为奇异。
“我爹就是让我守着这个呢。”石达嗡嗡开口。
叶初初时觉得奇怪，但并未往别处想，石达一句话，就像一道闪电，霎时劈开了脑中思绪。
天生地养，这是天地重器！
叶初当下只觉头脑有些发懵，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不怪叶初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委实此等事物太过惊世骇俗，墨笔刀锋器谱篇有云：至圣与诸公共筑于天堑，曰：天下器物，无外有三，精具、灵兵、道器，然独另一物，不假人力、造化之功，乃天地重器，渴求而不可得也。
言语中把天地间的器物划为了三个等级，江湖中流传的一些普通兵器，包括所谓削铁如泥的宝刃，都统一称为精具，第二等级的灵兵，是一分水岭，但凡能称得上灵兵的，都是千金难求的稀缺品，可以化为胎丸隐于主人体内。至于道器，那都是些传说中的兵刃，都已化为天地规则，不显于世。
除了这三个等级以外，那种天生地养，自然造化而来的，被称为天地重器，它夺天地造化，最是变幻莫测，被世人称为道器雏形。
石达盘坐于边上，熟练地划开指肚，逼出精血温养石柱，精血沿着柱体一路向下，再离底部尚有数分距离被吸收殆尽，然后整个石柱泛起微微红光，随即又隐没。
叶初心下恍然，传闻中天地奇物，有德者而居之，从诞生之初，便会吸引众多人妖精怪前来争夺，像黑色石柱这般不显山不露水，肯定是在山石胎中时，就被石达祖辈发现，还未诞生就以精血喂养，以人气遮盖其宝气，不然此地断不会如此平静。
精血喂养后，石达便坐在原地对着石柱喋喋不休，说得起劲。说是要聊聊增进感情。
观其精血覆盖范围，这石柱马上就要显化成形，时间也就在这一两日。
但凡天地奇物在成熟之际，必会引来“天破”，声动四野，届时定有众多觊觎之人前来争夺。叶初却是没想到还有此等波折，一时竟是束手无策。
石达倒是心大，仍然坐在石台自说自话，还有说有笑。虽然山中没法判断具体时间，但叶初估摸得过了至少有一刻钟，才见石达拍拍屁股，心满意足地翻下巨石，来到近前。
“咋样叶哥，它长得好看吧，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石中玉，是不是很好听？”这憨货得意洋洋地叫着，一副希冀的模样。
叶初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石达摸摸头顶慢跑两步，跟在后面囔囔道：“咦，这咋走了呢？你是不是嫉妒我。”
两人就此回转，走下峰顶黑石，石达挤到前面，用手指着荒坡上一座石碑说道：“叶哥你看，前些年那群坏人扔过来的石碑就在那边荒坡上，还在那立着呢！”
叶初望着石达所指不过几里路，见此转向向石碑方向行去，石达小跑着跟在后面。这荒坡之上并没有路，荒草没膝，两人费了老大功夫才找到石碑。
近看这太玄疆域界碑，造型古朴，足有一个多高，叶初围着转了一圈，只觉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笼在四周，碑身上书“太玄敕令，百族退避”八个字。
石达忙拉住还要一探究竟的叶初，小心翼翼道：“这碑邪门的很，四周灵气不断被吸进去，所以我说那帮畜生就是被它引来的。”
叶初诧异的看着他，不想这憨货感知如此灵敏，竟能觉察出四周灵气动向。抚下石达手臂，解释道：“这不是啥邪门石碑，是我们太玄的界碑！”
石达一脸怔怔，稍缓不明其意的摇摇头。
叶初一声轻叹，又径自转身，只因突然间觉察界碑之外有目光探视，循踪望去，只见不远处荒草中现出一匹狼影。
石达身体紧绷，凝声道：“是那帮畜生！”
叶初还是第一次见传闻中成精的妖兽，确实和普通猛兽大不相同，双目中更具人性，目光狡诈，嘴角还扯着一抹讥笑。
狼影并未再做挑衅，不多时便隐去。两人经此打岔，也未多呆，便沿着来路回定风坪。
回返途中景色甚好，不同于来时，又有一番别样的景致，此地虽处大山之中，但气温要比镇西边郡高了不少，豆大的雪花落入此地都成了粉碎，零星飘在山崖的树叶上，绿得更加鲜脆，太阳光一照，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来时上山只觉丛林茂密，在下山时，却露出了很多林子间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山崖外的风景。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这石柱…”
“是石中玉！”石达对他起的名字甚是执着。
“我看石中玉这两日便可成形，到时天破，我俩恐怕敌不过这山中诸多猛兽。”
叶初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方才那道狼影现身，两人心中甚为警惕，虽说有界碑阻隔，但天破之时有至宝诱惑，那群妖兽守不守盟约自是难说。何况此地离山外并不太远，天破一出，多半会惊动镇西边郡的诸多修士，届时两人恐难独占宝物全身而退。
石达对此仿佛早胸有成竹，炫耀道：“这个我爹早嘱咐过我，家里留下了一张大蟒皮，不知活了多长时间，石中玉成形的时候，要用这蟒皮裹着，到时赶紧跑，那些东西肯定追不上我。”
这货边说边比划，迫切想让叶初感同身受下那蟒皮的夸张。
“是吗？”叶初一听石达父亲早有应对，顿时喜形于色：“那便好，倒真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即有对策，叶初心下当然轻松起来，思绪翻涌间，一个念头突然压抑不住浮上心头。
“石中玉成形后，这定风坪肯定住不得了，你要到哪里落脚？”
石达“嘿嘿”两声道：“我爹说了，等石中玉到手后，就不让我守山了，让我寻个机会出去历练历练呢。”
“叶哥，正好你来了，要不我跟着你，咱俩肯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叶初闻言身形一怔，不由间加快了脚步。
“唉，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