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酸的成绩
家教……恶心……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做。可我就是做错了，从我做错的第一件事开始……
余宋把歪了一下头：“那个时候我属于半死的状态，整个暑假都出过门。”
温亓看着他这个动作，一开始以为是习惯，但现在看来是因为耳朵接收音量不一而养成的习惯。
公园里面有一个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12个大字拼成的钟表——现在时间是八点整。
其实在七点五十几分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围到周围来，举起相机来记录一下这里八点整开始的“特色”。
只是余宋和温亓聊天聊得入神了，温亓也没有的顾及到周围出现了压迫感。
湖塘里的水突然绵延起伏，忽高忽低。还会喷出各种弧度，像函数图像一样，从各个轴线的形状都有。
音乐声本来就大但还是盖不过人声，所有人举着相机，发叫出声，小孩跑来跑去，让一个接一个的围过来，
这时温亓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就要伸手去叫余宋时，他站起来了没碰到。就要叫他时，喉咙卡住了，眼睛不自觉的不模糊。
余宋跑到前面满是人的铁栏边说：“我们一起来拍照吧。”然后就拿出手机朝温亓摇了摇手。
温亓站了起，但腿僵住了，做不动也退不了，一直紧握着手。余宋看他一动不动的，就走过去问：“你怎么了？脸都白了！”
温亓闭着眼睛，弯下腰，咬着牙，压声重复的说道：“耳……鸣……痛……痛！！”
余宋也弯下身看着他，再看看周围。拉着温亓的一只手臂，把他带到了今天刚见面的桉树后面空旷的地方坐着。
想吐、脑袋像遭到了万人捶打、喉咙像卡了根针、心脏跳得快要炸了。
余宋抬起温亓的双手，一起捂住了他的耳朵。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温亓，就定定地看着他。
看温亓睁开了眼睛，余宋就把手放开了问：“你怎么回事好些了吗？”
温亓眼里含着泪光，手捂住耳朵，声音沙哑地说：“水。”
余宋赶紧把水递给他，但看他全身都在发抖，跟个帕金森病似的：“来来来，我帮你拿着，你喝。”
温亓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顺着搭到了余宋的手腕上，可余宋手里恰巧拿着水刚对着温亓的嘴，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抖到了脸上。
温亓的本能反应闭上了眼睛，泪和水一并融在了一块，他就像落水的阿拉斯加疯狂的用手挠，一定要弄干净身上的水。
余宋看着他好笑又心疼，亲切地递给他一张纸。再开了一瓶水给他，拍着他的背部嘴角微微上扬地问：“你还喝吗？”
温亓没有接过水，抬头眼睛无神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长又宽，手劲十足，是一只安全感十足的手，就是皮肤有点晒黑。
余宋见他没接，但眼睛还一直看着，就认为他又怕抖了，直接把水移到他嘴边，扶着他肩膀灌倒他嘴里。
喝了两口，温亓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谢谢……”
余宋把水放好，摆了摆手说：“没事，你……怎么了？”
温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言道：“看不出来？”
余宋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也太模糊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温亓接着说：“就是发病了，应激症、精神病、疾病、医得好、医不好、遗传的还是后生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病，什么时候正常也不知道。所以刚刚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余宋说：“你不用这么说，谁没病似的，是个人都会生病的。而且你别把自己说的跟怪物、不是人一样，我又不会排斥你，早就对这种事情免疫了。”
温亓说：“为什么！？”
余宋歪了歪头说：“我父亲是消防员，他从火场救出来很多人的留下了不少后遗症，我自己在外面看都害怕。之后就要调查火情，需要当事人回忆，我那时小没人照顾又好奇就会跟着父亲。有几次是在外面等，里面就会时不时传来一下让人匪夷所思的声音，什么情绪都有。我自己坐在外面都感到害怕，身边时不时还会传来议论的声音，什么语言都有。他们以前是正常人啊，正常到跟所有人一样。可之后我父亲接到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放火的火警，无辜的声音叫得我刺骨寒凉、绕梁三日，那时候我就发现人和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死人和活人，什么正常不正常，好的坏的，都是放屁。”
温亓低着头，嘀咕：“果然人与人之间最大的距离也是生与死。”
余宋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知道后面“生死”的两字。
这时俩人都很沉默，余宋也不想聊这个话题，一直逃避害怕，害怕没办法正常的说下去。
他只希望自己的父亲保持平静，就连自己也不可言论，不可打扰，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让已经离开的人保持平静，是对他的保护。
现在唯一一种爱他的表达方式只有保持平静、想在脑里、爱在骨子里、保护在骨子里。
温亓对整个话题的敏感度只有两个字“生死”无论是贺叶琳说，平安夫妇，余宋还其他人，都一样。
明明知道余宋说的重点并不是这，可捕捉点永远在这，最好笑的是，俩人的话题永远都接不去却可以开始一个新的话题，聊得跟个幼儿园小朋友交友似的。
看似不同频道的俩个少年，结果整个下午的交流就是：一个有所有的情绪表现，却不开口表达情绪的来源点；一个知道所有情绪的来源点，却不愿意表现真正的情绪。
差异性大到要表达的东西都不一样，却可以产生出一样的共鸣，一样的触感。
或许是因为对方聪明，猜到了那所谓的情绪来源点，也有可能是年龄相仿，但不管是因为什么。
只要是“你感觉”那就是对的，就算不对“你感觉”也会说服你自己的，可能这就是大家常说的“顺眼”吧。
这时已经九点了，公园的人流量也在慢慢减少。
温亓站在公园门口，余宋骑着自行车朝他边来。前上方文化公园的四字地方名字牌挂得又高又亮，和天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连星星也像是融合在了一起，唯有一颗月亮。
余宋拖着自行车和温亓到公交站等车，他从书包拿出一瓶水说：“你刚喝的，还有一半瓶给你吧。”
温亓接过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啊。”喝了一口，直视着前方。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回家，平时上完晚自习回家最晚也会不超过九点四十分，现在都九点二十多分了，居然浑然感觉不到，还有一种“想在还早着哩”的错觉
他虽然不吭声，但余宋还是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温亓有些莫名其妙，模糊的回了一句：“啊~哈，没事。等一下回到家补一粒药就行了。
其实他的意思是“怎么晚回家你父母那边没事吧”显然余宋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结结巴巴、小心翼翼地问：“什么药？”
温亓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清楚，医生开的，有几年时间了。”
余宋说：“那你佛系啊。”
温亓苦笑道：“还好啦，心理问题，父母们要求的，在不在意都一样，遵循医嘱就是了。”
“心理问题”余宋也算是猜到了，但没想到他会怎么表达，虽然没事不对。
温亓拦下公交车：“我回家了，你也回家吧。”
余宋朝温亓拜了拜手说：“嗯，注意安全，到了微信一声。”
到小区就十点多了，虽然还有几家人户灯火嘹亮，路上的车来回开，夜宵店没开门，但对温亓来说已经算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跟余宋说了一声后刚要进去就恰好碰见平安夫妇下班回来，这时的温亓用一双眼睛迎接这四只眼睛地凝视。
温严平好奇的打量着问：“这是小亓吧……”
周心安白了他一眼：“不是，他是我儿子。”
温亓低声：“爸、妈……”
她加快速度走到温亓身边，用手碰了一下他的头问：“去贺叶琳哪了吗？这么晚回来。”
温亓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没有……就是和朋……同学出去玩了。”
温严平走过来接过周心安手里的东西，周心安把手放在温亓的肩膀上开心又兴奋的聊着彼此今天发生的事。
安静的周围，热闹的我们，熟悉的香味，舒服的地方，疲惫的身体，温馨的一晚。
活了几天翻盖乌龟、四脚朝天的生活后，温亓收到了宋蔚老师群发今天下1点半集合信息楼的消息。
看到这条消息温亓第一时间想到了他的中考成绩快出来，高中、成年、高考、大学、毕业……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
还没感叹完手机就叮——的响了一声，是短信，大概内容是“尊敬的客户，暑假人流高峰期注意车辆……不要到湖泊河流游泳……注意防火……等”现在的手机短信管得宽，说得好，发得多……果然给钱的都是“爸”啊，不过我家不是。
暑假的学校就像“鬼屋”一样，有人进有人出，但“人”不一般，外面热闹里面冷清，但会时不时出现“意外”的声音——这些都是你时隔不久的老师或是尊敬的监考员。
幸运的你还可能会碰见一辈子都见不到几次但又保管着你宝贵成绩的“教育局”。
幸运的温亓像开了挂一样全都碰到了，还有一些认识平安夫妇的，问话期间直接尬得温亓抠出个星球来。
班群信息，初三五班班主任：所有人各位同学们，这是你们心心念念的中考成绩【玫瑰】
接连三张图片和一堆同学们的表情包。
温亓从第三张图片开始看，哇……刺激……
语数英：232/360
道德与法治、历史：99/180
物理、化学：113/200
体育：50/70
总分：494/812
全班第23/48 年级排1078/4703 全市……
已经没脸看了，也找不到！
我想打120。
截了图发给平安夫妇后，马上关上手机，到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买了瓶水就马上过信息楼那边了，这是好多同学都在讨论成绩，插不上话的温亓就坐在一边等老师来和平复心情，洗脑：冷静~冷静~
宋蔚到了教室就开始讲“规矩、安排”，但其实跟平时上课没什么区别，不过时常就不太一样，基本是一天都是这门课或一上午都是，不变科目，中间有休息时间。
会接触到实践、实验，学校配基本工具，要写报告，会有外地老师教学，听着又高级又兴奋。
整个社团28人8个女生，升初三时不知道怎么就考到了年级前50名，就被班主任“连哄带骗”的哄进了社团，也是因为班主任才知道楼上是搞书法的还是初一教他历史的老师带团。
听宋蔚说了半天，大概清楚学学这东西物理、地理挺重要的。
宋蔚用犀利的眼神看向余宋说：“余宋把这安排表发一下，其他同学拿到安排表就好好看一下，明天正式课程学习。”
老师走了后余宋坐到温亓旁边问：“你查了成绩了吗？”
温亓看着安排表说：“看了。”
余宋又问道：“那你觉得物理难吗？”
温亓想了想，看着他问：“你考了多少分？”
余宋扬了扬下巴说：“你先说难不难。”
温亓无奈地说道：“我考了62分你说难不难。”
余宋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没等他说话温亓就接着话问：“那你呢，考了多少分，物理。”
余宋闻言笑着说：“哈~我发现你说话还挺上头的，真是莫明其妙的戳到笑点。”
温亓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的看到了他眼睛的亮点，聚精会神地看着余宋的眼睛。
但余宋看着温亓的目光，智商下线地转过头，然后转回来问：“窗户有什么东西吗？”
温亓回过神来并没有在意余宋的智商，而是温柔一笑，眼睛眯成一个弧度耸了耸肩膀说：“没什么。”
反倒余宋不好意思地看他，找了个话题：“你成绩可以给我观赏一下吗？”
温亓一脸咬牙切齿地表情：这人真￥会找话题哈！
只好不太情愿的打开手机，递给余宋：“我也想看一下你的。”
他习惯的从下往上找……
哇……好寒心啊……
语数英：289/360
道德与法治、历史：121/180
物理、化学：165/200
体育：70/70
总分：645/812
全班第4/48 年级排12/4703 全市前三百
494和625的区别“151”寒心啊……
余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寒心中拉出来问：“你模拟考物理是不是有八十分以上啊？”
温亓想了想说：“嗯……差不多。”
余宋把手机还给他说：“那你可以考虑一下学理。”
温亓淡道：“学什么我没想过,那科好就学那科吧。”
什么梦想啊、方向啊、压根想都没想过，只要自己考的成绩平安夫妇满意就知足了，毕竟我只有他们了。
他们……会再要吧……
会吗？
会吧……
余宋歪着头陶醉地用手比划着问：“你就没有什么志向吗？”
温亓微笑的看着他反问：“你的志向是什么？”
他和认真地说：“就跟着社团有关，天文啊。”
温亓疑惑地看着他：“天文？我还以为是物理。”
其实都要学。
“那你呢？”
“一样。”
“啊？”
“跟你差不多。”
“什么叫跟我差不多？”
“就是天文相关，但不知道是什么。”
“……”
余宋的表情：你这跟说没说有什么区别。
温亓也仿佛在回他的表情：有啊，天文范围内。
其实温亓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是“天文范围内”什么时候决定的？晕了。
余宋质疑道：“你随便说的吧。”
嘿这人……温亓坐直身子发问：“那你是怎么决定要学天文的？”
余宋歪头笑着看他：“你相信人死后回到天上变成星星吗？”
温亓对他的眼睛没有了任何的抵抗力，被这么看着差点就带到了他的轨道上说出“信”字了，好奇怪为什么会对他的眼睛这么敏感，为什么他的情绪可以通过眼睛去影响一个人。
你相信人死后回到天上变成星星吗？
温亓本身对这个话题比较敏感，自然会找大概书籍和相关知识进行浏览。其中就有大概聊过的相关问题——
人死了之后，身体会被空气微生物氧化分解成无数个简单分子，扩散出去，或沉入大地或飘入空气或被别的动植物吸收。
变成周围环境的一部分。有很小的机会，原来身体的所有分子会扩散到大气层外， 成为在宇宙空间中飘荡的尘埃。
又有很小的机会，这些尘埃偶遇到一起互相吸积，形成跟你身体差不多重的大尘埃，这个尘埃就是现在你的后世。
从某种意义上，这粒大尘埃就是一颗星星，你已经变成星星了。
但它的体积太小，我们不会把它称为星星。这个尘埃单靠本身的相互作用，是无法形成你原来的人形的，也没有生命迹象。又有很小的机会，这粒大尘埃遇到某个星云。
然后这粒尘埃具有的万有引力开始吸引这个星云。逐渐地，这个星云离这个尘埃越来越近，最后融合到一起。
这颗尘埃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和星云一起旋转凝缩，成为一个新的星系。所以还得看你怎么“散”。
温亓真实地说了一句：“相信科学。”
余宋认真地说：“恒星运转，银河变动，地球转动，哪个不是根据科学推算出来的，天文也是。”
温亓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句话的重点是‘死亡’啊。”
余宋灵机一动指道：“嘿！你还说你不是随便说说的。”
温亓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甚至还想揍他。
但他表现的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被骂了一样，低头不言乖乖接受惩罚，把余宋吓得赶紧站起来用手掰起他的头，晃了两下：“你怎么了！不想说也没关系，别哭啊！”
要忍、淡定，温亓沉住气地说了一声：“坐下。”余宋就乖乖的坐下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把头凑过去哔哔……
忍无可忍了，啪！的一声，温亓把手打到了他的大腿上——猝！
这一声“猝”是猝到温亓心里，因为余宋还没感觉到痛了，他就站起来“动口动手”的:“你怎么样了、对不起啊、没事吧、要出医院吗……”
余宋硬生生的把他按了下来，笑道：“有事的是你吧。”
温亓看着他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气得“上瘾”了，又赏了他一巴掌。想再赏一掌的时候，余宋闪了一下说：“还来！你还是接着低头冷静一下吧。”
温亓抬起手对着余宋虚晃了一下，咬着牙说：“你知道我在冷静，还在一旁哔哔，烦我！”
余宋还委屈上说：“不是怕你生气嘛。”
生气！还怕我生气！！这人怎么不想想我是怎么生气的，这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