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摩诃莲在望海楼下都能听到顶层传来的吹弹歌舞。
她忽然注意到两架马车之间,两个内侍鬼鬼祟祟地说话。
恰这时阿思问:“王妃,可要奴婢先上去通报?”
大王子还不知道她来了。
摩诃莲摆摆手,“嗯,你上去告诉他一声。”
等阿思走了,摩诃莲蹑手蹑脚地绕到马车后面,恰好能听见内侍谈话。
“事情都办妥了吗?”
“是,您的吩咐我怎么敢怠慢。”
“这不是我的吩咐,是那位贵客的吩咐。既然办妥了,今夜就送到贵客殿中。记住,三个,一个都不能少。”
说罢散了,摩诃莲若有所思地回到原地。
听上去像采买物品,用得着躲在角落里聊吗,她还以为在酝酿什么阴谋。
正这时,一个身影大步走向她。
近了,是个罗刹男子。及腰白发束起,额前垂下两缕,穿着黑色圆领袍,腰间一条镂空腰带。
他比摩诃莲高一个头,身强体壮,大掌能将她的手紧紧包裹起来。
摩诃莲呆若木鸡地盯着他看。
无著喉咙里溢出一声笑,顺势搂过她的腰,贴着耳朵亲昵道,“今个儿是宴会,你不喜欢,我送你回去?”
摩诃莲摇摇头,晃掉想法。她方才觉得这脸和这人很不搭,似乎这张脸的主人不应该叫甘伽无著。
那叫什么?她也不知道。
“我就是来参加宴会的。”
无著闻言,拨她的头发,仔仔细细地看,仿佛在找头虱,“没伤口啊,真的砸坏了?砸坏了我的心肝宝贝。”
摩诃莲:“……”
阿思在一边憋笑憋得很辛苦。
大王子在群臣面前相当稳重,他发怒时没有敢驳嘴的。想不到在王妃面前,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摩诃莲抓住他的狗爪,“天天闷在宫里我也无聊啊,不然我现在去城里找乐子?”
无著忙说:“那我给你配两个侍卫,城里龙蛇混杂,乱。”
摩诃莲只好说实话:“我是来看那个修士的。”
“他有什么好看的?”无著扁嘴,“你移情别恋,要抛弃我了。”
摩诃莲干脆两指捏住了他的唇,“我觉得他就是个骗子,我要戳穿他。”
“骗子?”无著纳罕道,“你恐怕误会了,赵兄弟是个好人。”
这都称兄道弟上了,摩诃莲诧异道:“你欣赏他?”
“不错,我与他已结为异姓兄弟,日后我定要去九洲台见识一番。”无著煞有其事地点头。
他怎么这么好骗。
“可昨天我戳穿他了呀,他的长风剑法根本是半桶水,此人不知怎么修炼到元婴的,他压根不像我见过的元婴。”
摩诃莲脱口而出。
无著疑惑:“你几时见过元婴修士?”
摩诃莲懊恼地叹了口气,“我……罢了,你且看我戳穿他。”
无著哈哈大笑,胸腔震动,低头吻了吻摩诃莲的额头,“好,我看着。”
他这态度分明是不信嘛!摩诃莲气恼地甩开他,大步上了楼。
乐师弄竹弹丝,舞姬翾风回雪。
女王上座,两旁群臣推杯换盏,家眷不在场,无不色眯眯地盯着舞姬牛奶般白皙丝滑的胳膊和腿。
罗刹海国的女子多为内官,表面不参与朝堂中事,私下为女王出谋划策。
摩诃莲向女王行礼:“见过母亲。”
“你怎么来了?朕记得你不喜宴会。不过来了也好,坐下吧。”女王笑容和蔼。
摩诃莲在她身旁坐下,看向坐在贵宾席的赵逸飞。
他闷头喝酒,一副对舞姬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无欲无求,这才像几分修士。
无著掀衣,坐在摩诃莲身旁,自然而然将她搂进怀里,“你又在看赵兄弟,他有我好看吗?”
明知她不是那个意思,摩诃莲直接端了杯酒,堵住他的嘴。
无著得寸进尺:“你喂我。”
她只好托着酒杯,喂无著喝酒。起初无著还挺享受的,接连被灌了几杯才知小女子在戏耍他。
忽然女王叫停了舞乐。
“迦梨,那罗,出来。”
女王连说了几遍,才见迦梨和那罗从屏风后走出来。
迦梨想看赵逸飞“变戏法”,那罗是跟着迦梨来的,就是不肯承认,女王问起,他就说是迦梨非要跟在他后面。
赵逸飞看向女王,笑道:“陛下,我与二公主、三王子很投缘。或能收他们为徒吗?”
女王一愣,面露惊喜,“这自然是好事。”
“母亲,听说修士一心求道,赵仙长又是自九洲台游历而来,若收迦梨、那罗为徒,只怕耽误了仙长修行。”摩诃莲对赵逸飞微微一笑,“再说了他是九洲台弟子,上有掌门下有同门,不妨仙长回九洲台后,征得师门同意再来?”
赵逸飞笑容挂不住了。
女王诧异道:“阿莲,你似乎很了解修士?”
“做了些功课。”摩诃莲向迦梨招招手,“迦梨,来我这里坐。”
迦梨乖乖跑过去,摩诃莲伸手将她抱到膝盖上,恰好挡在她和无著中间。
无著幽怨地盯着妹妹。
他看向那罗,“你也过来。”
那罗比迦梨还开心,他最喜欢阿兄了。
只有赵逸飞最憋屈:今天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位王妃,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一个劲和他作对?
迦梨很敏感,她悄声问摩诃莲:“嫂子,你是不是讨厌赵仙长啊。”
“只要是沽名钓誉的,我都讨厌。”
方才看都不看舞姬的赵仙长,时不时朝这边投来一眼。
舞姬一舞倾城,众人纷纷鼓掌。
乐师转而吹起了不影响交谈的低沉音乐。
女王看向赵逸飞:“赵仙长,听说你今日要给我们看九洲台的仙术。”
赵逸飞愣了下,回过神来,“是,算不上仙术,就是我们新得了一块玉石,那玉石十分奇特,我特意带来一小块。”
赵逸飞手掌一翻,出现一块鹅卵石那么大的白玉。
他自豪地说:“掌门打算在九洲台建起一座十八层的高塔,以此物为结界,关押祸害人间的魑魅魍魉。”
“都关起来,不杀吗?”一个大臣诧异道。
“当然了,我们九洲台崇尚教化而非杀戮。掌门说了,只要它们诚心悔过,就会放它们离开。”
赵逸飞将玉石捧到女王面前。
女王食指和拇指捏住,仔细打量,忽地一笑:“我们罗刹海国也有这样一块石头。”
赵逸飞惊诧不已:“真的吗?”
“嗯,给朕的感觉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块。”女王将玉石还给他,“那块石头也就一个盒子大小吧,不知从哪一年传下来的,一直放在白塔里,朕也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罢了。”
赵逸飞走到露台,将玉石往上一抛,融入天海。
一道结界肉眼可见地展开来。
他的目的不是展示这玉石。
赵逸飞唤出飞剑,指尖夹着五张符纸,若天女散花般抛向天海。
符纸结成雷网,罗刹海国没有春夏秋冬,只有白天黑夜,因此当他们看到漫天都是雷电,惊异得张大了嘴。
月净鲸游过天海,像一片云的国度倒了下来。
结界拦住雷电钻入天海,下一秒,赵逸飞剑指苍天,雷电蹿入剑尖,他一跃而起,以剑为笔,写出“罗刹海国千秋万代”八个字。
群臣目瞪口呆,不知不觉都鼓起掌来。
“修士真厉害啊!我们也有神刻,可惜比不上他们。”无著感叹道。
摩诃莲看着那在结界里乱窜却怎么也逃不出去的雷法,下意识抚了抚胸前。
那里本应该挂着什么,却空空如也,她困惑地低下头。
迦梨:“嫂子,你快看啊,好厉害啊!也不知道那石头是什么,还有那纸,好棒啊。”
摩诃莲脱口而出:“那玉石是从锁灵石上挖下来的一角,那符纸能引雷,他用的剑是九洲台锻造的,符纸上有九洲台印记,不会伤了他。”
那罗看向摩诃莲,半信半疑:“说得那么逼真,肯定是你随口胡诌的吧。”
无著已迫不及待地放下那罗,与赵逸飞勾肩搭背,兄弟相称。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摩诃莲心底有一道声音:赵逸飞是骗子,帮帮他们。
摩诃莲看向女王:“陛下,我也想试试。”
女王:“阿莲,你开玩笑吧。你从小长在深闺,连迦叶城都没出过。”
迦梨插话道:“阿妈,你是不知道嫂子有多厉害,昨天她用赵仙长的剑,使出一套剑法,比赵仙长的还要好呢。”
那罗虽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是啊,她确实有一点本事,看来什么出嫁之前待在家里都是骗人的。”
女王惊异地打量摩诃莲:“真的吗阿莲?既然如此,你去试试吧。”
赵逸飞落地,大王子无著对他极尽赞赏,他一脸谦虚,连声说这不过是小伎俩,九洲台弟子都能做到。
“确实是小伎俩。”摩诃莲走上前,笑了笑,“不知仙长可还有空白的黄纸?”
赵逸飞:“你要空白黄纸做什么?”
“我看着结界还未撤去,想试试用别的符会怎么样。”
无著搂过她的肩,“你来戳穿他了?”
“是啊,你要拦我?”
无著摇摇头,看向赵逸飞:“仙长,内人顽皮,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她玩一次,可好?”
摩诃莲愣了愣,摸了摸鼻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赵逸飞昨天在她面前丢了脸,抱着看看她这次一定会出丑的心情,交给她五张空白黄纸。
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王妃,请。”
摩诃莲用黄纸轻轻拍着手心,命阿思递来毛笔。
她将黄纸平铺在桌上,想了想,下笔如有神,很快就写完了一张。
赵逸飞凑过去看,眼里若隐若现的傲慢在看清符纸后变成了震惊。
五行符,她居然画了五张五行符!
五行符并不是什么复杂的符纸,可画符的是罗刹海国的王妃,一个据说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迦叶的大家闺秀!
摩诃莲捏着五张符纸,走到雷网下。
空气中还弥漫着残余的灵力,她随手一抛,五行符飞上空。
有什么落到了脸上,大臣们以为是雨,随手一抹,却见指尖沾满了金粉。
金符刚刚形成一块盾牌,就被雷电打散了,变成一场黄金雨。
这场雨还没过去,一片片树叶飘落,天海之下,结界之下,结出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空中巨树。
雷电在茂盛树叶间穿行,一滴又一滴真正的雨噼里啪啦地砸向,像豆子,霎时湿润了地面。
湿气刚刚升腾,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树木烧得一干二净,落下来的却不是灰烬,是泥土。
泥土落地,反而长出了一颗颗小树苗。
迦梨双手捧起一抔土,跑到女王面前,“阿妈你看!”
女王伸手碰了碰那绿芽,青翠欲滴,是真的,不是幻影。
“我要带回去,种在宫里。”迦梨欣喜道。
那罗看到了,就去把掉到露台上的泥土都搜集起来,让内侍全部送到迦梨宫殿前的空地上,种起来。
从下黄金雨开始,无著就拿了件披风,遮在摩诃莲头上。
摩诃莲:“这下你看清楚了吧,我都能做到的事,没什么难度。”
无著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以后我就用来为难内侍,只要他们让我批改奏折,我就让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
摩诃莲还以为他醒悟了,虽不至于与赵逸飞撕破脸,但也不会相信这个半桶水。
谁知他又说:“不过他能召唤出雷电,还能用剑写字,其实挺厉害的,也不差。”
摩诃莲瞪他,气呼呼道,“我要是有灵力,我也能飞。”
“灵力是什么?”无著不解。
摩诃莲摸了摸嘴唇,好吧,她也不知道灵力是什么,脱口而出罢了。
迦梨跑到摩诃莲身旁,亲昵地抱她的胳膊,“嫂子真厉害!”
摩诃莲摸了摸她的头,余光瞧见那赵逸飞又在盯着她看。
摩诃莲皱眉,换了个角度,将迦梨遮住,对赵逸飞道:“赵仙长,你可以把结界收起来了。”
这本应是赵逸飞出尽风头的时刻,却被毁了。
他按下怒气,深知大王子与王妃恩爱甚笃,当众发怒只会让大王子厌恶他。
赵逸飞掐诀,玉石回到他手中。
不知是不是摩诃莲的错觉,那玉石比他刚刚抛出去时小了一点。
宴会就这么结束了,摩诃莲知道无著要回勤政殿,便打算自己回去。
无著非要送她回去,二人便乘了一架马车。
摩诃莲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明明坐在对面的无著坐到她身边来了,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
“你还没告诉我那符是什么。”他像个好奇宝宝。
“那个叫五行符,金木水火土。”摩诃莲扳着手指数,“他画的是引雷符,并不是五行符的一种,是将雷法画到符纸上。”
“夫人藏拙,骗得我好惨。”无著搂着她,舔着脸,“求安慰,求抚摸。”
摩诃莲:“……”
他怎么也不怀疑是不是她换了个人呢?毕竟她自己也觉得,变化太大了,这可不是摔一下头就能解释的。
无著见她不说话,仿佛读懂了她的心,笑道:“我这么爱你,怎么会分不清是不是你。”
他的目光诚恳得让人无法怀疑。
摩诃莲走形式地摸了摸他的脸,“真的,你离那个修士远一些。”
“并非我不想,是不能。”无著叹道,“母亲之所以让我做王,是因为她想打开人界和罗刹海国的通路。”
摩诃莲愣了愣:“为何?”
“罗刹海国独居一隅,若能向前走也就罢了,怕的是固步自封,若有一天,人界超越了我们,那时我们又当如何自处?九洲台的修士深受凡人敬仰,若能与他们搞好关系,届时与人界交好也容易许多。”
摩诃莲点点头,说得有道理,“那为什么非得是赵逸飞呢?别的修士不行吗?”
“那也得有别的修士啊。母亲说明年就要王位交给我了,到时能见到更多修士,赵逸飞不过是一架桥梁,不必在意。”
可摩诃莲心底隐隐不安。
无著见她眉心忧愁,便轻轻吻了吻,“不与你说这些,便是怕你劳神。”
“你不说,我就不劳神了吗?”摩诃莲摇摇头,“千万别瞒着我,我不怕坏事,就怕你瞒我。”
无著意动。吃了口她唇上的胭脂,“咦,你也瞒着我换了胭脂,今日的怎么这么好吃。”
摩诃莲脸一红,又不正经了,“我哪有用什么胭脂。”
“分明有味儿,甜丝丝的,嗯,莫非是我尝错了?我再尝几口……”
……
“今日那修士又干嘛去了?”
吃着早膳,摩诃莲还不忘打听赵逸飞的去向。
阿思嘴角抽了抽,放下食碟,“王妃,您可是王妃,怎么可以天天把另一个男子挂在嘴边呢?”
“我把他挂在嘴边,是为了更好地打击他。”摩诃莲放下长著,“况且无著又去勤政殿了,我要是跟着那修士,说不定还能见到他。不然我现在去找他,内侍就会说……”
摩诃莲看着阿思,示意她往下接。
这话还是阿思自己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会说,王妃一点也不体恤大王子,他那么忙,你还要去打扰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所以啊,那修士今日要去哪里?”
阿思:“奴婢刚刚去问了,阿敏姐姐说赵仙长自昨日回去后就没再出来过了,估摸着今日会在寝殿里待一天吧。”
摩诃莲想了想,“那迦梨和那罗呢?”
话音方落,迦梨笑眯眯地从殿门后探出来,“嫂子,我来找你了!”
那罗不情不愿地跟在她后头,迦梨进了寝殿,他还不肯进,就在外面晃来晃去。
摩诃莲被他晃累了眼睛,“迦梨,你让那罗进来。”
那罗:“我不进去,我才不想和一群女的待在一起。”
阿思叉腰,那罗宫里的婢女都被他整蛊怕了,不敢违抗他,她可不一样,她背后有王妃撑腰。
“三王子,你不能天天跟在二公主后面,你去找其他男孩子玩啊……”
摩诃莲打断了她的慷慨言论:“他不愿意进来就别强求,给他搬个凳子吧。”
阿思巴巴道:“哦。”
她将一个小凳子往殿门前一放,不管了,忙别的去。
那罗:“……”
他还真就赌气地往凳子上一坐。
远远的两个内侍来了,那罗受无著影响,很是讨厌这群见风使舵的内侍,便装作看不到,不给好脸色。
内侍忙站住,“见过三王子。”
那罗冷傲地嗯了声。
内侍匆匆忙忙走了,似乎有什么急事。
摩诃莲看他跟个门神似的坐在外面不好,便出去劝他进来,恰好看到鬼鬼祟祟离去的内侍。
“他们干什么去?”
那罗耸肩:“我怎么知道,阿兄说他们满肚子都是黑水,总想着从主子那里讨好处,却一点也不忠心。”
摩诃莲若有所思,“要不要去看看?”
那罗立刻看向她,没掩饰住眼里的兴奋。
……
两个内侍从运泔水的宫门,坐了辆马车往城中去。
摩诃莲让阿思也叫一辆马车过来。
迦梨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宫廷几次,她好奇地趴在窗台上,贪婪地张望。
那罗也想看,但他不想表现得那么急切,故意坐得远一点,高冷地架起双脚,眼睛时不时瞟向迦梨脑后,飞快地扫一眼窗外的景色就收回来。
摩诃莲打开另一扇窗,“那罗,你坐到这边来。”
那罗一脸“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啊”,别扭地坐过去了。恰时有卖糖人的小贩走过,他立刻扒着窗框,目不转睛。
摩诃莲让阿思买两个糖人。
那罗攥着糖人,舔了一口,转过脸去,“你别以为给我买糖人我就会喜欢你了。”
迦梨甜甜地笑,“谢谢嫂子。”
摩诃莲摸了摸她的头,看向那罗:“学着点。”
那罗:“……”
这时阿思道:“王妃,他们停下来了。”
摩诃莲掀起一角帘幕,只见内侍的马车在一扇门前停下,一个上了年纪的罗刹女卑躬屈膝,迎他们进屋。
“阿思,你留在这看着迦梨和那罗,我进去看看。”
摩诃莲戴上挂耳面纱,迦梨小手拽住她衣角,“嫂子,我也和你一起去吧。”
那罗别扭地说:“是啊,你一个人去,万一出事了,阿兄肯定要怪我们的。”
阿思也附和:“王妃,还是奴婢和您一起去吧。”
“不必这么紧张,你们都见过我的身手了,那赵逸飞都没我厉害呢。”摩诃莲看向那罗,故意激他,“真的出事了我也能全身而退,带着你们反而累赘,逃都逃不掉。”
那罗果然跳脚,“呸,你求我我都不跟你去!”
摩诃莲哈哈大笑。
从外面看,屋子平平无奇,和寻常罗刹百姓的住家差不多。圆拱下安了一扇雕花铁门,挂着一片帘幕。
才走近,忽然铁门开了,一个女孩往外泼水,险些泼了摩诃莲一身。
女孩一愣,忙说对不起,惶恐得几乎要跪下来求饶了。
动静引来了一个罗刹妇人,明白发生什么事之后,她揪住女孩的耳朵破口大骂,“赔钱货,就这么点小事你也做不好,迟早把你送到乐坊去!”
女孩泪眼婆娑,不敢驳话。
妇人将她赶走了,势利眼看清摩诃莲衣着不菲,脸上的嚣张刹那变为谄媚,搓了搓手,“这位贵人,有什么事吗?”
摩诃莲诈她,“来你们这儿还能是什么事。”
妇人迟疑片刻,恍然大悟:“您是要养,还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