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到底是喜还是惊
一别将近两月,我回到阁中时还把晴芙吓了一跳,她愣神过后欣喜异常,跑过来忙给我问安行礼,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她笑道:“格格可算回来了,这两月奴婢见不到格格又没有格格的消息,奴婢可担心坏了。”
我亦是高兴不已,说道:“这下不用担心了,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对了,点墨呢?”
晴芙愈发笑的欢乐,“那点墨吃了点心睡了,它啊,除了吃就是睡,这两个月都胖成罐子了。”
“哈哈,快,快让我看看。”
晴芙把点墨从毛垫上抱了下来,点墨在它怀里翻了个身,我看到点墨光亮的毛发和肉墩墩的身体,就知道晴芙把它照顾的很好,我伸手摸了摸点墨的头,点墨懒懒的睁开了眼睛,闻了闻我手指的味道,咂咂嘴又睡了过去。
屋内布置依旧,晴芙把屋内打扫的一尘不染,我感慨道:“这段时间也苦了你了,我不在阁中,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除了见不到格格之外,别的都还好,耿格格每日都来看点墨,点墨跟她也算熟悉了,有耿格格在,奴婢的日子也能过得去,如今格格回来了,奴婢的好日子才算是彻底来了。”
我伸了个懒腰,两月的照顾使得我浑身乏力,也说不上怎么回事,最近两日腰更是酸的很,我没有在意,对晴芙说道:“给我烧水吧,我要泡个热水澡,晚膳要和如真一起用。”
“是。”
晴芙也不知道哪里弄的干花,放在水上还有一缕淡淡的香,我把头倚在木桶上,闭上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
梦里我又回到了与王爷欢好的那个晚上,一切如旧,我们如两条鱼在水里自在的游着,忽然间,围帘被拉开,外面的亮光晃了我的眼睛,王爷一脸怒意的站在我的床前,而我身上的那个人,不知何时变成了十四爷。
我突然惊醒,发现口鼻已在水下,我钻出水面,慌乱的喘息着,惊恐之余打量着四周,确认是我的房间后才擦干了身子穿好了衣服。
镜中的自己有点憔悴,眼下一片乌黑,脸上还有奇异的潮红,心中是翻江倒海的感觉,那种被抓奸在床的心情久久不能恢复,我身子软了下来,在房里艰难的呼吸着每一口气。
我垂下眼,喃喃道:“怎么会是十四爷。”
心中想着这件事,晚膳也没什么胃口,如真看我呆呆的样子,说道:“怎么了,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你看啊,知道你回来了,给你准备了一桌子你喜欢吃的菜。”
我看着丰盛的菜也不知怎么了,一点胃口都没有,面对着如真期盼的眼神,我还是夹了一块糖醋藕合,放在嘴里,居然没有什么味道。
我随口一说:“今晚的菜怎么没什么滋味啊。”
“有吗?”如真吃了一块,说道:“有滋味啊,很好吃的,怎么,你在王爷那吃好了,回来咱们的菜还吃不习惯了?”
我失笑,“你哪里知道我的辛苦,他们一开始送来的饭菜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后来王爷醒了后也只能吃清淡的,我这喝了两个月的稀粥,如今也是看什么都没胃口。”
我不愿让如真难堪,今晚的菜也吃了不少,只是放在口中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心里还想着,是不是王爷把时疫过给了我,才会导致我没胃口,明日还要找太医来看看才是。
用完晚膳后,我把如真拉到床前,小声道:“姐姐做事可仔细了?”
如真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郑重的点了点头,墨色一样的颜色深邃且坚毅,“都过去两个月了,什么也没查到,况且王府里还有几个下人也染上了,也算是瞒天过海了。”
“那就好,王爷和福晋在病重自顾不暇,李沛怡又一心只看顾着弘时,弘昀落了单,也是老天给的机会。”
如真牵动了嘴角,握住我的手说道:“妹妹不会怪我心狠?”
我反握住她的手,肯定道:“姐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很喜欢弘昀那孩子,只是他命薄,抗不过去罢了。”
如真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一命还一命,我要让李沛怡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
这年过的极其简单,福晋的病有了起色,气色也红润了,反观李沛怡,如今的她经历了儿子早亡,脸上出现了衰老之意,穿着素银色的衣裳,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饶是这样,我也看到她眼角的细纹和皮肤的松弛,粉嫩的唇也不再娇嫩,口脂下起了一层厚厚的皮,如她内心中的沟壑。
这一顿饭下来也是压抑非常,就连一向捣乱的弘时也变得安静下来,惠月今年十七了,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模样与李沛怡有四分肖似,只是没有李沛怡的那种娇媚,明明是最好的年纪,却表现的心事重重,说话畏手畏脚,几次夹菜都要看着额娘的脸色,一点也没有皇家子女的气派,说到底王爷待她也算不错,给她的吃穿用度都要比弘时要好,可是她为什么还要做出一副这样的做派呢。
新年过后府里上下依旧忙碌着,我和如真拿着小扫把扫着我们门前的雪,见四下无人,我偷偷问如真:“姐姐,你发现了吗,这惠月要比以往还是畏缩,是怎么回事啊,我要是皇家女儿,出门都恨不得把爱新觉罗这四个字挂在身上。
如真走到我身边,低语道:“你是不知道,听闻皇上要给惠月选夫婿了,好像还是个没什么官职的人,惠月为这事生了不少气,闹到李沛怡身边,李沛怡为着弘昀伤心也没管她,她本就不受额娘重视,再加上王爷生着病,自个也难受,也没个说话的伴,下人都说她的性子一日比一日压抑。”
我讶异,“这王爷的女儿怎么会下嫁给没有官职的人呢,历来王爷的女儿选夫婿不都是选才德兼备的吗?”
“皇家女儿哪有儿子受重视,儿子尚可继承大统,女儿只不过是联姻的工具罢了,你看皇上的女儿,有几个活成年的,即便活了成年的也是送去和亲,听说这门亲事还是王爷前些年就与皇上说好的,意思是不想惠月卷入到高官政治的斗争内,可怜天下父母心,王爷给惠月寻了个安身之处,可惜惠月不懂,要知道我知道要嫁给王爷的前一个月天天哭呢。”
我斜着眼睛笑看她,“我和你差不多吧,知道要当王爷的格格也是郁闷了很久,更郁闷的是新婚之夜王爷离我而去,又将我罚禁闭,倒霉的事接二连三,好在王爷对我们还算不错,嫁过来时听阿玛说,侍妾格格与那奴才没什么区别,嫁过来也是要做粗活的,好在我们这些年没做什么粗活,过得日子也像主子一样,要是能一辈子这样,也是不错的。”
扫完雪后出了一身的汗,我坐在凳子上,愈发觉得腰痛,想着要看太医也没有去看,也不知何时,我竟靠在栏杆上睡着了,还是一阵冷风将我吹醒,我揉了揉眼睛,看着如真好奇的看着我,我失笑道:“姐姐,怎么了,没见过大白天在外面睡觉的人吗?”
如真摇摇头,说道:“你这两日精神不济,也不爱吃饭,还懒得动弹,都说春天爱睡觉,这还没到春天,你怎么打盹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多懒怠一样,自从服侍完王爷后我身子总是不爽,许是累到了留下后症了吧。”
“那怎么行,还是来请太医看看吧。”
我挥了挥手,“那太医是给主子看病的,给咱们看病我还怕他不看呢,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好。”
过了除夕就是十五,过了十五就是二月二,因着福晋身子未完全恢复和李沛怡仍处于伤心之中,再加上有个不问世事的宋璃云,这些日子府内上下的活计,基本都是我和如真在操办,今天做做这,明天整整那,这时间长了愈发觉得后腰不痛快。
晚上洗漱过后,我让晴芙给我贴了一剂膏药,晴芙给我贴完后又在我腰上按摩着,按着按着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回头看去,晴芙疑惑的看着我,我问:“你怎么了?”
晴芙说道:“格格,您发现了没,您有三个月没来月事了。”
“什么?”
我猛然坐起身,这些日子太忙,我都没有注意这些,甚至还在认为这是过度劳累的后症,现下想来除了没来月事还有腰痛,四肢酸痛的感觉。
记忆如火星子一般闪闪烁烁的在脑子里出现,现下所有的细节只能让我回想起与王爷的那一晚,可是只有那一晚,真的会
晴芙见我呆住了以为我是在害怕,便安慰道:“格格如果不想劳烦府上太医,那么去找他的徒弟也可以,月事对女子来说最为主要,虽说有的人身子不好,月事时间可能会推迟,但是格格身子强健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事的,所以明天奴婢陪您过去吧。”
我点点头,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我不敢去想,福晋连续几年的喝着坐胎药都没有动静,我怎么会就那一次,我捂着脸,发现脸变得滚烫,脑子里也是乱乱的,王爷和十四爷的脸在我面前来回交叉着,王爷眼神深邃冷淡,十四爷眼神透亮纯净,我不安的翻了个身,曾几何时,十四爷在我心里留下了位置,以至于我现下想起他的时候越来越多,最恐怖的是,只要想起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再也挥之不去,甚至会带着那双明亮入梦。
一夜未睡好,醒来才想起今日是弘时的生辰,我拿出早就备下的长命锁寿礼,坐在凳子上如木偶一样让晴芙来来回回在我脸上涂着脂粉,然后伴着如真去给弘时过生辰。
小孩子的寿宴没那么多的讲究,就是简简单单的吃顿饭,我们到时李沛怡正在给福晋上茶,今天她穿了件暖橘色的旗装,神色要比前些日子好上不少,想必也是为了弘时今天的生辰,她一个额娘在孩子寿宴打扮的太素难免会惹得孩子不高兴,我和如真把寿礼交给晴茉,然后向两位福晋行礼。
福晋说道:“今天是小孩子寿宴,都随意一些,热闹点孩子也高兴。”
片刻后王爷下朝归来,这寿宴才正式开始。
弘时和李沛怡都喜肉,餐桌上也大多都是肉菜,我看到那些肉心里莫名的恶心,那油腻的肉被他们嚼来嚼去,肉汁的声音在他们嘴里爆开,听得我是阵阵反胃,我看到弘时夹了一块肘子后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干呕了起来。
因着还没用膳,所以我并未吐出什么,我回过头看到李沛怡的脸色极为难看,一双媚眼要向我喷火,我起身行礼,说道:“妾身身子不适,扰了大家的兴致,还望王爷和福晋莫要怪罪。”
福晋担忧道:“你坐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要不要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我强忍着恶心,回道:“妾身并无大碍,许是看那肘子腻了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怎能劳烦太医呢。”
王爷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对身边的苏培盛说道:“去把李太医请来。”
我心中的不安终于放了下来,王爷给我请了太医我没有拒绝的道理,正好,我也想知道我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因为我,导致李沛怡没了用膳的兴致,下人给她夹了不少菜,她也是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时不时的会瞪我几眼,仿佛是在责怪我不该在饭桌上无礼,我无奈,继续低下头吃较为清淡的豆腐。
太医很快就来了,我下了座,坐到了旁边,我伸出手,冰凉的丝帕放在了我的手上,太医跪下身,将那长了老茧的手指搭在我的腕上,我看着他沉重的脸色,心里也跟着害怕,他思索了一番后,那双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起身,恭敬的说道:“恭喜格格,已有身孕三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