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风别院

    两人聊了不知多久，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餐间周围的客人陆续都已经酒足饭饱后离开了许久。渐渐冷清下来的餐厅里，说话的声音开始有了回声。林克诚结完账，与何丽华起身离开餐间。走出餐间的时候，何丽华看着林克诚手上提着一个服装袋，袋口露出衣角，她笑了起来，说道：“你不会是约我吃饭前，临时买了件衣服穿的吧？”

    “额，是呀。我今天还特意刮了个胡子。”林克诚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你平时估计有点邋遢。”何丽华取笑他起来。

    “哈哈，应该是的。我今天买衣服的时候发现我要是打扮一下，应该挺帅。”林克诚说着，把自己逗笑了。

    “你以后要带我去山上大石头那里听风声，带我去丛林里寻找飞舞的金丝雀。”何丽华突然郑重其事地对林克诚说道。

    “好。”林克诚感觉有些突然，机械地回复了一句。然后看到何丽华泛着红润的脸庞，林克诚的心胡乱地跳动起来，脸颊微微发热。

    林克诚带着何丽华走过一个街区，在停车场里取车，送何丽华回去。一路上何丽华没再说什么话，就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车前方，时而抿抿嘴唇，泛红的脸庞依然泛红了一路。

    林克诚默默地开着车，时不时让过准备超越的其他车辆，慢慢地开着。他转过一道道路口后，开进了一个名叫清风别院的别墅区。进入别院的大门后，何丽华指导林克诚将车开到她家的门口停下。何丽华在车上又坐了一会儿没说话，发出了一丝轻微得几乎察觉不到得叹息，然后扭过头直面林克诚说：“我今天特别开心。其实我知道你约我的本意是想接近我，然后能从我这里了解我爸爸更多一点。但是我跟你交流的时候，发现你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你从不掩饰你自己，也不是一个会用花言巧语讨好别人的人。我从你身上看到更多的是真诚，就冲你这难得真诚，我愿意接纳你这个朋友。”

    何丽华接着说到：“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因为命运的安排，我不得不从小就要面对比同龄人更多的磨难。人世间的温情我难得体会，我爸爸是非常非常爱我的，我所有的生活都被安排的很好，我没有遇到任何生活的艰辛，但他安排的越好，越让我觉得是一种折磨。我不想永远是一个被保护的人，我一直希望有一天我有能力为他分担痛苦。直到他走的那天，我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在这个漫长的一言不发时间里，我的希望在一点点地崩溃。”

    “在那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依然感觉他还活着，我依然不相信他真的离我而去。即使我亲眼见他离开我，亲自捧他入土，但我总能感受到那个离开我的不是真实的他，而真实的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何丽华情不自禁地撩拨着内心的一根弦，说着。

    “虽然今天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但我跟你交流这几个小时里，从你的言行中能感受到他。我不知道我这是不是一种心理疾病，但我只要知道他在我身边，我就特别开心。我想，他一直希望我是开心的。”何丽华似乎此时陷入了自言自语中。

    “是的，我相信他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他的优点存在于每个人身上，我能看到它的存在。”林克诚静静地听着，附和一声。

    “不，不是他的优点，是一个活生生的他。”何丽华激动地反驳林克诚，说道。“其实他走的时候，我的希望是在崩溃，但是我内心却听到一个声音,又像是在记忆中存在过的一个声音。它说‘妞妞，我一直会在你身边。’它像是我爸爸跟我说的话，也只有我爸爸一直都叫我‘妞妞’。但在我的记忆里，我爸爸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句话呀。”

    “哦。”林克诚眼见着何丽华越来越激动地述说着，他只敢附和着，表明他在听她讲。但他现在慢慢开始感觉到何丽华因他爸爸的死受到了非常强烈的伤害。

    “不管你信不信，这些是我不愿意跟别人分享的事情。别人肯定会觉得我有心理疾病，顶多会对我抱有偏见，或者为了迎合我的喜好，而一面在内心深处厌弃我的这些表现，一面在表面上附和我。我知道你为了获得更多关于他的信息，你会非常认真仔细地听我讲述，也会有你自己的判断。你是真诚的人，你值得我信任。我对你讲这些，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何丽华疏了一口气，然后面对着林克诚笑着说道。

    林克诚回以一个微笑，说道：“嗯嗯，我能理解。”

    说完这些话，何丽华感觉到一身轻松，下车后向林克诚示意再见，然后蹦蹦跳跳地从路边走上了别墅的阶梯，头也不回地走进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