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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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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太远,无法看清男人具体的情况,但根据血液喷出的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人死定了。

    赵起心里一震,感觉屋外可能只是个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患者。而自己,相当于见死不救了。

    突然,男人逐渐停止抽搐的身体,再次不安分起来,不断发出田里蛤蟆一样的“咕咕”声。

    下一秒,他一跃而起,跑到几步外的位置站定,像一个孩子一样,作仰面哭泣状。喉咙里“咕噜”了几下之后,他发出的依然是蛤蟆一样的声音。

    他浑身狼藉,满是深色痕迹,所过之处,血液滴拉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粗线。

    他持续仰着脖子作大哭状,哭着哭着一转身,赵起清晰看到他的脖子已经断了一半,伤口像一个怪物的嘴,张的大大的。其中隐约露出的一块尖硬物,不知道是他的骨头,还是他割断的气管。

    至此,赵起终于确定,屋外男人根本不是一个活人。

    负罪感被紧张、恐惧代替。

    屋内的气氛很平和,其余人睡觉时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小麦偶尔的磨牙声,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赵起的手心已经被汗湿了。

    哭了一会,男人猛地向前冲刺,速度之快,在昏暗的光线下甚至出现了残影。

    冲刺到几步之外后,又立马换了一种神态,叉着腰,半弯着身子,微微罗圈着腿,俨然一副刁钻老妇的样子。

    他看上去生气极了,对着前方的虚空用力一推,随即转身向后倒去,就好像他被刚刚的自己……狠狠推了一把。

    我推了我?

    这下男人躺在地上不动了,只是从他脑后,更多的血迹,开始向外蔓延

    就在赵起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男人突然站起身,作老妇状,切切察察切切察察

    还要重来一遍?

    他们把草帘重新掖好,打算回去睡觉。看样子,只要不出去招惹,他们一行人一定可以顺遂地睡到天亮。

    刚走回去两步,门外突然响起了牛车的声音。

    昌宁城这种牛车不少,经常在街上跑来跑去,所以赵起对这种声音无比熟悉。

    怎么回事门外又在搞什么花招?换剧本了?

    “那位老乡……”

    屋外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疲惫、客气、还有一丝紧张。

    赵起听着这声音,似乎与之前不同。

    难道有人恰好路过?!

    赵起心里一下漏了底,赶紧转身,伸手就要掀开草帘看看,却被袁文允一下按住了手腕。

    袁文允表情严肃,郑重地摇了摇头。

    这个反应……肯定是屋外换剧本了,一定没错。

    赵起没有挣扎,直接和袁文允一起回去继续睡觉了。

    乱七八糟的声响中,赵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只感觉天旋地转,如同深陷泥潭。

    ·

    等他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有人打开了草帘,屋外的吵嚷声和强光正一起灌进屋子。

    屋内其余人都不在,只有小麦正噘着嘴穿鞋,看到赵起醒了,提醒说:“师父,出事了,昨天晚上有人死了。”

    “啊?”

    小麦一边磕掉鞋边的干泥巴,一边说:“昨天这家主人说那些话我根本没在意,还以为他是担心咱们睡觉不老实,故意吓唬人。没想到是真的,乱跑出去真的会死人”

    赵起三两下套好衣服,站起来就往外跑。

    一群本村村民正扎成一堆讨论着什么,路康和徐江站在村民的“包围圈”外面,伸长了脖子往里看。阿风在清理车内的薄地毯,袁文允和阿鸪则坐在树下休息。

    赵起走过去拉了拉路康的胳膊,说:“你们俩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路康让开位置,赵起站过去一看,后背立马吓出了冷汗。

    一个男人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浑身的肉支离破碎,像被野兽撕咬过一样,没有一处好地方。

    这个人难道是昨天晚上那个疯子一样的男人不,身材、样貌一点都不像。

    这个死去的男人更矮一点,更瘦一点,一副山里人打扮。

    旁边的村民还在讨论,“也就是这些外乡人敢在外面溜达。”

    “没错,碰不见还好,一旦碰见了,那就是一个字,死。”

    “哎哟,真惨,也不知道他家里是哪儿的。”

    “叮铃铃、叮铃铃”

    是牛车的声音。

    与昨晚不同的是,现在因老牛的奋力挣扎,铃铛异常响亮、吵闹。

    一边使劲往前拽牛车,一边抽打老牛的,正是昨晚他们借宿人家的男主人。

    牛车上还堆着两个花花绿绿的大包裹,和一个木箱子。

    立刻有村民迎上去,“村长,这就是这个男人的牛车吗?在哪里找到的?”

    “山林里,牛蹄子陷进土里,出不来了,根本没走远”

    村长,这个男人竟然是村长。

    这里的山林、丘陵和南方不一样,因为长年累月没有人类活动,灌木很茂密,地下盖着很厚的一层腐蚀土,泥都是黑的。一脚下去有时候都能没到人的小腿。

    所以昨天徐江他们看到有人在山林中行走时,都是要砍掉几根树枝当拐杖,边走边探路的,每一步都十分小心。

    从牛腿上、村长腿上,和牛车车轱辘上的黑泥判断,村长没有说谎。

    年龄最大的村民是个干瘪老头儿,他站在人群中央,把烟锅子往裤子上拍了拍,说:“咋个办?还是拉到后山埋了?”

    村长习以为常地说:“行。”

    转身又招呼其他村民把牛车上的行李检查一遍,有用的东西留下,没用的全埋了。

    粗犷原始的行事作风让赵起目瞪口呆:“村村长你们这就把他埋了?也不报警吗?”

    “报警”两个字一出,所有的村民都哈哈大笑起来,搞得赵起跟个小丑+白痴一样。

    干瘪老头重新点上烟锅,吧嗒吧嗒抽起来,“年轻娃,这报警,警察来了我们咋给人家说哩?难道要说,这已经死了成百年的人,杀人了?”

    其他村民也争抢着说起来,“是啊,说不明白,人家还会怀疑是咱们杀人了呢。”

    “对啊,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哩。”

    “报警有个球用,翠嫂子的闺女在城里被有钱人弄死了,也报警了,有球用?”

    “对啊,咱又不是有钱人,报警有球用。”

    徐江听着心里不舒服,刚想和他们争辩,赵起一把拉住他,挡在他前面,“乡亲,你们说,是一百年前死的人,杀了他?”

    赵起指了指那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村长和另外两个中年男人正一起把尸体,用花包袱里的旧衣物包裹起来。

    干瘪老头吐出一口白烟,眯起眼睛,说:“得有一百多年了吧,那时候这里还是个相当大的村子呢,少说得有四五十户人家。

    有一家人,孤儿寡母,娶了个漂亮儿媳,儿媳生了个更漂亮的孙女。本来和和美美的,谁知道有一天,突然就有人怀疑起那家儿媳偷汉子。

    后来儿媳妇被活生生逼死,孙女儿扑上去替亲妈打奶奶,被那老太太猛推一把,睡倒在地上,磕死了。”

    老头用手比了一个鸭蛋大小的圆,说:“地上有块这么大的石头,就那么巧,直接把孙女儿的后脑勺磕了个血窟窿,一会儿时间就没气了。

    这家儿子素来孝顺,眼看媳妇用镰刀抹了脖子,女儿也磕死了,老娘还在叫骂、吐唾沫,竟直接给老太太说,娘,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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