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阿鸪
第四日,路康终于回来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身穿宽松长袍,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人和一个名叫“阿鸪”的少女。
路康刚入城,就听闻了噩耗。和所有人预想的一样,他孤身一人直奔警察局的验尸停尸房,想要再见自己兄弟最后一面。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当他在一名小卒的带领下,推开一扇生锈的铁门,只看到昏暗的房间里,除了三张光秃秃的旧板床,什么都没有。
小卒再三核对,停放何知秋、严早、于言正尸体的房间,就是这一个。
三具成年男人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这下要大乱了。
几乎警察局所有人都看到了路康双目赤红,愤怒至极地在相关部门出入、问责,大喊大叫,一通乱砸。
他手里拿着上了膛的枪,疯了一样奔走。所有人噤若寒蝉,根本不敢上前拦他。
大家知道他的感受,体谅他的心情,也不想招惹他的怒火。
局长躲在内院书房,没有露面。只差严秘书前去劝慰,表示说一定会调查清楚,追查到底。
路康盯着严秘书的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我昨天晚上歇在驿站,也有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想趁我睡熟了害我,结果被与我同行的朋友轻易识破,抓住了。
我的朋友太过残忍,一挥手就挑断了那俩人的手筋脚筋。
只要老实交代,我是可以保证让他们活着离开的。至于手筋脚筋,我听闻西洋医术是可以治好的。
可他们许是有把柄被什么人抓着,所以宁愿趁我们不备,吞毒自尽了。
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张新之站在对面飞檐的阁楼二层,身形消瘦,看着一切微微颦眉。
和煦的风夹杂着花草的味道吹来,他明明衣袂飘飘,温润如玉,眼神却深不可测。
大闹一通之后,路康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赶往救治赵起的医院。
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白瓷一样的皮肤和少女一样的唇红齿白。路过的女性,不分年龄,纷纷笑吟吟地回头看他,同时窃窃私语。
阿鸪浑身散发着高门贵女一般的强势气场,居高临下地一边随意挥动着手里的长鞭,一边不耐烦地瞥向那些路过的人,用眼神稍作警告。
生人勿近。
路康带着他们两人穿过站满警卫的走廊,走进病房,随手就关上了门,拉上了雪白的窗帘。
病床上的赵起,几乎就在窗帘拉上的一瞬间,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他一下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精神抖擞,完全没了病态。
看着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他津津笑道:“袁先生,好久不见。”
男人拉下兜帽,露出一张比赵起年轻许多的少年脸庞,笑着回应,“三年了,你终于回头了。”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
小麦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完全呆掉,“师师父你不是,病的很重吗?”
赵起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回头再给你解释。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远道而来的美男子叫袁文允,我的故人,是个会奇门遁甲的高手。旁边是他的他的嗯,怎么说呢……”
袁文允忍不住调侃,“你怎么了?以前总说我是变戏法,现在说我是奇门遁甲了。我以前告诉你阿鸪是我的另一面,来自于我,既是我,又不是我,你从来不信,总说我是收了个小徒弟,然后故弄玄虚地胡扯。现在说的这么纠结,是终于认同了我的说法了吗?”
赵起笑了笑,表示默认。
“罢了,就当她是我的徒弟吧。”袁文允说罢,转向小麦,“她叫阿鸪,看着和你差不多的岁数,其实比你师傅还大的多。你们要好好相处啊,她的脾气极差,如果对你发飙了,赶紧找我帮忙哦。”
玩笑一样的话惹得众人一齐笑起来,小麦却心里没底,环视一圈,没有从任何人脸上看到一丝悲伤。
知秋哥,严早哥还有那个闯祸以后,总是求他帮忙背锅的臭于言正
视线落到阿鸪俏丽的脸蛋,比普通人大了很多的黑眼珠上时,小麦瞬间脸上飘起红晕,匆忙低头。
这个姑娘……真好看。
笑罢,赵起不忘询问路康,“路康,你那边怎么样,没演砸吧?”
“当然没有。”路康顺势坐到病床边,“我想了想这么些年你给我们画的大饼,越想越气,情绪爆发的特别真实。”
“啪~”赵起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小子。”
小麦心里堵的更难受了,演的他们的悲伤,愤怒,竟然是演的吗?
赵起掀开薄被,想要下床。但脚落到地面时,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路康赶忙扶住了他,面露担忧,“小心这么多天了……那个药,不是说没什么副作用吗?”
“目前来看,确实是没什么副作用。但是连续催吐血两次,伤身体、伤元气啊,你看我这脸,一点血色都没。”赵起漫不经心地说。
伤心到吐血也是假的
果然是那样的人吗
小麦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伸出手,钳住赵起的手腕,用力到指尖泛白,低着头,声音如泣如诉,“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死了。何知秋,严早,于言正他们全都死了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赵起一愣,知道小麦误会的是什么,正思索着怎么解释。
突然,阿鸪在一瞬间抽出腰间的长鞭。迅雷不及掩耳之际,长鞭如毒蛇一般飞向窗户,击破窗帘,抽向窗外。
一声抽打在枝叶、皮肉上的闷响之后,有什么东西“哐”地落在地上,楼下人群霎时传来纷乱噪杂的声音。
“啊!”
“快叫大夫!快喊大夫过来!这个人好像没气了”
“天哪,他胸口在往外渗血!”
“我去,这是谁啊,从哪掉下来的?”
“不会是从树上吧?”
“不会吧,这树少说也有快二十米了,又这么粗,怎么上去”
“有人认识他吗?”
“是医院的人吗?”
“穿一身黑衣服,怪奇怪的嘞,难道是夜夜行衣?”
“什么夜行衣,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这大白天的,夜行个鬼啊”
路康凑到窗台,向下看了一眼,转过身轻轻鼓掌,“看上去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