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小小少年
流苏城,张家杂货铺。
有一青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他人生的好看,瞳孔纯黑,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更难得的是眉宇间自带一股正气,此时,他正站在杂货铺门前,看着街道上行人如织,便不时的招呼一声,喊道:“火球符,落雨符,静衣符…各种低阶符咒今日九折了,还有各种适合练气期的修行丹药,应有尽有,快来买吧!”
在他的招呼下,有人视若罔闻,也有人停下脚步,去杂货铺里买了些杂物,消费了些灵石碎片,但很明显的是,这杂货铺的生意并不怎么样。
因此,一整天下来,少年收获寥寥,到了傍晚时分,眼看着街道上已经没了行人,少年这才转身进了杂货铺中。
这是一个寻常的店铺,架子上稀稀疏疏的摆放着一些符咒,兽皮等杂物,在柜台中间,一个小姑娘正在整理账本,看见少年进来了,便直接放下手上的物件,笑颜如花的说道:“怎么样,江帆哥哥,今天的工钱还是老样子吗?”
江帆点点头,不假思索的说道:“十张低阶符纸。”
这符纸并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一扎五十张,也不过是半枚灵石碎片,十张,更是不值一提,不过江帆却也满足了,他知道自己一天下来,并未创造出什么价值,因此,十张低阶符纸,倒也符合他的预期。
柜台后的少女名叫张兰,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而这家杂货铺,就是她爷爷盘下来的,她爷爷是一名炼气后期的修士,一手制符之术,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
张兰从柜台下取出一扎符纸,从中数出十张,递给江帆,说道:“呐,江小哥,十张符纸,你数数。”
江帆笑了笑,直接将符纸揣进怀里,说道:“我还能不相信你吗,先走了。”
看着江帆的背影,少女踌躇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张兰见此,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暗恨自己的不争气,爷爷早就说了,最近店里的生意不好,客人寥寥,已经无需再去聘请帮工,可是少女毕竟脸皮薄,这拒绝的话语在心头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下,该怎么跟爷爷交代呢?
少女倚在柜台上,两手托着腮帮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店铺陷入了沉思。
张兰的纠结,江帆自然是一无所知,他在离开杂货铺以后,便走出了这座修真坊市,在附近的食肆吃了些食物后,便回到了家中。
他所住的地方距离坊市也就是两个巷道的距离,位属于平民区。在这里,江帆有一套自己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住他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取出钥匙,捅两下,打开门上的铁锁,江帆走进了院中,此时,夜已渐深,只余一轮明月横跨天际,洒落点点银辉。借着月光,看到里屋门缝里夹着的发丝并未移位后,江帆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摸黑找到蜡烛,将其点燃后,江帆又回到院中,从古井里打出一桶水,洗了把脸后来到里屋的蒲团上坐下,五心朝天,开始了每天的必修功课。
他如今的修为是练气二层,修行的是烂大街的普通功法《戍土决》,这门功法流传甚广,修行得来的根基扎实,灵气也浑厚,站在大地上,还能得到加成,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根基浑厚带来的后果就是修行速度极其缓慢,再加上手段单一,练气中期以前,更是只有一个地突刺来撑场面,因此,虽然这门功法流传甚广,但修行者并不是很多。
不过,对于身为孤儿的江帆来说,能得到这本功法,对他来说已经是极为庆幸的事情了,哪里还会去挑三拣四呢。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修行都是件苦差事,需要集精会神,耐得住寂寞,也要在那微小的,感觉不到进步的时候坚持自己,直到厚积薄发那一天,江帆一直在积累,在等待着那一天,他集中精神,操纵着体内的灵气按照《戍土决》的记载运行,直到经脉隐隐作痛之时,他才吐出一口浊气,结束了今天的修行。
“接下来,是画符。”
江帆自语一声,重新点燃了蜡烛,紧接着,他依次找出符笔,砚台,朱砂以及空白的符纸,将其排列在桌面上,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感应着身体里充盈的灵气,心神慢慢的镇定下来。
取出砚台,细细的研磨,手上的动作简单而又稳定,似乎经历过无数次一般,早已驾轻就熟,将符笔笔尖浸染上朱砂,真气运转至手指,落笔之时,似与周身稀薄的灵气遥相呼应,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细小的红色痕迹落在符纸之上,在灵气的作用下,慢慢渗透进去,眼见的符纸上的痕迹越来越多,忽然间,江帆的手指一顿,本来顺畅的动作更是直接卡壳,紧接着,符纸无火自燃,霎那间,便燃烧成了灰烬,江帆叹息一声,挥袖抚去桌上的灰烬,毫无疑问,这第一次制符以失败告终,但江帆并不在意,他收敛了情绪,平静的开始了下一次的制符。
修行的根本是长生,但独木不成林,人也不可能闭门造车,期间三灾九劫,种种意外层出不穷,而为了使得仙路更加顺畅,修真百艺便应运而生。炼丹,练器,阵法,符咒,便是其中最主要的四条道路,除此之外,灵植,御兽,傀儡,探脉,鉴宝等也有着种种神秘莫测的威能,这些能力任何一门,只要钻研到精深处,都能获得大笔灵石,从而使得仙路好走许多。
江帆也是机缘巧合,才跟张家杂货铺的老板搭上了关系,求取到了一残缺的本符咒大全,这本书上除了一些基本的符咒种类介绍以外,还有几种基本符咒的制作之法,江帆如获珍宝,几乎是夜以继日的研究,学习,可一来,没有师父教导,二来,符咒大全上面,关于制符的记载也缺失了许多的细节,因此,那怕江帆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半年多来,绘符的成功率也不过十之一二,但就算如此,江帆也极有信心,眼下的生活比以往已经好上了许多,以后会更好,这让他极有盼头。
一番忙碌下来,十张符纸全部使用完毕,成功绘制出了两张火球符,这符咒的品阶属于一阶低级,撕碎后,正常情况下,可聚敛天地灵气,发挥出堪比练气一层的威能,说起来,这份威力对于修真者来讲不值一提,可符咒的便宜和利于储存,倒是让火球符在低等级修仙者那里很有市场,江帆也不愁卖不出去。
将符笔和剩余的朱砂等物收起,江帆摩挲着那两张成功的火球符,开始复盘刚才绘符的过程,然后将其中失败的细节记下,以避免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做完这些后,江帆来到床榻上,从墙角开始往右数了七个数,然后在第八块青石那里敲了敲,在听到闷响声后,他将青石移开,从中取出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小盒子,里面放了厚厚的一叠符咒,总共有四十二张,都是一阶低级的火球符,他将刚制成的那两张放入其中,又将所有符咒取出,细细的数了一遍,这才将其重新放好,心中大为满足,隐隐的,连刚才绘符所造成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这下,该睡觉了。”
少年喃喃自语,然后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不过数息时间,屋里便传来了平稳而又轻微的呼吸声,蒙头大睡,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江帆悠悠醒来,他先是眯着眼睛,等到适应光亮之后,便立刻盘膝坐下,去感应体内灵气。经过一晚的修养,灵气已经恢复了些许,江帆便默背《戍土决》,按其运行路线去游走,这也是他每天的例行修行,直到将体内经脉蓄满灵气,这才起身。
他今天有些事情要做。
这一年多的平静,也该到此为止了,少年默默的想到。他心里早就有过打算,以现在的修行速度来说,若是按部就班,怕这一辈子,都无法突破练气期,难道这茫茫百余年,努力,坚持,废寝忘食,就只为了一事无成,成为一个垂垂老朽吗?想起张家杂货铺的老板,那个道途走到终点,即将迎来寿命大限的老人,江帆的心更加坚定起来。
绝不!
修行,就是与天争命,怎可不去冒险。
将半年下来,积攒的四十四张火球符收起,塞入怀中,江帆迈步走出了院子,早就曾听闻,修行之路艰难险阻,稍有不慎便是道途尽毁,生命化作飞灰,这下子,总算可以去见识见识了。
少年如是想到,心中满是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