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进落水城

    “呜呜”

    片刻后青石上还是传出了楚言的抽泣声。

    三个人虽然十分疲乏，但心事都重，并没睡着。这会儿又听见楚言低声哭泣，也便无心睡眠，干脆又坐了起来。

    “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虽然惨了点，好歹逃出来了。”胖子心情不佳，嗓门也比平时小了许多，他虽然在劝楚言，但他自己也还在悲伤之中。

    “好了好了，再哭可要把狼招来了。”莫尘拍拍掩面哭泣的楚言，他能理解楚言现在的心情，哭，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只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得不承认，刚才他也慌了，如果不是胖子临危不乱，他们三个怕是已经变成一堆焦炭了。

    楚言的哭泣越来越小，他的脸埋在两膝中间，双臂紧紧抱着。良久，他深埋的头慢慢抬起，眼里仍旧盈着泪水，只是眼神变的从未有过的冷峻，“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回去，把欺负过我的人全部杀光，我要让所有人都害怕我，我要让我的名字响彻这片天空！”

    楚言的一番话让胖子和莫尘怔在原地，他们看着眼前这幅瘦小的身体久久不语，甚至怀疑刚才的话是否出自自己十四岁兄弟的口中。他的话藏满杀意，他脸上的表情异常冰冷。

    微光从遥远的东方亮起，林子里的事物逐渐清晰。莫尘拿着树枝沉闷的坐在地上胡乱划着，“下一步去哪呢？总得找个落脚点吧。”

    “去落水城！”胖子一直也在想这个问题，现在的牧野镇是不可能回去了，那里的牵挂也随着一把火烧了，他们如果真的想变强，就要去一个机遇更多的地方，胖子继续道：“听人说城里有专门教授炼炁的地方，规模还不小，咱们就去那，只有去更大的地方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大哥说的对。以前听人说落水县的城主是个高手，只要把他的本领学到，我就能回来救出父母！”楚言早已擦去眼泪，他心意已决，落水城是必定要去的。县城主袁战是他目前为止知道的唯一一个实力远超李东亭赵黑子的炼炁高手，学到他的本事，就是他救出父母的资本。

    莫尘见二人主意已定，便也赞成了，没有想过长远的打算，奶奶活着的时候，他最在意的是奶奶，奶奶走后，他最在意的就变成了眼前的两个兄弟，如今他们要进城去，他自然不会有其他意见。“囊里也没水了，嗓子都冒烟儿了，我记得这附近有条河，咱们先过去收拾收拾喝点水，总不能灰头土脸的上路吧。”

    落水县城距牧野镇不足百里，沿着官道走几个时辰，穿过玉龙谷，再走十几里就是，以他们的脚力，卯时初刻走，如果赶点紧，天黑前就能到达。

    三人寻到河流，象征性的梳洗以后即刻动身，过往抛于脑后，有了目标就有了希望。

    他们三个没有直接上大道，而是继续寻着野路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直到远远的离开牧野镇方才走回官道上去。等他们穿过玉龙谷赶到落水城的时候，城门早已经关了，三个人没法儿，只好在城外找个地方先熬一宿。

    之所以临近戌时才到，不是因为脚下偷懒，而是因为来的路上，他们采了许多山货野果，这让他们花去了不少时间。

    采些山货进城是临时起的意，这也是出于两手考虑，其一是因为他们衣着娄烂，进城时如果被人拦下，就可以说是进城送货蒙混过去，另外一个考虑就是进城后万一遇到特殊状况，那这些山货野果也可充饥。

    胖子三人不敢远去，只在城门附近找了棵老树倚着落脚，老树不远处是一个简易的草棚，该是白天贩卖茶点的摊子。他们没远去主要是因为长途跋涉实在劳累，另外则是在来的路上，听途中往来之人谈及落水城外近日常有灵兽伤人的事情发生，所以三人出于安全考虑，不敢随意走动。

    落水城是牧野镇、白马镇、天安岭等几个镇的上级县城，城中百姓军民数万余，由城主袁府当家袁战掌权，在他的身边还有城中三大家族依附，协助处理内外一应事务。落水城武到操兵练甲，文至苛捐税务，他们都无所不及，拥有着最高威望和权力。尽管如此，在这片灵土上落水城的地位并不高，它仅是一个偏远的县级城池而已，其上有郡，郡上还有王都，这都是后话了。

    离了熟悉的环境，总会叫人心里钻出一丝感伤。遥远的星空明朗，在这月色的包裹下一切都分外清晰，只是满目的星辉中，山已经不是原来的山，水也不是原来的水，就连夜猫子的叫，都不是原来的声调。胖子记起了老乞丐，他们流浪的最后一站就是牧野镇，老乞丐死后尸体便埋在了破庙后面的山坡上，每当野草茂盛的时候，他就跑去坟前拔草。楚言安静的倚靠在树上，眼角的泪光悄无声息，他渴望变强，他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含冤入狱的爹娘。莫尘知道他们有心事，他又何尝不想念那个生活了两年的破庙，他的心早就在那安了家。

    第二天城门开的很早，卯时刚到就陆陆续续有许多各色人等络绎不绝的赶来。

    “咱们也走吧。” 胖子轻轻吆喝一声，又将外面补丁最多的长衣脱了下来夹在腋下，只剩一件白麻布做的短褂。这个时候寻常百姓穿的衣服粗麻、葛是最便宜的面料，好点的是棉布，野兽毛皮价值一般，最贵的面料是丝绸类的绡锦缎等，不过那都是大户人家才穿的起的。所以一般来说要想知道一个人的地位财力，衣服便是一个很好的参照。

    楚言莫尘见胖子如此，便也学着照做。把长衣脱掉便不显得那般娄烂，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小心一些自然没错，毕竟他们从未进过城，也不知道进城时有没有什么其他规矩，所以能想到的，都要尽量避免。

    莫尘收拾好摘的野果山货等物，跟随着胖子楚言一起夹杂在人流中往城里走，听路上的人说，他们走的是洛水城的西门。

    城门初开，可以看到城下有六七个衙役打扮的兵丁立于左右，检查过往人群。

    胖子走在最前，莫尘最后。他们没进过城，心中没底，生怕被人拦下，于是强装着镇静跟着希散的人群往里走。这个时间进城的，去早市买卖物品的占了多数，那些出城的，多是赶路的武人。

    胖子不敢乱看，只是低头走，他前面是一个拉着骡车进城的老农，他便赶上前几步，扶着骡车往前走。

    进城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现在世道相对清平，四海归一，城池的作用，更注重的是对荒野灵兽的防范，府衙的人管理城门，也是出于职责所在，形式上的事，只要出入之人不寻衅滋事，他们并不会特别盘问。

    “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高的墙，得有七八丈高吧！”胖子率先开口。

    顺利的进到城里，悬着的心方才落地。兄弟三人第一次进城，年纪又轻，自然对城中事物充满好奇。

    这的大街要比牧野镇主街宽数倍，皆用青石铺就，两侧是楼台阁宇大小商铺无数，两层的占了多数，还有三层的，连绵数里。如此规模的大街落水城内有五条，分别错落在中西北城内，城中心和城西最为繁华，再以这些大街为中心，分出无数小街、巷口之类相互交织，使得整个城镇看上去十分繁荣。

    三个人吃着野果逛了一上午，实在走不动了，就找了个拐角坐下休息，他们是花子，一上午的功夫并没有白费，他们已经对城西的街道店铺有了大致了解。现在城是进了，接下来怎么办，兄弟三个还得好好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