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牧野镇的乞丐

    炁，微观于身形，宏观于宇宙，炁场强大，百病不侵，炁场虚弱，邪祟滋生，修身，并不只是修于形，亦炼于炁，而炼炁二字，也是修仙问道的根本。

    灵元581年 妖兽暂息，凡界初定，灵武帝统一八荒，定国号大周，为巩固王权，帝都推行集权制，用十年时间使得六合八纮，同文共轨，举国上下，一片安定。但自古以来，阶级之间的矛盾从未被真正调和，尤其这样一个以炼炁为尊的世界。我们的故事，要从大周国的一个边陲小镇说起了。

    夜色降临，牧野镇外的一个小破庙里，三个年岁尚轻的少年，正围坐在屋内的火堆旁窃窃私语。庙的院墙早已坍塌，房门虽然破旧，但还算完整，遮风避雨勉强过得去。三个人的脸上显得很严肃，说话的声音很低，尽管这周围再没有其他人。

    “老大，这么做真的能行吗？”说话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大概十四五岁，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望着架在火堆上面的铁锅发呆，他似乎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充满了疑惑。

    “那可不？你不也亲耳听那个会用炁的高手说了吗？咱这事儿一定能成！再说，我们舍了命弄来这些兽血，总不能浪费吧。”火光中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开口说话。他是三个人中的头儿，此时正对门坐着，在他身后是一个缺角的神台，上面落满灰尘，台子上是一尊掉了漆的神像。对于自己的身世他已经记不清了，印象里只知道自己姓陈，怕被人笑话没名字，就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叫陈胖子。

    胖子不识字，起名也随意，因为长的胖，别人都这么叫他，他便愿意听别人这么叫，仿佛这样就有许多人都认得他一般，这样他就不那么孤单。他从记事起就在要饭，一开始跟着个瘸腿的老乞丐，后来老乞丐得了一场病死了，他埋掉乞丐后就留在了这个破庙里，白天出去行乞，晚上回来睡觉。早些时候他经常几天下来要不到吃的，这也难怪，他身高体胖，比许多正常人家的孩子都要粗壮，乞儿的形象与他实在不大匹配。

    刚才问话的瘦弱少年是胖子三年前在镇上救下来的，当时他正被几个少年轮番踢打，胖子心善，见他被这么欺负，就抱了根木头挺身上前，赶跑了那群顽皮的孩子。这少年叫楚言，本来家里做布匹生意，收支还过得去，后来因家里的买卖得罪了镇上的地头蛇，双亲便被人陷害下在狱中，家产也被尽数罚没，亲友们怕引火烧身也不敢照应，他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孤儿，无依无靠，凭借着邻里的施舍度日，可是时间久了，大家习以为常，也便淡了那份怜悯。自从被胖子救下后，楚言觉得胖子是个好人，便一直跟着他，二人一起行讨，艰难度日。

    另外一个坐在火堆旁的少年，背对着门，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跟二人差不多，是一身打了诸多补丁的粗麻布衣。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既不像老大那般期待，也不似楚言那般担忧，他细长的眼角里流露出困意，不断打着哈欠。这个少年叫莫尘，也是外乡人，他没见过父母，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因为常年战乱，家乡又糟了天灾，山里的凶兽便经常闯进村子里吃人充饥。而乱世中想要趋吉避祸，是要花大价钱的，村子里原本就是看天吃饭，锅都揭不开了，自然更没钱雇厉害的炼炁师们护佑，无奈大家只好远离家乡各谋生路。莫尘的奶奶有旧疾，走不了远路，为了孙子强自撑着，可离开家乡没多久便去了。莫尘把她埋在了小山岗上，他趴在坟前哭了好久，可他知道，他再也没有亲人了，无论他哭多久，都再也见不到那张干瘪的脸上一道道慈祥的皱纹了。

    一个人四处飘荡，没了根，到哪都是流浪。一起出村子的人，早就走散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做什么，因为仅仅是活着，就很难。他只是寻着路一直走，渴了喝露水，饿了吃树皮，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一旦停下，就会死。他就这么一直走，直到走到他走不动晕死在破庙前，被胖子和楚言救起才活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命运如此相近，他们三个便一同留在了这所破庙，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年头，这所破庙就是他们的家。

    楚言刚满十四，莫尘十六，胖子不知道自己多大，老乞丐也没说过，因为自己身高体壮，两个楚言都没法比，所以硬赖着说自己今年十八，比他俩都大，另外这个破庙又是自己最先来的，所以理所应当的做了他们的兄长。

    胖子老大，莫尘老二，楚言老三。胖子经常开玩笑，无论如何都要学些傍身的本事，等炼炁有成，就收一群孤儿，排到老三十，拉个帮派，去救出狱中的父母，杀了那帮贪官，然后到处去行侠仗义，做想做的事。他每次说到这时楚言就别过头去偷偷擦眼泪，莫尘就会瞅胖子又口无遮拦，胖子这个人大大咧咧的，也不会说话，就挠着头尴尬的笑。

    他们生活在一个强者为尊和灵兽横行的时代，从古至今都在民间流传着关于炼炁的传说，而修身炼炁，是无数人的梦想。因为只有学会使用灵炁，才能高人一等，才能不被人欺负。然而每个人的天赋各有优劣，真正适合炼炁的，十不存一，一些天赋低的，就只好放弃炼炁这条路，谋求其他发展，也正是这些人，他们种田、杂役、经营买卖，构成了整个世界的基础，而那些炼炁有成的人，有了更多的选择，有的会出卖气力，为商贾贵胄看家护院，有的慢慢组建了自己的势力雄踞一方，有的高居殿堂名扬天下，有的远遁尘俗，继续修行，更有的，传说已经跨越凡尘，进入仙境。人们把这种存乎于天地间的无形力量称之为灵炁。

    想要成为一名使用灵炁的修炼者，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获得炁感，有钱人家可以去专门的炼炁学堂逐步学习，甚至能花大价钱直接将灵炁输入普通人体内帮助获取炁感，感知灵炁是怎样的存在，从而提升掌握的可能性，炼炁师帮助引导炁感的价格是一两黄金，而大把引导完却不能自行聚炁的人大有人在。找不到炁感就不能聚炁，一切也就无从开始，学会了聚炁，也就顺利的进入了常说的炼炁初阶，之后也就正式开始了炼炁修身的道路，炼炁期由初、中、高三阶组成，其间是熟练和巩固灵炁的阶段。他们三个没钱，想要炼炁只能另做他图。

    之所以他们有如此大的决心，除了对炼炁的向往，更多的是因为生活的四处碰壁，他们三个没有武艺傍身，时常会被镇上的混子们欺负，胖子身高体壮，勉强还能挨个打，莫尘和楚言就不行了，每次都被打的鼻子大过头，因此胖子立志要学会使用灵炁，自己不欺负别人，也绝不被人欺负，胖子经常说等他有了能力，他还要去帮助许许多多像自己一样的人。有了这样的决心，也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喝兽血聚炁。只是这兽血喝了反应确实不小，胖子和莫尘还好些，楚言就不行了，每次都是上吐下泻好几天，所以莫尘这次想了个办法，将血煮沸了再喝，兴许可以祛些兽血里的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