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年华虽好却艰辛
一
一晃又是一年多过去了，岁月就像一把雕刻刀，永无休止地雕琢着世间万物，也楔刻着形形色色的人生。日子按照固有的轨道继续前行，梁洪波在酒吧驻唱，一年辛苦下来，攒了七八万元，加上李小雨和家里的资助，买了一辆二手桑塔纳。
买到车，梁洪波十分高兴，将车换了漆，由银灰色改成纯红色。并对内饰进行了翻新，外表几乎跟新车一模一样。
梁洪波辞去了今世缘大酒店的工作，去驾校培训拿到了驾驶证。他把车开回家时，恰好是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
他把车开到楼下停下来，打电话让家里人下来看车。一家人下楼看到自家的小汽车高兴坏了。李小雨非让梁洪波拉上自己去外面转一圈。梁中经也想坐坐儿子的车，征求胡翠兰的意见说：“有车了，庆祝一下吧，全家人去外面吃顿饭怎么样？”
“在家庆祝一样，为什么非要去外面吃？”胡翠兰舍不得花钱，有点不情愿。
“去就去吧。”梁洪波看着胡翠兰说：“我带着钱。”
“太好了！”李小雨欢快地拍着手，拉开小车后门，用酒店的礼节朝父母一弯腰，摆手道：“请梁先生和胡女士从这边上车！”
“哈哈哈……你这丫头！”梁中经笑了起来，让胡翠兰先上。
梁中经和胡翠兰坐到后面。李小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梁洪波坐进驾驶席，关上车门启动车子，油门一踩，车子驶了出去。
小车行驶在路上，梁中经问儿子：“你这车叫什么名字？”
“santana2000，时代骄子。”梁洪波解释道：“这车的发动机液压支承，是中高档汽车才有的，开起来很舒适。特别是先进的三锥面同步器，使换挡轻便自如。”
“不赖。”胡翠兰用手摸着车座位说：“这面料手感好，看着就不赖。还有车上的香水味是茉莉花，我喜欢这个味。”
小车快要驶出胡同的时候，梁洪波问：“去哪儿吃？自家的车，远近都没关系。”
“我想吃饺子。”李小雨说。
“那就去龙山路饺子馆吧。”梁中经说，“那个饺子馆的面皮是手工擀的，很薄。馅有好几种，其中三鲜馅特别的鲜。我过去送酒经常去那儿吃饺子，老板跟我熟。”
“那就去龙山路。”
梁洪波驶出胡同，打方向进入了主干道。
梁中经一路指挥儿子：“到前面的路口左拐，看见巷口再左拐然后直行，看见路边一座小楼就到了。”
梁洪波随手按了一下汽车音响，放出来的歌曲是《妹妹走过来靠着哥哥》，歌曲配了扬琴、小提琴等乐器，演唱效果更加充满激情，悠扬的旋律更加动人、好听。
李小雨举起双手打着拍子，跟着唱了起来，梁中经激动地喊了起来：“这歌子太好听了！”
“好听吧，”梁洪波说：“你们晓得这歌词是谁作的吗？我告诉你们，是我们家的小雨。这首歌是我在酒吧必唱的歌曲。黎明月老师听了这首歌说，如果灌了唱片投入市场，肯定受欢迎。”
梁洪波光顾着说话，没留意红绿灯，眼看着要闯红灯，赶紧来个急刹车，使大家的身体猛地前倾了一下。梁中经批评儿子：“你怎么搞的？快到路口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减速，以备变灯。还有，你踩刹车不是重了就是轻了，要匀称，把握平衡……”
从晋湖山庄出发，到龙山路约二十分钟。在接近“龙山饺子店”的地方，梁中经让李小雨母女俩下车，自己跟儿子去停车场停车。
胡翠兰下车往店里走，边走边对女儿说：“有车就是好，想去哪儿嗖的一下就去了，不会因为路远而去不成。”
“就是。”李小雨点点头，“过去骑自行车，在外面遇到了下雨干着急。现在有了车又有手机，什么都方便了。”
梁中经停完车，和梁洪波走进饺子馆，一个女服务员迎了上来。梁中经问：“你们陶老板呢？”
服务员朝楼上喊：“陶老板，有人找！”
随着喊声，一个矮胖子走下楼来。梁中经上前打招呼：“陶老板，不认识我啦？以前我常给你们店里送酒。”
“哈哈，原来是梁经理大驾光临！”陶老板张开膘肥大嘴，哈哈笑着跟梁中经打招呼。梁中经向他介绍自己的家人：“我老婆、儿子、女儿。晓得你的饺子做得好，所以专门开车来吃一顿。”
“哈哈，欢迎！”陶老板问梁中经：“楼上吃，还是楼下？”
“楼上楼下都行。”梁中经说。
“就在楼下吧。”陶老板让服务员安排桌子，自己跟梁中经聊起来：“你这一家人，老婆俊，儿子帅。特别是你女儿，不是我夸啊，她长得太美了，简直赛过西施，羞煞王昭君，气死貂蝉！哈哈哈，梁经理大驾光临鞍马劳顿，先喝点酒解解乏吧！”
“开车来的，不敢喝酒。”胡翠兰说。
“所有人都开车吗，不是吧？”陶老板说：“开车的人可以不喝酒，但是梁经理一定要喝！酒厂的大经理不喝酒，有损于厂子的威信。再说中国人有个习惯，吃饺子要喝酒，不喝酒等于喂狗。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酒厂王经理说的。王经理还说你们厂的酒不比茅台差，喝你们厂子的酒等于享受。”
陶老板的热情，让梁中经无话可说。梁洪波看着父亲说：“难得老朋友见面，买两瓶酒吧。白天不喝，带回去晚上喝。”梁中经无奈，只好要了两瓶白酒。
服务员拿来菜谱让点菜。胡翠兰说：“吃饺子点哪门子菜啊？饺子馅就是菜，用不着另外买。”
“哎，没菜哪成？”陶老板看着胡翠兰，“你看别的桌子上都有菜，唯独梁大经理这桌没菜，人家会说我什么？说我没招待好梁经理，这个罪名可不小哇。”
梁中经笑笑没吱声。他知道胡翠兰一向精打细算。
梁洪波拿起菜谱翻了翻，跟李小雨商量着点了六个菜，并且要了四杯果汁。老板笑着赞扬道：“我就说嘛，梁经理的孩子好优秀……”
稍一会，饺子和菜摆到了桌子上。李小雨说：“由我剪彩！”她说着伸出筷子夹起一只饺子，咬了一口说：“嗯，爸说的对，这饺子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吃饭的中间，梁洪波去吧台买了单。吃完饭，胡翠兰看见除了饺子以外，菜几乎没动。叫来服务员打包。
吃完饭离开饺子店的时候，陶老板热情地送出门外，挥着手里的围裙说：“一家人慢走，以后要常来啊……”
二
一家人从饺子店出来后，梁洪波去停车场取车。胡翠兰看见饺子店旁边有一家粮店，走了进去，一会出来对梁中经说：“这儿的面粉比我们家那边的超市每袋要便宜1块钱，买一袋吧，反正有车，不在乎远近。”
“买吧。”梁中经跟着胡翠兰进店，扛一袋面粉出来，恰好梁洪波开车过来了，把面粉装进了后备厢。
走在路上，胡翠兰问梁洪波吃饭花了多少钱，梁洪波说：“不包括酒348元。因为是熟人，优惠了20块。”
“哎呀，吃一顿饭300多，这不是宰人嘛！”胡翠兰朝梁中经大吼了起来：“饺子再好吃能这么贵？六个菜在家炒，50块都用不了，加上饺子也就七八十。非要跑这么远吃，你真是吃错了药！”
“相比之下，这儿不算贵。”梁洪波说：“我驻唱的那个酒吧，果汁跟这个店的一样，这儿一瓶15，酒吧一瓶58；这儿茶水一杯2块，酒吧15块；这儿啤酒一杯10元，酒吧一杯30元；这儿4口人吃饭才花了3百多，酒吧两个人没有800下不来。”
“去那么贵的地方吃饭，不是傻瓜蛋就是白痴。”胡翠兰说。
“嘿嘿。”梁洪波摇头笑了笑，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家穷，不理解有钱人，所以你才说这样的话。我驻唱那个酒吧，大厅一百个散座。另有二十个卡座，就沙发椅前面放个小矮桌的那种，每天晚上都坐得满满的。
“这还不如丰茂大厦。大厦的座位是按区间最低消费标准分配的，最便宜的1000，最高5000，在那个地方消费必须满那个数。那个地方的酒有人头马，一瓶就1000块。因为酒吧设在楼顶，视野好，可以在高空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加上装修豪华气派，住的客人都是有钱人，一顿饭5000是平平常常的，甚至超过五位数。
“那里的服务生都是俊男靓女。男服务生做了微红头发，穿着黑裤子、半袖条纹衬衫，感觉很帅；女服务生都是身材高挑，盘着漂亮的发型，穿着橘色连体裤，打扮很时尚。”
“我听说过丰茂大厦的酒吧。”李小雨插话说：“刘春芳的表妹在那里卖玫瑰花和花篮。玫瑰花进价20元一支，卖到200元。花篮进价90元，卖到999元。”
“买那些破花有什么用呢？”胡翠兰瞪着眼睛喊道：”放不到两天就蔫了，还不如买几包卫生纸实用。”
“妈——”李小雨尖叫了一声说：“莫拿你的老眼光看问题。听刘春芳说，她表妹的生意可好了，经常一晚上卖出去七八支玫瑰花，花篮也时常卖出去。买花一般都是男人掏钱，打个手势让给谁送，就给谁送。我们是穷人，不知道人家富人的想法。”
梁洪波接着说：“我去那里踩过点，是了解驻唱情况。那儿有两个驻唱，都是女的。
“一个叫杨晶晶，二十岁出头，她喜欢唱那些难度较高，节奏较快，能煽情的歌曲。她穿着露肩、露背、露大腿的服装，被人称为‘爽妹子’。另外一个女孩叫薛伊娜，喜欢唱有情调的歌曲，有自己的伴奏。她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穿着及膝的裙子，比杨晶晶长得还艳丽，很受客人欢迎。
“去那儿的客人消费很高，出手都很大方。我去的那次，见一个敞着西装，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项链的男客人，点名让杨晶晶到他的跟前唱一首歌，唱完从一大沓子人民币中抽出一小沓递给杨晶晶，大约有二十几张吧，至少两千。还有一次，一个男人指尖上挂着闪闪发光的金链子，链子尾端吊着一只镶满钻石的戒指，点薛伊娜唱歌，唱完给了5000块。”
“你应该去那个地方发展。”梁中经咽了口涶沫说。
梁洪波说：“那个地方对男歌手要求很高。要求唱得好，形象好，会乐器，更重要的是要酒量大。去那里应聘很简单，老板拿出两瓶酒看着你喝，喝完了领你去给客人唱歌。你跟没喝酒一样坚持下来，就收你。你酒量小，老板看都不看你。我去那里应聘过，直到前几天老板才给了我一个机会。最后见我唱得好，酒量也还行，初步答应用我。但是让我跟那两个女孩子混台演出。”
“什么叫混台演出？”胡翠兰问。
“就是男女搭配唱歌。”梁洪波说。
“小雨会唱歌，让她去跟你搭配吧。”梁中经说。
“我不去。”李小雨摇摇头，“我们宿舍几个女生议论说，那个酒吧不是人呆的地方，每天给一万都不能去！”
“你是说大话。”梁中经说，“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干。比如前面有两条路，一条是平平庸庸，一条是拼上命能挣钱，你选哪条路？发了大财的人，都选择后一条路。”
“小雨是不能去那里。”梁洪波说：“去酒吧的男人，一大部分是为女人去的。酒吧崇尚自由，女孩子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受害。”
李小雨说：“我们宿舍韩春娣有个同学叫苗苗，原来在酒吧驻唱。听韩春娣说，苗苗唱歌可好了，长相也好。苗苗后来认识一个老板，被老板一个月两万包了，去老板的别墅住，给他唱歌。后来老板把她玩腻了，一脚踢了出来，她还想回酒吧。但是酒吧不要她了，最后去了别的城市。韩春娣还说，宜江市很多酒吧为了促销，都招聘陪酒女。陪酒女收入很高，但是危险性非常大。
“最大的危险是客人往酒里下药。听薛美莲说，她有个老乡叫余华，在酒吧包厢里当陪酒女。余华警惕性可高了，有几次不良客人给她往酒里下药，都被她识破了。大堂经理让她给其他陪酒女介绍过这方面的经验。
“但人总有疏忽的时候。有一次她陪一个年轻英俊、魅力十足的外地客人喝酒。那个客人出手大方，给了她一万块小费。并且喝酒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露出脖子上的金项链和腕上的名表，说自己是某某公司的总裁，口口声声要给余华安排工作。
“酒喝到最后，年轻客人倒了两杯果汁，自己留一杯，给余华一杯。客人先喝了一口，余华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觉得甜甜的，很好喝。客人说‘干，干了结束’。客人首先干了，余华也干了。余华喝了果汁后感觉头晕，并且出现幻觉，客人却没事。”
“客人当然没事。”梁洪波抢过去说，“这种年轻人都是色狼，是有预谋的，去酒吧之前吃了解药。”
“余华感觉不对劲，但药性已经发作了。她目光迷离，想象年轻客人是她未来的丈夫，朝客人傻傻痴笑。年轻客人把她横抱着去外面上车，最后被客人弄到宾馆的房间里给奸污了。她后来想告，但是连人都找不到，真是欲哭无泪。听刘春芳说，酒吧包厢的服务员根据客人喝酒多少有提成。明明看见了陪酒女受害也不管。而且酒吧老板也不让管。”
“服务员也有傻货。”梁洪波说：“我驻唱的那个酒吧，有个包厢服务员叫大丫，是从乡下来宜江市打工的，因为有几分姿色被我们老板看中，安排在包厢。
“有一天来了八九个东北的客人，在包厢里消费。东北客人让大丫陪酒，大丫开始说不会。后来一个客人把酒倒在杯子里，把一张100元钞票盖在杯口对大丫说，“你把酒干了，这一百元就是你的。”
“大丫看到钱眼红啊，喝就喝吧，她伸手把钱拿过来装进兜里，把酒喝了。喝完还笑。
“这时另外一个客人用同样办法倒了一杯酒，也拿出100元盖住杯口让她把酒干了。也是一百元归她，她又喝了。
“几个客人见大丫喝了酒，脸蛋通红，露出了种种风情，觉得她很好玩，就走马灯似的拿出钱来盖住杯口，让大丫喝酒。
“大丫连着干了十几杯酒，到手一千多块，脑子混沌了，主动跟客人叫板，‘你们谁还放钱？我喝！’
“她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反正高的没影了，最后意识模糊，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好在客人没难为她，结完账走人了。
“后来清场的时候，另一个服务员发现了她，她都快醉死了。老板只好让人连夜送去医院洗胃。”
“她那是要钱不要命，活该上当。”胡翠兰插话说。
梁洪波说：“我们老板感觉大丫太傻了，留在酒吧早晚会出事，就把她解雇了……”
说话间车子便开到了晋湖山庄。梁洪波将车停在楼房的单元门口，让家人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面粉，扛起来送到楼上说：“我还有事，晚上就不回家吃饭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三
两周后的一个晚上，李小雨正好休假住在家里，见梁洪波从外面回来脸红红的，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酒气。
梁中经正在会客室，瞪着儿子：“说你多少次了，让你开车莫喝酒！”
“已经习惯了，你放心吧！”梁中经显得很高兴，走到沙发前挨着李小雨坐下来说：“有了车，白天也有活干了。明天金来婚庆公司聘我去婚礼现场唱歌，干一天给500。”
“你要少喝酒，多注意身体。”李小雨说。
“这个我晓得，你放心吧。”梁洪波说：“我现在着急啊。房价眼看着往上涨，买得越晚越贵。有了车就要抓紧挣钱，争取早日买上楼房。”
李小雨没说什么，梁中经看着儿子说：“钱有德比你小一岁。前几天他爸请我给他孙子过周岁，我真羡慕人家。”
“钱有德有什么可羡慕的？”梁洪波看着父亲云说：“你应该羡慕周万明、杨虎林、童耀。他们有的跟我同岁，有的比我小，有的比我大，都没找女朋友。但人家事业上个个有成，都比钱有德强。”
“我还是那句话。”梁中经看着梁洪波说：“开车不能喝酒。你现在是我们家的顶梁柱，顶梁柱一旦有什么事，我们这一家子人怎么办？我说过多次了，遇到万不得已非喝酒不可，给我打电话，我去给你代驾。我在单位是老资格了，干多干少没人攀比，有的是时间。”
“我晓得了！”梁洪波有点不耐烦，摸了一下李小雨的头顶说：“就数我妹妹通情达理，从不惹哥哥烦恼。哥哥哪辈子积了德，遇到了这么好的妹妹。就是豁出命也要从普通的人群里爬出来成为富人，光彩夺目地站在人前。”
胡翠兰见梁洪波的确喝多了，就对女儿说：“你哥明天有事，让他早点休息吧。”她说完上前拉梁洪波，“儿子，早点回屋睡觉。”
梁洪波不再说什么，回自己卧室去了。
李小雨也回到自己的卧室，胡翠兰跟着她一起过来了，对她说：“你住酒店很少回来，妈想你，今晚妈跟你一起住。”
李小雨点点头，将床上的被子铺好，脱下衣服钻进被窝。胡翠兰也钻进被窝，摸摸女儿的头说：“你认识钱有德的老婆吗？”
“不认识。”李小雨说，“我住在酒店，回来的机会不多，就连钱有德什么时候结婚的，我都不晓得。”
“钱有德是两个月前结的婚。”胡翠兰说，“结婚那天我参加了婚礼，看见钱有德的老婆身后有个伴娘，抱着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嗷嗷的哭。”
“那孩子是哪个的？”李小雨好奇地问。
“钱有德的。”胡翠兰说，“钱有德的老婆叫杨槐花，是从乡下来城里的，在游戏厅打工。钱有德经常去游戏厅玩，一来二去的就跟她认识了，住在了一起。杨槐花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才晓得自己怀孕了，被游戏厅辞退回了家。
“杨槐花父母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如此不自重，生气之下把女儿狠狠地打了一顿，逼问孩子是谁的。杨槐花哭着说出了实情。”
“杨槐花父母感觉没脸见人，就领着她找私人做人流。做完后杨槐花仍然恶心，嗜吃嗜睡。她妈感觉不对劲，去检查，发现孩子没流掉，却已经花了一万多。
“杨槐花家里负担不起，就去找钱有德父母。钱有德父母不喜欢杨槐花，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还让她滚出去。好在钱有德还有点良心，承认跟杨槐花同居过，并承认她怀的孩子是自己的，处处护着杨槐花。
他跟父母说，想让杨槐花把孩子生下来，并跟杨槐花结婚，但家里不让。家里给钱有德钱，让他领杨槐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但是到医院一检查，说孩子大了打不成。
“杨槐花父亲在村里当了点小官，并且有亲戚在市法院，声称要告钱有德，还领着人去厂里找他爸大吵大闹。他爸没辙了，无奈之下只好承认杨槐花是自己的儿媳妇，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再办婚礼。
“孩子生了，婚礼也办了，但是免不了人前背后戳脊梁骨。俗话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背后说悄悄话。不但我们小区的人议论杨槐花，她娘家村里的人也议论她。”
“妈，我想问你一个事。”李小雨打断母亲的话说：“电影和电视剧里经常演男女接吻，同宿舍的女生说接吻可好玩了。假如我让哥哥吻我，或者我吻哥哥，那样……”
“不准那样！”胡翠兰拍了女儿一巴掌，沉默了一下说：“我怎么跟你说呢？妈年轻的时候不像现在，没见过电影演这种事。直到结婚以后就是到了现在，你爸才吻我，我才体会到接吻是怎么回事。记得你爸吻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怦怦直跳，随之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想跟你爸……我不明说了，我只想告诉你，男欢女爱大多是由接吻开始的。嘴唇和舌头的接触会刺激性欲，产生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是一种没有方向的冲动。”
“妈的话我不明白。”李小雨茫然无措地说。
“那就明说！”胡翠兰说，“接吻好像干柴烈火，很容易点燃男女的性欲。接吻的后面，很可能是发生两性关系。你应该清楚，发生关系只满足了男女一时的痛快，但是对于女人来说，下一步很可能是怀孕，要付出巨大的生理代价。男人搞完了躲到一边偷着乐了，但是对于女人来说，一旦没结婚就怀了孕，很麻烦。比如住在一楼乔八的老婆黄秀，比乔八小十多岁，而且是大学生。”
“乔八不是人！”李小雨打断母亲的话说，“经常半夜打老婆，打得嗷嗷叫。好几次都把我吵醒了。很多人都说黄秀窝囊，换别人早告他了。”
“你晓得吗？”胡翠兰说：“黄秀的父母是公务员，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原来当宝贝似的娇生惯养。”
“乔八又老又丑还没文化，黄秀父母为什么把女儿嫁给他呢？”李小雨问。
“怪只能怪黄秀自己。”胡翠兰说：“黄秀念大学的时候，性格开放，经常跟男同学们一起瞎混，并且跟一个叫朱峰的男同学住到了一起。朱峰的父亲在国外做买卖，母亲是国内批发商，家里有的是钱。很多女孩子知道他家有钱，主动跟他交往。朱峰在女人方面舍得花钱，很多女人都赶着靠近他。
“黄秀跟朱峰住了一段时间，没有正常来例假，感觉不对劲，就去医院检查。大夫告诉她，她怀孕了！黄秀一听，赶紧给朱峰打电话，说她有了孩子，怎么办？此时朱峰正准备跟母亲去国外，对黄秀说，‘我不管，你爱咋办就咋办！’
“黄秀求朱峰，‘跟你爸妈说，让你娶我吧。’朱峰说，‘你别想好事。跟我睡过觉的女人多了，怀孕也不止你一个人，我都娶吗？告诉你，我绝不会娶你！’
“黄秀很生气，骂朱峰是渣男。朱峰骂黄秀是渣女，并且说，‘我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黄秀别说有多后悔。但事已至此，只好说软话，她低三下四的求朱峰，‘你领我去做人流吧。’
“朱峰不是傻子，领她做人流，就等于承认自己跟她有不正当关系，要对她负责。因此断然拒绝说，‘你做不做人流与我没关系。我正准备出国，没时间理你！’最后，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
“黄秀没办法，只好求她要好的女同学帮忙，去做人流。在正规的医院做人流，需要登记，要证明材料等，还要有亲人陪同。黄秀嫌麻烦，不想去正规医院，就找了一家私人诊所。
“让她没想到的是，私人诊所的大夫是个二把刀，给黄秀做完人流后，黄秀感觉肚子很痛，让同学去找大夫。大夫说，‘疼是术后的正常反应，没事。’
“但是黄秀疼得受不了，并且下身流血，又让她同学找大夫，大夫仍然说是正常反应。她同学担心她出问题，就打了120，把她转到了人民医院。
“到人民医院后，黄秀已经昏迷了。医院让她同学赶紧打电话通知她父母。黄秀原来不敢告诉她父母，她父母一直不知道。
“她父母来了，交了押金，医院立即抢救。抢救时发现子宫大面积穿孔，肠子也有穿孔，粪便流出来污染了腹腔。
“医院全力抢救，保住了黄秀一条命。肠子补住了，但是子宫保不住，征求她父母意见，做了子宫切除。黄秀父母问女儿怎么回事，黄秀哭着说出了前因后果。她爸听了非常生气，去找朱峰。但是朱峰和他母亲已经出国了。后来找私人诊所，私人诊所只退了黄秀当初交的8000元。
“黄秀父母伤心极了。她爸哭着说，‘我们一直把女儿放在手心里呵护，没少下功夫，指望她将来出人头地。曾经有好几个朋友主动找上门来要跟我结亲，我都趾高气扬地看不起人家。没想到如今会这样。’她母亲哭昏了好几次。
“黄秀没了子宫终身不能生育，从宝贝一下子变成了嫁不出去的糟糠，没人娶。后来是怎么嫁的乔八，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俩没举办婚礼。
“所以你要记住，没结婚前绝对不准跟男人住在一起，也不要接吻，包括你哥，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你无论怎么温柔，这方面都要有一颗铁石心肠！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李小雨重复了一遍：“没结婚前不跟男人住在一起，也不要接吻，包括我哥。”
“这就对了。”胡翠兰摸着女儿的脸蛋，笑了笑：“结婚以后可以……”
四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小雨去上班。梁洪波说：“坐车走吧，我送你。”李小雨提着包，跟着他走出了家门。
梁洪波把李小雨送到了今世缘大酒店，然后去了金来婚庆公司。
金来婚庆公司规模很大，提供的服务很周全。从婚礼场景的布置、婚礼摄像，为新娘化妆、安排婚车等等，是全方位服务。
公司有自己的乐队，有一名女歌手叫闫晓云，梁洪波去了跟她同台。因为有很多婚庆歌曲都是男女二重唱。
婚庆公司指定几首必唱歌曲，主要是《今天你要嫁给我》《深情相拥》《牵手》《你最珍贵》《恋爱达人》《我只在乎你》等。这些歌曲梁洪波都会唱，与闫晓云稍加练习就能合拍。
快到中午的时候，梁洪波随着乐队走进结婚现场，看见现场已经全安排好了，从花童撒花引路，新郎新娘在婚礼进行曲中步入会场，来宾朝新人喷五颜六色的飘带，抛玫瑰花瓣等，很周密。
结婚庆典按部就班，但是谁都没想到，中间出现了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
事情发生在新人向父母敬茶改口，当新娘捧着茶水往前走，走到公公前叫完了“爸爸”，接着冲婆婆叫“妈妈”的时候，婆婆扭过头去，不看媳妇也不应声，让儿媳下不来台。
什么原因呢？原来婆婆嫌儿媳妇是乡下人，文化程度仅仅是高中。而自己的家在城里，丈夫是公司领导，儿子是大学本科毕业的。认为两家既不门当也不户对，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儿子同意，当妈的犟不过儿子，只好带着气勉强来到结婚现场。
主持人一看不对劲，赶紧随机应变，面对来宾说：“新娘叫妈的声音小了点，我怎么没听见，我问问大家，你们听见了没有？”
来宾一致起哄：“没听见，没听见……”
“好！”主持人说：“既然大家都没听见，那就请新娘重新叫。要拼出全部的力气，大声地喊：妈——妈——”
新娘看到婆婆不高兴，当即跪倒在地上，大声地喊：“妈妈——”，新郎也觉得不对劲，跟着大声喊妈妈。婆婆无奈，只好回过头来瞪着媳妇应了一声：“哎。”
这一步算是过去了，接下来是双方父母分别给女婿、媳妇改口费，就是双方父母在新郎新娘叫过爸妈之后，递一个红包。红包里多少钱，因家庭经济情况而异，一般在万元以上。
人们见婆婆手里拿的红包鼓鼓的，公公却空着手，明显看出来由婆婆管钱。主持人按着既定程序说了起来：“两家结了秦晋之好，二老欢喜乐陶陶，婆婆给了儿媳妇一个大红包，大红包！”
主持人的这句话是按照惯例说的。没想到婆婆看着儿媳妇心里有气，不想把红包拿出来。公公在一旁见妻子不往外拿红包，捅了妻子一把，妻子瞪了丈夫一眼，把红包拿到前面打开，从里面抽出来一张100元的钞票，带着怒气扔到地上，然后赌气地扭过脸。
新娘的神色立刻变了，噘着嘴要哭。公公一看，赶紧从地上捡起钞票，并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一起递给新娘。新娘这回高兴了，婆婆看了却变了脸。
主持人担心婆婆当着众人的面发脾气，做出不合礼仪的事，赶紧面对来宾大声说：“大家都看到了，二老给了新娘一百元，并且给了一张银行卡，你们猜一猜，这里有什么寓意，猜对了有奖。”
其实，主持人并没有考虑会有什么答案，只是想糊弄过去就好。没想到话音一落，梁洪波当即喊了一声：“我晓得答案，二老是说新娘子是‘百里挑一！’”
“哈哈哈……”来宾鼓掌大笑，新娘也笑了，拿着100元走到潘东瓜跟前，朝他递过去说：“谢谢你的百里挑一，谢谢！”来宾又一阵掌声。
婚礼庆典总算完了，接下来是婚宴，由新郎和新娘挨着桌的给来宾们敬酒。唱歌就安排在这个时段。
梁洪波和闫晓云一首接着一首唱起歌来，唱到中间，有人递了个点歌条子，梁洪波接过来，看见上面写着：“大家为婆婆点一首歌：《女人是老虎》。”
梁洪波把条子递给闫晓云，闫晓云笑着说不会唱。其实她会唱，只是觉得场合不对，不敢唱。梁洪波没想到这一点，还跟在酒吧一样，只要有人递条子就唱歌。他见闫晓云不唱，念完了条子，自己唱了起来。
梁洪波唱完，全场鼓掌并大声叫好。婆婆却坐不住了。
婆婆的外号就叫母老虎，街坊邻居背地里都这样叫她，让她非常生气。她想有人点这首歌，分明是欺负自己。有气没处撒，就想把气撒到歌手的身上。
她气嘟嘟地往前台走，想打梁洪波。丈夫看见了，赶紧上前截住并劝阻她。
梁洪波见婆婆朝前台走来，心里清楚是朝自己来的，赶紧说：“大家热烈鼓掌，说明大家喜欢我唱的歌，我再唱一首，是我最近跟哥们学的新歌，叫《明跟你说我怕老婆》。他接着拿起吉他，自弹自唱了起来：
明跟你说我怕老婆，
我怕老婆啊怕老婆。
你问我为啥怕老婆，
听我啊细细跟你说。
那天我偷偷去赌博，
她去麻馆掀翻了桌；
那天我醉酒要开车，
她抢走钥匙拧耳朵。
她的心思我明白啊，
怕我遭罪才限制我。
今天我身体倍儿棒，
都是她精心呵护我。
今儿我当官有前途，
离不开她啊支持我。
人人啊都说我命好，
说我娶一个好老婆。
没有啊老婆来掌舵，
说不上我会怎么着。
看着老婆心欢喜啊，
搂在怀里我笑呵呵，
看着老婆心欢喜啊，
搂在怀里我笑呵呵……
明跟你说我怕老婆，
我怕老婆啊怕老婆。
你问我为啥怕老婆
听我啊细细跟你说。
我今儿幸福那里来，
老婆的功劳不可没。
贤惠的儿女哪里来
功劳啊全归我老婆。
我创业道路多坎坷，
老婆为了我付出多。
老婆是我贤内助啊，
老婆是我的开心果。
别在福中不知福哇，
家就是我的安乐窝。
大男人不要小心眼，
怕老婆其实没过错。
看着老婆心欢喜啊
搂在怀里我笑呵呵，
看着老婆心欢喜啊，
搂在怀里我笑呵呵……
婆婆本来想踹梁洪波两脚，打他两个耳光。但是听了这首歌却流出了泪水。她想歌手唱的歌，分明说的是自己和丈夫。她的气全消了，站在原地静静地听歌手唱歌。
她丈夫也被歌曲感动了，上前要过话筒对来宾说：“实事求是跟大家说，我以前不务正业，耍麻将输过很多钱，醉酒驾车差点出事。要不是老婆管着我，我连命都没了，哪还会有我的今天？我老伴为了我，也为我这个家风里来雨里去，终日辛苦操劳，我从内心里感激她！有人说男人是家里的支柱，老婆是支柱的奠基石，我老婆就是奠基石啊……”
“哇——说得好！”现场一阵欢呼，紧接着掌声雷动。婆婆走到梁洪波跟前，拿出一个大红包塞给他：“你唱了我们家的故事，说出了我想说的心里话，我要感谢你，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
梁洪波听了婆婆的话，感觉到好开心，不是因为她给了自己多少钱，而是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没有白费，得到了大家的承认，这就足够了。他真的好开心，先是惊讶，接着是惊喜，真是意外之喜。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预见结果的好坏，人生怎么会有意外和惊喜？有些事情不是看到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坚持了才会看到希望。
经过这件事，梁洪波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中不必要渴求别人的理解和认同，因为别人也没有这些义务。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心若不动，风又奈何。你若不伤，岁月无恙。不为模糊不清的未来担忧，只为清清楚楚的现在努力。幸福就像一束光，除了让它照在自己的身上之外，有时也要让它照在别人的身上……
婚礼结束后梁洪波回到家里，一进自己的卧室就掏出钱来清点。他数了一遍一百元的有十八张，复数了一遍还是十八张。他兴奋地甩了一下钞票说：“如果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两年就能买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