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荷已露尖尖角
一
梁中经和胡翠兰结了婚，婚后搬到一起住。梁奶奶觉得跟两个大人住一起不方便，就带着两个孩子搬进了对门。
这一年，梁洪波顺利地考上了初中，李小雨也上了五年级。因为中小学不在一起，李小雨上学放学没了伴，好在梁中经上班时间宽松，由他接送李小雨。
时间一晃就到了春节，大年三十晚上，梁中经看了小品《过河》之后，经常在胡翠兰面前哼哼唧唧地唱，胡翠兰不知不觉地随着他唱起来，但都只是唱一小段。后来梁中经买了cd机和光盘，跟着cd机才把歌唱完整。
大人有什么爱好会影响到孩子。梁洪波和李小雨听见大人唱也跟着唱。大人不在家，两个孩子把cd机拿过去。大人不会唱的歌曲，两个孩子已经唱熟了。
1997年元旦前，梁洪波所在的宜江市三中举办文艺汇演，要求各班至少报两个节目。他所在的班级报了女生歌舞，另一个节目确定不了，听见梁洪波经常哼唱，就推荐他上台，梁洪波欣然同意。
文艺汇演那天，梁洪波头扎白色毛巾，上台演唱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他嗓门大，唱起歌来音清质淳、开阔洪亮，赢得了观众阵阵掌声。最后经过评委评定，获得个人演唱三等奖。
梁洪波拿着奖状回到家里，一家人很高兴。梁中经见两个孩子都爱好音乐，就买了两把吉他，并且联系了吉他培训班，打算放寒假的时候送他俩参加培训。
到了1998年，李小雨也考上了初中，而梁洪波已经升初三了。
开学的那天，梁洪波主动领着李小雨报到。梁洪波熟悉学校的情况，直接领着小雨去了她所在的初一年级（5）班。
报到那天学生们领书本、熟悉教室、打扫卫生。卫生搞得差不多的时候，班主任走过来说：“大家坐下，等着分配座位。”
李小雨身高156米，分在后排靠前。一张桌子两个人，李小雨的同桌是一个身材纤细，皮肤白皙，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女生。她瓜子脸，眉毛上挑，鼻子挺直，下巴稍尖，属于那种小家碧玉相。
排好座位，学生们介绍自己互相认识。首先由班主任老师介绍了自己，说：“我叫杨力帆，是你们的班主任，并且兼任你们的数学老师。他说着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完把粉笔放回粉笔槽里说：“从今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直到你们初中毕业……”
接着学生们自我介绍。老师要求自我介绍的学生都上讲台亮个相。李小雨没上讲台，只是站起来说：“大家好，我叫李小雨。”
“哇，长得真漂亮！”有个男同学公开夸赞说。
男同学的夸赞让李小雨很不自在，脸上泛起了红晕。班主任老师见她没有下文，让她坐下，喊下一位同学介绍。
下一位是李小雨的同桌，她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走到讲台上，用粉笔写了一个大大的“齐”字说：“我姓齐，齐天大圣的齐。”接着大大地写了自己的名字，边写边说：“名字叫‘君侠’。大家别弄错了啊，我是佘太君的君，不是军人的军；是大侠的侠，不是朝霞的霞。”她写完把粉笔丢进粉笔盒里，走下讲台。
轮到李小雨旁边的同学介绍，是刘小伟。李小雨看着他，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自我介绍完毕，选班干部，刘小伟被选为班长，齐君侠被选为文体委员。之后登记身高，准备订制校服，然后就放学了。
李小雨所在学校是宜江市第三中学，离家远，家里大人让梁洪波上下学照顾她。梁洪波骑自行车上下学，带着她。
这天，李小雨随着放学回家的同学一起往校外走，走到校门口站住，东张西望找梁洪波。
梁洪波走到她身边喊了一声“小雨”，把她背上的书包拿下来，背到自己的胸前，朝校门外走去。梁洪波去车棚推来自行车，让李小雨坐上后座，然后一躬身骑上自行车，上了回家的路。
有一天，放学赶上下大雨，李小雨没拿伞，放学后站在教室的窗前往外看，盼望梁洪波来教室找她。
等了一会雨停了，梁洪波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也没带伞，招呼李小雨趁着雨停了赶紧回家。
但是老天不作美，两个人刚走到校门口，雨又下了起来，两个人赶紧把书包抱在怀里。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的样子。两个人的衣服和书包都被打湿了。“怎么办？”梁洪波看着李小雨，“这么大的雨，自行车骑不成了，只能打车。”
两个人跑到马路边，看见出租车就招手，但没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下雨天每个人都想打车，出租车都是满的，打车很难。
两个人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辆小车缓缓地停在了他们旁边。车门打开来，刘小伟探出头来喊了一声：“上车！”
梁洪波让李小雨先上，然后自己上了车。开车的仍然是王凌，小车直接开进晋湖山庄小区，在他们所住的楼前停下，梁洪波边下车边道谢说：“真不好意思，衣服湿，把你们的车座也弄湿了。”
“没关系！”刘小伟看了梁洪波一眼说，“以后再遇到下雨就叫我，反正顺路……”
梁洪波和李小雨回到家里，见父母不在。梁奶奶两个月前回了老家，没人做饭。李小雨连忙换下湿衣服，打开冰箱拿了两个鸡蛋和一个西红柿，进厨房煮挂面。
吃完饭，梁洪波先做完作业，收拾好书包，回2402屋。李小雨做完作业看了一会电视，回到2402屋时，看见梁洪波已经睡了，便脱下衣服钻进梁洪波的被窝，也睡了。
晚上梁中经和胡翠兰下班回到家里，胡翠兰先去2402看孩子，见两个孩子已经睡下，推了李小雨一把问她吃饭没有，李小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说“吃了”，然后翻过身接着睡觉。胡翠兰愣愣地看着俩孩子，走出屋外。
胡翠兰回到了2401看了梁中经一眼，“我觉得孩子大了，再像小时候那样在一起睡，不合适了。”
梁中经说：“十三、十五，你把他俩当孩子就行了。”
胡翠兰摇摇头：“你知道赵晓吧？他闺女十三岁，前些日子去医院做了流产。现在孩子发育早，十三五岁已经成熟。”
“哦，住一起是不合适了。”梁中经想了想说：“这样吧，让他俩搬过来住。我们俩住北屋，波波住东屋，小雨住南屋，这样就分开了。”
“这样好。”胡翠兰说，“把西屋腾出来租出去，还有点收入。”
几天后，梁洪波和李小雨搬到2401跟父母一起住，2402租了出去，胡翠兰让他俩各住各的房间，李小雨摇摇头说：“我要和哥哥住在一起。”
胡翠兰看了一眼梁洪波，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不行！让你们单住就单住……”
二
李小雨越长越漂亮了，很多男孩子都喜欢她。
班里有两个男生，一个叫兰德坤，一个叫沙有才。有一天上英语课，兰德坤从后面悄悄扯了一下李小雨的头发，李小雨皱了一下眉头，假装不知道，仍然挺直身子听老师讲课。
沙有才见兰德坤扯李小雨的头发，李小雨没吱声，也笑着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可能扯疼了，她哆嗦一下抿起嘴唇，眼里浸出了泪水。
兰德坤觉得欺负她太开心了，再次伸手扯她头发的时候，齐君侠愤然站起来，回头打了兰德坤一个嘴巴，怒不可遏地大吼道：“你们欺负老实人是不是？我早都看见了，不要脸！”
“干什么呀,嗯？”英语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齐君侠。兰德坤恶人先告状：“是齐君侠欺负老实人，无缘无故的打我。”
“你……”英语老师很生气，正想批评齐君侠，刘小伟站起来说：“我看到了，是兰德坤和沙有才欺负李小雨，拽她的头发。齐君侠看不惯，打了兰德坤。”
李小雨哭起来。另一个男生站起来大声说：“我也看见了。李小雨善良，忍着不吱声，让兰德坤和沙有才一次又一次的胡闹。我看不下去了，要为她打抱不平！”
他说着走出座位，“啪啪”打兰德坤和沙有才的耳光。其他男同学也喊“打！打！”
课堂上一时乱哄哄的，冲过去好几个同学，劈头盖脸地打他俩，其他没上前的同学起哄，连声喊打得好。
英语老师赶紧过来制止，但是没人听。李小雨见状，大声哭喊了起来：“别打啦，别打啦，呜呜……”同学们这才住手。
事后，英语老师向班主任老师反映了情况，班主任老师经过调查，批评了兰德坤和沙有才，并且把他俩换了桌。
班里的女生见男生们大多向着李小雨，有点嫉妒，背后找班主任告状：“初三（2）班有个叫梁洪波的男生，跟李小雨关系不正常……”
班主任把李小雨叫到办公室，旁敲侧击地讲了初中学生早恋的危害，讲了做一个好女孩的标准，然后说到梁洪波。李小雨不安地看着老师说，“梁洪波是我哥哥，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不是一个姓，怎么会是你哥哥呢？”班主任老师说。
“我们是一家人。”李小雨解释了两家父母的关系。
班主任听了她的解释后说：“即使是一家人也要保持距离，因为这是学校。”
李小雨的班主任跟初三（2）班主任做了沟通。初三（2）班主任找梁洪波谈话，让他跟李小雨持距离。梁洪波茫然地看着班主任说：“是爸妈让我照顾妹妹的，难道不应该吗？”
“好啦，就这样！”班主任岔开话头：“你现在初三，快要考高中了。我没别的意思，只希望你好好学习……”
很快到了期末考试，李小雨把试卷交给梁洪波，闷闷不乐。梁洪波看了她的试卷：语文98，数学60，英语24，其他科都在70分以上。安慰她说：“你已经不错了。我念初一的时候，语文考试45分，还不到你的一半。”
梁洪波将小雨的试卷交给了爸爸。梁中经看后也安慰李小雨说：“你要懂一个道理，一个人混好混坏都是命，混财不富命穷人。今世缘大酒店的董事长蔡阳念初中跟我一个班，学习差不多，工作后跟我和你妈同在一个酒厂，但是人家脑瓜子灵活，早早地下了海，自己办餐馆，挣了点钱后承包了今世缘大酒店，从年收入几十万到几百万。如今把今世缘大酒店买了下来，成了他个人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梁中经看着李小雨，继续说道：“你要晓得，人强强不过命。我和你妈在酒厂还有一个同事叫马成义，跟蔡阳一起下的海，也是办餐馆，但他就没挣到钱。后来亏得一塌糊涂，干不成了，现在打工都没人要，连我都不如。论智力，马成义比蔡阳强很多，但是强又有什么用？人强命不随，他没那个命。你在学习上成绩不理想，也不用着急，顺其自然吧……”
三
1999年，梁洪波要考高中了，不但学习紧，而且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李小雨放学经常等他等到很晚，甚至等到天黑。胡翠兰觉得这不是办法，就给李小雨买了自行车，让她自己骑车上下学。
有一次，李小雨放学后去自行车棚取车，发现后胎瘪了，只好等梁洪波带她回家。
学校存自行车是按班级划定区域的，李小雨走到初三（2）班存车点，找到梁洪波的自行车，站在自行车旁边等哥哥。
她等了很长时间都没见人影，有点垂头丧气。正在这时，一个和梁洪波个子相仿的男生背着书包走过来。他的自行车紧挨着梁洪波的自行车，被梁洪波的车子挡住了出路，李小雨赶紧把哥哥的车子往边上挪了挪。那个男生看了她一眼说：“是等你哥哥吧？他还有很多题没做完，我送你回去。”
李小雨想起来了，自己见过这男生好几次，只知道他跟哥哥在一个班，但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不想贸然打扰他，客气地拒绝说：“不用了。”
“你信不过我？”那个男生笑了一下说：“我叫潘纯良。”
“我信得过你，但跟你不同路。”李小雨解释说。
“是不同路。”潘纯良点点头：“你家在晋湖山庄，我送你要绕一点，但是绕得不多。我是觉得天太晚了，担心你等不起。”
李小雨看着潘纯良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不嫌费事，就送我一程吧。”
潘纯良没说什么，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打开锁，把自行车推到车棚外面，双腿撑地看着李小雨说：“上来吧。”
李小雨侧身坐到潘纯良的自行车后座上，潘纯良嘱咐道：“你坐稳了啊。”一脚蹬下了车蹬子。
在路上，潘纯良为了让自行车保持平稳，聚精会神看着前方，生怕把她摔下来。其实李小雨经常坐梁洪波的自行车，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问题。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大路两旁繁茂的枝叶照过来，影子星星点点。李小雨不晓得为什么，感觉坐潘纯良的自行车比坐哥哥的车还要稳当，一种愉悦的心情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地哼起了自己经常唱的一首歌：“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噢，荡悠悠噢……”
潘纯良听出了李小雨唱的是《纤夫的爱》，他也喜欢这首歌，不知不觉地跟她对唱起来：“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李小雨跟他对唱，唱完了才想到他不是哥哥，“咯咯”一笑说：“你的声音真好听。”
“哈哈哈……”潘纯良笑了起来说：“我比你哥差远了。初一的时候学校举办文艺会演，你哥头上扎着白毛巾，上台唱《信天游》，唱腔和动作几乎和阿宝一模一样，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他唱完，同学们大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你哥乘兴唱起了《过河》。绝妙的是，这个歌是男女对唱。唱到女声部分，你哥掐着嗓子假唱，把老师和同学们差点笑死，哈哈哈，那小子真逗！你哥最大的优点是嗓门大，唱歌不走调，我往死了羡慕他。感觉他应该发挥音乐特长，将来成为一名专业歌手。”
“谢谢你夸奖我哥。”李小雨听潘纯良在夸赞她哥哥，心里甜丝丝的，用柔和的声音说道。
“我说的是实情，不是夸奖。”潘纯良顿了一下说：“但我不理解，他为什么叫‘梁洪波’呢？名字听起来很俗气。”
“名字是他爷爷起的。”李小雨解释说，“他爷爷是乡下人，没什么文化，所以就随便起了个当时很流行的名字。”
两个人说得正欢，忽然身后传来一阵“丁零丁零”的自行车按铃声。随着铃声，后面一辆自行车追了过来，李小雨朝骑车人看去，见他跟自己是一个小区的钱有德。
钱有德跟李小雨同校同年级但是不同班。李小雨跟他接触过，感觉他流里流气的像个痞子，上学放学从不跟他一起走。
钱有德喜欢李小雨，看见潘纯良和李小雨有说有笑，十分嫉妒，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哎，你们俩处得不赖啊，去哪儿呀？”
李小雨瞪了钱有德一眼，“你瞎说什么呀？是我的车胎瘪了，求他带我回家。”她问钱有德：“早就放学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跟朋友去百乐宫玩了一会儿。”钱有德说完看着潘纯良：“操，你追小妹还挺能耐的啊？叫什么名字，让哥们儿认识一下？”
潘纯良朝钱有德的自行车蹬了一脚，暴喝一声：“你想找挨揍吧？”
钱有德被蹬到一边，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赶紧下车骂了一句然后喊：“李小雨你听着，以后再遇到自行车瘪了跟我打招呼。别忘了咱俩是一个小区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潘纯良单脚支住停下车，让李小雨下来，对她说：“前面就是你们小区了，就送你到这儿，自己走回去吧。”
李小雨下了自行车，揪了一下校服，朝潘纯良摆摆手：“谢谢啊。”
“不用客气。”潘纯良说了一句，连自行车都没下，调头骑着就走了。
李小雨回到家里写作业，稍一会梁洪波回来了。李小雨把自行车爆了胎，是潘纯良把她带回家的事告诉了他，梁洪波说：“潘纯良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一等一的大好人，在学习方面没少帮过我。”
梁洪波还告诉李小雨，潘纯良爱好文艺，会作曲，会摆弄乐器。学校文艺会演的时候，他和潘纯良代表班级上台，弹着吉他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莓花儿开》等，获得了二等奖。
第二天早晨，梁洪波骑自行车带李小雨上学，中午放学后领她去补车胎。
这样过了几天，李小雨放学去自行车棚取车子，发现车胎又瘪了。她正想推车去补胎，钱有德朝她走了过来，说：“怎么了，又爆胎啦？我带你回家吧。”
“不用。”李小雨说，“我晓得补胎的地方，自己去补。”
“你补完都几点啦？”钱有德说，“不如我先带你回家，明天再补也不迟。”
李小雨想到留的作业较多，犹豫了一下，心想：算了，就坐他的车回去吧，等明天中午和哥哥一起去补。于是说：“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钱有德叉开腿支住车子让李小雨上车。李小雨上了车，钱有德猛地一蹬，自行车“嗖”地往前一蹿，李小雨赶紧抓住车座。
上路后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左右摇摆着。钱有德让李小雨搂住她的腰，李小雨不愿意。钱有德猛地晃把手，李小雨担心摔下来，只好伸出一只手搂住他的腰，钱有德哈哈一笑说：“这就对啦！”
李小雨后悔坐他的车子，但是已经这样了，无可奈何。
李小雨闷闷不乐，一路不吭声。钱有德没话找话地说：“小雨，你看出来没有，我喜欢你。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跟你交朋友。”
“我不跟任何人交朋友。”李小雨说。
“操，我真不明白，”钱有德说：“梁洪波样样都不如我，只是他赚了个大便宜，跟你住对门。如果我跟你住对门，你肯定喜欢我。”
李小雨脸色变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你听不懂，我就直说了。”钱有德龇牙一笑说：“做我的女朋友，将来做我的老婆，好不好？”
“我不坐你的车了！”李小雨很不高兴，喊了一声跳下车，摔了一跤，爬起来走到路边，想自己走回去。
钱有德没想到李小雨下车自己走了。他赶紧下车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朝李小雨追了过去。
他很快就追上了李小雨，一把抱住她，不由分说地就要强行吻她。李小雨又气又恼，大声哭喊：“放开我，放开我……”
这时，钱有德已经有些难以控制了，把李小雨推倒按在路边，趴在她身上要亲她，以致路过的人围上来，他都没看见。
“你住手！”有个过路人大喊一声，上前将钱有德推到一边，训斥他：“大白天的欺负女孩子，你还是人吗？”
“打那狗日的！”另一个过路人上前揪住钱有德，左右开弓打了他两个大嘴巴。
李小雨爬起来连连喊道：“不要打啊，不要打啊……”打的人听见她的喊声就此住手，各自走了。
李小雨走回家里，把钱有德欺负她的事告诉了妈妈。胡翠兰叹了口气说：“唉，算啦！毕竟一个小区住着，而且他爸是我的工段长。”
过了一会儿，梁洪波回来了，见李小雨眉间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就问她。李小雨犹豫了一下说：“车胎又瘪了。”
“小事一桩。”梁洪波说，“明天中午，我带你去补车胎。”
第二天中午，梁洪波又带着李小雨去了自行车修理铺。修车老汉把车内胎从轮子里面抠出来打上气，用水一试，见隔不远就有一个眼，对兄妹俩说：“你们得罪什么人了吧？是有人故意扎的。”
梁洪波想了想，问李小雨：“昨天谁带你回的家？”
“钱有德。”李小雨回答。
梁洪波当时没说什么，补好胎后两人直接回了学校。
下午放学的时候，梁洪波暗暗地跟着钱有德，走到人少的地方突然冲上前，抬起左腿使劲地踹了一下他的自行车，钱有德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钱有德一看是梁洪波，就大哭大喊起来：“你饶了我吧，我错啦，再也不敢欺负李小雨啦……啊啊……”
梁洪波用左手抓着钱有德的衣领，将他揪了起来，右手晃动着拳头问：“你老实说，是怎么欺负我妹妹的，有半点撒谎我就废了你！”
钱有德眼露惧色，看着梁洪波的拳头，一五一十地说了经过。
梁洪波又问：“我妹妹的车胎是不是你扎的？”
“是我，是我啊，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啦！”钱有德低声求饶。
梁洪波看着他那个熊样，警告他说：以后再看见你欺负我妹妹，看我怎么收拾你，滚吧！”说着，将他放开，自己一转身骑车走了。
梁洪波回到家里，把教训钱有德的过程告诉了家人。李小雨没说什么，梁中经看着儿子说：“一个小区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我跟钱有德他爸关系很好，你别跟他过不去……”
四
五月的一天，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学生们上学纷纷带着雨伞，但是白天并没有下雨，直到天黑，天空中才升起浓浓的乌云。
李小雨做完作业回自己屋睡觉。大约十点多钟，“轰”的一声一个大雷把她震醒，接着窗外撕出一道闪电。李小雨吓得尖叫一声，抬起手掌紧紧捂住了耳朵。
接着又一声巨雷，随之闪电将整个屋子照亮，她急忙拉上被子捂住头。但是震耳欲聋的轰雷接连打着，捂着被子照样听得见。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颤抖着，害怕到了极点。
雷声过后哗哗地下起了大雨，雷声雨声声声入耳。她害怕得睡不着，赶紧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梁洪波的卧室前，推开门钻进了他的被窝。
梁洪波摸了一把李小雨，李小雨哼哼两声翻过身去睡觉，不知不觉睡着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睡到凌晨3点多钟，李小雨醒来去卫生间。稍一会天崩地裂的大哭起来，把全家人哭醒了。
胡翠兰和梁洪波几乎同时冲进卫生间，见李小雨站在马桶旁瑟瑟发抖。胡翠兰问她：“你怎么啦？”李小雨抽泣着说：“血……血……”
胡翠兰发现女儿白色短裤染红了一片，腿上有血迹，拉着她走出卫生间，去她的卧室。梁洪波在一旁问道：“妹妹得了什么病？”
胡翠兰没做解释，让他回自己卧室去睡觉。
胡翠兰见梁洪波走了，关住门帮她脱掉短裤，用卫生纸擦了擦她的下体，给她换上长衬裤垫上卫生棉说：“你莫怕，这是初潮，女孩子早晚都来这个。”
一切收拾好了，母女两躺进被窝，胡翠兰跟女儿解释说：“初潮是女人青春期到来的标志。初潮来了证明你成熟了。女孩子成熟，男孩子也会成熟。成熟以后会怎么样？如果再跟男孩子睡在一起，难免会发生性关系，造成未婚生育。”
李小雨没说话。胡翠兰继续说：“我念初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也是你这个年龄，跟同一个小区的男孩子住一起怀了孕。老师和同学们都看不起她，讽刺她不检点。后来初中都没念完就被迫退了学。男孩女孩一旦缺乏自制力而发生性关系，极有可能会造成怀孕。一旦怀孕就糟了，孩子和大人的名声都不好……”
母亲的讲解，让李小雨明白了道理。天一亮就去找梁洪波，害羞地站在他面前不说话。梁洪波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们长大了，不能再睡在一起了。不过你放心，哥哥永远护着你。”
5月上旬，宜江市第三中学按照每年的惯例，召开运动会，组织各班提前报名。初一（5）班大多数项目报完了，唯独女子4x100米接力赛没人报名，身为班级文体委员的齐君侠扯着嗓子做动员：“咱们是班集体，要有集体荣誉感，同学们要踊跃报名啊！”
女同学仍然不报名，齐君侠只好指定说：“杨桂兰，给你报上怎么样？”
杨桂兰连连摇手：“不行，不行，给我报个铅球吧。”
“铅球已经报满了，只能报接力。”齐君侠指定了三个人，最后还差一个。她看着报名表，所有女生都有了项目，唯独李小雨是空白，就点着她说：“把你加上吧，就这么定了。”
李小雨觉得自己不行，但是怕齐君侠批评她，咬着牙点点头。
事后女同学们嘀嘀咕咕，都埋怨齐君侠：“李小雨像个菜鸭子，干嘛让鸭子上场？”齐君侠生气地一挥手，“你们说怎么办？人凑不齐，鸭子也得上架。”
梁洪波听说李小雨参加接力赛，感到匪夷所思：“你干吗呢？我不反对你参加运动会，但报名要科学，比如跳远、铅球等，得不得奖都那么回事，能糊弄过去。可接力赛不一样了，是拿分的集体项目，跑不好别人会说三道四……”
李小雨听了梁洪波的话，感到很委屈，说：“我也不想参加，但是齐君侠把我写上了，你说怎么办？”
五
眨眼间就到了“五四”运动会。这天，学校的操场上热闹非凡，同学们很早就来到了体育场，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快乐。入场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同学们排好了队伍，随着运动员进行曲，各个班级的同学们在体育课代表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面带微笑，有的年级手捧鲜花，有的年级挥舞彩带，有的年级手举彩旗，来到了主席台中央，开始了精彩的演出，可以说是花样百出，各有千秋。举行开幕式后，进入了正式比赛。
首先进行的是跳高、跳远、铅球、铁饼、标枪等个人项目。个人项目大致完了，田径赛开始。
初三面临中考，没有参加运动会。梁洪波不放心妹妹，偷偷从班里溜出来，找到李小雨嘱咐她：“别把成绩当回事，不要跑得太冲以免伤身体。坚持不住就走下来……”
李小雨已经习惯了梁洪波的这种关心，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我晓得了，哥哥放心。”
随着同学们的欢呼声响起，激动人心的女子4x100米接力赛预赛开始，参赛选手们上场。各班都鼓励自己的选手：“争取进入前三名。”只见跑道上同学们个个精神抖擞，运动员有的在做准备，跃跃欲试；有的在谈笑打趣，胸有成竹……
初一（5）班的班主任很重视这场比赛，亲自指导自己的选手：“第一棒必须领先其他队；第二棒尽力发挥，拉开与其他队的差距；第三棒要保持成绩；关键看第四棒，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影响班级的总体成绩……”
在播音员的提醒下，女子参赛选手入场，按照号码站到规定的位置。李小雨跟梁洪波打了声招呼，也急匆匆地站到了指定的位置。一年（5）班第一棒是齐君侠，她拿着接力棒深呼了一口气，信心十足的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准备起跑。
裁判见跑道上的选手已准备就绪，在吹响哨子的同时，举起了发令枪。随着“嘣”的一声枪响，红色的跑道上，选手们不顾一切地像离弦的箭，飞快地向前冲去……
在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中，选手们展开了最激烈的团体接力赛，这种比赛所争取的不是一个人的光荣，而是整个班级集体的荣誉。接力赛是拿分项目，引人注目。各班都盯着自家的选手，阵阵“加油”的呐喊声震耳欲聋。齐君侠跑得很快，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第二棒选手已经等在那里了，侧过身子手向后，随时准备接棒。
一年（5）班前两棒发挥得不错，保持了第一的水平。但是轮到第三棒就不行了，第三棒杨桂兰是小个子，跑得慢，很快被外班的选手追了过去，落在了第四名。
五班同学开始还情绪高涨，看到第三棒落了后，马上泄了气。同学们普遍认为败局已定，原因是第四棒是李小雨。李小雨在赛前训练时，跑不到50米就去一边呕吐。大家说她那个鸭子样，连坚持下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此时，李小雨也摆好了接棒姿势。眼看着第三棒跑过来，伸手接棒，没想到第三棒因为撒手太早，把接力棒掉在了地上，五班的同学们顿时发出一片唏嘘声：“完了，彻底完了……”
李小雨弯腰从地上捡起接力棒，奋力跑了出去。她跑得不像其他选手那样猛，而是很平稳。她正跑着，听见身后有“哈哧哈哧”的喘气声，感觉第五名快要追上来了，咬着牙加速，很快甩掉了跟在她身后的选手，仍然保持第四。
李小雨一直匀速地跑着，没有急着往前追。此时和前面的选手还有一段距离，五班同学大多认为进入前三名已经无望，连加油都不喊了，班主任老师也在一边默默叹气。
李小雨跑得慢不假，但是在她那一组里她个子最高，有腿长的优势，稍一会就超越了第三名，如果保持得住，获得前三不成问题。
这种情况让五班的同学感到很意外，心都提了起来。班主任老师忽然站了起来，晃动着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激动而焦急地大喊：“李小雨，加油！李小雨，加油！”全班同学在班主任的带领下，也齐声呐喊了起来：“李小雨，加油！李小雨，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操场上传来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一潮高过一潮，加油的喊声此起彼伏。李小雨听在耳朵里，精神为之一振，开始加速，很快超越了前面气喘吁吁的第二名，距离第一名相差不远了。
看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的身上，惊呼一片。特别是一年（5）班的女同学，用力推着手，有节奏地喊：“李小雨加油，李小雨加油，李小雨……”
此时距离终点不到二十米。也许李小雨真的听见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喊声，从中汲取了力量，她的步伐加快了。离终点越来越近……到了最后的时刻，有的同学紧张地挥动着拳头，只见李小雨在最后关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像拧足了发条一样，紧跟着第一名，把后面的选手甩开很远，拿第二已经没有悬念了。
而此时最不可思议的是，第一名选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地摔倒了。李小雨跑到她跟前，叉着腰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同学，想拉她一把，但是力不从心。正在这时，她见后面的人正奋力地往前跑，并且她听到了班里面同学在大喊：“李小雨坚持，李小雨坚持！坚持……”李小雨心想：“坚持比什么都重要，拼了命也应该坚持到终点。”
此时梁洪波正在终点死死地盯着李小雨。他想跑上前去扶她，又觉得不行，只好大声地喊她，叫她一定要坚持到底。
就在李小雨跨过白线的一刹那，觉得大功告成了，身子一歪想倒下，梁洪波一个剑步跳到她跟前，手疾眼快地抱住了她。
班里同学纷纷跑过来，给她递水、递毛巾。校医也跑了过来，看了她一眼说：“刚跑完别停下，扶她走几步。”
梁洪波扶着李小雨转了一会，给她擦了汗，她渐渐缓和了下来，眨巴着眼睛明知故问：“哥，看见没有，谁第一啊？”
“嗨，你呀你！”梁洪波咧开嘴笑着摇摇头：“我看见了，你是第一。但你想过没有，假如哥不在跟前，你摔倒了擦破面皮破了相，还会问我这个问题吗？”
李小雨笑了一下说：“哥哥，班上的同学背地里都叫我鸭子。你说我是鸭子吗？”
梁洪波说：“你不是鸭子，你在哥哥的心目中，是一只小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