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改变
周一，各科老师开始讲期中试卷。
尹竹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外语试卷，问了课代表之后才知道居然被拿去各班传阅了。直到讲试卷的时候也没能拿回来，尹竹便只能和秦昭衍一起看了。
两人坐得比之先前更近，秦昭衍身上的味道也愈加明显，是一种十分清冽的冷香，像是大雪初霁，又像是高山雪松，很淡，却勾得尹竹心痒痒，几次三番试图凑近闻一闻。
秦昭衍似乎不是很习惯和人坐得特别近，一节课下来异常沉默，耳朵尖也微微发红。
这件事发展到后来，只要尹竹稍微靠近他，他整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微微一僵，直到有一天秦昭衍终于忍无可忍，在沉默中爆发——
送了尹竹一款十分昂贵的无火香薰。
收到礼物的尹竹很懵，但她还是欢欢喜喜地拆开闻了一下，和秦昭衍身上的味道很像，但是并不完全一样，“好像还是你比较好……”
秦昭衍伸手捂住尹竹的嘴，他红着耳朵：“闭嘴！”
尹竹乖巧点头，他松开手看了眼刚刚被他压在手下的粉唇，不自在地写作业去了，尹竹想了想又凑近他，小声问：“你洗手了吗？”
“没！”
很好，虽然只有一个字，却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周三第七节课是音乐，上周老师有事情直接上自习了，这节课是尹竹第一次上一中的音乐课，还挺兴奋的。
然而老师打开了多媒体，让他们跟着里面的歌唱了半节课……
后半节课老师虽然没让唱了，却挑了几首歌来放，放完还要挑几个学生起来做音乐鉴赏。
尹竹：……
这和她想象的音乐课一点儿都不一样。
秦昭衍见尹竹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安慰道：“就当放松了，过段时间想上音乐课都没得上了。”
“但这也太敷衍了。”
“不然呢？给你整个管弦乐团？”
尹竹闻言包容地看了秦昭衍一眼，到底没出声打击。
陆璇坐在前面也听见他们说话了，惊讶地转过头：“不会吧，这也太玛丽苏！太爽文了！我家怎么就不在太商省，我妈肯定会同意我读兰顿的！”
因为太激动，陆璇说到最后直接破音了，于是就被音乐老师叫起来鉴赏一首时下在各个短视频app中都相当火的一首歌。
陆璇去年参加了元旦晚会的表演，和音乐老师挺熟的，也不扭捏，直爽道：“我听歌就图一乐，鉴赏不来，不过这歌挺好，上头！”
全班都笑了，老师自己也笑了，见她确实说不出来什么，就让她坐下，又放了其他的歌。
尹竹虽然对音乐课十分失望，但还是被课上的歌给洗脑了，自习课上，题做着做着就忍不住哼哼。
最后终于崩溃，趴在桌子上小声哀嚎，“重金求一首没有听过这首歌的耳朵！”
秦昭衍一边算题一边笑，等到过了一会儿见尹竹似乎已经忘了这首歌，又做题做的很是认真，他就会十分坏心眼地假装不经意哼那首歌。
然后尹竹就会无比自然的接下一句。
屡试不爽。
最后连陆璇也跟着哼了，哼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卧槽，这还能不能行了！”
段西然笑点在哈哈怪里面算比较高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得打鸣了，感染力席卷全班。
把赵繁星差点吓哭，这是自习课啊，门口现在要是走过去一个纪律老师，他们班就是下周晨会的典型。
不过幸好来的是老杜。
老杜在走廊也吓了一跳，孩子们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笑得这么轰动。
他黑着脸沉默地站在讲台上，全班鸦雀无声，都低着头假装学习很忙碌。
段西然认为是自己“沧海一声笑”引发的“惨案”，于是自觉地站起来：“老师，是我忽然……”
“老师！是段西然忽然放了个屁，超响的那种，大家也是没忍住。”高怀宇出声打断段西然的“坦白从宽”。
教室里又开始憋笑了。
……这还不如承认自己笑出鸡叫呢。
段西然作为帅哥不堪受辱，当即转身反击：“你才放屁。”
老杜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捏着保温杯站在讲台上沉默。
罪魁祸首秦昭衍笑够了，觉得不能让段西然背这个锅，主动站起来，“老师，其实是我做题做上头了就忍不住哼了首歌，也没想到这么轰动……”
尹竹煎熬极了，她真的超爱面子！真的！
爱面子的尹竹站起来，一脸生无可恋：“老师，我也唱了……”
陆璇没有包袱，她觉得这个场景实在太有难同当了，太江湖侠义了，她喜欢！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老师，还有我！我也唱了！”
尹竹：？？？您兴奋什么？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大赏……
每站起来一个人，老杜就深吸一口气，眼看就要厥过去了。
最后还是文艺委员魏书书力挽狂澜，“老师，这样吧，看他们也是真心爱唱歌，校庆节目就让他们出一个吧，也算将功折罪了。”
尹竹：……
秦昭衍：……
陆璇：……
段西然：……
您可真是个人才！
神特么真心爱唱歌！
怎么说呢，一班的崽其实都是老杜的心头肉，他一个都舍不得重罚，于是沉着脸道，“那就一人写一份检讨给我，然后自己准备准备节目吧！都坐下。”
四人安静又乖巧地度过了最后一节自习课。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陆璇和段西然转过身，四人面面相觑，画面感人。
不知道别人笑没笑，反正任期许快把桌子腿儿笑断了，“哈哈哈哈哈……你们或许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衍哥其实是个音痴哈哈哈哈嗝……”任期许好心给尹竹他们科普。
潘安安和廖知一经过提醒终于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潘安安特别兴奋：“哈哈哈哈我记得我当时拍了视频，等文景把手机给我，我给你们找找……”
去年期末考试结束，秦昭衍、潘安安、廖知一、任期许还有高怀宇一起给即将去打电竞的周霁践行，吃完饭去了ktv，合伙把秦昭衍给灌醉了。
几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年级顶流男神居然是个音痴。
陆璇去年和林萌坐在第一排，虽然和这些人很熟，但是还没有熟到可以一起聚会，段西然也是。
所以陆璇是真的惊呆了：“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误会，我一直以为衍哥是深藏不露的歌神！”
尹竹看向教室门口，平静提醒：“文景回来了。”
潘安安立马就冲了，秦昭衍飞速站起来准备追出去，但是尹竹不让。她椅子抵在后面的桌子上，不让秦昭衍出去。
高怀宇是住校生，还有一节晚自习要上，去厕所了不在座位上，后排桌子没人抵着，秦昭衍想要挤出去太容易了，任期许连忙往高怀宇位置上一坐坚决帮尹竹。
秦昭衍气笑了。
索性双手直接握着尹竹腰的两侧，把人抱着……提着转了个向儿，放在了她自己的桌子上，然后轻轻松松地走了出去。
尹竹一脸懵逼地坐在桌子上和后桌的任期许大眼瞪小眼。
我是谁？我在哪儿？还有这种操作？
反应过来的任期许、廖知一还有段西然立即冲上去拦，几个人在讲台上闹腾地仿佛下饺子。
尹竹和陆璇在下面笑得肚子疼。
秦昭衍双拳难敌八手，在众人的掩护下最后还是让潘安安成功拿到了手机，但是潘安安是个坑货，他说自己拍了视频，但是手机翻遍了也没找到。
尹竹顿觉索然无味，开始收拾东西。
几个男生还不死心的凑在一起翻潘安安的网盘，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几人忽然开始起哄！潘安安瞬间脸爆红。
秦昭衍对潘安安的网盘内容没兴趣，但是对刚刚胳膊肘往外拐的同桌很感兴趣，他谴责道：“你居然帮别人不帮我！”
尹竹好笑，“你是小学生吗？走吧，请你喝奶茶，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我受伤的心灵难道就只值一杯奶茶？”
“那就再来一杯。”
“我不要喝奶茶。”
尹竹一脸冷漠，“哦！那你就上天吧。”
最后两人既没有喝奶茶也没有上天，附近开了一家酸菜鱼馆，闻到味道尹竹就走不动道了，硬是拖着秦昭衍进去吃了酸菜鱼，结果最后还是秦昭衍付的钱。
他付完钱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好的请他喝奶茶吗？这是做什么呢？
“那我现在请你喝草莓酸奶西米露？”尹竹问他。
吃撑了的秦昭衍，“……还是回家吧。”
晚上公交车上没什么人，两人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了。尹竹还是有些好奇，“你真的不会唱歌吗？”
“……不会，怎么？”
“就问你一句，怎么还上头呢，来，听歌。”尹竹忍着笑插了一只耳机在他耳朵上。
秦昭衍自己抬手又调整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姐姐，我们品味这么高雅吗？”耳机里面是交响乐。
尹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弟弟，我真的开始担忧我们的校庆表演了。”
“……”
“所以弟弟会跳舞吗？”
“……”
“那弟弟上去干嘛呢？诗朗诵吗？”
“……”
“军体拳吗？”
“……”秦昭衍终于受不了尹竹的阴阳怪气，伸手圈住她脖子来了一个锁喉：“闭嘴吧你！”
他并没有真的用力，但尹竹怕痒，脖子被秦昭衍的校服袖子弄得发痒，被迫锁在他臂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昭衍也眼中含笑：“还嘲不嘲笑哥哥了？”
“我本来就比你大，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叫我姐姐的，你幼儿园小班吗？”
“快说，看你挺怕痒的。”
“不了不了，衍哥威武！衍哥牛逼！衍哥就是坠吊的！”
秦昭衍这才满意松开禁锢她脖子的手，却没收回去，而是贴心地帮她扒拉了一下弄乱的头发。
扒拉着扒拉着又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对劲，干脆又上手重新揉乱。
顶着凌乱头发的尹竹：？？？
两人这一番闹腾的后果就是——坐过站了。
下了公交车，尹竹谴责地看着秦昭衍，秦昭衍看起来无辜极了：“才过了一站，也不远，就当消食了，走吧。”他站在尹竹身后，双手搭在尹竹的肩膀上，强行推着她往前走。
尹竹叹了口气，忽然转头凝神看向秦昭衍眉心，只见眼前一片雾气缭绕，她什么也看不清。
上一次出现这样情形的，还是她的母亲。
尹竹原本看见她母亲在花园安静死去，可是第二天再看的时候，已经是灰雾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结果最后，她母亲死于病房。
按照原本的命线，她母亲走的很安详，所以尹竹当时并没有想过利用自己提前预知到的情形，去延长、更改她母亲的命数。
只是，她不改，却还有旁。
也不知道，让一个癌症病人早走几天，对那人有什么好处。
如今秦昭衍的未来也看不清了，是不是说明他的未来也被改了，是因为她吗？
可是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因为画面里，秦昭衍面部轮廓更加分明，身上的少年气也尽皆散去，更添几分岁月偏心的沉淀，整个人除却俊逸非凡，更有一种沉稳可靠的气质。
那显然是几年后的他。
秦昭衍被尹竹看得有些紧张，“怎……怎么了？”
尹竹摇摇头，“快走吧，一会儿回去晚了。”
秦昭衍“哦”了一声，“你刚刚很奇怪，在看什么？”
尹竹笑道，“看以后的你……是不是还会这么傻，坐过站。”
“这你就白担心了，只要我爸不破产，以后的我，上下班完全可以叫司机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