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归还者们（6）

    主萤幕里，有只手臂钻出量产型抱在怀里的茧，放出标枪般的发光凸起物，贯穿了f型初号机遮挡脸部的左臂装甲。

    ——那只手……！

    「呜，使徒萨基尔的手？」

    拘束装甲随着对方拔出手臂而损坏，痛楚反馈己身。即使如此，真嗣依旧确定了从量产型那颗茧里钻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的使徒，不可能弄错。

    「为什么使徒会从茧里面冒出来……？」

    初号机往后一跳，开启肩上的护甲，装备振动匕首。

    和名字不同，这把武器其实比振动刀还要大，是一把厚刀身的开山刀风格战斗刀。它所碰到的冰粒，全都遭到高频率振动蒸发而化为烟雾。

    挥出的振动匕首前端撞上疑似绝对领域的力场而在空中停住，碰不到量产型eva。

    将使徒茧抱在怀里的量产型eva默默地一直走。对于在护盾空隙杀到的攻击，也是由从茧里窜出的萨基尔之手反击，白色巨人本身并未进行物理攻击。

    『真嗣，避免没意义的挑衅。』

    「请累积数据，必须找到弱点才行！」真嗣回复日向。

    就没有什么方法吗——

    冲击闪电没效，刀同样会被护盾——慢着——

    f型初号机再度打开肩上撞角，摆出发射冲击闪电的姿势。

    张开的左右撞角前方产生空间巨像黑球——然而它并未放出电击，而是就这么往量产型的护盾撞上去。

    浮在空中的黑球，原本目的在于产生强烈电位差，这个封闭空间会将足以遮蔽全身的绝对领域集中于一点，让与一般空间之间的平行相位差更为凸显。

    真嗣直接用这东西撞向对手。

    「给我穿过！」

    实际上的确如此，这记肩撞令悬浮在前的黑色相位空间突破对手护盾，f型初号机趁机让肩膀钻进去——萨基尔的手臂立刻再度窜出袭击，但是真嗣早已料到这点。

    ——比茧还长的手臂到底怎么塞进去的？这根本犯规吧！

    萨基尔化手为枪贯穿初号机的手臂。真嗣强忍痛楚，就这么抓住萨基尔的手——

    「喝！」

    他使劲把对方从茧里拖出来——随着带有破裂声的手感，一个与手臂截然不同，带着黏液﹑又小又软半像是幼虫的身躯出现……

    「这家伙——『才刚做好』吗？」

    ——真嗣瞬间感受到目光，量产机的白色脸庞第一次看向他！

    身为茧母体（？）的量产型eva有了反应，用力挥动手臂，以真嗣评为「像拐杖」的打击武器横向敲飞初号机。

    「嘎————啊！」

    f型装备居然一击就断臂。初号机的巨躯撞碎冰块弹了起来，但是——

    ——撞上湖面的初号机，手里没有振动匕首。

    它深深地插进了茧内萨基尔核心应在之处。

    「怎么样！」

    真嗣的手感货真价实，使徒身躯开始崩毁。

    「成功啦！」

    指挥所传出欢呼声，但是没持续多久，量产型eva本体似乎没有要停下脚步。

    打飞初号机的量产型eva——白色巨人任由崩毁的萨基尔从茧上裂缝往外洒，自己则改变了方向开始前进。

    「居然不是吗！」真嗣原本以为可能是茧里的缺陷使徒给予已是尸体的量产型eva力量并控制它。

    冰壁挡在巨人的去路上。初号机瞬间暴走产生的冰块容器，尽管大半因为承受冲击波而崩塌，然而崩塌的冰块与基部却像个巨大水坝一样埋住山谷，遮蔽第三新东京市的方向。

    ——趁着量产型停在那边，再来一次刚刚的攻击！

    但他无法如愿。因为量产型eva没有停步。它笔直走进冰块里——

    「！」

    将冰块融化后钻进去——看来并非如此。

    没有任何东西飞散，巨躯在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的情况下，宛如融入冰中般逐渐消失。

    真嗣回过神来。

    「要是在这时让它逃走……！」

    他让初号机起身——可能是断臂造成的冲击所致，右肩的拘束装甲爆开掉落。

    真嗣毫不在意，让受损的巨躯起身追赶量产型eva。

    他开启仅剩的单边冲击闪电射击。但在超低温的异常导电性之下无法精确瞄准，随便发射的电击打碎了冰块表面，量产型eva的背影则在此时宛如沉入冰壁般被吸了进去，终于彻底消失。

    迟一步才撞上那面冰墙的初号机，虽然撞碎体积达自己数倍的冰块，却碰不到对方。

    真嗣立刻将另一把振动匕首调成最高频率的振荡刺出。刀身一下去，高频振动就将周围的冰块震飞，却没有他要的手感。

    「cp！量产型eva失去踪影！究竟怎么回事……！」

    『真嗣，想办法越过那道冰墙，途中多费的工夫拖慢了你和明日香会合的时间，右臂状况如何？』

    「呜……骨折了——但是还能作战！」

    ——可恶！

    初号机挥动左手砸碎冰墙。本来该是什么麻烦也没有的一天——接着要和明日香与美里小姐吃饭，然后……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是碇同学选择的世界喔。』

    云雾散去，0·0eva有如亡灵般站在初号机背后。

    「卡特尔？」

    它发出咔咔声响，逐渐改变形状。

    显得全身紧绷——暴走？

    它用照理说已经毁损的右臂举起伽玛射线雷射炮——

    ——不对！巨炮居然直接和已毁的右手上臂融合了。

    加速器导管扭曲成诡异形状的炮身对准初号机。

    ——原本该是什么麻烦都没有的一天才对。

    检查邮件，看录下来的电影然后睡觉。应该就此结束才对——

    初号机反射性地挪动身体。

    然而，炮口追上动作抵住装甲外装的声音响起。『拯救我，回到那个时间。』

    ——核激发零件已经受损，不可能开炮——

    这是身为生物的人类存在——碇真嗣最后一刻的念头。

    收束径六公分四亿电子伏特的伽玛射线，是贯穿一切的耀眼金光。

    将装甲当成纸一样灌入侧腹的凶恶光辉，重创与核心融为一体的2s机关，将插入拴与周边一切蒸发后，穿透颈部直冲天际。

    ■前往深渊

    完全不知初号机与真嗣身陷毁灭的贰号机，在地底狂奔着。

    iff接受器碰上电磁障碍使得阳电子步枪的fcs同步花了点工夫，不过她也接收了次世代电磁步枪powerd8。

    另外还有两把太刀。

    桃源台出口马上就要到了，但是明日香的贰号机突然停下脚步。

    线性运输轨道上被电缆拖着跑的供电台车，尽管已经自动侦测到贰号机停下，却来不及煞车而喷出火花撞上来。明日香一脚踩停了它。

    「……美里——美里！怎么回事？地下有量产型eva！」

    现在基地的地基装甲与过去不同，每层装甲之间各自留有薄薄的空隙，此外每隔上数十层就会有宽敞的地下空间。也就是利用所谓的间隙装甲，缓和分散穿透攻击的威力，并且于攻击维持在饱和状态之际，以这片空出来的大型空间，舒缓潜藏于各层的冲击能量。

    头看似会顶到斜向梁柱的白色巨人，就在这片空间里步行。

    她将座标与影像传送过去，指挥所一片吵杂，美里也一副震惊的模样。

    『——慢着……明日香？真的吗？从哪里进去的啊！』

    那无疑是真嗣没解决掉的量产型变异体。

    量产型怀里那个破茧还挂着逐渐崩毁的萨基尔，至于它缓缓走去的方向是——

    「……旧总部设施！」

    ——它想做什么？

    『明日香，听好，我现在就解除朗基努斯之枪的保管封印——你过去拿。』

    ——美里有不祥的预感……我也是。

    不是以战斗打倒对方，而要一击确实了结对吧——

    她以鼻子嘲笑在某处说「有我和贰号机就够了」的自己。

    「哼。」

    『怎么了？』

    「没什么——贰号机明日香了解，美里，真嗣呢？」

    『湖面状况不明，地表再次发生广范围电磁障碍。大概是卡特尔又动起来开炮了吧，目前追踪不到初号机。刚刚送出了无人机，很快就会知道状况。』

    ——你在干什么啊，超级真嗣！

    美里双手扠腰，环顾指挥所。

    「从一开始就瞄准本营是吧。」

    各市民避难所针对低温障碍诉苦的通讯都集中到了指挥所。加上低温超导障碍使得区间供电停摆，各地水管冻结破裂的消息频传，某些地方甚至因而淹水，流进去的水又在缝隙里结冻膨胀而形成连锁破坏。

    可是门外的温度更低，光是呼吸就会让许多人送命。

    即使这片地下空间立刻上演灾变秀，火山臼外面会有所行动的人又有多少呢？

    「暂时把听人抱怨这件事忘掉，我们要全力支援贰号机的明日香，没问题吧！」

    指挥所全员都回应了总司令的号令。

    以前，美里想给它「潘朵拉之盒」这种老套的名字时，因看见适任者脸上不满表情的加持一句「不是等于告诉人家朗基努斯之枪在这里吗」，让命名一事搁置的地下第六兵器库。

    途中的多重封锁与隔离门已经由指挥所那边解除与开启，只剩下最后一道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