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超市, 取名非常简单粗暴，就叫“出厂价自选超市”。 由准备时间仓促, 超市连个正经的牌匾都有，由 横幅，就正式开张了。 最开始，大家 较谨慎。 眼瞅着就该发工资了，厂里却冷不 ，又说可以工资抵扣，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洗头膏二车间里, 听 个自选超市，八成是厂领导想出来赖 账的办法。不过, 大明星的办法还是有些新意的, 就接着什, 现在倒是可以自选了。” “我 洁精都堆成了小山, 那些东西谁爱谁, 反正我只工资。有了 钞票 “就是你想不开了, 厂里是有钱发工资, 超市 吗？反正咱们拿不到工资，还不如去超市里选点东西， , 也能点。” “小刘说得对, 拖欠的工资越来越多， , 有得选的时候, 还是 , 你去超市看看吗？” 崔 去看看，我昨天去仓库提货的时候, 看到 了食品公司的卡车，车上有汽水和糖水罐头，听说今天 。如果些东西也按 照出厂价卖， 她家的两个孩子 ，但是两年厂里发工资困难，孩子懂事从提过买罐头的求。 钱，是罐头的价格便宜的话，倒是可以给孩子多买点。 ，放不坏。 中午吃过午饭后，崔红英便夹着饭盒，与大 然而，刚到厂门口，女工 龙吓了一跳。 “老葛，你们怎在儿排着啊？” 内眺望，好像什人买东西 ，戴着统 还多。 “等我 复，顺便提醒其他人，“厂里求以科室和班组为单位 ，进去选购商品，科 有工人抱怨：“怎 办？” “那就由更大的领导出，找车间主任， 以！” “买东西而已， 葛三顺热心解释：“咱们厂有将近两千人呢，人家财务科的同志总不能从 吧 ？不但效率低，还容易出错 班组为单位进去选购，结 账时有领导见证签字，方便了财务人员记账，也免得有人冒名顶替， ” “老葛，那超 ” 又是排队，又是找领导的， ，岂不是白折腾？ 葛三顺已经被得有经验了，简短答道： “啊！” ，少说得十块钱了。 璃的，一不留就打碎，以算得上是消耗品。 崔 “大辫儿，你跑得快，赶紧去车间找咱杨班长去，班长不在就找主任！” 小姑娘，因辫子又粗又长而得名。 闻言便 度，夹着自己的空饭盒，叮呤咣啷地往厂里跑。 过了两分钟， 。 班长是被她在半路上拉来的，喘匀了气就急忙：“ ？” “齐了齐了。” 杨班长一挥， 他们班一共十个工人，进门以后， 。 不过， ，大家就被镇住了。 “ 后勤科的同志负责维持秩序，听到了询便 彩色电视机，只有四台，先到先得。” 班长不太满意，“现在都看21寸的，谁还买14寸的！” 后勤的同志心说， 嘛。 急培训过的

 ，当然不能信口胡说。 “14寸确实小了点，但价格便宜呀，咱们跟 品出厂 价，每台四百 在商场里卖998呢。你去买21寸的彩电，至少一千 五，咱们 21寸的零头。” “四百多块啊， 呀！” “狄厂长说，先按当月的工资抵扣，为 ， 。一半抵扣完的，就向前追溯，从去年拖欠的工资里抵扣。” 女工们惊讶 以前的工资也能抵扣吗？” 财务 啊，狄厂长说咱们是国营单位，厂里有困难的时候， 不得已拖欠大家的工资，但是只厂里有了钱，一定想办 补齐。” 的工资，崔红英当即就了一台。 “小崔， ” 笑着解释，“我爸妈早就想买一台电视机，不过上千 块的电 ，台四百多块的正合适。” 她们在门口研究电视，其他人已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辫儿 ，又跑到门口来借第二支提筐。 眼，产品五花八门，除了汽水、罐头、袋装酱油醋，竟然还有五双 军绿色劳保胶鞋。 “大辫儿，你 ，在市场上三块八一双，根无人津。 大辫 ，鞋实在太便宜了，一块九毛八一双，拿家当拖鞋穿也划算呀！” “……”崔红英原 了，“那我也买几双，给我爸和大伯他们下地干活穿！” 超市第一天开业，狄思 话，今晚恐怕不能家了，他得在厂里盯着。 工人们对便宜货的热情相当高，超市 强关了门。 ，超市里仍在忙碌。 对账，后勤科也得将货架补满，还有不少停产车间的工人，一趟趟地从仓库里往 超市运货。 ，来超市买东西的职工太多了，中午和晚上的队 伍一 。不咱们弄一张产品清单吧，把项目和价格都写清楚， 送到各个车间去，以车间为单位， 狄 你样的老后勤有办法。” “嗐， 后勤科长正得意， 法挺好，不过，个 月还 咱们厂里沉寂太久了，需热闹热闹。” 部分车间已经停产了， 做，很容易影响工人的精气，也容易无事生非。 而 子激情，激情过去，理智恢复以后，职工们未必选购那些产品。 产品再便宜也是滞销货，平时在市场和商店里见到，许 今 ，一是因为价格便宜，二是因为不当场掏钱，大家来不及心疼，三就 是跟风了。 买，可是身边同伴们都抢着买，她也就跟风买了。 “今天的销售情况怎样？”狄 边。 “挺好的，有的人 。” “一定提醒大家理性消费，除了产品质量题， 道，“咱们几个 科室的同事都比较辛苦，尤其是财务科，工作量 金，另外 超市营业的段时间里，每人 两个果子包。” 包，大家肯定更有干劲儿了。” 果子包是食品公司的畅销货，狄思科跟管歧珍软 以，放到超市以后， 的职工，都买两个离开。 人事科长将今天的账目汇总好以后，跟狄思科汇报 ，七 成都是女同志，男同志那 是因为厂里有不少夫妻档 ，另一方嘛，有些人比较大男子主义，觉得跟女 西子。” 狄思科无语 ？” “个……”人事科长也说不好，含混道，“听说今天牙膏车间 女同事来超市买东西，去 气必须打压！ 狄思科在办公室里凑合了一宿，第二天就给媳妇打了电话，邀请她 里的自选超市。 对狄厂长的邀约， 子，临近下班时，带上二舅妈和两个孩子，一起来了日化厂。 甫一见，童就 他怀里，“狄厂长，您 火急火燎地把我们喊来，是 将闺女也接过来，一一个带他们去自选超市，“请你们来消费的，花我的工资！” 郭凤嘿了一声，“ 超了算谁的啊？” “也算我的！” 上婆婆的臂说，“，咱今天把他的工资都花光！” 什热情，她不喜欢的东西，再便宜也不买。 但郭 。 ，什都想买。 狄思 后，转悠了半个钟头，总算把东西都买齐了。 “一儿去食堂吃饭，你 “配合什？” 狄 意去自选超市的情况说了。 郭凤不屑道：“你们些大男人就是不过日子！ 进了食堂，自然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狄思科长得年轻，很 婚领导。 媳妇，连孩子都大了！ “狄厂长，头一次看您带家属来厂里呀，咱工 绍对象呢！” 天，工人们跟他混熟以后，也敢开玩笑了。 “少造谣啊，人 ” 狄思科 婴儿车里。 狄 陌生人，早了在家里追猫逗狗的嚣张气焰。 一边睁着大眼睛四处看热闹，一边拉 如鸡。 有叔叔阿姨来逗弄的时候，他 的假笑，就继续瞪着眼睛观察人家。 狄思科对自家崽不哭不闹的表现很满意，但 了窝里横的标签。 “狄厂长，你怎买了多东西呀？”工人 网兜和四个暖瓶。 “哈哈， 买的，”狄思科提高声音说，“我来不 想跟大家一起抢购的， 了，我是不跟家里说一声， 八成得落埋怨。是自作主张买错了，也得落埋怨，以我 了。” 郭凤接 通知了我，你们些大男人不过日子， 不知道 买就是吃亏呀！” 娘，听说超市里都是滞销货，真的值得买呀？” “值呀！滞销货有什打紧，过日子嘛，便宜合 自己挑的 暖瓶， 们是不挑，就把家里的老太太或媳妇喊来，机多难得呀！” 尽管 富贵图案的暖瓶已经过时了，但是完全不影响使嘛。 她买去以后，可以在每人的屋里摆一个，省得冬 门接水。 狄思科附和道：“咱 阵子，批货卖完以后就关门了。机难得，你们是不挑选， 就像我样， 有了厂长带头， 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纷纷将自己的媳 超市挑选商品，有那机灵的小伙子还把正在追求的对象请来了。 自选 ，有些产品，比如暖瓶和罐头，已经供

 不应求。 狄思科只好 话，跟人家进行第二次以物易物交易。 自选超市的红火， 。 ，另一拨是附近居民。 大 。 尤其是退休老职工，在年轻人看来已经过时的产品， 畅销货。 图案，他们喜欢得很。 狄思 超市选购商品，待遇与在职职工一样，只抵扣工资，不收现金。 但是，非厂职工的附近居民，是 是 利，不与外人共享！ 狄思 牌子，“店不收现金，非日化厂职工请勿购买”。 一规定让大多数日化厂职工 翁意识。 有些老职工还感慨说，感觉以前那个红 展。 然而，让狄思科哭笑不得的是，当月工资刚发放两天， 。 上有 。 自己的职工身份，帮助外厂人士在自选超市购买产品，严重侵害了厂职工的利益。 应该取 资格，还其他人一个公道。 狄思 。 ，有人先富有人后富，不是有道理的。 超市里的产品全是出厂价，比商场和市场里的价格更有优势， 超市 里的产品拿出去转卖。 哪怕是抵扣自己的工资，帮 。 少补发一份工资，就能多给厂里减轻一份负担，对厂子 出种种原因，狄思科 转卖出去，只能靠有心人自己琢磨。 以后，他仍允许超市继续营业，也是顾及一点。 谁承想，发现商机的人几个，反 信！ 钱运旺敲门进来，语气有些激动地说：“厂长，有报 “就 ，被宣扬出去了，记同志听说次的大宗交 易是由您牵头的， 狄思科放下钢笔， 我不在吧。” 其他几位副厂长呢？” 有上报纸的机，不说别人，庄副厂长 狄 “那你就跟记同志直说吧，咱们厂目前在大搞生产，不接受采访。请他 去采访其 是一样的，具体情况大家都了解。” ，不想惹麻烦，也不想被采访。 而且他觉得次以物易物的初衷也不怎值得报道，十几家快 易物的方式能给职工 发工资， 决，只想大干快上搞生产。 特别是技改的事情不能拖，以日化厂的情况，说不定什时候 他 钱，尽快将钱拨给技术科，研发新产品。 金注入特别激动。 厂里连工资都发不出，就更钱进行技改投入了，目前生 。 ，谨慎地说：“狄厂长，之前市场反馈说指甲油 比较畅销，想让我们研究指甲油。不过，技术科里已 了 。前几年分来的大学生， ，即使被扣档案扣户口 也人 的人几个，像我和老钱都是研究洗头膏的。” 当年他还因 到了部里的技术金奖。 狄思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颔首说： 得 挑，洗后不涩，香味持久，许多老 “但是，如 水，销售员也反馈了咱们洗头膏 的题，膏霜质地被装进小包装袋以后，经常挤不干净，有洗 们能不能保留洗头膏的 特点，研发一款洗发水？或是给 他香型？” 穆英 定尽快拿出技改方案来！” 将资金批给技术科以后，狄 。 哪怕又 了门，他仍能耐心将人劝去，心情愉悦地下班家。 然而，不等他出办公室，就 话。 对方 狄思科以为之前提交的那份加 被通过了，一边感叹领导 真辛苦，一边乐 。 可是， 办公室门口，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事。 除了他，还 而且全是老熟人，就是之前 廊里鸦雀无声，但是十几 。 大 ，什也说，却什都说了。 喊来，肯定跟以物易物有关呗。 狄 情的始末，除了那位记的采访是个意外，其他都很完。 不过，那 ，他已经看过了。 总体来说，对他 。 记将出厂价 容为爆火，并夸奖他们个方法可以拉动内需，毕竟职工也是消费嘛。 “北方日化厂的狄思 。 狄思科连忙举，跟着秘 室。 他还来得及打量市长办公室的陈设，就先留意 厂长。 眼，礼貌地喊了一声市长，便到管歧珍身边坐下了。 办公室，知道是什原因吧？” 。” “……”王 上，“篇报道的影响很大，不 少人都去看过你 市，你们为企业寻找出路的初衷是值得肯定的，但作为企 业的一二把，你们想想过，企业间以物易物的行为，存 险？” “领导， 卖出的，”狄思科解释说，“出厂价 里，包括成，利润和税收。 ，我们日化厂也是按照产品项接收的，不存在偷税风险。” 王 呢？只你们经营了，卖货了，那就是有营业税的！” 货，声势闹得很大，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再加上 ，很快就有人将小状告到了他里。  。 ，知道时候不能顶嘴，给狄思科使个眼色，示意他乖乖认错认罚就得了。 然后，他很 市长，是我们的疏忽，我们只顾着帮职工改善生活了，确实忘了还有 营业税的题！” 便认，他不顾对方的眼色，自顾自辩白道： “领导，我们厂的自选超市只对厂职工开放，外人有 品。而且全程不存在现金交易，都 是直接抵扣职工工资的。说来惭愧，我们厂效益不佳，欠了职工不少工资，只能 人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科。 避税大的事，你 ？ 狄思科读懂了他的意思，摸 ，还是个新，对 税收什的还不太懂。是 弄明白的， 顺便还请了 导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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