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活下去
柒莫回到殿中，寻来灵兮。
灵兮见柒莫，不由自主的收起自身的光芒，宛若处子，羞涩的低头，不敢直视。
灵兮柔声问道。“不知殿下寻我何事？”
柒莫沉思半晌，对灵兮说道。“本王不在的时日，羽斓都发生了些什么？”
灵兮迟疑一会，内心在不断挣扎，后还是决定将一些重点之事告知。
“……”
此时的神宫之中，池暝回到殿中，依旧心情低落不堪。
桃一明知神尊今日心情不佳，但还是鼓起勇气推开殿门，忐忑不安的说道。“神尊，蔚尘仙尊被红莲上神所伤…”
池暝抬眸，一丝担忧稍纵即逝，冷笑一声。“活该…”
桃一小心翼翼的问道。“神尊不去看看吗？”
“死不了…”
正在这时，殿门被猛烈的踢开，传来蔚尘鞭炮似的怒吼。“池暝，你混蛋。我是为了什么而伤，你什么都知道，居然瞒着我，让我一人瞎担心。”
他戟指怒目池暝，步步逼向他。
桃一见状，急忙行礼开溜。
池暝不慌不忙的沏上一杯茶，缓缓说道。“你自找的…”
“得，我自找的，我蠢，我认。但是你曾说过，神不问世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因果自有循环，对错自由定论。那红莲固然有错，你也应该念及昔日的情分，何苦对人家如此残忍。”
池暝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冷笑一声，坦然自若的说道。“我与她并无情分。”
蔚尘闻言，斜眼看了他一眼。“即便没有情分，你与她也…”
池暝站起身，摔掉手中茶具，发出砰的一声，皱眉蹙眼看着蔚尘。
此举，把蔚尘吓了一跳，不敢再言语。
池暝缓缓走向蔚尘，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那满是埋怨，憎恨的表情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看这表情，蔚尘心中自是了然。毕竟池暝身边的女人都是他寻来的，就连红莲也是他刻意安排的，用合欢之事消散体内阳气的主意也是他出的。这些种种皆是因他而起，若他再说下去，怕会真的惹怒这阴晴不定的池暝。
蔚尘见池暝向他越走越近，默默的抿嘴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池暝抬手，蔚尘以为他要出手揍他，急忙用胳膊阻挡。
不曾想池暝仅是将手放在他的肩膀，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坚韧的话语。“本尊…想要活下去。”
蔚尘猛抬头，池暝一直都不主动配合如何控制体内神识的消散，活了几十万年，他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已躺平，在这漫长孤寂的岁月里，生死对他而言，死无疑不是最好的解脱。
蔚尘放下悬在头顶的双手，言语中露出喜色。“当真？”
池暝点头。历劫之前，他并不眷恋世间的繁华和这至高无上的荣誉。历劫之后，遇见羽斓，他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但他知道这个欲望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也没有希望。与其让羽斓在遥不可及的希望中等待，不如直接就不给予她希望。
但…至从柒莫的到来，他才意识到，无论将来生死如何，他一刻也不想让她离开他身边，投入别人的怀抱。
“那你可什么都愿意听我的？”蔚尘半信半疑的询问。
池暝急速的回应。“女人不行…”
蔚尘急忙摆手。“不不不，不会再给你找女人，我已经找到了炼制化形丹的方法，服用化形丹亦可控制体内的阳气。”
蔚尘听见这个好消息，作为挚友也不过问原因，只是满是欢喜。“太好了…”
……………
灵兮低着头，心事重重的回到林园。
刚经过院中时，余光看见羽斓正坐在凉亭内，惶恐不安的急忙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灵兮…”
羽斓一声叫喊，灵兮僵硬的停住一前一后的脚步，许久未动。
“灵兮你去哪儿？”
再一次呼喊，灵兮迟钝的转过身，满脸沮丧的快步跑到羽斓身旁，蹲下身，一把挽住她的胳膊。
羽斓一脸茫然。“你怎么了？”
这满眼心事的灵兮倒是少见。
灵兮将脸紧紧的贴在羽斓的胳膊上，可怜兮兮的撒娇说道。“方才…柒莫殿下寻我去，让我将他不在时你所有的情况告知。”
羽斓睁大双眼望着灵兮，想必她已经将知道的，听说的，或许自己猜测的都如数告知了。“你可是一字不落？”
灵兮抿着嘴微微点头。“对不起羽斓…没有征求你的同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我就好像失去了自我。”
羽斓轻轻叹一口气，站起身。“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况且他知道也好。”
说完，羽斓转过头看向灵兮。“那师父说什么没？”
灵兮冥想后说道。“殿下就说了一句…就知他无意。”
就知他无意？池暝吗？羽斓琢磨着。
正在这时，一仙婢进入院内，对羽斓微微行礼，柔声说道。“圣女，殿下请你前往太和殿。”
太和殿是柒莫的住所。
羽斓抿嘴，正准备同意时，见桃一侍神前来。
院内之人向桃一行礼。桃一望着羽斓，说道。“圣女，神尊让你即可前往神宫，莫要忘了你的承诺。”
羽斓望向两人，左右为难。
灵兮对着羽斓的耳边轻声说道。“怎么办？”
羽斓望向那名仙婢。“你先去回禀师父，我稍后再去。”
仙婢无奈离去。
羽斓随着桃一前往神宫。
刚入神殿门口处，桃一低声提醒羽斓。“圣女，今日神尊心情不佳，还望多加小心。”
羽斓回头，一股暖意流入心头。“谢谢桃一侍神。”
桃一微笑着推开殿门。“神尊，圣女到了…”
殿内传来池暝嗯的一声。
见圣女进入，桃一随即关上殿门。
羽斓缓缓的走进殿内，满怀期待的准备看他是如何的心情不佳。
却发现空荡荡的神殿空无一人。
奇怪，刚刚明明听见声音的啊，羽斓好奇的四处寻找。
突然一缕白烟飘到羽斓的眼前，白烟散去，池暝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羽斓为之一愣，反应过来后，福身行礼。“见过神尊…”
池暝挥动长袖，坐在身后的软塌上，自然的端起茶杯，缓缓说道。“圣女这待人忽冷忽热的是同谁学的？”
突然一问，羽斓没反应过来。“啊…”
池暝浅抿一口茶，继续说道。“初见时，圣女向本尊投怀送抱，后又对本尊拘谨得很，再者又热情的为本尊熬制莲子羹，随即又冷若冰霜。”
说着池暝发出一阵冷笑。“圣女这反复无常的行为是要勾引本尊吗？”
池暝说着平淡的话语，句句让羽斓听得脸红耳赤。“池暝你…”
池暝嘴角微微上扬，一抹邪恶的笑意划过俊美的脸睱。“你生气时，会叫本尊名讳，这六界之中，除了蔚尘，也只有你敢叫本尊的名讳了。”
羽斓生气的嘟着嘴，脸上羞涩的红润依旧没有褪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池暝站起身，走到羽斓身前，手轻轻抬起，抚摸到她洁白的脸睱，柔声说道。“本尊想说，若圣女有意勾引本尊，你如愿了。”
语毕，池暝歪着脸，缓缓的低下头，盯着羽斓那樱桃般的红唇。
羽斓见这举动，不自然的吞咽，心里跳得厉害，向千万只小鹿在里面上蹦下跳，本能的闭上眼，满心的期待。
突然听到池暝的调戏的笑声。
羽斓猛得睁开眼，满眼的怒气，她居然被他耍了。
池暝见状，又举止亲密的对着羽斓的耳朵低声说道。“你在期待什么吗？”
羽斓死死的握紧双拳，狠狠的一脚踩在池暝的脚背上。
池暝并未生气，只是浅笑着挥动手臂，两人进入兽林之中。
站在万丈深渊，望着低下那凶猛的野兽，池暝笑道。“若圣女生气就将气发在这些凶兽身上吧，不要牵连本尊。”
羽斓大口喘气回头，目光极为不友善，此人，分明就是慕容扶苏，太可恶了。
见羽斓纵身一跃下去后，池暝独自站在山顶，一想到方才的事就呵呵笑出声。
笑过后，又低眉不展，意气自若的坐在一旁。一想到在人界时，羽斓离去的那一年，每日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就难以平复。如今他还没有找到阻止神识消散的办法，他了解羽斓，若有一日他离去了，她的绝望不会比他少，所以目前还不能给她太多的希望。
一个时辰过去，池暝见羽斓被凶兽包围，飞身而下，立于羽斓身前，怒瞪凶兽，那群本凶神恶煞的怪物瞬间温和下来，向后退去。
羽斓弯着腰，累窜嘘嘘的对池暝说道。“我可以的…”
池暝转身望向羽斓，浅色的衣物上面满是被凶兽抓伤的痕迹，血迹染红了破口之处。低头皱眉满脸心疼，手臂一挥两人走出兽林回到神殿之中。
羽斓见已出来，站直身。“神尊这是何意，才一个时辰而已。”
池暝冷峻的回应道。“以后不用再去兽林了。”
今日池暝有些反常。羽斓问道，“为何？”
“修复术，并非一定要去兽林修行。”
闻言，羽斓瞪大双眼一脸的茫然。她一直以为修复术是必须在兽林之中获得一定修为才可以修炼，想着这些时日受的罪，狠狠的瞪着池暝，指责的问道。“那你为何让我入兽林…”
池暝一副懒散的模样躺在软塌上，轻轻的挥动手臂，缓缓说道。“本尊乏了，下去吧…”
羽斓深吸一口气，转身，气冲冲的向殿外走去，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又痊愈了，回头望向池暝。
池暝已坐起身，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望着池暝那满是柔情的目光，本该欢喜，却不知为何羽斓打起了寒颤，瘆得慌。
对着池暝扮了一个鬼脸，就快速跑出。虽看似平静，但一路上都兴奋得早已放飞自我。
蔚尘躲在神宫的角落，见羽斓出来后才进入神殿。
一入殿中，就见池暝盘膝而坐，两只手的手心都散发出银白色的光，如瀑的黑发在逐渐变为银白色。
蔚尘面露恐惧之色，连连摇头，急忙上前，双手覆盖在池暝的手心之上，许久后，蔚尘面目狰狞，极为难受倒地不起。
池暝的发色又再度变为黑色，气色也好了许多，缓缓站起身，扶起晕倒在地上的蔚尘，池暝用修复术将蔚尘唤醒。
蔚尘睁开双眼，见池暝站在他的面前，躺在软塌上会心一笑，还好他还能站起来。
池暝见蔚尘醒来，冷峻的说道。“以后，不要向本尊体内灌入你血液了。此法…不妥。”
蔚尘拖着软绵绵的身子立起身，无精打采的坐在软塌上，开心的笑着。“白炽以为他最懂我，其实他一点也不懂我，一直以为我最引以为傲的是炼丹制药之术，其实我最引以为傲的还是我上古黄金血液，它不比你们神的修复术差。”
池暝负手而立，说道。“我去趟天道，最迟五日方归，你休息好后让桃一去将摇二从魔界寻回。魔音言不必再盯着了，让他们二人在本尊回来之前时刻守护在羽斓身边，不得有半点散失。”
蔚尘搀扶着案桌站起身。“你去天道作甚？”
天道，乃是四位始神现世之地。
“在天道中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那我陪同你一起去…”
池暝转过身，看着病态的身子，有些担心。“你觉得你能进得去天道吗？”
蔚尘一愣。“好吧…”
天道除了神以外，众人连近身千米也不可能。
“记住本尊说的话。若羽斓有半分散失，你也脱不了干系。”
蔚尘一脸无奈。“这关我什么事…”
刚说完，池暝就已不见了。蔚尘连连摇头，几十万年的兄弟，也抵不住相识短暂的一个女子。若这墨羽澜能早日出现，他何苦四处去给池暝寻找女人，还强迫他必须执行。
想着，蔚尘扯着沙哑的嗓音使劲的喊道。“桃一…桃一…桃一…”
桃一远在百米就听见夺命似的叫喊，忙寻着声音奔去。
见神殿之内无神尊的身影，只有蔚尘仙尊一人，疑惑的问道。“仙尊，神尊呢？”
蔚尘满是怨气的说道。“不在，他让你去寻来摇二，这几日他都会不在，让你们兄弟二人好好保护灵界圣女墨羽澜的安全，若有半分散失，定责不误。”
桃一回应。“是…”
见蔚尘仙尊一人，神尊又不在，桃一微微抬起头，鼓起勇气问道。“桃一斗胆询问仙尊一个问题。”
“嗯？”
“那灵界圣女和神尊…神尊是否…”桃一欲言又止，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蔚尘仙尊有没有听懂。自从那灵界圣女出现后，他们的神尊就完全变了，从来没有见他能和那个女子独处的时间那么长。就连在神宫时间最长的红莲上神，见神尊一次最多也不会与她说三句话以上。
蔚尘看着桃一那满是疑惑的神情，笑道。“若你还不去，墨羽澜真出了什么意外，当池暝回来时，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你就知道她在你们神尊心中的位置了。”
听言，桃一微微颤抖，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急忙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