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情敌
柒莫在回宫的路上一直拉着羽斓的手，一前一后走着。
柒莫姿容绝滟，青丝如墨，肤如玉，眉如黛，如聚集了远山青色春秋之花的所有精华织染。羽斓则是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这俊男靓女一同前行，引来了路人羡慕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交谈。
羽斓松开柒莫的手，柒莫回头，见羽斓一脸的娇羞。
柒莫见此，流露出如春风般的微笑，轻声问道。“怎么了？”
羽斓微微抬起双眸，望向那些窃窃私语之人。“没什么…”
柒莫自是明白了羽斓的意思，冷眸看向旁人。“莫要在意他们…”
看见柒莫的目光，一旁的人纷纷行礼离去。
越过几片云霞，两人落在一座宫殿前。柒莫进入殿中，殿内的仙奴仙婢正在清扫院落。
见柒莫到来，纷纷停下，低头行礼。“殿下…”
一声又一声“殿下”起伏而起，柒莫均微笑回应。
突然，殿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欢快如铃的声音也一同传来。“柒莫哥哥…”
一粉衣女子从屋内跑出，身后跟着一位白须老者。
粉衣女子快步扑倒在柒莫的怀中，小巧的头依偎在柒莫的胸膛轻轻的摩擦。
那粉衣女子发出清脆的声音，细细绵绵，夹带着哭腔，听着极为好听。“盺儿好想你…”
白须老者也缓缓上前，恭敬的行礼问候。“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公主昨日刚归，听闻你遇难后，哭了一宿。”
说完，老者看向羽斓，微微行礼。
柒莫笑着抚摸粉衣少女的头，亲昵的说道。“这么大个孩子了，怎么还哭上了呢。好了…皇兄不是回来了吗”
粉衣女子抬起头，哭红了鼻子，堵着粉嘟嘟的小嘴，擦拭了眼角的泪水。余光看向柒莫身后的羽斓。“她是谁？”
羽斓也看向那粉衣女子，刚才她跑得极快，没有注意到她的容颜，仔细一看，为之一怔，她居然同慕容家二夫人的侄女付菡菻长得一模一样。
柒莫将羽斓拉身旁，手搭在羽斓的肩上，举止十分亲密。“她是我的徒儿，墨羽斓…”
介绍后，羽斓微笑着向二人福身。
柒莫转头看向羽斓，他首先指着粉衣女子。“羽斓，她是天君唯一的女儿，我的妹妹，青盺公主。”后又指向老者。“这位从小照顾我长大的鹤瀛上神。”
“羽斓见过青盺公主，见过鹤瀛上神。”
青盺走到羽斓身前，仔细打量。“你就是我未来的嫂嫂？”
羽斓低头不语。
柒莫听着嫂嫂二字，一脸诧异的望着羽斓。
鹤瀛上神急忙回应。“殿下，前些日子，灵界呈上婚书，希望你与信任圣女完婚，天尊已允，并将你们二人的名字刻上了擎天柱。”
“羽斓你…”柒莫欲言又止，婚约，他居然和羽斓定了婚约，还刻在了擎天柱，虽觉得不妥，但心中却是喜的。
羽斓表情严肃的望着柒莫。“师父，我来寻你就是想与你说此事。”
柒莫一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羽斓，认真的问道。“你可愿意…”
羽斓看着柒莫，微微摇头。
柒莫浅浅一笑，并未再将此事说下去。转头望向青盺。“你历劫可有收获？”
青盺嘟着嘴，埋怨的说道。“没有…神尊早早的就回来了，我却孤身一人。”
“我同意你去历劫，是为了让你体味人世间的百态，你却满心思想得别的。你与神尊，绝无可能。”
青盺双手环抱，跺脚撒娇说道。“反正此生我非神尊不嫁…”
听着二人的言语，羽斓更加的确信她或许就是付菡菻了。
青盺转头再度望向羽斓，目光中充满了疑惑。“我怎么觉着你这么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说着她食指点指着自己的下颚，反复念道。“墨羽斓…羽斓…羽斓…”
老者出言打断她的猜测。“殿下，你元神刚修复，还是先去休息吧…”
青盺这才回过神，跟着说道。“对啊，皇兄先去休息…”
柒莫确实很疲惫，他温柔的看向羽斓。“你可是有话与我要说？”
羽斓点头。
柒莫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再度拉着她的小手，先殿内走去。
青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对鹤瀛上神说道。“我看皇兄很是中意她…”
鹤瀛上神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二人的背影，长叹一口气，并未作答。
羽斓随着柒莫进入一个宫殿之中，室内十分宽阔，像是他的起居室。
一入屋内，羽斓直截了当的说。“师父…那擎天柱的名字可否去掉？”
柒莫摇头。望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这张脸他苦等万年，却未能如愿，明知她是他的徒儿，是她的女儿，但不知为何，刚见到时，心中居然燃起未知的情愫，居然会产生若能同她相伴一生，也是极好的想法。
“那师父可否去求天尊收回婚书…”
柒莫微笑道。“羽儿不想与师父共度一生吗？”
羽斓坚韧的摇头。“你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待我的好，羽斓铭记于心。”
柒莫上前，将羽斓轻轻搂入怀中，亲昵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好…若你不愿，为师定不会强求。”
柒莫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因为她和灵羽长得极为相似才会划过那一丝的情愫，无论如何，他绝不做别人不愿之事。
羽斓拘谨的脱离柒莫的怀抱，微微一笑。“羽斓谢过师父。”
第一次将她搂入怀，是因为激动，这次将她搂入怀中，是为了确认方才在她体内感受到神力，确认后，疑惑的问道。“羽斓你怎会有神力？”
“在圣女大典中，不慎被人所伤，险些丢了性命，是池暝神尊传于我神力，将救下。”
“神尊？”那个孤傲如寒梅，不问世事的神尊。
身而为神，一切皆有天道，一切皆是因果，从不过问他人死活，这些都是他曾说过的，他怎么可能出手相救羽斓，还传于她神力，柒莫满是疑惑。
羽斓点头，接着说道。“我还不小心损坏了神尊的琳琅阁，如今每日辰时神尊会在兽林中训练我，说要教我修复术，直到修复好他的琳琅阁为止。”
兽林、修复术，这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羽斓，你如实说，你与神尊是否相识？”
羽斓羞红脸，低头，点头。“在人界时，他曾是我的夫君…此生，我只认他一人。但是他好像忘记了人界之事。”
柒莫深吸一口气，抿嘴。“汶闲没有告诉你，不能与你同年同日同月生辰之人有所牵连吗？”
羽斓闻言，木讷的摇头，姑姑确是从来没有说过此事。
柒莫连连摇头，他的叮咛那汶闲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与神尊牵连，羽斓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听她说的种种，神尊若是真忘了人界之事，以他的冷傲的性格，怎会这般待她。
母亲圆寂前曾给他说过，她其实一生挚爱池暝始神，并为他倾尽所有，却得不到他的一丝怜悯。后一气之下，才嫁与他的父亲。这些往事也只是几人知道，与他同生同长的母亲，几十万年的相伴也换不来他的心，羽斓这短暂的数日，要经受多少的磨难。
“明日，你无需再去神宫，为师自会前去神宫谢罪。”
“可是…”
柒莫打断她的话。“你先回去吧，为师有些乏了。”
羽斓想着再无与他见面的机会，心中一凉，看师父脸上那极为少见的严肃神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默默的离去。
次日辰时。
神宫内，池暝依旧坐在那梅树下，品着茶，等着羽斓的到来。
“神尊…柒莫殿下求见。”桃一恭敬的行礼，小声说道。
池暝放下茶杯，微微闭眼点头。
不一会，桃一带着柒莫来到池暝的身旁。
柒莫拱手，深鞠躬。“柒莫见过神尊…”
礼毕后，并未等池暝恢复，他便缓缓抬起身，继续说道。“柒莫特意前来感谢神尊的救命之恩。”
池暝优雅举起白玉茶杯，轻声说道。“要谢就去谢蔚尘吧，此事与本尊无关。”
柒莫一愣，他一直以为是池暝救回了他，毕竟在这六界，也只有他才有这般实力。
他诚恳的再度致谢。“柒莫还是要谢谢神尊…”若不是神尊，想必蔚尘仙尊也不会救他。
池暝微微点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柒莫明知池暝满脸表情就是示意让他离去，但他却迟迟未动，迟疑一会儿，继续说道。“还有一事，请神尊责罚柒莫…”
池暝意味深长的看向他，这孩子一向乖巧懂事，特来讨罚，倒是第一次。“何事？”
“柒莫的徒儿羽斓，损坏了神尊的琳琅阁，请神尊原谅她初到仙界，不懂规矩，柒莫愿意为她领罚。”
闻言，池暝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冷笑划过，心中掀起万丈波澜。
“你倒是一回来就这般关心你的未来的帝后…”
说完，池暝站起身，走到柒莫跟前，冷冷的继续说道。“你要本尊如何责罚于你？本尊的琳琅阁你能修复如初？”
柒莫再度鞠躬。修复神宫？虽他也有神力，但这神宫之中一砖一瓦，皆是四位始神用致臻至纯的神力所筑，除了修复术，无人可修复。
柒莫卑微的回应。“柒莫无能，无法修复。”
“既然无法修复，那你还是回去吧…你放心 ，本尊不会伤及你的徒儿，只是让她修复好本尊琳琅阁而已。”
柒莫弯着腰，轻缓的深吸一口气，心想着，你倒是伤及她还好，他还能想办法将她治愈，你这般将她留在身边，若让外人知道传她修复术，带她入兽林。六界如何看待于她，她日后如何在六界行走，难道要像红莲上神一样一生无名无分，被人暗地唾弃吗？
见柒莫未离去，池暝冷哼一声。
柒莫立起身，抿嘴，认真低缓的说道。“神尊，羽斓扰了您人界的历劫，是她的不是，还望神尊饶恕她这一次。毕竟…如今她是我未来的帝后，若神尊真的关心她，还望离她远一些。”
语闭，池暝他一句话没有，半晌无语，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脸上闪烁着最凶恶的憎恨的表情。
柒莫淡定的望之，却看得他心里发毛。
半响后，池暝才逐渐的恢复平静，面无表情低吼。“本尊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提点…出去。”
柒莫见神尊动怒，也不敢再多言，拱手行礼后缓慢退去。
池暝内心急躁难安，心里反复想着柒莫所说的那句“未来的帝后。”，未来的帝后，这话他说可以，任何人说都可以，但他却憎恨从柒莫的嘴里听到。
若不是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有何资格成她的郞婿，想着羽斓以后会与他人相伴一生，心中去醋意涌起。
池暝握紧双拳，站立在梅树下，一袭飘然的白衣随风摆动，如瀑的黑发凌乱且儒雅，面目俊美却怒气冲天，心中一团怒火一直不停燃烧。
正在此时，桃一上前，轻声唤道。“神尊…”
池暝并未回头，低吼一声。“何事？”
桃一听这声响，心中一紧。“蔚尘仙尊请您前去看看红莲上神的伤势，若再不医治恐右手将废。”
音落，池暝已不见。
神宫厢房内，红莲痛得嗷嗷直叫，她其实有法子医治好自己的伤势，但她必须等，哪怕是手废了，她也要等。
“哎…什么灵芝灵药都试过了，这可怎么办。”
蔚尘无奈的叹气说道。
红莲见蔚尘仙尊这几日一直忙碌于自己的伤势，心中十分感激，柔声说道。“仙尊不必自责，这恐是红莲的命。”
想着那日的场景，他不仅没有为她疗伤，没有一句的关心就算了。墨羽斓不过受了一些轻伤，却急忙给她治疗。
让她最可悲的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她可以不要脸面。他的冷漠，数万年都容忍过来了，只为获得他一丝的真心，哪怕是怜悯，是同情也好。
蔚尘正在给红莲擦拭着药膏。“这药只有缓解疼痛的功效，却不能治…”
话音未落，一缕白烟出现在二人面前，白烟散去，池暝负手而立。
红莲见池暝，手上的疼痛全然不见，心中万分激动，急忙站起身，满心欢喜的唤道。“神尊…”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她的等待果然是值得的。
池暝转过身，本就冷峻的外表此刻更加的寒意刺骨，眼神中透露出杀气。
笑脸贴在了冰块上，让红莲的心滋滋作痛。
池暝不顾她手的伤势，用右手抓过她的手腕。
红莲被池暝粗鲁的举动弄疼了伤势，痛的发出“啊”的一声。
池暝板着脸，用左手覆盖在她的手臂之上，突然金光一闪而过，红莲本腐烂的手臂瞬间完好如初。
蔚尘站起身，见此，对池暝说道。“你说你早些时日来多好，害的人家姑娘受了这么久的罪。”
红莲欣喜若狂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心里美滋滋的，低眉谄笑道。“神尊许是有事耽搁了…神尊能为我…”
突然池暝冷言打断红莲的话。“今日后，你离去神宫，再也不得踏入神宫半步。”
红莲本笑容满面的脸突然冷却下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下。忍住悲伤问道。“神尊这是何意，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池暝一个转身，粗鲁的用手抬起红莲的下颚。“这天地都是本尊所创，你在本尊的世界里做的每一件事，莫要以为本尊不知…”
池暝松开手，红莲瘫软的坐在地上，满脸死灰的反驳道。“妾身不知神尊在说什么…”
蔚尘见状，忙上前，就他一人什么都不知，一脸的发愣。“这什么啊…做什么了？”
池暝转身，连多看一眼她的欲望都没有。“念及你曾经的相伴，本尊饶你一条性命。但北域神龙一族是否能饶恕你，本尊不管。本尊最后提醒你一句，若你日后再与魔音言有何牵连，本尊定斩。”
池暝说完，化作白烟离去。
红莲瘫坐在地上，双手微微颤动，心如冰块一般寒冷。
蔚尘一脸茫然，面目满是疑惑，问道。“你与魔音言是何事？北域龙族又是何事？”
红莲闻声，一会笑，一会沮丧，一会哭，如疯癫一般。抬眸，眼神空旷无神的望着蔚尘。“我…哈哈，我让郝蘅前去杀了墨羽斓，那个蠢货，人没杀到还暴露了行踪。哈哈，仙尊，她的命真好…一出生就有柒莫殿下护着，如今又有神尊爱着…”
闻言，蔚尘脸上不再有怜惜之色，冷言问道。“那魔音言呢？”
红莲发出狂笑，此刻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哈哈哈。我不告诉你。”
突然，红莲站起身，用力向蔚尘胸口一击。蔚尘并未防备，一阵刺痛，倒地，嘴角流出赤红色的血液。
红莲消失，空中传来一阵狂笑之声。“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